第二百七十七章 全摸黑
作品:《骄记》 倘若只是纯粹打个招呼,连绡已外嫁,已从连家女成为徐家妇,那连绡其实无需特意提及连总督,更无需强调其还是连云的表姑母。
要知道连云也是她噩梦一场之后,得了连云身上朱色云状胎记的先知,方顺利提前帮连总督找回的丢失多年的独女,继而成为当年促成她与连总督结盟的关健,可以说当年能顺利结盟,连云是最大的功臣。
意义绝然非同一般。
连绡既已成为连总督的自己人,那必然深知其中关健,连连提及连云,定然是有何目的。
而连家一直有博一博从龙之功,好于新朝位极人臣的野心,从当年陶嫔的落败,到后来与安氏一族挂上干系,尽因此心不灭。
现如今找上连绡,并选择连绡在此年宴上同她摊牌,莫不是连家已从安氏转到莫家,意图通过她此莫家媳,带着连家彻底成为东宫属臣?
通过连绡,给她捎来连家欲与莫家结盟之意,想让她从中牵线搭桥,亦不无可能。
结盟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事关重大,尚需从长计议。
几息之间,夜十一联想到许多,猜测到许多,却半字未接,只微微一笑,对连绡颔首道:「原来是徐夫人。」
前排的这一幕,落在更后排的杨芸钗眼里,不禁也联想到许多。
今晚年宴注定不会是个平静的夜晚,她与殷掠空都知道大姐姐的部分计划,大方向没错,余者需见机行事。
她们会不余遗力地在今晚悍卫大姐姐。
殷掠空是否在做什么安排,她不知道,也没问过,她自己却是有做些安排的。
例如,因脸上的伤痕而无法陪她进宫参宴的芝晚,以及只有一个名额,这个名额给了西娄,同样无法陪她入宫的芝晨,她在入宫之前,已给她们都安排了去处。
她若因计划,再也出不了宫,回不去杨府,她便无需担心她们。
而西娄,早在当年幸而捡回一条命,满身刀痕也没能削弱跟在她身边相护的决心之后,当时她便答应西娄,从今往后不管何时何地,她都不会再拒绝西娄的生死相随。
尚记得当时她还问过西娄一句话:「你如此忠心,我自是高兴,只是你这样忠心,连性命都可相付,是否乃因着大姐姐之令?」
西娄回她:「西娄初来小姐身边之时,确仅因大小姐之令,来前大小姐亦同西娄说过,自西娄站在小姐身边的那一刻起,西娄的主子便不再是大小姐,而是小姐您。据西娄所知,星探由长公主殿下当年亲手创立,便从无将星探成员调派至旁人身边当私卫之例,大小姐开了此先例,西娄是第一人,起先西娄确实有些不愿,但后来……小姐让西娄见识到了,为何大小姐待小姐不同,为何大小姐会对小姐开了前所未有的先例。您是西娄的主子,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直至西娄死,也得死在小姐前头。」
故而,她无需安排西娄的后路,她只需将西娄带在身边,生死与共。
方将西娄给她带来两个消息,都是大姐姐特意让东箕与她通气的,本来为掩人耳目,一直都是殷掠空同她联系,只是今晚毛丢身为锦衣卫,守卫在武英殿外,无特殊之事,不得轻易进入殿内。
而且,黄芪肖与花雨田亲自守卫在殿内永安帝两侧,毛丢一入内,太过明显,很容易引起此两大厂卫首领的注目,如此一来,更容易暴露,更不利于大姐姐的计划。
于是非常时刻非常对待,而且东箕西娄同属星探,本就有默契,亦有星探内部的特有联系方式,只要小心谨慎,法子隐秘,便绝对安全。
两个消息,一个是乔黄,一个是楚词。
此二人,她都不是很熟悉,但也不陌生。
楚词秘而进
京不久,她便收到消息,是大姐姐和她通的气儿,乔黄么,头回听到,西娄听东箕说,说是山东那边的不夜收,且还是千总。
东箕的意思,影子之前在山东查过其底细,因着当时大姐姐觉得无关紧要,又另有重要之事,便也没让影子一查到底,且当时乔黄盯梢的对象是连总督的济南总督府,通知一声连总督自查之后,大姐姐便将其抛之脑后了。
早知乔黄能出现在今晚年宴之上,还做的宫娥装扮,明显另有所图,楚词亦跟着在半路改道,自回山东改回进京,那这个山东不夜收千总的底细,早该被星探查个翻天覆地。
今晚乔黄出现,也不至于两眼一闭,全然摸黑。
可惜这世上并无早知。
杨芸钗眉尖微蹙,睫毛低垂,默默轻抿了一口果酒。
太子李旲居上座,时不时往下望,心上人坐在哪一排第几座,他清楚得很,一眼便能看到,当看到杨芸钗轻愁染上眉梢时,他不禁想到先前她早早同他讲的,如若有意外,要他无论如何也得保的人。
一时间,也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父皇同他讲的一番话:「你母后是朕的发妻,在朕的心中,她是特别的,是无人可取代的。你是朕的嫡子,唯一真正的正统嫡子,同样亦是无人可取代的,故而朕方如此百般容忍你,任你一再拒绝朕为你千挑万选的太子妃。但你要明白,朕不是看低清官之后,更何况她后认杨侍郎为父,已是大臣之后,你要将她纳入东宫,随时都可以,唯独娶她为太子妃这件事儿,绝对不可。」
「为何不可?」
「杨家于京城之中,根基甚浅,不足以成为东宫助力,朕若在,朕无需担心,朕若百年,如此薄弱的后族,朕不放心!」
当时他才知道,原来父皇爱他,已爱到为他打算到父皇的百年之后,想着他的皇后,不能势单力薄,更不能成为他薄弱的一环,不仅无法辅助他,反而会拖累他,为本就体弱,唯恐无法长寿的他雪上加霜。
可是他很想对父皇说,当年他的母后姓莫,母族乃仁国公府,母后她不也没得到善终,母后薨逝之后,他身为堂堂太子,不也遭到算计迫害,中毒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