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持续性水逆

作品:《我不是文豪

    第227章 持续性水逆
    “关于出版方面,”宁春宴说,“我认识一个人脉,也许能发挥出巨大作用。”
    陆清璇说:“其实我也认识一个,正准备介绍给子虚哥。”
    两人说完,面面相觑,那个人物已经呼之欲出。
    王子虚左瞧瞧、右看看,犹豫两秒后,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也认识一个。”
    “我们认识的,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宁春宴笑笑。
    说罢,她又摇头,自我否定:“不,你应该不会认识段小桑……”
    “我认识。”
    “段小桑那人已经财富自由,闲云野鹤,不为金钱奔波,没人脉很难接触到……所以你怎么会认识啊!?”
    宁春宴似是说到一半才意识到王子虚说了什么,双拳捶桌:
    “你真认识段小桑?”
    “对。”
    “有她联系方式?”
    “……嗯。”
    宁春宴战术后仰:“你跟萧梦吟突然熟起来,我都没说你什么,你怎么连段小桑都认识啊?”
    王子虚貌似老实地回答:“其实也就只是认识,不熟。”
    宁春宴眯眼:“我懂了,是萧梦吟给你引荐的对吧?”
    “差不多。”
    其实是安幼南引荐的。但性别上两人差不多,所以也不算说谎。
    宁春宴幽幽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能够神兵天降一般,掏出这个后备人脉救你于水火呢,没想到帮你忙还成了竞争上岗,看来王子虚长大了,已经不需要我保护了。”
    王子虚说:“我觉得,以我们的关系,早已超越利益之交的低级层次,跃升到侠骨柔肠不计回报的阶段了。更何况,从历史的角度看,你什么时候保护我了?”
    宁春宴一拍桌:“不计回报那是理所应当,但一码归一码,之前在西河的时候,我怎么没保护你?我看我们的关系,已经进入到贵人多忘事阶段了,简直太令我伤心了!”
    王子虚说:“没忘没忘,没齿难忘,我的意思是,那不叫保护,大家互相帮助,团结友爱,共同成长。”
    宁春宴说:“我同意,但是你的成长速度有点吓人。我连你老婆的名字都不知道呢,你却连我死对头的闺蜜都认识了!”
    忽然宁春宴身旁传来一声巨响。
    陈青萝的高脚杯由于不详原因打翻,里面的液体匹练般的射将出来,霰弹似的,直击对面王子虚。
    然后,被他的裤子一饮而尽。
    宁春宴惊呼:“青萝,你在干嘛?这还没到敬酒阶段呢!”
    “咳咳,”陈青萝这才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
    “……”
    王子虚低头看了眼被柠檬水荼毒的衬衣,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萝小姐,一时无语。
    从她脸上,完全看不出她到底是故意还是不小心。
    不过,感谢这场意外,王子虚从宁春宴的重力中解脱了。桌上人七手八脚帮拿卫生纸。
    水擦干后,宁春宴忽然发现一个盲点,问道:“你嘴巴怎么了?”
    陈青萝幽幽道:“被他家的门给咬了。”
    王子虚说:“被门咬了。不是。被门撞了,撞到后我自己咬破的。”
    宁春宴目露同情:“你也是够遭倒霉了。查查是不是最近水逆。”
    “我不信星座。要是水逆,我这水逆应该持续了十几年,间歇性好转。”
    上菜了。他们就吃。东海的土耳其餐馆很多,能开下去都有两把刷子。安纳托利亚羊排滋滋作响,孜然辛香裹挟着果木烟熏气如同香料炸弹,诱人芳香喷薄而出,勾人馋虫。
    在热烈的气氛中,宁春宴发表重要讲话,说,这是我们过年前最后一次聚餐了。
    王子虚这才意识到,快过年了。
    “什么时候放假?”
    宁春宴说:“你不会连春节什么时候都不记得了吧?下个礼拜六。”
    她说完,又说:“下个星期的任务,主要是把稿子组好,这样就可以不留作业地放假了。小陆和小刁都可以提前回家。王子虚你回西河不?”
    王子虚说我回。王建国老同志虽然孤家寡人,但唯独在新年上比较有仪式感。不过初一到家就行。
    宁春宴说:“那你除夕就回家吧。反正你有车,西河也离得近。”
    接着她又问陈青萝:“你呢青萝,你今年回西河不?”
    “这取决于我父母是否打算放过自己,要不要回家走亲访友。”
    宁春宴一听,知道她什么意思,也沮丧起脸,说:
    “小时候最喜欢过年,长大了越来越不喜欢过年,每年回家,不是问工作、问收入,就是催婚,搞得压力巨大。”
    陈青萝冷笑一声:“呵呵,你才二十多,催婚只是说说而已,你根本没见识过动真碰硬的真实催婚。”
    宁春宴说:“还要被迫跟一群不熟的人社交,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尬笑,坐那儿吃吃吃,过完年一看,胖了10斤。”
    陈青萝说:“我家亲戚特别关注我的收入,早些年我还老实回答,结果发现他们其实并不高兴。”
    宁春宴说:“亲戚家的一些小孩子也皮,每次来都要闹得翻天覆地,在我床上蹦极,还得帮带娃,收拾屋子都要累断腰。”
    陈青萝说:“后来我故意把收入往低了说,于是他们高兴了,但又开始关心我,偏要我加一些小老板、小高管的微信,说是嫁了好踏实过日子。”
    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却说得莫名投契,连陆清璇和刁怡雯都听得心有戚戚焉。
    王子虚难以加入这个话题。小时候过年还算热闹,自从母亲走后,家里每逢过年都冷冷清清。
    王建国同志除夕带他去长辈家喝大酒,喝完回家蒙头就睡,初一什么也不用干只是睡。
    王子虚一个人被晾在家里,除了照顾他,看住他别死了,自己就是看书。他姑妈好心,会送些饺子过来,他就下了当饭吃。
    吃完饭,大家都说爽了,宁春宴用公款结了账。买完单,把王子虚单独拉到一边,小声说:
    “王子虚啊,最近我是看透了,文人清贫是刻板印象,知识分子不拿钱托着,就得不到别人尊重。你看沈清风多大年纪,就因为我要办杂志,缺钱,都把主意打我身上了。你不要为了争口气,对出版社妥协太多。能赚,还是要赚一点。”
    王子虚说:“我知道。你要相信我的赚钱能力,别忘了,开起咱这社,是靠谁在背后使力。”
    宁春宴吃吃笑了,伸手杵了他一拳:“别嘚瑟了,就靠你怎么了?我嘴上不说,心里记着您英雄救美的丰功伟绩呢。”
    王子虚的车还停在文协附近的停车场,得走着回去。告别众人上了街,才发现跟陈青萝同路。
    来时的路上,两人轻松畅快地聊天,浑然忘了今夕何夕,仿佛时光倒转,回到高中时,你不是知名作者,我也尚未结婚,单纯且没有背景故事。
    而此时回去路上,王子虚却讷讷无言,开口不知该说什么,手脚不知该往哪摆。
    究其原因,主要是刚才那一顿饭上大家话太多,又太现实,一下子把他从思想的天际拽回地面。
    王子虚既不是有钱的小老板,又不是青年成名的作家,连陈青萝家亲戚介绍的对象都比不上。
    她在席间提起的催婚话题,如果说那是竞争上岗,他根本没资格投简历。可自卑感还是从无关之处悄然而生,还掺了三分失落。
    陈青萝也不说话,走到必须分开的路口,她才开口:
    “我真不是故意的。”
    “啊?什么?……哦,你说打翻杯子的事吗?没关系的。”
    王子虚裤子上的水渍都快干了,陈青萝的道歉多此一举,反而有股欲盖弥彰的味儿溢出来。
    但如果真不是故意的,他也不会吃惊。他水逆。
    陈青萝点点头,说:“幸好不是开水。”
    “幸好不是开水。”王子虚又变成了复读机。
    “你开车回家?”
    “嗯,你也是吗?”
    “嗯。”
    说完,沉默几秒,王子虚也没有能掏出来把她留住的话题,只好轻轻摆了摆手。
    “喂。”陈青萝又在身后叫住了他。
    “怎么了?”王子虚回头。
    “我今天这也算保护了你吧?”
    “当然。”王子虚说。
    陈青萝挥了挥手:“拜拜。”
    说完,她转过身,走下地库入口,不见了。
    王子虚去找自己的车。
    直到他坐在车里,系上安全带,心脏还狂跳不止,仿佛要跃出喉咙。
    深呼吸几秒钟,心境平复下来后,王子虚手机接到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是段小桑的,约他下午见面,聊《石中火》出版的事。
    第二个是一串陌生号码,接通后,那边自报家门,是路超远。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路超远说,“陈青萝把你带走,我本来是不同意的。”
    顿了顿,他又说:“但是陈青萝是下一届茅盾文学奖的热门人选,如果她跟你在文协又闹出一些风言风语,属于火上浇油,所以我同意你离开了。但有几个事,我需要你作保证。”
    不等王子虚回答,他就指示道:“其一,在不经过文协的同意前,你不能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
    “其二,《石中火》的出版,宣传造势,必须经过文协审核;
    “其三,在我们讨论结果出来前,不要在社交媒体上披露任何消息。”
    说完,他问道:“我说明白没有?”
    路超远很有情商,没说你听没听懂,只说我有没有说明白。
    王子虚说:“你说明白了。”
    挂断电话,他突然意识到,除了西河的书记沈剑秋,这是第二个给他手机通话的此级别领导。
    ……
    “话说,子虚哥还真是沉稳啊。”陆清璇说。
    刁怡雯道:“怎么说?”
    两人刚下公交,正在回南大校园的路上。
    刁怡雯父母托关系,在南大校园内租了一间房,因此两人住得很近。经常一起上下班,也混得比以前更熟了。
    陆清璇说:“一夜之间,突然火成这样,换个普通人,肯定会跟做梦一样吧?”
    刁怡雯耸了耸肩:“我感觉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啊。”
    “没有吧,连我这种有点关系的旁观者都感觉有些飘飘然了,他真的感觉好稳,就好像,好像……”
    想了会儿,陆清璇想出一个形容:“好像是别人的事情一样。”
    刁怡雯拍了拍手:“你说对了,他就是一直有种抽离感,感觉什么都跟别人的事情一样。以前在单位也是这样。”
    陆清璇问:“以前也是吗?比如?”
    刁怡雯说:“以前在单位,他很透明,是那种不太容易被人注意到的类型,就跟单位里的局外人一样。”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那天王子虚的突然发飙。
    那件事已成为她的心理阴影,不愿细说,于是一笔带过:“我一直感觉他的追求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陆清璇说:“是吧,我也是这种感觉。”
    “我觉得蛮奇怪的。”
    陆清璇道:“可能天才都是有点奇怪的吧。”
    刁怡雯没说话。其实她觉得“天才”这词有点太过了,王子虚压不住。
    她跟王是同单位出来的,见过对方的低谷,突然拔高到天才,感觉就像一起长大的发小成了救世主,心理很难平衡。
    两人进了校园,陆清璇还在唏嘘:
    “他还没开号,要是趁这个热度开个号,粉丝量肯定秒破十万。石漱秋个人账号运营那么久,也才十万粉呢。”
    提起石漱秋,她越来越觉得这并不是个妙人。
    石漱秋经常将自己十万粉的账号挂在嘴边,莫测高深地讲自己发条帖子,粉丝如何如何评论。
    相比起王子虚,接了这么大热度,还波澜不惊,一动一静,区别实在显著。
    而且,王子虚申斥石同河的事儿,难说起因不是为了石漱秋的作品保送翡仕文学奖。
    只可惜,大多数人并不清楚石漱秋与石同河的父子关系,他在微博上也保持沉默,并没有被热度波及。
    刁怡雯忽然扒拉两下陆清璇的胳膊,下巴朝前点点。
    陆清璇往前一看,说曹操,曹操到,刚才还聊呢,石漱秋不就在前面不远处吗?
    石漱秋今天一反常态,没有以前那样呼朋唤友,孤家寡人一个,看到陆清璇,摇着自行车,慢慢地滑了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