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从八点的电影观影，郭得刚在二楼书房里面待了足足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里，从来没有过的乏力。
    这个乏力不是来源张芸雷的事情，也不是即将到来的网暴对德芸社的影响。
    只是觉得自己命苦。
    短短的时间里。
    他把自己过往全部想了一遍。
    最开始创办德芸社，一天来不了几个人，朝不保夕给不起房租，后来大火演员却一个接着一个地走，包括同行一直针对。
    甚至侯先生、张先生前后去世。
    等到了2010年最好的徒弟跟着离开，引起风波，如今大儿子退社让他享受不到一点天伦之乐，更见不到一眼可爱的小孙女。
    谁要是经历这一切都会说一句难。
    至于承认是自己的错误导致？除了在大儿子身上说明自己的错误，其他事情他不会承认。
    因为那些人都已经过去，已经没办法动德芸社一点。
    惟独大儿子处处联系着他的一切。
    想的时间很长，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两个小时。
    等他发现已经晚上十一点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慢慢拿起手机看网络上的新闻包括大儿子电影的动向。
    电影播放结束。
    现场出现了不少的躁动。
    无数的人们看完电影掩面哭泣，这其中，不但有亲历过那场灾难的老人们，也有很多年轻人，令这次活动形成了难以忘怀的场面。
    为此今天晚上的热搜第一便是郭启林的这一次万人观影动静。
    然而很奇怪的是，似乎并没有人提及以及想到张芸雷曾经调侃过国难。
    仿佛只全部在好奇电影的内容具体是什么。
    “难不成我们想多了？按理来说瞧见这么多人悲痛，哪怕不知道电影具体内容，也应该有人制造舆论了。”
    郭得刚看见，王慧一样看见，似乎网络上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想过会网暴，但似乎所有人不再去牵扯也是一种可能。
    毕竟事情过去好几年，张芸雷也认认真真道歉。
    “即便这样，这段时间也不能让他露面。”郭得刚回复一句。
    “当然，以防万一，先睡觉吧，今天为了小辫儿的事情够累。”
    王慧从二楼离开打算睡觉。
    郭得刚没有睡觉的想法，继续在书房里看新闻看消息，一直等到凌晨两点才有睡意去卧室。
    来到第二天。
    玫瑰园里面的几个人依旧没有发现对张芸雷不利的事情，只是讨论郭启林电影的网友越来越多，话题榜和热搜榜纷纷被占据。
    显然昨天的宣传起到了绝大的作用。
    见没事，他们纷纷放松了一些心情，默默等待热度过去，只要过去，王慧还会捧张芸雷。
    他的粉丝效应的确不低，说不定可以走出另外一条道路。
    而又过去了一两天。
    郭启林在塘山的宣传结束，让越来越多人知道自己的电影，但宣传远没有结束。
    接下来一周还要进行好几个站点的巡回宣传。
    在巡回宣传前，他回到燕京看看自己的闺女。
    闺女住在他爷爷家。
    见爸爸回来欢天喜地，脸上的笑一刻没有下去过，双手一直抱着爸爸大腿，直到瞧见有好吃的，才立刻坐在桌子旁认认真真吃着东西。
    她吃东西，于迁坐在旁边不远处喝着小酒。
    “接下来要一周回不来？”当师父的开口，对他的所作所为一直感到骄傲。
    “嗯，所以我提前让她妈回来了，已经在飞机上。”
    “挺好，这一部电影值得大力宣传，但是你决定自己的收入全部捐献，万一大卖了怎么办？”
    师徒之间没什么不能说。
    “还能怎么办？看着呗。”郭启林苦笑，幻想了一下大卖，似乎大卖也应该赚不到哪去，再说赚的钱而已，他只要能保住自己投的钱就可以。
    赚多赚少无所谓。
    于迁喝起一杯酒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反而想起了之前老搭档说的张芸雷的事情，既然目前没有动静，和徒弟提不提完全没必要。
    然后和徒弟聊了一些有的没的。
    正聊着，掰着一块儿巧克力吃的禾禾忽然对爷爷时不时喝的酒感兴趣。
    并不是想喝，只是对倒酒产生了兴趣。
    立刻开口。
    “爷爷，我来倒。”
    “好，你来倒。”
    于迁宠小孙女，什么事情都会答应，倒酒更不用提。
    于是眼瞧着小丫头把酒和酒杯拿过去，再站起身来拿着酒瓶小心翼翼往酒杯里面倒。
    不大一会儿，透明的酒倒满了。
    当爷爷的不能辜负小孙女，小孙女倒的这是。
    干脆的一饮而尽。
    然后跟徒弟聊天。
    “上映时间就是一周后吗？”
    “对，排得很紧，想早点上映。”
    见爷爷喝完，小丫头在旁边没说话，连忙再倒。
    倒了于迁又喝。
    “等上映的时候，差不多离年底快了，年会什么的要考虑了吧。”
    “嗯，是要考虑了，去年说的金额我还记着。”
    小丫头再一次倒酒。
    于迁再喝，“年年投注这么多金额行吗？而且你这一部电影还不要赚的钱。”
    当徒弟的明白师父的操心，怕自己钱太大手大脚了，千万千万的，没有一个头。
    “不会的，为高兴嘛。钱不出去就不叫钱了。”
    “嘿，这话说得好。”
    禾禾再一次倒酒。
    于迁再一次喝完，他很欣赏徒弟的心态，钱再多没有用，但为了开心二字那就有用了。
    然而想跟徒弟再聊的时候，脸色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伸出手连忙制止了禾禾抱着大酒瓶再倒酒的动作。
    “禾禾别倒了，让我歇一口。”
    “哈哈哈哈！”
    郭启林在旁边笑得不行，禾禾倒酒，他自然全程关注。
    好家伙，爷爷喝一杯立马满上一杯，一会儿白酒三四杯猛着下肚，谁也受不了。
    “你是想把你爷爷送走啊。”郭启林望着闺女吐槽一声。
    禾禾不明白大人说的什么，小手拿起酒杯还要往杯子里倒。
    “得，师父您喝酒没喝上瘾，她倒酒倒上瘾了，就问您喝不喝吧？”于迁一边开心一边没法子，只能拿过来喝，喝了放下杯子禾禾伸出小手还要去抓过来倒的时候。
    当爷爷的赶紧给打住，这么个喝法真遭不住。
    要是这样喝。
    还谈什么酒局，有一个小丫头倒直接十分钟全部到桌子底下去了。
    “有小丫头在，连下酒菜都不用了，过来吧，别给爷爷倒了。”
    郭启林抱过来闺女，不能让她倒，真把白酒当她喝的可乐了，一杯接着一杯不嫌够。
    喝了几杯白酒，于迁稍微缓一缓，不是他酒量变小，实在今儿拿的杯子就不小。
    要早知道小孙女喜欢倒酒，拿小的杯子专门让她倒着玩了。
    “还有一点。”
    被爸爸抱着，小丫头望着桌子上的酒依旧不安生，非要把它们倒完不可。
    “留着下次倒吧。”
    于迁把酒收起来，本来只是小喝一点，结果被小孙女打破了，关键还差点没反应过来，直接没了大半瓶。
    “那我们先回去了，等会儿她妈妈回来，我们去接她。”
    “嗯。”
    郭启林带着闺女回家。
    于迁坐在凳子上继续看着剩下的一点酒，尽管喝得有点猛，但想到小孙女以后长大还能给她倒酒，又十分开心。
    只要没德芸社那些破事，他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舒服。
    而郭启林带着闺女到家，先把手头买的东西放一放，再打电话联系几个人，明天就要开始巡回宣传，需要一定的安排。
    禾禾则不打扰爸爸，一个人去找自己的纸准备画画玩，距离接妈妈还有一个小时。
    正拿出画画的纸，小丫头发现自己的蜡笔用完了。
    转头想要找爸爸买，结果爸爸在打电话。
    脑筋一转，想到哪个地方还有笔，立刻跑进去拿出来一两支，并朝着爸爸问道。
    “爸爸，禾禾可以用这个画画吗？”
    “可以可以，你画吧。”
    郭启林压根没功夫看，正和团队的人确认要去的几个城市，一周时间的宣传很紧，很可能从早到晚没多少休息的点。
    电话打完已经是十分钟后，郭启林放下手机去瞧自己的宝贝闺女，闺女趴在桌子上拿着笔画画。
    一张白色的纸张上出现了各种小小草还有树木和太阳，画风略显粗糙，可闺女画的，当父亲的怎么都爱。
    刚想问她是不是想画风景画的时候，小丫头的小手拿出来一只口红上颜色。
    “……”
    郭启林吓傻了，那不是媳妇儿的口红还是什么，再认真一眼丫头手边上较为细的笔，那不是眉笔还能是什么。
    “乖乖，你拿的什么？”
    看着早已经被上色的话还有正在被上色的太阳，禾禾解释说明，“红色的蜡笔。”
    “它不是笔，是妈妈的口红，妈妈马上回来，这可怎么办？咱们闯祸啦。”
    听到闯祸，小丫头的脸蛋明显一怔，平时爱乱转的眼珠子变得一动不动，知道闯祸的后果。
    眼疾手快把黑色的笔和比较粗的红色的笔收起来，打算往爸爸妈妈卧室送。
    想要掩盖犯罪证据。
    但那有什么用，郭启林拉住闺女胳膊再看一眼情况，发现不可能再用。
    这件事情不能怪闺女，应该怪自己，她刚才还特别问了一下自己，结果自己没看。
    “爸爸，怎么办？怎么办？妈妈还有多久回来？”
    小丫头着急了，不想被妈妈说。
    “还有半个小时咱们就要去接妈妈，只能向妈妈认错了。”
    “爸爸和禾禾一起吗？”
    “当然了，也怪我。”
    最后看一眼被“糟蹋”的口红和眉笔，看样子媳妇儿马上就收到一个惊喜了，他记得这还是媳妇儿最近买的，结果直接报废。
    时间过去半个小时。
    郭启林硬着头皮带着闺女去机场接人。
    这一次邓子棋并非是去外地做节目，单纯和妹妹一起回香江看一看玩一玩，嫁给老公后，一直在燕京，难免想念。
    原本想带着禾禾一起，结果非要在爷爷家玩以及等爸爸回来。
    而刚下飞机，便看见了老公和闺女，闺女手中还抱着一捧束。
    “给妈妈。”
    “是吗？给我的呀？怎么想起来给我买啦？”
    邓子棋接过闺女的开心。
    孩子越长越大，知道哄自己了。
    “先回家吧。”
    这一次不是做节目或者演出回来，他们出机场并没有过多人的跟随，顶多有一些人认出来拿起手机拍照。
    出去机场，坐在车上。
    郭启林面带笑容看着自家媳妇儿，邓子棋瞧见老公的笑容觉得莫名其妙，“我就知道没好事，还带着禾禾给我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是有点事情，可以说是闯祸了。”
    “闯祸？”
    听到这两个字，邓伊玲在车里一样好奇起来，自己喜欢的禾禾平时闯祸还是不少的，想知道这一次能怎么闯。
    “难不成把我的乐器弄坏啦？”
    “这个倒没有，她对乐器没多大兴趣，只喜欢画画。”
    “那把我的衣服弄坏啦？”
    “没有。”
    “那怎么了嘛？”
    “我说了她喜欢画画，所以你猜她用什么画的？”
    郭启林抬手拿出来口红，盖子一打开，歪歪扭扭的状态刹那间让邓子棋在车上发出了独有的尖锐爆鸣声。
    “啊！！我的口红啊，你知道我挑它挑了多久嘛？结果一次没用成这样了。”
    “对不起，妈妈。”
    闺女紧咬嘴唇可怜巴巴认错一声。
    她认错，郭启林心里跟着有愧，立刻解释，“是我的错，当时我在忙，她还问我能不能用，我说了能。”
    瞧见父女俩一块儿认错，邓子棋拿着口风觉得这也算是破天荒了，自己能怪谁？
    深深叹出一口气，放到小丫头的小手里，“算了，你继续画吧，已经这样了，回头我再买一支。
    也多亏你们动的是口红，口红我还有几只，只要不动我的眉笔，我的眉毛很难弄的，你们一个男生一个四岁多的小丫头，根本不知道一个女生找到一支好的眉笔有多幸运。
    是吧，妹妹。”
    “嗯，姐姐说的对。”邓伊玲终于有空插一句嘴。
    郭启林：“……”
    禾禾：“……”
    父女俩在这一刻十分默契地看向了彼此。
    “媳妇儿，那你看看是不是这一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