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台北攻略初始

作品:《金钱玩家

    冼耀文踏入庙街时,一间餐厅里,罗密欧法国的弗朗索瓦·塞律西埃和皮尔·卡丹以及他的重要合作伙伴、男朋友安德烈·奥利弗共进午餐。
    因为发布会的成功,也因为去年注册的“皮尔·卡丹”商标以很早就关注皮尔·卡丹的名义打出去,双方很容易达成投资意向——罗密欧法国向皮尔·卡丹工作室注资2000万法郎,以及皮尔·卡丹商标的无限使用权(不包括大中华地区),获得40%的股分。
    有些事情其实换个人也能获得成功,但在符合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冼耀文还是倾向于一些历史按照原有的轨迹运行。
    德赛兹吃午饭的时候,吩咐德赛兹·维克托律所的一位助理去注册一个商标“华伦天奴”。
    昨天的发布会,重量级的服装设计师嘉宾雅克·法特带着他的小学徒,也是克里斯汀·迪奥的小师弟,来自意大利的小家伙华伦天奴·格拉瓦尼一起参加。
    冼耀文看好这个小家伙,提前准备一份礼物等着恭贺对方开业大吉。
    类似的礼物会准备许多,大概不会只局限在服装界。
    旧地重游,冼耀文不再陌生,观察事物的视角有了变化,这次比上次能观察得更为深入。
    走了一遍庙街,他折返回到杨岳的店铺门前,在门口等上片刻,等到搭乘出租车过来的爱丽丝。
    “亚当。”
    爱丽丝抱住冼耀文,舌头裹挟口水,往他的脸颊上抹,往他的嘴里送,流淌着秋水的眼眸发问,“猜猜我中午吃了什么?”
    问题不难,冼耀文猜到了,且发现爱丽丝这张嘴刚品尝过新鲜的香烟品牌。
    冼耀文的舌头使出游龙八卦掌,借用缠劲将小舌头呸出自己的领地,然后连续两下呸,将香烟的味道赶出。
    一段时间不抽雪茄,他的味觉和嗅觉正在恢复到最佳状态。
    爱丽丝揪住冼耀文的领带,怒目圆睁道:“我的嘴很臭?”
    “是的。”
    听到这话,爱丽丝使劲一拽领带,嘴又堵上冼耀文的嘴,并加大了口水的输出功率。
    良久,她收回嘴,一脸得意地看着冼耀文。
    “你赢了。”
    冼耀文表示投降,拿出手帕擦拭嘴唇。
    “我的嘴臭吗?”
    “不臭。”
    “非常好。”爱丽丝点上一支tabaqueira香烟,朝冼耀文脸上吐了一口白雾。
    “葡萄牙香烟。”
    “是的,中午我和若昂一起午餐。”
    “那个手提箱?”
    “拿走了,若昂明天去美国出差。”
    “哈。”冼耀文笑道:“葡萄牙驻法国大使不是经常需要出差去美国,我挺好奇若昂当一次驴子能赚多少。”
    “驴子?”
    “嗯哼,在东南亚被毒贩利用负责运送毒品的人就叫驴子。”
    “很不礼貌的称呼。”
    “也许。”冼耀文拥住爱丽丝,冲店铺门努了努嘴,“我准备在这条街上建立一座皮革城,是一个大计划,建成之后,每年可以收取大量租金。
    你欠我一大笔钱,又没有工作,不如加入这个计划,我可以给你一份不错的薪水,还会给你一定的股份。”
    “亚当,我没有欠你,律师拿走了圣尔戈城堡和土地。”
    冼耀文轻笑道:“德赛兹只是拿走了经营权,产生的收益一半归你,一半用来偿还你欠我的债务。”
    “没什么区别。”爱丽丝指了指店铺门,“我们还是说说皮革城,亚当,你的礼物勾起我消费的欲望,我需要钱。”
    “这是一个好消息,欲望是推动世界前进的动力。”冼耀文抱住爱丽丝,拍了拍她的背,“我的情人爱丽丝,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冼耀文带着爱丽丝走进店铺,和杨岳谈了一个多小时,将皮革城计划正式的发起人让给了爱丽丝和杨岳。
    下午三点,冼耀文带杜鹃去了丁香园咖啡馆,请她坐在海明威之椅上,为她二次细化讲解食材供应商和格莱美模特学校两个计划该如何进行。
    丁香园咖啡馆是海明威写作《太阳照常升起》的场所,杜鹃的经历和书中的主人公很容易共鸣,当杜鹃在巴黎待得足够久,融入进去,有一天她会发现这本书。
    晚餐时间,冼耀文带着红酒去西尔维·莫皮家做客,认识了对方的妻子和儿子,在餐桌上聊了投资早安越南一事,意向达成,后续事务由德赛兹跟进。
    在西尔维·莫皮家里,他有一个发现,还未出生的另一朵法兰西玫瑰苏菲·马索和莫皮太太的长相有几分相似,举手投足间的风情更为相似。
    四月初。
    冼耀文飞了一趟芝加哥,同山姆·吉安卡纳见了一面,双方达成了在走私方面的合作,芝加哥黑手党成为金季商行的供应商之一。
    另外,和岑佩佩完成工作交接,岑佩佩返回香港。
    他在纽约待了半个月,理清了生意上的一些事,接着登上飞往台北的航班。
    4月21日,谷雨。
    美国人亚当·赫本、龙雀·戚,法国人湛然·谢,英国人停云·谢联袂入境台北。
    出站口,早一个小时抵达的费宝树和孙树莹在等着,陪着她们一起等的还有费宝琪和陈长桐夫妻以及卢小嘉和袁慧燮夫妻。
    卢小嘉和袁慧燮无后,对孙树莹视如己出,垂髫和金钗之年的午后、周末,孙树莹经常去找独居的费宝树,通常费宝树和袁慧燮都在打牌,是卢小嘉陪伴孙树莹度过光阴,两人很亲。
    孙树莹和卢小嘉在窃窃私语,两人一丈外,费宝琪和费宝树两姐妹说着悄悄话,不消说,话题离不开冼耀文。
    信这个东西自从出现,很少能在上面见到真话,特别是家书,通常只能见到代表美好的文字,即所谓的报喜不报忧。
    费宝树写给费宝琪的信里自然是说自己过得很好,但费宝琪只敢信三分,今日见了面,观察了小妹的气色,她信了八九分。
    “宝树,看你气色应该很好。”
    “阿姐,我过得很好,他把树澄和树莹也安排得很好,前些日子有人去上海处理业务,在银行办了几十张存折,藏了几十斤袁大头,说是给孩子们备着,将来兴许用得着。”
    费宝琪欣慰地说道:“耀文想得挺周全,看大陆的局势,孙家的前途不太妙,是该早做准备。你们有没有想过要孩子?”
    “耀文说我年纪大了,要孩子有风险。”
    “你四十多了,是过了要孩子的年纪,只要耀文对你好,不要孩子也罢。”费宝琪稍稍迟疑又说道:“只是你的年纪做小,将来……”
    “阿姐,这个不用操心的。”费宝树兴冲冲地说道:“耀文给了我很多房子,香港的、巴黎的,树澄和树莹也有,加起来值过百万港币,我还有存款、分红,每年都有钱拿。”
    “耀文许你存私房钱?”费宝琪诧异道。
    “耀文说女人要有傍身钱,环境再差也有个着落。”费宝树的声音压得更低,“耀文说了,就算哪天我七老八十,他也不会不管我。”
    费宝琪眉眼弯成月牙,咯咯一笑道:“听你这么说,你的小老公是个有良心的人,我刚刚已经看出来你的肤色不得了,跟阿姐说说他是不是打你很厉害。”
    “要死了,这种话也说。”费宝树一脸羞涩道。
    “还害羞哩,今天晚上跟阿姐睡,我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自1949年起,为了防止“共谍”潜入及控制人口增长,台湾实施全面戒严,出入境管理严格。
    顶着几张黄面孔,尽管拿着西方护照,在入境检查站依然耽误了一点工夫。
    冼耀文手持雷震发出的邀请函,却没有拿出来,他想亲自验验台湾海关人员的成色。
    1946-1950年间,台湾经历了全球罕见的恶性通胀。1949年旧台币发行量激增,导致物价飞涨,1斗米需24.5万元旧台币,肉价每斤7.5万元,鸡蛋每颗7200元。
    民众甚至需扛麻袋装旧台币购买一碗面,或通过以物易物(如用鸡鸭换米、柴)维持生计。彼时,货币价值远低于实物,民众对旧台币失去信心。
    国民党撤退至台湾后,约200万大陆民众涌入,使台湾原有人口约600万激增近三分之一。大量人口涌入导致粮食、住房、就业等资源严重不足,社会矛盾加剧。
    例如,1949年前后,台湾粮食自给率下降,需依赖进口,但外汇短缺进一步加剧了物资获取难度。
    另,小鬼子殖民统治结束后,台湾工业基础薄弱,加上国民党迁台初期政策混乱,导致工农业生产几乎停顿。去年台湾经济濒临崩溃,军事开支占财政支出的50%以上,民生领域投入不足。
    尽管朝鲜战争爆发后,美国对台湾实施经济援助,大量输入包括小麦、等民生物资,缓解了台湾的粮食和原材料短缺。此外,美国即将实施通过低息贷款和产业扶持,帮助台湾建立轻工业基础,如纺织、食品加工。
    但台湾的物资短缺依然非常严重,这对金季商行来说意味着商机。
    离开检查站,一行人来到出站口,远远看见来接机的众人。年纪、辈分没有一个比他小,冼耀文只好放低姿态,快步走了过去。
    “姐夫、阿姐,卢先生、卢太太,有劳你们来接。”
    梳着中分头,戴着金丝眼镜的陈长桐和冼耀文握住手,“耀文,欢迎来台北。”
    陈长桐长着一张尚有儒雅气息残留的金融脸,面色祥和,令人感觉亲切,但目光有着无法掩藏的锐利,淤塞着金融人的阴狠。
    或许最近的烦心事太多,或许参与了太多不好对人言的勾当,心头的阴霾根本来不及消化,怎么都好,无不说明陈长桐在台湾依然被重用。
    这是好事。
    冼耀文摇了摇手,“姐夫,这次打搅了。”
    “耀文千万不要客气,在台北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开口。”陈长桐爽朗地说道。
    这边在寒暄,另外一边,同样来接人的唐季珊和王右家姗姗来迟,却是遇见了梁家四姐妹的老大梁赛珍。
    冼耀文看上了梁家四姐妹的老二梁赛珠,纳贤一事交给了水仙负责,水仙不仅完成了任务,而且是买一送三,将梁家四姐妹全拉进红楼。
    梁赛珍当年在上海名气只差阮玲玉一线,又和阮玲玉当过“姐妹”,给唐季珊做过一段时间情人,后又当舞女,在上海结识了不少富商名流,而这些人来台湾的不在少数。
    这就是为什么梁赛珍会出现在台北。
    唐季珊看见梁赛珍风韵不减当年,心头不由一阵火热,再续前缘的念头瞬间浮上心头,但此时他并不敢上前打招呼,就因为身边的五姨太王右家。
    前面数十年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从来不乏美女,如林徽因、陆小曼、唐瑛等,个个容颜出众,才情俱佳。不过,其中却少了一位被誉为“神颜”的美女王右家的芳名。
    看王右家的照片不会令人觉得她有多美,却有无数才子为她折腰,视她为白月光,犹如小龙女的原型叫夏梦,曹禺《日出》中陈白露和《桥》中梁爱米的原型叫王右家。
    王右家的闺蜜兼情敌、第三者吕孝信在翻脸之后仍如此评价:
    “我认为她最美的地方不是面孔体型,而是她的动作和气质。她动作时的美,我以为纵集天下美女于一堂也无法与之相比。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给人一种如音乐旋律的美感。”
    王右家是文坛交际,社交能力很强,唐季珊的茶叶生意需多多仰仗王右家带来客户,已经奔六的唐季珊虽然心依旧,却不敢当王右家的面嘚瑟。
    自打来了台湾,他的资产仅剩下两三成,茶叶生意也不如往昔,而他的生活依然是声色犬马,开销颇大,一旦王右家和他翻脸,他很可能会沦落至上街行乞。
    机场并没有多少人,想上演“你看见我,我没看见你”的画面有点难,唐季珊看见梁赛珍,梁赛珍自然也看见唐季珊,只不过十几年前,阮玲玉身故的那会,她已认清唐季珊是个什么货色,再相逢也不想搭理他。
    梁赛珍只是瞥了一眼唐季珊,便将目光对向冼耀文,她是来接冼耀文的,但只需用眼睛接,不用付诸行动,见冼耀文忙于寒暄,她转身就走。
    王右家往旅客出来的方向看了几眼,没看见自己要接的人,她的目光瞥向接客之人和旅客的寒暄之处,这一瞥看见了陈长桐和费宝琪,她立刻迎了上去。
    冼耀文松开陈长桐的手,冲费宝琪颔了颔首,“阿姐,我和宝树这次打搅了。”
    费宝琪身着月白暗纹旗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珍珠耳坠安静地垂着,腕间羊脂玉镯与指尖蔻丹相映生辉,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教养凝练出的从容。
    她绽出一抹春风拂过湖面般的浅笑,笑意不似少女般张扬,却自眉梢眼角漾开涟漪,发间别着的白玉兰簪子仿佛被这温婉所感染。
    “耀文,谢谢你善待宝树,不要跟我客气,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冼耀文笑着回应,“欸。”
    寒暄完费宝琪,接着是卢小嘉夫妇。
    卢小嘉的年纪已经六十五六,看长相却要比真实年龄小十几岁,一头黑色的短发,零星缀着几缕霜色,鲁迅同款的一字型胡须,面相很有亲和力,不认识的人一定会说他是个脾气很好的小老头,绝对想不到小老头年轻时是混世魔王。
    袁慧燮的年龄要年轻少许,略带蓬松的发髻,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饰品,一件偏宽松的素色旗袍,外面套一件黑色短款外罩,朴素、婉约,不张扬。
    实际年龄应该是五十出头,但看长相说是三十五六也不为过。
    “卢先生,卢太太,我是冼耀文。”
    “冼先生,改日去寒舍坐坐。”卢小嘉淡声说道。
    “树莹让我托人从内地带了金李熏鸡和乌枣,还在路上,等到了一定会去叨扰。”
    卢小嘉淡笑道:“冼先生有心了。”
    冼耀文冲夫妻俩分别颔首,结束寒暄,来到费宝树身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路上都顺利?”
    “都顺利。”费宝树眼睛微眯,“老爷你呢?”
    “我也很好。”冼耀文将手里的公文包递给戚龙雀,牵住费宝树的手,轻笑道:“这儿你比我有门路,我跟着你走。”
    费宝树冁然一笑,“好呀,我带着老爷走。”
    “你们两个到了没人的地方再打情骂俏。”费宝琪假意嗔怪一句,随后对陈长桐说道:“长桐,我们走,让他们在这里。”
    一阵嬉笑响起,众人纷纷起步往站外走去。
    来到站外,看不见几辆轿车,黄包车却是不少,密密匝匝地停在大概是规划好的待客区,随便一估算,至少百辆挂零。
    一个大概是秘书的人物匆匆迎向陈长桐,说了句话,手往边上的一溜黄包车一指。
    冼耀文循着看过去,一共八辆黄包车,不多不少,拉人和行李刚刚好。瞧这样子轿车在台湾是稀罕物,就陈长桐的地位都“不太方便”借几辆车使使。
    陈长桐和来人说完话,便对冼耀文说道:“耀文,要委屈你坐人力车,台北这里的士不好叫,人力车方便。”
    “姐夫,不碍的,坐人力车挺好,正好看看路上的风景。”
    陈长桐点点头,邀着冼耀文上头车。
    冼耀文没推脱,坐了上去,无须吩咐,谢停云跟着一起上车。
    待众人都上车,八辆黄包车鱼贯而行,出了后世会改名为松山机场的交通部民用航空局台北航空站。车子刚驶出机场,陈长桐夫妇坐的那辆走到了最前头带路。
    冼耀文坐在车上举目四眺,只见机场边上十分荒凉,除了身后的航站楼,见不到其他建筑,也看不见树木,大概是为了飞机起落安全砍掉了。
    路面呈现黄土色,由砂石夯成,还算平坦,人力车夫的脚步甚是轻快,不过可以看见新旧不一的补丁,大概下雨天会形成坑洼,只是肩负“战备”的使命,维护比较及时。
    远处可以看见山丘,同这个时代的其他山丘一样,很丑,一坨绿,一坨黄,如同癞头,向人们诉说台北这里的主要燃料是木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