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造“神”
作品:《缚剑(修仙NPH)》 张子承在云河派待了几日之后,便和王婉辞别,独自回了覆血阁,临走之前,他说云河派临海而建,难免会受风浪侵袭,因此传授给了王婉一套可抵御风浪的阵法,让她闲暇时可修行一二,不仅可以让云河派风止雨歇,亦可护佑一方百姓。
张子承走后没过几日,柳轻寒也同样回了妖界,临走之前又给王婉留了几本医书,说是怕她当掌门的日子太过无聊。
柳轻寒离开的那天,极蜃海的暴雨也终于停了,久违的日光穿过厚厚的云层,转瞬之间便将地面上的积水蒸腾干净。王婉换上了夏日的薄衫,将书桌从房间里搬到了阳台上。她独自坐在此处,面前是堆得杂乱的门派杂务,以及张子承和柳轻寒留下的一堆书籍。
两人走后,她的世界好像骤然间变得安静下来,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不自觉地觉得困倦。加上那些书籍事务本就枯燥乏味,她没看上几页,便不自觉地开始打盹。
好在没睡上多久,季云舒就抱着一沓纸张来了,她从背后并未发现王婉正在休息,嗓门自然也并未收敛:“师娘,你要的新入门的弟子名单,和极蜃海境内的村落居民情况,都在这里了。”
看见王婉身体在她说话时突然一惊,她才知道对方居然睡得正香:“啊,师娘,打扰你了。”
“无妨。”王婉回身对她笑了笑,接过了她手中的那一迭纸,“还有,以后不必叫我师娘了。”
季云舒垂下眸。极蜃海虽地处偏远,但她也从路过的散修口中听到过一些传闻——凌虚宗将消息捂得很紧,他们只是说方逸白本有统一叁界的野心,但不知为何生了一场重病,加上此前正魔两道斗争,正道同样损失惨重,他如今也是有心无力,往后只怕只能困在凌虚宗内,了此残生了。
而他那位向来与他琴瑟和鸣的夫人,似乎许久之前便与他观念不合,在他病重之后,更是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季云舒知道王婉是成功了,但不知为何,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她并不能做到设身处地地为王婉开心。
她的师尊和师娘,曾经是那样一对令人钦羡的璧人。
而如今见到王婉,她也觉得,似乎王婉本人,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你和师尊......方逸白,当真决裂了?”季云舒思索了许久,最终还是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嗯,决裂了。”王婉出乎意料地回答得很爽快,“以后也不必提他了。”
季云舒点了点头,又听得她笑道:“你若是愿意的话,以后,可以叫我一声师尊。”
“师尊。”季云舒也叫得很爽快,“您往日对我教导提携,这一声本就是我欠您的。”
“客气什么?”王婉笑了笑,随后便开始翻阅季云舒带来的那一堆纸张。
季云舒也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等着,片刻后,听得王婉道:“这个村子,背靠五玉山,五玉山上盛产灵石原石,按理来说,其应当是极蜃海内最富饶的一个村子才是,为何如今竟会贫困至此?”
“我之前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来着。”季云舒答道,“后来我发现,那个村子里似乎常常出现一些修士的踪迹,数量远比其他村子要多得多。只是我询问那些村民的时候,他们也什么都不肯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灵石矿产之地,确实容易吸引外界修士,若只是开采也就罢了,最怕那些修士仗势欺压百姓,让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王婉微微皱眉,“你改日带几个弟子一起去那边再探查一番,若是当真如此,云河派要想在一方站稳脚跟,就不能不去管这些不平之事。”
季云舒点了点头:“师尊说的是。我当时怕打草惊蛇,虽然发现了不对,但也不敢作声,如今有师尊这个化神期修士撑腰,也不必再畏手畏脚了。”
季云舒说话的时候,眼底也闪着一种属于少女的伶俐的光芒,王婉看在眼里,也不由得笑了:“怎么还谦虚上了?你能关注到这一点,已经比我当年强上太多。那时方逸白让我给他念四十二城的物价......”
王婉话说了一半,才恍然发觉自己犯了忌讳。
一句话生生被她咽进肚子里,空气一时之间有些凝固。
她目光回到手中的纸张上,看到新弟子名单那一张时,才转移了话题:“新入门的弟子人数倒是不少,但修为都低了些。不是说修为低不好,只是往后人多起来后,光靠我一个人,也教不了这么多弟子,总得有些金丹甚至元婴期的,要分担一些责任。”
季云舒道:“前阵子来极蜃海避难的修士中,倒是不乏有金丹或是元婴期的,只是那些人不是想要逍遥自在,就是看不起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派。特别是极蜃海外还有一个叫仪光派的,我看充其量也就只是和我们差不多的小门小户,但是他们说他们有一个祖师,叫仪光上神,吹得那叫一个神乎其神,当时好多修士一听,就觉得他们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也就去他们那里了。”
“他们做这样的选择,其实倒也正常。修真之人一生那么长,总得有些信仰的。”王婉对此只是淡然一笑。
季云舒听见她说这话,反而有些好奇起来:“那师尊,你的信仰又是什么?”
“我?”王婉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自己,这样的一问,反而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正上方的那个太阳,热烈的光芒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甚至在她闭上眼后,都能在眼前的黑暗底色上残留下一个圆形的橘色印痕。
这一瞬间,她想起了自己已经走过的许多年——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后来,她也不过只是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再后来,傅怜不在了,仇恨在她的心中滋长,不得不把她推向风口浪尖。
如果不是傅怜,在凌虚宗的那十几年,她很有可能会沉溺在温柔乡里,再也不得翻身。
“与其说是信仰,不如说是执念。”王婉回答道。
说到“执念”两个字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在诡影宗的地下室里,也曾见到过傅怜未了的残念。
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从她脑海里冒了出来。
“云舒,你说,'神'是怎么产生的?”
季云舒思索了片刻,回答道:“这种东西无凭无据的,信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有了吧?”
“没错。”王婉点了点头,“若是没有那个'神',那我们,不妨就造一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