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99章 钓到尸体

作品:《九章奇案

    第99章 钓到尸体
    穿甲衣的男子余光一瞥,注意到窗边的阴影,他从袖袋之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来,塞到了盲眼小少年手中,伸出手来揉了揉他的发顶。
    “吃药的时候吃颗,便不苦了。”
    他说完,站了起身朝着门口走去,穿过一条长廊走进了一间屋子里。
    这屋子在阴面,进来之后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光线透过繁密的窗打落进来,照得人脸上还有斑驳。
    厚重的满绣屏风将整个屋子一分为二,只隐约能瞧见那后头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周昭这个人胆大心细,城府颇深。你莫要被她的表面上的笃定给诓骗了,她是不会轻而易举地信任你的。你如今以苏长缨的身份进了北军,做了人上人,不要忘记自己来自何处,又有何事要做。”
    “这种东西,入口先是甜,可甜后再吃什么都是苦的了。”
    “不要忘记了,我一直在看着你。”
    那屏风后头,腾地一下冒起了一阵青烟,霉味一下子被冲散了去,剩下的只有一股子呛鼻的烟味。
    待屋中的浓烟散去,那屏风后站着的人,亦是消失不见了。
    苏长缨静静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屏风之上绣的乃是大启朝的锦绣山河,那东面的红日升起,仿佛将整面刺绣都镀上了金光。
    良久他方才收回了视线,手指轻轻地压在了手臂上的那处红点处。
    他垂下眸去,掩饰住了自己的眼神,嘴角却是微微地扬起。
    苏长缨走出门去,一个女子抱着双臂靠着木柱,看上去格外的婀娜多姿。若是周昭在此,定是认得出来,那人便是天英城中她曾经见过的那位东家娘子。
    见苏长缨出来,东家娘子冲着他摇了摇头。
    在苏长缨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又开口道,“炙羊铺子已经开张了。”
    苏长缨没有给出回应,而是径直地离开了这处宅院,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
    廷尉寺小饭堂夜间惯会做肉饼,豚猪混着大葱,香得冒出油来。
    周昭啃了一口肉饼,那久违的味道实在是令人无比的想念,便是再来一簸箩,也是吃得下的。
    大门口的门头房里,闵藏枝手中的羽扇都要摇出了残影,“不是我说,你们两个,一个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另外一个是皇帝的亲儿子,堂堂的楚王殿下,能不要像三百年没有吃过肉一般吗?”
    “托两位的洪福,廷尉寺同僚们都在挑灯补天,你们可瞧见了?流水一般的长随提了食盒进来……”
    “谁还吃小饭堂的肉饼子?你们没有来的时候,曹厨娘都是拿回去喂她养的来福。”
    闵藏枝说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回应,他抿了抿嘴唇,有些不自在的站起身来,伸出两根手指从周昭面前的竹编小簸箩里夹起了一块肉饼,塞进了嘴中……
    不是他馋,实在是那两个家伙在他对面吃得太香了!
    香得他面前那薄如蝉翼,被卷成了儿的鱼脍都没滋没味了。
    真香!他之前怎么不知道曹厨娘的手艺有这般好!
    闵藏枝吃着,一张嘴还是闲不住,“我就知道,李有刀那个酒闷子,一定将你往死里用。白日替他批卷宗,夜里还要替他轮值。说说看,你是怎么为难许晋那个饭桶的?”
    “当然了,你这种案疯子,自是巴不得白天黑夜白天黑夜的干活的!当真是什么酒壶配什么盖儿!”
    “常左平这个无趣之人,可算是有趣了一回。”
    廷尉寺白天夜里都有人当值,以防突然出现了案情北军寻上门来。
    周昭吃掉了最后口肉饼,擦了擦嘴角,“你真的没有被人打断几根骨头么?”
    闵藏枝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还是个品阶不高的文书小吏,就算他才高八斗,乃是魁娘子们追捧的风流雅士,这张毒嘴也早该被打烂了才是。
    闵藏枝啧啧了两声,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昭一眼,“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闵藏枝细细地擦着手,又将沾了肉饼的手指头在那一旁地熏香手炉上熏了熏,方才准备开口,“我……”
    他方才说了一个我字,周昭同刘晃便腾地一下站了起身,朝着门前走去。
    闵藏枝一愣,将帕子一扔,小跑着跟了出去,果不其然瞧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苏长缨,还有一小队穿着甲衣的北军。
    “东水下游,关渡坊发现了一具浮尸,尸体看上去有异样。”
    周昭同刘晃对视了一眼,一个翻身便跨上了马背,留着闵藏枝瞠目结舌,“你们连马都备好了?有那么着急么?”
    他说着,朝着一旁唤了一声,一会儿的功夫,他的长随便牵了一匹白色的骏马过来,那马儿纯白连一根杂毛都没有,身上甚至还带着熏香的味道,他朝前看去,却见周昭已经无情拍马而去,赶忙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这会儿还没有到宵禁的时候,关渡坊还有不少行人,瞧见北军呼啸而过,一个个的踮着脚好奇的张望起来。
    “将军!”
    周昭翻身下马,瞧见真祝黎,眼神颇有些微妙在苏长缨的脸上扫过。
    她清了清嗓子,同刘晃一并朝着河边走去,只见在那河边的草地上,躺着一具男子的尸体,他穿着褐色的布衣短打,身上被麻绳捆绑着,腰间还挂着一根鱼钩。
    在那尸体不远处蹲着一个穿着长衫,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他抱着头不停地往旁边挪动着步子。
    见周昭看他,那人瞧了瞧周昭腰间挂着的令牌,又看了看她身后骑着白马赶来的闵藏枝,着急地跳起来拱了拱手,“诸位廷尉寺的大人们,我名叫汤沐。早前在家中教大儿做功课。”
    “岂料那孩子蠢钝如猪,怎么教都教不会!又有小儿哭闹不止,家中鸡飞狗跳,我实在是憋不住,便出来东水边钓鱼。来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一条鱼都没有钓到!”
    “就在我以为今日又要空手而归的时候,突然之间钓到了一个重物,我用力一拽……”
    说到这里,汤沐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拽到了一具尸体!这人我也不认识,同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钓鱼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一条大鱼,还用火把照了照!”
    “这一照差点没有吓破胆去!不是我害怕死人,实在是,实在是那死者也太吓人了!”
    “你们看,他的脸上,身上,全是红色的疙瘩!该不会,得了什么病吧!虽然我大儿蠢二儿憨,可我也不能死得这般冤枉啊!我都还没有钓到鱼呢!白瞎我一坛子好酒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