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鼎应当是图腾器皿，也就是说这女孩已经成为了下一代图腾守护者……
    从少年对女孩的教导之中白玦也对这方遗落之地了解了大半，因为和魔法位面几乎断开联系的原故，这里的“巫术”与“魔法”出现了些许分歧。
    相比于魔法位面的初阶中阶高阶等魔法等级，巫术多了最开始多了一个学徒的等级，而这里“巫术”的觉醒靠的不是觉醒石引导石，而是‘传承’！
    对巫师等级的划分也很粗糙，初中高阶统称为地巫，分九阶，超阶则称为天巫，分三阶。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片空间的资源有限，像那些晋升觉醒资源极其缺少，造就了现在这种情况。
    而原本跟着这片空间一起遗落的六大图腾，其中有三尊因为未知缘故成了“灾”！
    白玦整理着信息，继续阅览其中“内容”。
    …………
    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韵，白玉阶上满是那令人心碎的落英，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华，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
    佳木茏葱，奇熌灼，一带清流，从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
    庭院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朵，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凝神静气，认真一点……”少年手中的竹子敲打在了眼前试图靠卖萌逃脱一劫的女孩头上。
    打理干净的女孩有着浅灰色长发，惹人怜爱的面容，任谁见了都不会对她升起什么恶感。
    “唔……师父！我饿了！”女孩可怜巴巴的捂着脑袋，眼角含着泪，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明尘叹了口气，莹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不知道些许什么情绪，也许是他没什么带弟子的天赋吧，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之前那么一个乖巧懂事认真修炼的孩子，被他养成了一个天天只知道吃的大馋丫头……
    “才刚吃完饭还没有过一个时辰，你又饿了？”
    “师父，我也没办法啊，人家就是饿……”玥悄眯眯的观察自家师父的神情，现在她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多吃点怎么了？
    “……诺，先吃点干粮垫垫肚子，等你能把手里这份卷轴上的巫术内容一字不差的记下来，为师就带你去归雨楼大吃一顿。”
    “好！”玥听到归雨楼眼睛一亮，强打起精神，虽然已经很累了，但为了大餐，她还能再坚持一下！
    明尘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顿了一下，血红色的纹路逐渐从心脏的位置开始向周围蔓延，他瞬间僵直的倒在了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了一块儿。
    “和之前一样，离我远一点……也……也不要太远……”
    “明尘师父！”玥听到倒地的声音急忙起身，看见‘少年’脸上逐渐蔓延的血色纹路有些吃惊，跟着师父学习的这一年多里她也见到过几次这种情况，但纹路瞬间蔓延到脸上还是第一次！
    但停顿了一下之后她仍旧靠近，无视明尘的话从怀中取出那个小鼎，没有丝毫犹豫的咬破了手指，让血滴在上面……
    古朴繁杂的符文裹挟着一股神秘的能量扩散，延缓了明尘身上血纹的蔓延速度。
    那血色的纹路，叫做蛮纹，是图腾器皿赋予图腾守护者的一种强化身躯的秘法巫术，不过副作用有些明显，力量变的强大的同时情绪波动也会明显，极其容易失去理智。
    明尘曾经有图腾器皿守护没有什么大碍，而如今小鼎已经交给了玥，他的情况也就日渐严重，往日所受到的暗伤也尽数显现了出来……
    这位看着像是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其实已经年过古稀了，虽然修为高深，但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之下，没有几年好活了，所以才这样着急寻一个传人。
    他人死了没有问题，但图腾不能没有守护者，否则图腾器皿沉寂，图腾失控，又会掀起一场足以覆灭万民的灾难来！
    “阿玥，已经可以了，不用继续去耗费狴犴鼎的灵性来帮我压制蛮纹了，如果想让你师父我少受些苦，就尽快学会我教你的巫术吧，等你成长起来了，你师父我也就能放下担子了。”明尘对上女孩担忧的目光，无奈笑笑，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等放下担子以后，你师父我就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享受田园生活……”
    玥看着明尘那死寂般苍白的发丝，强打起笑容，一如既往，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女孩了，她能够感觉到自家师父的生命之火已经摇摇欲坠，几乎油尽灯枯。
    他太虚弱了，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遮掩不住，在狴犴鼎的加持下，一切都在女孩眼中无所遁形。
    而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满足师父最后的愿景。
    ……
    黄昏收起缠满忧伤的长线，睁着黑色的瞳仁注视着大地。那里依旧歌舞升平，但仍有一群人，在灯火阑珊中孤单的注视着另一群人远去的方向。空中隐约飘来长笛和二胡的声音，嘶哑，悠扬。
    今天好像是什么节日来着……哦对，年祭了。
    街上比往常更加热闹，明尘放下手中的一沓画纸，看着抱着茶杯发呆的玥，轻声问道：“要去玩一玩么，看起来还蛮热闹的。”
    师父牵起了弟子的手，一起步入了人群之中。
    东风夜放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是描写元宵节的诗句，可放在这里也并不夸张。
    白玦的意识跟随着玥的视角而辗转，默默注视着一切。
    钰城，是除了皇城之外的第二大城，热闹也是自然的，加上今天是城民口中类似于春节的年祭，更平添了几分火热。
    街上灯火通明，空中烟绽放，浓浓的烟火气息可以抚平人心中的波澜，让人完全沉浸在这来之不易的美好。
    虽然仍然有凶兽攻城，有各种各样的悲剧，可现在这一切还都在向美好的方向发展！
    忽然，明尘顿住了脚步，目光看向远方的酒楼，那是名为归雨楼的地方。
    “喂，那边的老乞丐，过来！”酒楼的小厮一脸凶恶与不耐烦，扔给了他一个包裹，“这些吃的你拿着，赶紧走，别挡着做生意。”
    老乞丐用奇特的目光看了一眼小厮，脸上赔着笑，嘴上说着感谢，拿着包裹一瘸一拐的远离酒楼。破破烂烂的衣服，满是皱纹和污垢的脸，断了一条胳膊，腿也瘸了，小厮看着老乞丐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些许怜悯，摇着头走回了酒楼。
    他自己也过的不是很如意，能帮到这一点就已经到极限了……
    “小二！点菜！”
    “来了，客官，咱归雨楼的招牌是……”小厮脸上捧出了笑容，恭敬且卑微。
    “师父，你怎么了？”玥顺着明尘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老乞丐的背影，颇感觉有点眼熟……
    “见到了个老朋友，跟我去见见他吧。”
    老乞丐坐在小巷里，仅剩的右手慢慢打开了包裹，拎着的时候就沉沉的，足足有七八斤重。
    烧饼，馒头，米饭，咸菜，还有一个纸袋，纸袋里装着二十几枚铜板。
    “在这世道上，保持初心的不多了……”老乞丐叹了一口气，就这咸菜慢慢吃烧饼，一个烧饼下肚，沾了油污的手挠了挠杂乱的头发，随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决定了什么。
    “你怎么搞的，变的那么狼狈，除去三灾，应该很少有东西能够把你打成这样吧？”明尘牵着玥的手来到巷口，目光中带着些探究。
    “我在二阶蹉跎了几十年，不甘心就这么停步，就去闯了一趟禁地，三阶是突破了，但身体也残了……”老乞丐似乎并不意外他们的到来，只是叹息一声，眼神在蓬头扣面之下看不清晰。
    “所以那个小厮就是你选定的传人？”明尘问道。
    “我暗中观察他一年多了，虽然比不上老大你收的徒弟，但未来应该有机会达到我这个层次……不用担心睚眦会失控。”老乞丐挪动了几下，用拐杖撑起了身子。
    “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传承老朽的衣钵了……”
    ……
    “阿雪，我回来了！”小厮扣响了厚重木门上的铜环，周围静悄悄的，已经快二更天了，大部分人早已休息了，为明天的生活养精蓄锐。
    “咔……”门开了，女孩俏生生的站在门后面，脸上是温柔的笑，接过小厮手里的衣帽，用毛巾擦着小厮额头的汗。
    虽然皮肤粗糙，手上布满了老茧，左边的脸颊也有被火焰烧伤的痕迹，但在小厮看来，这是他心中最美的人儿。
    这处小宅院并不大，装饰也十分简单，唯一值钱的可能就是院子中央树上悬挂着的无数银质风铃。
    宅院是小厮的祖地，据说之前他们家族也算是一方豪强，在这里发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落了，到他父亲这一代就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小厮姓流名殇，阿雪是他九岁时父亲带回家的，据他所说是好友遗孤，名字叫清雪。
    十一岁的时候流殇的父亲离奇去世了，只留下两个人相依为命，到现在已经七年了。
    女孩乖巧懂事，男孩坚强有韧性，有着稳定的住所，虽然有些艰难，但他们还是好好的活了下来，生活虽然不能说舒畅，但也并不拮据。
    “阿雪，我的钱攒够了，咱们去看海吧。”流殇握住女孩的手，认真的看着她，语气里已经确定了这件事。
    流雪显得有些慌乱，脸上温柔的笑消失，转而变的有些焦急，拉着男孩的手在上面。
    她是个哑巴，并不能说话。
    看着女孩扯着自己衣角，焦急的在他手比划的样子，流殇不自觉笑了起来，轻轻拥住她。
    女孩身体一僵，想要写出来的话也没有写完，流殇的话在耳边响起：“去看海，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愿望不是么？至于成家的事情，有你就够了！”
    女孩呆呆的看着流殇的眸子，有些难以相信……
    温柔而小心翼翼，敏感却一声不吭，这是流雪的心灵写照，她其实是有些自卑的。
    哑巴、瘦小软弱、被火烧伤而很丑陋的相貌，这样的自己，真的可以有资格接受他么？
    流殇轻轻触摸女孩的脸颊，毫不在意狰狞的伤疤，“不说话就代表你同意了哦。”
    明明……我不能说话啊！
    但是，但是……只要你不嫌弃，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
    “哼哼，咱们来的真不是时候，这下好了，又被刺激了……”门口一墙之隔的老乞丐拿着包裹里的食物一口接一口，似乎恨得牙痒痒！
    他一介孤寡老头，没有妻子，没有家人，这场面他看不得！
    这时候，老乞丐愣了一下，因为天忽然亮了……太阳在这二更天出现了？
    “古籍有云：北海之内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其上有玄鸟、玄蛇、玄豹、玄虎，玄狐蓬尾。
    玄鸟，似燕通体漆黑，又有云为凤凰，争议诸多，上古部落图腾，擅驱火炎，祥瑞之物。”
    一旁的明尘轻语，说出来这太阳在二更天出现的缘由：“玄鸟率领妖魔攻城了。”
    在这年祭的时刻！
    珏城的结界法阵在天亮的那一刻就被激活了，无数纹路缠绕蔓延，凝聚出来了一尊古树虚影。
    古树的枝干歪歪扭扭，树身上长有不规则的疙瘩，凹凸不平，看起来沧桑古朴，一种仙风道骨的样子，树枝条上的叶子一片一片好大，四处茂密的张扬着，将整座城池护在枝叶下。
    啼鸣声响起，赤色的火席卷，玄鸟翱翔于空中，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这座古城，无数妖魔凶兽嘶吼着，不惧死亡前仆后继的潮涌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