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316】来吧!
作品:《战锤:我不要成为臭罐头啊!!!》 第874章 【316.】来吧!
骨剑淋漓,旁侧生出骨刺长利,腾腾热气自那舒张的骨刺上蒸起,那些自脊柱蜿蜒而出的骨刺仿佛刚刚自牢笼中被放出,一呼一吸地舒张着呼吸。
牧狼神正颤抖着,眼前一片空白。
巨大的灵压静悄悄压下,真正的伟力降下时分却意外寂寥无比,大方无隅,大音希声,一切都沉默下来了,反倒衬地此刻的空气间干净澄澈地不像样。
一切都仿佛暂停了。
远方,双目圆睁的【基利曼】面色惊恐,带着十足的震惊,帝皇则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促狭,再远处,【荷鲁斯】双目圆睁,他大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一滴、又一滴,温热腥气的血滑落于他的手间——那些又热又臭的血似乎是这方空间内唯一移动的存在……这触感唤醒了牧狼神。
牧狼神缓缓低下头,仿佛才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自己刚刚释放了什么。
那巨大的恶意正凝视着他。
【……——?!】
【荷鲁斯】张了张嘴,眼睁睁地看着仿佛静止的时间内,牧狼神身形微微晃动,随后,双目圆睁着朝后倒去——
下一刻——巨大的黑泥喷泉自那被解封的王座之上喷薄!!!!
…………………………
痛苦。
绝望。
愤怒。
痛苦、不甘、愤怒、复仇、复仇、仇视。
真痛啊……
黑暗、黑暗、坠入无边的疼痛之海,祂听见他们,祂看见他们,祂感受他们,祂怎么能不为此落泪,不为此悲痛,不为此愤怒?那疼痛与悲剧实实在在落在他们肩头,他们沉沦于恒日降下的蔚蓝永夜。
很痛……痛到无法呼吸,无法言语,无法怒目圆睁,无法拔剑,骨髓连同神经似乎一同被钉在一点,每一次挣扎都带来难以容忍的痛苦。
祂却只想垂泪——究竟是为自己而哭,还是为他人所泣?于无边的沉沦之海——过往的回忆已然是漆黑海洋天际线那点最暗淡的星辰,而现在,那些微弱光芒的星子挂在黑海的最远端,随着海涛摇曳仿佛随时都会沉下去,永不再升起。
祂紧紧眯起眼,远眺盯着那些曾经为祂带来光与热的星星,那些昔日的恒星,他暗淡黑沉的眼眸中映出微不可微的光芒。
祂看见那些人,看见那些战士,看见祂曾经的朋友,看见孩子们。
孩子们……
祂想起来了。
黑暗翻涌起来,愤怒,本能,痛楚时分的挣扎,复仇,使命。
祂感到那股刺痛的耀蓝,那抹诡色的蓝带着十足的不理解与愤怒——蔚蓝怒涛翻滚着,尖叫着,仿佛过了一万年都不会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哦,“又”一次,再一次是马格努斯。
马格努斯……
太久远了……祂已经记不住了。
那抹炽热的红被无数矮小细瘦的黑色人影所挡住,沉默站起的黑色人影越来越多,淹没那些曾经鲜亮明媚的颜色,于祂掌间留下一抹漆黑。
只剩下兽性般的愤怒疼痛。
黑暗咆哮着翻滚起来,扑向那抹耀蓝,死死咬上那长在尖啸的怪物,蓝色乱羽被撕下,纷纷扬扬,将金碧辉煌的王座染成肮脏杂色的狗咬狗现场。
这世间不存在片刻真理与荣耀,垂死挣扎着狼狈地爬向生存便是全部真相。
万变之主尖啸着——祂大抵终无法理解——或不愿接受再一次被马格努斯所击溃——尽管真正的执剑人是【基利曼】,而操纵对局的也是【基利曼】——但命运依旧固执地为祂选择了当年最令祂恼火的那个原体。
重来一次给了祂太多遐想——祂谨慎地对待其余混沌,却依旧在蠢笨之人上跌了跟头,万变之主或许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马格努斯——即便被赤红君王将一军后,也仍旧不愿所尊重这位大愚若智的赤肤原体。
万变之主给了【马格努斯】足够的监视与禁忌——却唯独忽略了这一切依旧可以进行——在原体死后。
【罗伯特·基利曼】足够聪慧与残忍……这一局,万变之主再度败于祂所选择的原体。
万变之主咆哮着,尖啸着,翻滚着,被黑暗之王撕咬地挣扎着,祂痛苦着,感到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愤怒——不理解不接受不明白究竟为何被拘于黄金王座上,祂本该于此刻搅乱命运与帝国,将原体化作指间傀儡——却于此刻被黑暗之王拉着共同坠入黑暗。
玉石俱焚。
帝皇、尼欧斯、人类之主、黑暗之王如此偏爱这一选择,带着无法想象的决绝与痛苦,宁可抛弃一切,也要将奸奇拉下来——
他并不希求他个体的胜利,并不在意个体的死活,不关心个体的命运,他只知道他将奸奇拉下来,扼住这位混沌的喉舌,要祂不再歌唱,不再向着命运唱起逗弄的歌谣。
他将帝国交予背叛他的子嗣——无怨无悔。
但当他——祂再度起身那刻——他便彻底消失了,双目漆黑的神明怪物站起,残酷冰冷。
………………………………
【基利曼】正咆哮着。
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斥责敌人的愚蠢,巨大的蓝光垂下,仿佛想将王座之上喷涌的喷泉摁下。
但更加邪恶,更加深邃的蓝光生长而出——本质比他更加黑暗,比他更加悠远,比他更加强大。
【荷鲁斯】大张着嘴,已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眼前的画面超出了任何原体的想象,超出了人类最极限的幻梦,无数纷杂低维高维的蓝色羽翼,大如恒日,小如夸克,羽绒丝丝清晰,每一丝都清晰地刺入【荷鲁斯】眼中,每一丝上都是一个完整大千世界,每一丝都强迫地映入祂的大脑灵魂。
眼前一片恍惚,【荷鲁斯】笔直向后倒去,但此刻无人在意原体的狼狈,人类之主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而【基利曼】则不顾一切地试图逃离这里。
他所背叛的【帝皇】与万变之主——哪一个都不会放过他。
若【基利曼】单独面对其中的一个,他或许还会有胜率与生还可能,但现在,那两个刚刚被释放出的怪物一同注视向他,祂们疯癫、歇斯底里、双目间毫无理智与逻辑,只剩下同杂色混杂起的愤怒。
被长剑贯穿,钉在王座上万年。
这股怨——已然足够强大。
黑与蓝的混合海洋冲向【基利曼】,帝皇抬眼,看见【基利曼】竟仍有一战之力——他不禁惊叹于帝国之主究竟为人类帝国攒出了多少力量,在这万年间,这位【基利曼】究竟做到了哪一步?
……
【混沌帝国】疆域内,麻木的工人间,巨大的生育机器轰鸣着——帝国依靠着三种主要方式增加人口,克隆人、混沌生育卵、人类工厂。
克隆人用于生产罐装人,出生即是成体,开始劳作。
混沌生育卵用于生产更加完美的信徒,与至高天相连,产出灵能弹药包。
人类工厂用于生产大量灵魂——虽然质量参差无法保证,却是“人类”这一种族必须存在的基石。
【基利曼】不允许任何一个浪费——放任一个人类在流浪乞讨是绝无法容忍的劳动力与肉类浪费,每一丝劳动力都需要最大化使用,浪费难以容忍。
圣钟悠扬,回荡在工厂之上,人群庸碌麻木,肮脏的脸上却洋着笑容与虔诚——灵魂与信仰同样不允许被浪费,在百年的实验后,【基利曼】终于找出了最性价比的信仰培育方案,思想上,人群一模一样。
人群麻木,物质与灵魂上的疼痛与痛楚却不翼而飞,只剩苍白。
道德与同情被彻底抹去,人类等价于资源,等价于基石,一块石头可以随意被击碎,被重新拼接,被涂上替他颜色,被混入水泥,被涂抹在圣象脚下,没有人禁止你对一块石头做些什么,你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不影响伟大建设的效率。
“人类”这一概念正在被剥夺,正在被覆写,正在被一个来自亚空间的改造体填上新的含义,万年时间足以抹去任何昔日痕迹,更何谈暴君的成体系化消灭旧日的美好记忆。
祂却只能是旁观。
也只能旁观。
…………
+基利曼……+
+十三号……+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最偏爱的孩子,明明是最争气的那个,但为何最终走到了这一步?
【帝皇】思忖着,他现在或许更接近万年前的那个自己——最后的回响,最后的残余。
黑暗深邃,拍打在原体脸上,【基利曼】自短暂的昏迷间复苏——瞳孔茫然放大,来自奸奇与【帝皇】的灵能刚刚在某一瞬击碎了原体的灵魂——那是积攒了万年的怒火与绝望,被背叛的痛楚。
【基利曼】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帝皇】附身,察觉到那张嘴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基利曼】在念咒。
下一刻,万变之主的蓝羽根根插入原体灵魂,羽翼锋利,尖利如刃,打断了【基利曼】的恶言。
鲜艳的蓝血渗出来,每一滴都沾满了压迫与贪婪的满足,【帝皇】低下头,目中黑暗平静一片。
究竟是为何成为了现在这样?他原本相信【基利曼】可以带领人类获胜……但如今这幅破烂的帝国,也只有让另一命运线中的人类取胜。
都一样……
【帝皇】凝视着【基利曼】的眼,积蓄万年的巨大疼痛冲入原体的灵魂——原体正在感受万年来在他统治下人类的痛苦——他会醒悟吗?他会痛苦吗?他会悔改吗?
人类之主不知究竟哪一步出了错……为何他的孩子不似他这般仁爱?不似他这般廉洁?不似他这般俯首?这本该是所有原体的天性与本能。
若……若【基利曼】愿意忏悔,他愿意让这位子嗣安眠——
【帝皇】等待着,见【基利曼】的面庞因痛苦而歇斯底里,但原体原本茫然、原本被痛苦充满的眼中忽然爆出狠厉——
并没有【帝皇】想象中的忏悔。
【罗伯特·基利曼】念出他的咒语,某种强大的,歇斯底里的灵能爆开泰拉似乎在这一刻爆炸了,整片海洋沸腾,那股蓝色的灵能上啸——冲向裹挟着他的两股灵能——但在最后那刻——【帝皇】感到【基利曼】的眼深深地注视了他片刻,露出一抹歇斯底里的笑,那其间包含了什么?【帝皇】不懂不知,
随后,原体的灵能冲向万变之主,两股色泽光芒各异的蓝色冲撞,将疯癫的奸奇拉向远方。
他好像在说,反正已经输了,这次换他来。
【帝皇】想起来,当年看重十三号就是因为他的人类至上主义。
…………
黑暗浪涛汹涌,转瞬裹挟着冲向自诩高贵的君王——帝皇眨了眨眼,见那顶金冠就像是怒涛间一只小小的金蓝色小船,瞬间被冲走——却在临走前爆出一阵难以忽略的力量。
随后,那只蓝鸟被拽走。
帝皇嘴角扯起一抹满意的微笑,他却也如同摇摇欲坠的玻璃盏,丝丝黑线不知何时裹上他的身躯,宛如斩断他肉身的断面。
真是……怎么两个命运本来不同,都还有灵能相互污染的说法。
尼欧斯聆听见另一个自己疯癫的嘶吼,他看见另一个自己的记忆,但他却摇摇头,将那些可悲可叹的记忆甩出脑海。
他大步朝牧狼神“游”过去——不幸的原体几乎已然完全被黑色的海洋所吞噬,只露出一只手于海面之上,那只手依旧死死握着那柄剑,仿佛那是他的全部。
牧狼神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帝皇心情颇好,事实证明梭哈永远会胜利——现在可以将牧狼神休息了,但不是收容入祂的神域,帝皇已然被污染,不能让牧狼神也被侵蚀。
他朝那只正在漂流的手伸出手,随后死死地、紧紧地攥住它——丝毫不顾它的主人是否昏迷。
趁着解除封印后短暂一瞬的喘息,趁着两位疯癫的神明寻仇之际——趁着现在放出的不过是一点边角料,庞大的黑王本体依旧臃肿地挤在王座之上,缓慢地反映着突如其来的释放与自由——他们还能做些别的。
另一方面,帝皇的神智也反向侵入了另一位黑暗之王心绪内——尽管疯癫,但在名为“黑暗之王”之存在深处,依旧有最后一点闪光在挣扎,为他们赢下一丝时机。
抓住了。
帝皇想到,嘴角笑容扩大,就像是双瞳间扩散的黑暗,抓紧了,仿佛从不存在的轻语轻巧划过,却并不发力,他们依旧是扁舟于汪洋上
帝皇看向王座,看向那幕荒谬剧——那双绝对漆黑的瞳孔一同注视向他,在某一刻,过去、现在、未来、存在的、不存在的他们一同达成共识。
所有的帝皇,所有的命运,所有的不同,都会在此刻抵达共识。
于是,命运于此交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