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公爵梅尔。
    这是一位极其恐怖的存在。
    许多星球和世界的毁灭，都是由他一手主导。
    他手下众多，饲养的魔兽强大凶残，行事残忍，臭名昭著。
    但是他死了。
    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手里。
    大家全都不服。
    可是——
    毁灭意志亲自降临于终焉城堡，宣读了他所做出的传说级事迹。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得到毁灭意志亲自站台了。
    或许他真的很强？
    众人有些犹豫，也有些摇摆不定。
    这时候。
    新公爵大人死了。
    他被一刀捅死在港口。
    死的极其潦草。
    按照规矩，任何毁灭仆从死了，他的一切将由杀了他的人继承。
    所以。
    那个杀了梅尔公爵的人，也就是新任公爵，被毁灭意志站台的存在——
    他被一名少年杀死。
    少年成为公爵。
    ——听上去有点绕。
    但事实就是，一个无人知晓的少年成为了新的公爵，继承了公爵的一切。
    大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一天天应接不暇的，你上哪儿说理去？
    ——直接干掉他吧！
    凭什么让他获得公爵这么多年经营所得的一切！
    他也配？
    终焉城堡里。
    众多势力躁动不安，无数毁灭仆从心思涌动。
    但是这些事沈夜都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消息会传得这么快！
    此刻。
    他还在港口，正冲着毁灭之舟招手。
    “你过来呀！”
    他喊道。
    书记官布伦娜站在一旁，双手死死捂住嘴。
    难道公爵真的这么好杀？
    要不自己也试试？
    布伦娜喘息几声，竭力平息心头的杀意。
    不行。
    自己完全不是做公爵的料。
    只要想想公爵的那些敌人，再想想公爵那庞大的手下组织，那无数资产，一个个并不服从命令的凶兽——
    布伦娜立刻就冷静下来了。
    ——没实力，根本守不住。
    甚至杀死佩奇公爵的少年，也直言：“这件事不好做，必须要杀了自己才行。”
    你看，他知道当公爵会陷入危险的境地，甚至会死。
    但他克制不住自己的贪欲！
    我，布伦娜，克制住了！
    我能活下来！
    “尊敬的公爵大人，不知道如何称呼您？您又有何吩咐？”
    布伦娜恭敬地行礼道。
    沈夜看她一眼，有些意外。
    啥？
    你不认识我了？
    我只是年轻一些而已。
    ……不对。
    我现在是真理虚空之中、多层宇宙里、死亡星球上的少年沈夜模样！
    这个少年沈夜，与地球上的我相比，样貌是完全不同的！
    他虽然也很帅，但比我本体差了那么一丢丢！
    所以——
    这女人以为佩奇公爵被宰了？
    我就是佩奇啊！
    啧。
    有些解释不清。
    算了。
    “我先跟这艘船聊聊，一会儿再说其他事。”
    沈夜冲着书记官道。
    他再次望向那艘毁灭之舟，将手上的契约举起，高声道：
    “你想耍赖吗？要知道，这可是毁灭契约！”
    “契约是由毁灭意志亲自见证的！”
    “你有点担当好不好！”
    他不说还好，这番话一说出来，那金属船简直气炸了。
    “混账！”
    毁灭之舟爆发出一阵怒吼：
    “到底是谁在耍赖！”
    “那也叫完成了契约要求？你才是真正的坑蒙拐骗！”
    “我就不该跟你混在一起！”
    “你这个该死的骗子！”
    它仿佛情绪爆发一样，一口气说了许多。
    沈夜倒也能理解。
    换做自己被一只蝼蚁签订了主仆契约，自己也会憋屈。
    就让它说吧。
    反正不过是占点嘴上的便宜。
    不过——
    有件事要做了。
    “喂，你都已经投靠毁灭了，身上剩下的‘自然演化’要素，就全部给我吧。”
    沈夜悄然传音道。
    “休想！”毁灭之舟怒吼声震动虚空。
    这下沈夜也毛了。
    “你这船，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那可别怪我了！”他将手中的契约一扬。
    契约顿时激活。
    无边而浩大的毁灭气息从天而降。
    毁灭的意志降临在契约上，停留了一瞬，便迅速回归虚空，消散不见。
    但是那契约上却浮现出全新的黑色小字：
    “公爵已完成击杀要求。”
    “契约成立。”
    “如果造物不服从契约的安排，造物将被彻底抹灭。”
    契约只是薄薄的一张纸。
    但是此刻，契约散发出微微的波动，如同有着一根无形的长线，牵引勾连着虚空深处的无穷无尽毁灭大劫。
    一旦有人违背——
    不管是谁，立刻就会被毁灭大劫所抹杀！
    毁灭之舟一时默然不语。
    生？
    或是死？
    这是个永恒的难题。
    如果毁灭之舟不怕死，也不会投靠毁灭大劫。
    但今日这一刻，它心头的仇恨已经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
    “我宁愿死——”
    “慢！”沈夜打断它的话，“如果你要死的话，绝不能这么轻易地死！”
    “什么意思？”毁灭之舟道。
    “你承诺的事情没做到，而我为了你的承诺，花费了大工夫，消耗了大批资金，付出了宝贵的时间！”沈夜道。
    “放屁！你杀自己花了什么？只是一刀而已！”毁灭之舟怒道。
    “你才放屁！我杀那个公爵难道不费力？我所有宝物都用得干干净净，连我好哥们家的沙发都毁掉了，那可是限量版沙发！”
    沈夜跳起来，一副绝不罢休的模样。
    “总之，你要偿债之后才能去死！”
    “如果提前死了，你的灵魂将被抽出来，承受永恒无尽的折磨，以作为惩罚！”
    沈夜一口气说完。
    契约上，毁灭意志没有任何反应。
    沈夜轻咳一声，朝契约传音道：
    “它对真理虚空很熟悉，要想毁灭真理虚空，干掉二十一种终极造物，必须拿下它！”
    契约一振。
    无尽毁灭光芒从契约上冒出来，显现成异象。
    ——契约认可了沈夜刚才的意见！
    “怎么可能！凭什么！”
    毁灭之舟失声道。
    沈夜冷笑一声。
    毁灭大劫之所以允许这个终焉城堡存在，允许这些人借用它的力量，便是因为它需要这些人加快毁灭的效率！
    这就像是生物之间的共生关系。
    但说到底，毁灭大劫只关心能不能完成毁灭。
    如果你说能，它就愿意帮你！
    这才是“真理”！
    好了。
    这下你连死都死不成。
    还想怎样？
    沈夜略一思忖，又开口道：
    “喂，我跟你打个商量，你看如何？”
    ——自己的目标是自然演化源力。
    毁灭之舟死了不要紧，关键是那源力也将归于毁灭，自己拿不到了。
    刚才勒紧了套在它脖颈上的绳子。
    现在么。
    需要放松一点。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毁灭之舟道。
    “源力给我，看在你曾救过七叔的份上，我允许你听调不听宣。”沈夜传音道。
    “什么是听调不听宣？”毁灭之舟问。
    “我命令你做的事，你必须完成——此外平时你做什么我不管，也不必跟着我，不受我限制和束缚。”
    “这已经是非常优厚的条件了，我希望你能接受。”
    沈夜说道。
    “我什么时候能偿还完所有的债务？”毁灭之舟问。
    “看情况——放心，等我觉得差不多了，绝对不会拦着你去死。”沈夜道。
    仁至义尽。
    自己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到位。
    如果还想玩什么花样，那就去承受无尽的折磨吧。
    一阵沉默。
    一息。
    两息。
    三息。
    毁灭之舟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怕你没本事从我身上拿走那种要素。”
    ——这就是同意了。
    在彻底的毁灭与抹杀面前，连它也要屈服。
    但它还是出了个难题。
    ——有本事你来拿！
    沈夜不屑地说：“明明实力排在前面，平时却小肚鸡肠，算计满满，最后把自己算计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话音落下。
    沈夜抬起手，手上骤然浮现出一团散发着真理气息的光芒。
    “快！快收起来！”
    苏酥的声音立刻响起。
    如此宝贵之物，连看都不应该让围观的众人多看一眼！
    沈夜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但他出手之际，本以为毁灭之舟还会抵抗一二，谁知对方敞开大门似的，直接让自己汲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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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船该识时务的时候，还是挺识时务的。
    只一瞬。
    沈夜就将这团光芒收入自己的法相之中。
    微光顿时浮现为小字，显现于虚空：
    “你斥责了毁灭之舟。”
    “你发动了词条‘吸血老炮’。”
    “对方遭受了你的人身攻击，在词条的作用下，被你强制汲取了要素核心源力‘自然演化’。”
    “以此根本源力，苏酥开始推演第三式刀法：”
    “通天。”
    ——搞定！
    沈夜将契约收起来，再次朝着毁灭之舟望去。
    此时。
    金属船上唯一的光芒也消失了。
    它仿佛变成了一个黑洞，时刻吞噬着四周的一切能量。
    ——它已经彻底归于毁灭法则的笼罩！
    一行微光小字随之浮现：
    “是否允许此契约物获得你的毁灭兵工厂加持？”
    兵工厂加持的效果是——
    “只要进行毁灭，就会获得属性点和力量。”
    沈夜略一沉吟，开口道：
    “给它用。”
    话音刚落。
    毁灭之舟那边就感受到了。
    “这是你的力量……”
    它低声传音道。
    “是的，”沈夜冲着毁灭之舟挥手：“我还有事，你自己玩。”
    说完转身就走。
    自己确实还有事。
    好多事情要做。
    这船暂时不用去管——
    毕竟自己承诺了，让它听调不听宣。
    “布伦娜，我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沈夜道。
    “好的，那就回公爵府？”布伦娜问。
    “走。”沈夜道。
    刚一转身，只见四个人冲上来，单膝跪地，齐声道：
    “见过公爵。”
    沈夜吃了一惊，转头望向布伦娜。
    “是梅尔公爵的四位得力手下——当然，现在他们和他们手上的力量都属于您。”
    布伦娜镇定地说着，同时朝后退了一步。
    ——来了！
    那些庞大的资源和力量，是成就公爵之位的根本。
    如今公爵已死。
    他们怎么舍得把这么多好处吐出来？
    这必然是一场逼宫！
    “哦，原来是手下……你们有什么事？”
    沈夜问。
    “公爵啊，我们的飞船失事，运回来的珍宝全部随着飞船一起消失了。”一人道。
    “禀报公爵，那个地下遗迹突然坍塌，我们的收获全部被掩埋在地底深处，取不回来了！”另一人道。
    “伟大的公爵，我的手下死伤惨重，还请您拨付一笔款项，救济一下兄弟们。”第三人说道。
    沈夜听完，点点头，望向第四人。
    第四人抬头望他，迎着他的目光道：“公爵，我手下都觉得我最近修炼的不错，希望我能跟您打一场，讨教讨教。”
    四周皆静。
    人们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这样的事，时常发生。
    如果新上位的强者无法摆平旧日的势力，那么他自己也会很快失势。
    ——要么展现自己的实力，要么黯然退场！
    “你们也都是不容易，为了公爵府而操劳了这么久，一见到我上位，就立刻赶来汇报各种错误和问题。”
    “我呢，身为公爵，自然要替你们解决这些事。”
    “不然别人怎么看我？”
    沈夜轻咳一声，环顾四人，继续说下去：
    “这样吧，都杀了。”
    他口袋里的那张契约微微一亮。
    四名职业者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全部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远处的港口。
    毁灭之舟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波动，化作暴虐而疯狂的飓风，将四周停靠的坐骑和飞行器具全部吹飞。
    “你就这么笃定我能干掉他们？”
    毁灭之舟的声音隆隆响起。
    “那是你的事，”沈夜淡淡地说：“要么你死，要么他们死。”
    说完便不再理会毁灭之舟，朝布伦娜招招手，示意她带路。
    ——其实可以直接开门回去。
    但——
    门能力是自己的根本，为什么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还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顺便安排好这里的事。
    等苏酥推演完第三式刀法，然后在别人无法窥探的地方，以悄无声息的方式回去。
    布伦娜在前面领路，沈夜在后面走。
    更远的港口方向。
    毁灭之舟突然爆发出冲天的黑暗光芒。
    它的属性在增长！
    ——只有进行了毁灭，才可以借助沈夜的“毁灭王座·兵工厂”，获得对方的所有力量，从而提升属性和能力！
    也就是说——
    短短几息，它已经杀了一个！
    众人都不是傻子，略一感应，就发现那四位强者的气息消失了一个。
    大家不禁一片哗然。
    有人小声道：
    “那四个家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可以毁灭群星的高手啊，怎么就……”
    话没说下去。
    就连布伦娜也是心头一片凛然。
    沈夜却根本不以为意。
    论实力。
    自己敢跟毁灭公爵梅尔打个来回，甚至战而胜之。
    但自己却没信心拿下这艘船。
    自己借助毁灭契约，以毁灭大劫的意志压制它，这才堪堪收伏它。
    现在。
    这艘混沌之舟化为毁灭之舟，已经变得更加极端和疯狂。
    这些人想干掉它？
    简直是做梦！
    换句话说，如果毁灭之舟这么容易就被打败，自己也得立刻想办法逃。
    因为自己打不过它，那就更打不过那些手下。
    不过现在看来——
    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港口上。
    无穷的黑暗光芒从毁灭之舟上升腾而起，直冲天际，久久不息。
    ——连续三次！
    这代表它已经干掉了四名强者。
    沈夜略微顿了顿脚步，嘴角微微勾起。
    那些人想要投石问路。
    自己又何尝不想知道终焉城堡的这些人，究竟是何等实力？
    这一试就试出来了。
    杀的这么快。
    ……比自己预想的快多了。
    这让自己心里也有了个大致的判断。
    对于毁灭之舟来说——
    也是好事。
    死亡是这样的：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它最勇的时候都被自己拦住了，现在接受了这种不断增长实力的好处，还会愿意再去死一次？
    真要如此，自己也不拦着。
    毕竟“自然演化”源力已经到手。
    但如果它已经不想死……
    “站住！新的公爵，我要挑战你！”
    人群中有人喊道。
    “杀了他。”沈夜淡淡地说。
    那人直接消失。
    毁灭之舟化作一抹流光飞掠而至，停留在沈夜身后的高空上。
    它散发着妖异的毁灭之光，就像一个时刻觊觎着新鲜灵魂的魔鬼，跟随在自己的新主人后面。
    “还有谁要挑战我。”
    沈夜环顾四周。
    ——整个终焉城堡都是投靠毁灭的仆从。
    他们为了自己活命，无恶不作，四处毁灭其他世界和星球。
    这种人渣们。
    杀的越多，其他世界就越安全。
    杀光都无所谓！
    一名职业者冷哼道：“三大公爵之中，你是最弱的一个，另外两位公爵大人迟早要你好看。”
    “迟早要我好看……他们是这样说的？”沈夜认真地问。
    那人怔住，一下子慌了，连忙道：
    “我只是这样猜测。”
    “杀了他。”沈夜道。
    那职业者顿时消失。
    沈夜望向四周，开口道：
    “其他两位公爵想跟我聊聊，我自然是愿意的，但他凭什么替两位公爵做主，要给我好看？”
    众人避开了他的目光。
    只有一名职业者盯着沈夜，脸上露出不愉之色。
    “你有什么意见？”
    沈夜问。
    “我是鬼面公爵大人府上的侍从，你刚才一言不合，杀了我的弟弟。”职业者道。
    “非常抱歉，”沈夜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这里有个漏网之鱼，还不快杀了。”
    那职业者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传送至毁灭之舟上。
    须臾。
    他死了。
    沈夜再次环顾四周。
    这次没人说话了。
    甚至有不少人避开了他的目光。
    又一人走出来，开口道：
    “我是人称白银之狮的武者，陈虎。”
    “你有什么事？”沈夜问。
    “我看阁下配有长刀，想必是用刀的高手。”陈虎道。
    “我刀术一般。”沈夜说。
    “能否与我切磋一二？”陈虎问。
    “杀了他。”沈夜道。
    唰——
    陈虎不见了。
    毁灭之舟上传来一阵磅礴的力量波动。
    这一轮杀过之后。
    毁灭之舟的实力将再次朝上攀升！
    “你真是杀人的魔王。”
    毁灭之舟传音道。
    它的语气透着一股复杂，听上去无奈，却透着某种愤怒，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欢欣和快意。
    “杀他们的是你，不是我。”沈夜道。
    “是你命令我杀的，我只是执行，顺便拿一点力量弥补自己的消耗。”毁灭之舟说。
    “你还想提升实力吗？”沈夜问。
    “任何时候，实力都是越强越好。”毁灭之舟说。
    看来它短时间内不想死了。
    有这么个恐怖的家伙跟着当打手，其实也挺好。
    “毁灭的仆从都是软蛋，死的越多越好。”
    沈夜传音说完，转过身，跟着布伦娜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须臾。
    数行微光小字浮现在半空中：
    “推演结束。”
    “你获得了终极刀道：通天斩。”
    “当前已获得全部三式刀法。”
    “你需要不断提升实力，以便于能够发挥出它们的真正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