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chapter172 准备
    爱丽丝并不放心将十字架直接交给罗伊·金和达克威尔，她不担心他们背叛，却担心他们守不住。
    因此当克莱恩告诉她“隐者”嘉德丽雅交还了十字架后，她的选择并不是将十字架交给这两个，而是苦了自己一把，加速了清除污染的过程。
    当然，如此胆大，也是因为她事先看过了这段命运。
    这世间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致，有些人的命运十分平庸，一览无余，一眼就能望到尽头，这样的人，便是命运里不起眼的过客——譬如达克威尔，最近的经历，已经是他生命中第二大的波折了。
    至于第一大的波折……那要从爱丽丝取走“概率之骰”那个时候说起。
    有平庸的，自然也有不平庸的，像是克莱恩，爱丽丝就难以看透他的未来，那些未来里充满变化，一步行差踏错都可能万劫不复，爱丽丝唯一的能确定的是，他们目前走的这条路所通往的尽头中，仍有一侧的结局里，他会是新的“诡秘之主”。
    爱丽丝认为，第二种人，在某种意义上称得上是“命运的主角”，早先通过“卡珊德拉”的行为推断“先知”的扮演法时，爱丽丝想到的“主角”，就是这样的人。
    但这里有个很严肃的问题——这两种人之间，是可以人为切换的！
    “混乱行者”及之前的序列虽然能做到，但都相对困难，然而，“先知”的“预言”却不一样，这能为平庸者的人生带来足够大的变数，一个预言，就足以塑造一个“主角”。
    就像“卡珊德拉”，西尔维娅也好，塞尔温也好，分明是它一手塑造出来的！
    所以……“先知”的扮演法，难道是养“主角”吗？运气好的能遇见，运气不好遇不到的话，那就自己造……？
    不是，这有点太……
    将十字架重新送回“源堡”的爱丽丝抓了把头发，她模糊意识到，“命运”途径的高序列，和低序列……大概是两种画风。
    不管是那几个仪式，还是“先知”的能力，又或是这个仅在爱丽丝猜测中的扮演法，都在提醒她……这条靠着运气筛人的途径，到了高序列，也许是需要脑子的。
    ——那个定下这条途径的存在，祂选了一群除了运气好什么都没有的人上来，然后让他们比智谋！
    然后，在他们比完智谋，接近真正的顶点以后，又重新让他们比运气……
    ……神经病吧！
    想到这种可能，爱丽丝扶住了额头，低声喃喃道：“喂，这也在你的计划当中吗……？”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她。
    当然，除开其他人，其实“命运”途径的非凡者，也有自己的命运，而且相当特殊。
    如果将人的命运比作丝线，那他们的命运就像是缠绕在了一起，找不到起点，也找不到终点——毫无疑问，这是“混乱行者”。
    至于“先知”，爱丽丝想，当这团乱麻重新被理好，成了一个能看见起点、相对有条理的线团时，大概就是“先知”了——也许道路仍不清晰，但至少有路了。
    在愚者天使的帮助下，“正义”奥黛丽于周六下午晋升“梦境行者”，第二天，克莱恩以“世界”的身份联系了伦纳德，在“源堡”同他和爱丽丝谈起《格罗塞尔游记》的详细情况：
    “我有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我们……？”伦纳德用一种困惑又愕然的眼神看了一眼爱丽丝，随后恍然大悟，“你指的是帕列斯吧？”
    “不，”爱丽丝转过头去，替克莱恩回答，“他找到就是你，虽然帕列斯应该也有这方面的能力，但你应该才是专业的。”
    “啊？”伦纳德惊诧不已。
    “她说的没错，”已是半神的克莱恩开口道，“因为我想请你帮忙调查的是几个梦境……我还预约了‘正义’小姐，至于爱丽丝……”
    他看向爱丽丝，爱丽丝扭头告诉伦纳德：
    “我有进入梦境的能力，但并不能直接引导梦境的走向……唔，间接一点的或许可以，比如说，改动他们接下来梦到某些内容的概率……但确实不如你们专业。
    “克莱恩说，叫上我比较保险。”
    ……那确实保险。
    伦纳德抽动了一下嘴角，有些好奇地问他们两个：
    “我记得我之前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的样子好像很沉重，但现在又好像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了？”
    “你想看的话，我现在也可以很沉重。”爱丽丝偏了偏头。
    “我也可以。”克莱恩翘起了嘴角。
    “不必了，”伦纳德飞快拒绝，“不过，如果是梦境的话，我确实擅长……是哪些人的梦境？”
    伦纳德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移动，爱丽丝望向克莱恩，伦纳德便也跟着看过去，克莱恩不动声色地回答：
    “一位百多年前的鲁恩士兵，一位第四纪的贵族，一位第三纪的苦修士，以及第二纪的精灵和巨人各一位。”
    “什么？”伦纳德绿眼颇有点茫然地反问道，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说第二纪的精灵和巨人，就箅第四纪的贵族，也得选择了特定非凡途径，且成为了圣者，才有可能存活到现在！
    不可能除了那个鲁恩士兵，都是天使吧？进入天使的梦境……伦纳德咽了咽口水，看向在场唯一一位天使，迟疑道：
    “命运小姐，你提供的是这方面的保险吗？”
    爱丽丝困惑地看着他，没太听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克莱恩扶了下颚，忙出声解释：
    “那些目标都还不是半神，只是因为某些影响，才‘活’到了现在，这也正是我想通过梦境探索出的秘密。”
    他刻意在“活”这个单词上用了重音。
    不等伦纳德回应，克莱恩自顾自继续说道：
    “那位第四纪的贵族是索罗亚斯德家族的成员，你也许能借助他的梦境，对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有更多的了解。”
    “噗，”爱丽丝坐正了身体，“索罗亚斯德……等等，我见他的时候是不是不应该……？”
    爱丽丝伸手捏了捏右眼处的单片眼镜。
    克莱恩和伦纳德齐齐看着她的眼睛，短暂的思考后，克莱恩朝伦纳德问道：
    “你觉得呢？”
    “……你最好还是摘了。”伦纳德诚恳地提出建议。
    讨论完爱丽丝，克莱恩又朝伦纳德叮嘱道：
    “暂时不要对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提起这件事情。”
    我有那么不靠谱？伦纳德没好气地回应道：“不用提醒。”
    爱丽丝颇为同情地拍了拍伦纳德，真诚地道：
    “看起来你在他眼里的靠谱程度和我是一个水平的——也许还不如我。”
    “？”伦纳德用一种受到侮辱的表情看着爱丽丝。这次我站爱丽丝，因为她有命运的指引，只要命运还站在她这边，她就不会真坏事……克莱恩悄无声息地收回视线，像是什么都没注意到一样笑着叮嘱：
    “你回去以后弄几滴血液给我，这是探索梦境的必要准备。”
    要血液？爱丽丝皱眉看向伦纳德。
    “血液……”伦纳德下意识重复起这个单词。
    在神秘学里，自身的血液是相当重要相当关键的事物，最好不要轻易交给别人，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有的时候，死亡还不是最可怕的结局。
    爱丽丝用藏着审视的眼睛看着伦纳德，在短暂的犹豫后，伦纳德点了点头问：
    “什么时候开始探索？”
    答应了……？
    爱丽丝怔了一下，望向伦纳德的眼神柔和了些许，她出声喊道：
    “伦纳德，我跟你说……
    “我实在不忍心瞒着你了，他其实是骗你的，他……哎哟！”
    爱丽丝抱头瞪向克莱恩，克莱恩朝着拳头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目瞪口呆的伦纳德，微笑着问道：
    “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什么时候开始探索。”伦纳德咽了咽口水。
    克莱恩早有准备地回答：“今天晚上，接近凌晨的时候。”
    在确定好时间后，克莱恩就送走了伦纳德，朝爱丽丝问道：
    “你……你需要血液吗？”
    “我试试？”爱丽丝眨了下眼睛，“毕竟我之前也没想过那东西还能进去……按照你之前的描述，我觉得我说不定可以自己进去？”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
    “而且，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大概没意识到……
    “克莱恩，我破不了我自己的防，你……听你的描述，你应该也不擅长这种事情？
    “单凭我们两个，恐怕取不出来我的血，得找人帮忙……比如说让帕列斯把我的血偷出来什么的？”
    他们彼此相对无言，没再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而是取出了游记，先行确认了爱丽丝到底能不能进入游记中的世界。
    好在结果是好的，周日晚上，参加完一场舞会的克莱恩回到伯克伦德街160号，借口有些疲倦，早早上床休息了。
    快到凌晨的时候，他翻身下床，布置仪式，自己召唤起自己。
    经过一番忙碌，他坐到了属于“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的位置，此时，他的面前摆放着三个装有血液的金属小瓶和一张银白面具，他的面前坐着满脸写着“至于吗”的爱丽丝。
    又检查了一番后，克莱恩让《格罗塞尔游记》从杂物堆里飞出，落到了青铜长桌上，同时将那枚十字架容纳进了自己的身体。
    ——他征询过爱丽丝的意见，在得知这是用来清除集体潜意识大海的污染的以后，爱丽丝同意了。
    至于亚当有没有可能在里面动了手脚……这里可是“源堡”，亚当要是动了手脚，总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
    随着他做好准备，两道深红同时腾起，凝聚成了较为模糊的人影。
    “正义”奥黛丽和“星星”伦纳德几乎没有先后差别地将目光投向了斑驳长桌最下方，打量起“世界”先生面前的物品。
    然后，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那本看起来颇为古老的书册吸引了。
    奥黛丽转了转眼珠，好奇问道：“这次的探索与这本书有关？”
    “是的，我们的目标就在这本书里。”克莱恩微笑回答道。
    “书里？”伦纳德有些诧异地反问道。
    “对，”爱丽丝点了点头，表情严肃，“这其实是个囚笼，他欺骗了你们，正准备把你们也……也关进去！”
    她跳下椅子，躲过了“世界”扔过来的面具。
    奥黛丽和伦纳德面面相觑，他们谁也没信命运小姐的鬼话，看向了“世界”先生，“世界”伸出手对爱丽丝喊道：
    “面具还我。”
    爱丽丝不客气地扔了回去。
    克莱恩面不改色地接住面具，随后告诉他们：
    “这是一本神奇的书籍，‘里面’有一个空想出的世界，那个世界发生的某些事情就是书的内容。”
    空想？
    “正义”奥黛丽敏锐地把握到了这个关键词，她已经从“世界”先生那里得知“观众”途径的序列0叫做“空想家”，另外，她很早就清楚，巨龙之王，古神安格尔威德的称号是“空想之龙”。
    克莱恩斟酌了下道：
    “我刚才的描述可能不够准确，那也许是空想出的世界，也许是真实的梦境，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是第二纪的古神，‘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制作的，我从‘冰山中将’那里得到。”
    爱丽丝没说话，她想起了自己看到那本没完结的书时愤怒之下骂出来的话。
    这么一看，“空想之龙”某种意义上还真的能算是一个饿死了的扑街作家……好吧，也许不是饿死的。
    爱丽丝摇了摇头，收敛神思看向克莱恩，克莱恩将面具推给“正义”奥黛丽，开口道：
    “我们进去吧。”
    “好的。”“正义”奥黛丽将那张银白的面具戴到了脸上。
    爱丽丝看看带着面具的“正义”小姐，又看了看“无面人”“世界”先生，随后将怜悯的眼神落在毫无遮掩的伦纳德身上，露出了一个怜悯的眼神，看得伦纳德一个激灵，下意识问道：
    “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