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先向锋哥汇报，看他怎么说。”
    林风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那道贪念，打算先向李锋汇报。
    离开之前，三人还先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甚至连地上有没有自己等人留下的脚印都检查了一遍。
    做完这些，三人才回到那个铁皮柜子旁边的洞口。
    依次下去后，先把铁皮柜子拉过来把洞口堵上，至于被取下来的那块地砖，暂时没有放回去。
    也不知道李锋那边是什么意思，会怎么拿这些文物做文章，万一还要回来呢……所以暂且把这个洞留在那里，反正上面有铁皮柜子挡着。
    只要天下钱庄的人不会突然跑来搬动这个柜子，就不会发现。
    离开地洞回到了山河锦绣那边，几人就打算立即去向李锋汇报。
    “锋哥让你们先休息一下，洗个澡，吃点东西再说，你们都辛苦了，再有重大发现都先休息好了，明天再说，也不差这一晚上。”陈文龙向他们转达了李锋的意思。
    军刀和小武就不说了，林风心里却是有些感动，当下也没有二话。
    三人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大快朵颐了一番后，又美滋滋的睡了一觉。
    在那狭窄逼仄，暗无天日的地洞里呆了一天多的时间，又要时刻保持警惕，对三人的精神都是一种折磨。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李锋才把林风叫了过去问情况。
    此时陈秀媚和玉玲珑两个女人也在，玉玲珑也搬到了中天太和酒店来住，也是韩君浩盛情邀请的，倒是让地下圈子里多了不少闲话。
    什么李锋和玉玲珑这两人已经苟且上了，什么闽南的玲珑集团马上就要并入勒天集团了……总之什么流言都有，不过最多的还是编排李锋和玉玲珑男女之间那些花边新闻的。
    男男女女之间那点事儿，哪个圈子的人都喜欢传，喜欢听，也算是人类的本质之一了。
    大办公室里，只有林风一个人的声音。
    李锋三人都没有说话，耐心听着。
    “我跟军刀小武两位兄弟发现的情况就是这些了。”
    林风有两三分钟时间把自己等人进入那个秘密仓库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包括期间他们差点被那两个负责巡查的家伙发现，以及shirley杨曾进来检查过那个密室。
    “你的意思是说，天下钱庄很可能在暗地里控制着一个文物走私的特大犯罪网络？”李锋问道。
    林风点了点头，再度把自己的那些分析说了一遍：“没错，我当初跟在我师父身边的时候，有接触过这一行当的圈子，大概知道点情况。从天下钱庄那个秘密仓库里的古董文物数量来看，他们经营的这个文物走私网络的规模必然很大，不是一般规模的文物走私团伙能吃得消的。”
    要经营这样一个特大规模的走私网络，有几个关键环节。
    第一就是货源，这些古董文物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天下钱庄必然跟许多个盗墓团伙和盗窃团伙有联系。
    而中间环节就是将这些古董文物走私出境了。
    再最后就是把手头的货出手，换成真金白银了。
    按林风的说法，天下钱庄在境外应该与许多的大型拍卖会有关系，比如那几个国际知名的拍卖公司。
    除了这些公开运作的拍卖会，天下钱庄的分销渠道里应该还有更多的地下拍卖会。
    所谓地下拍卖会，当然就是跟地下赌场、地下钱庄、地下黑拳这些一样的机构，因为都见不得光，所以只能在地下世界里运作。
    在很多秘密的黑市里，都有这种地下拍卖会的存在。
    “除了地上地下的拍卖会，天下钱庄必然还有很多的私人买家。因为这些古董文物里，不是什么都适合拿出去公开拍卖的，而且这么大的存量，就算是正规的拍卖场也不可能完全消化，所以只能在黑市上进行拍卖，或者直接跟私人买家进行交易。”
    “总之，按锋哥之前所说，天下钱庄在境内境外的地下世界里都有很大的势力，那么他们手头上有各种各样的分销渠道，也不奇怪。”
    “而且，这种大规模的生意，也就天下钱庄这么大的体量才能独家经营。”
    “换成别的势力，敢做这样的独门生意，恐怕早就被瓜分蚕食了。”
    “由此可见，天下钱庄确实如锋哥所说，是地下世界里的一个超级势力，是一个庞然大物。”
    林风最后这番话却是发自内心。
    虽然之前就从李锋的口中，知道了天下钱庄是个可怕的庞然大物。
    但听得再多，也不如亲自一见。
    一想到要跟锋哥对付这样一个超级势力，他内心就有种颤栗感，换成以前，他是绝不敢对这种可怕的超级势力有任何想法的，所以有些惧怕也是正常。
    但隐隐的，他又有种莫名的兴奋，比那次潜入花旗国大使馆盗取资料还要兴奋。
    不久之前，自己还只是个在京城茫然度日，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的小盗贼，拿着吴家一个几万的工资就觉得人家对自己好。
    谁能想到，不久之后，自己竟然也能在锋哥和这个庞然大物的战争中出一分力，想想就刺激。
    归根结底，这家伙从来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以前他不敢想，只是没接触到这个层次罢了。
    “天下钱庄这是贪心不足啊。”
    玉玲珑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在国内地下世界搞出一个犯了大忌的金融机构也就罢了，现在又暗中做着这种走私文物，盗卖古董的勾当，完全是自取灭亡。”
    玉玲珑也没天下钱庄的这个大手笔惊到了。
    哪怕是他们这样的地下势力，也是不敢经营这些勾当的。
    可能发展初期的时候会做一些歪门邪道的生意，因为来钱快，势力发展快。
    但是当势力到了一定的规模后，却恨不得把自己洗得白白的，所以到这个时候，大都已经转型做上了正经生意。
    最多也就是做一些能藏污纳垢的哈昂也罢了，比如酒店业、建筑业之类的。
    李锋倒是看得比较清楚，说道：“因为传统的地下势力归根结底是以地盘为根本的，所以地下世界的王级势力才要划分自己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上豪横。”
    “但天下钱庄不一样，本质上还是一股资本力量，资本无国界，眼里只有利润，当然是什么赚钱做什么。”
    “这个国家不让他们赚钱的时候，大不了就从这个国家离开就是了。”
    “就比如港城那个李半城，不就是这其中的典型。”
    玉玲珑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天下钱庄已经打算逃离华国了？”
    “没错。”
    李锋嗯了一声：“这段时间，地下世界里有个传言，说天下钱庄正在收回贷款，你应该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吧。”
    “对，据说天下钱庄给很多客户都发了函，我认识的一个大枭，也在天下钱庄有贷款，他也收到了，当然，是我安插在对方身边的人告诉我的。”
    玉玲珑若无其事的说到这，又反问：“不过，这不足以说明，天下钱庄已经打算逃离华国了吧，别说是怕你李某人，你跟他们几次过招，对天下钱庄来说，不过是一点小麻烦而已。”
    “天下钱庄当然不会怕我，但别忘了，我可不只代表我自己。”
    李锋说道：“还记得林风从那个密室里找到的天下钱庄客户名单吗，我和三姐这两天闲着没事，对这份名单做了个梳理，结果发现有几个天下钱庄的大客户，都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不约而同的出事了，有的跳楼自杀，有的出车祸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里。”
    “你调查过了吗，是天下钱庄做的？”玉玲珑问。
    李锋摇摇头：“我可没那闲心去调查，但这些出事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在天下钱庄有大量的贷款，最多的一个甚至有二十个亿。”
    “现在，这些人都不约而同的出事了，且看似巧合的事故中都透着人为制造的诡异。”
    “那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天下钱庄私底下找人做的。”
    “而且，以天下钱庄的本事，做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可不难。”
    李锋这番轻描淡写的分析，却让在座几人不寒而栗。
    虽说都是地下世界里的人，这种事也不少见，但一下子让分隔在天南海北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出了事，死的死，瘫的瘫，这种手段还是让人赶到心寒。
    要知道，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都是在当地很有能量的人，要么是大老板，要么是大枭，每一个简单的，结果都凉得不明不白。
    李锋继续说道：“天下钱庄如果只单单是为了收回贷款的话，至于手段这么歹毒激烈吗，这会留下多少的隐患，会不会让那些客户胆寒，会不会影响到未来的生意。”
    “所以，天下钱庄其实是急着收回贷款，并且不止是几个客户的贷款，而是所有的贷款，所以才会采用这么激烈的手段震慑其他的客户，那几个出事的，就不幸成了倒霉鬼。”
    玉玲珑恍然大悟：“那么这就说得通了，天下钱庄只有急着撤离华国，才会采用这种激烈的手段催款，反正他们以后也不在国内做生意了，自然不在乎那些客户会怎么想，会不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意。”
    玉玲珑这么一说，其他的林风军刀几人本来还有点云里雾里的，这会儿也反映了过来的。
    李锋点了点头，“没错，现在看来，天下钱庄之前跟我周旋，其实也是为了拖延时间。”
    “我们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都在各种放烟雾弹，想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其实人家也是一样的目的，一边跟我周旋，一边在尽快收缩国内业务，收回贷款，不但要安全的撤离华国，临走前还要再捞一大笔钱。”
    “根据我跟三姐的估算，天下钱庄光是放出去的贷款，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就至少是几百个亿。”
    “几百个亿！”
    众人惊呼，就连玉玲珑这个王级大枭也震惊到了。
    她可以说是王级势力当中发展最晚，资产规模也最小的，是当之无愧的“穷鬼”，现在陡然听到这个数字，也是一阵心跳不已。
    李锋叹道：“对啊，几百个亿，全是空手套白狼来的，且不说走私倒卖古董文物这些了。别忘了他们在放出贷款的同时，也吸收地下世界里天量的存款，他们的储户，怕是比贷款客户还要多。光我知道的，之前跟我有过节的蜀中陆家，暗中也经营着一个小型的地下钱庄，他们也在天下钱庄存了几十个亿，作为家族最后的保命资本。”
    蜀中陆家，也就是陆千机的家族，本身是跟文家一个层次的存在。
    但差不多算是毁在了李锋和陆雨莲手里。
    当然，陆雨莲本身就是陆家的人，她毁掉陆家只是见不得两个哥哥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于是让陆家破而后立，至少能让陆家延续下去。
    而李锋，则是和陆家发生了直接的冲突，间接变成了陆雨莲布局中的刀子。
    想当初，光是一个陆家，就在天下钱庄有着几十近百亿的存款，可想而知，业务范围遍及全国的天下钱庄吸收的存款有多少。
    当然，陆家作为蜀中百年豪强，家族的体量也是很大的，比起京城的那些豪门，底蕴一点不浅，甚至更深，欠缺的，无非是最近二三十年没有像那些豪门一样，搭上顺风车攥取更多的资源而已。
    所以，天下钱庄的储户中，比得上陆家的应该没几个。
    但哪怕这些储户的平均存款只有陆家的一半，那么几十个这样的储户加起来，他们的总存款量，也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了。
    天下钱庄放出去的贷款，无非是玩了个左手换右手，放出去的是那些储户的钱，可不是自己的钱，完全是空手套白狼的生意。
    这么大的资本在不受监管的地下世界里流动着，给天下钱庄带去了天量财富的同时，换来的却是混乱的金融秩序、大量的财政损失、以及大量的高层次犯罪。
    多少黑钱被天下钱庄洗白，多少资产经由天下钱庄被转移到海外，又助长了多少犯罪分子的气焰……
    这些锅当然不可能全扣在天下钱庄头上。
    但毫无疑问，天下钱庄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