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第220章 在我这里,你无上优先

作品:《婚色诱瘾

    第220章 在我这里,你无上优先
    对于棠许而言,哪怕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依然有些无法将这个小镇和燕时予联系起来。
    没办法,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
    她没见过过去的他,无法想象他小时候是以什么模样生活在这里。
    只是看着这个遥远又陌生的地方,棠许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江暮沉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他查过燕时予的过去,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什么资料讯息都没有。
    他的这些过去,或许都如同那座早已被推倒的房子一样,通通都不允许在这世上留下痕迹。
    可是那些痕迹消失,不代表过去消失。
    只要他在,那些过去就在。
    “我想去看看你以前的家。”棠许说,“虽然房子没有了,可是地方你总是记得的吧?我们去看看吧。”
    燕时予没有拒绝。
    司机被打发下了车,燕时予亲自开车,带着棠许驶上了一条乡间小道。
    而后,车子在一片绿油油的麦田边上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
    燕时予说。
    棠许微微有些怔忡。
    这片麦田广阔得仿佛没有边际,绿色的田地间,一丝房屋或者居住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棠许安静地趴在车窗上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你小时候,窗外的风景一定很好吧?”
    燕时予闻言,好一会儿,才道:“那时候对我而言,重要的从来不是窗外的风景。”
    棠许静了片刻,忽然又转头看他,“那学校呢?去你上学的学校看看?学校应该还在吧?”
    “学校不在了。”燕时予一边回答,一边启动车子,“但是旧址应该还在。”
    不多时,两个人就抵达了一所陈旧的建筑,看起来早已经空置了多年,只有那标志性的门窗格局预示着这曾经是一所学校。
    “就是这里吗?”棠许问,“你以前坐哪间教室?”
    燕时予抬手指向了二楼尽头的一间。
    “你那时候成绩怎么样?”棠许问,“是班上数一数二的好学生吗?”
    “数一数二的调皮蛋。”燕时予说。
    “我才不信。”棠许说,“你成绩不可能差的!”
    “从前的小学课程就那么些内容,轻易也能跟上吧。”
    “这里是小学啊?”棠许恍然,“那中学呢?中学你在哪里念的?这个镇子上有中学吗?”
    这一次,燕时予又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道:“没有。”
    “也是,这镇子这么小,能有个小学就不错了。”棠许笑道,“那中学是在其他地方吗?远吗?可以去看看吗?”
    燕时予迎着她的笑脸,缓缓开口道:“我是说,我没有念过中学。”
    棠许再度愣了一下。
    他明明说他是15岁那年才离开的小镇,怎么可能没有念过中学?
    “初中?”棠许有些迟疑地试探。
    “嗯。”那阵沉默过后,燕时予已经又恢复了平静和坦然。
    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一旦撕开一个裂口,余下的,再怎么瞒,都不过是欲盖弥彰。
    棠许不由得也沉默了几秒,才道:“那你在干嘛?怎么会连初中都不上?”
    燕时予将座椅往后调了调,换了个轻松的姿态靠过去,缓缓道:“谋生。”
    棠许安静地看着他,“谋生?”
    “12岁那年,我妈妈生了重病,没办法再抚养我和妹妹。”燕时予回答,“所以,只能由我来扛起这个家。”
    棠许眸光微微凝住。
    一个年仅12岁的孩子……扛起一个家?
    棠许无法想象这样的人生。
    更无法,将眼前的燕时予跟他回忆中的那个小孩联系起来。
    再开口时,棠许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微微发哑了,“那你都干过些什么?”
    “什么都干过,包括捡垃圾。”燕时予回答,“只是没办法走得太远,妈妈需要人照顾,妹妹年纪又小,我只能在这附近,一点点赚一些零碎的钱。好在镇上的民风淳朴,多数人同情我们母子三人,常常施以援手,所以……偶尔有些时候,日子好像也没那么艰难。”
    偶尔有些时候……
    那是多偶尔的时候?
    棠许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等到燕时予转头看她的时候,她早已经红了眼眶,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扁了扁嘴,哭了出来。
    她一哭,燕时予反倒笑了。
    他伸出手来,轻轻抚上她的脸,低声道:“哭什么?早知道不带你过来了。”
    棠许低下头,将脸埋在他的掌心,只是不住地哭。
    而燕时予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安静地看着她,任由她的眼泪落在自己的掌心,再透过指缝不住地滑落。
    她的眼泪可真多啊……
    一向那么坚强,连宋雨廷去世都只是稍稍红了眼眶的人,原来身体里竟然是藏了这么多眼泪的。
    她这副纤瘦的身躯,到底是怎么藏住的?
    燕时予知道,她已经忍了很久了。
    她总是不哭,永远一副坚强平静的模样,发生再大的事,也只是自己扛着。
    可是她也是人,她还这么年轻,总有扛不住的时候……
    而他也不想再看见她这样自己扛。
    他知道戴面具的滋味。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种滋味有多难受。
    就像他不愿意提及的过去。
    和她不愿提及的那些伤痛和委屈。
    其实是一样的。面具戴久了,常常就会忘了,那其实并不是与生俱来的。
    那是可以摘的。
    哪怕要摘下来,真的很难,很痛。
    既然她不愿意摘,那就让他来,尝试着先摘。
    或许,这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意义吧。
    ……
    棠许哭了很久。
    她靠在燕时予怀中哭了很久。
    回去的路上,仍旧埋在他肩头,止不住地抽噎。
    车子穿过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隧道时,她才终于轻声开了口:“你很爱你的妈妈,你的妈妈一定也很爱你。”
    好一会儿,燕时予才伸手抚上她的后脑,低低应了一声。
    “我从来不知道被妈妈爱是什么滋味。”棠许说。
    小时候,对“妈妈”的渴望和向往美化了棠岚留给她的回忆,毕竟对那个年纪的小孩而言,妈妈是什么样不重要,有妈妈很重要。
    所以失去棠岚这个“妈妈”的时候,她很伤心,很难过,为此闹了多年的别扭。
    直到逐渐清醒的那些年,在她逐渐确认了自己被妈妈彻底放弃的时候,她才清楚地想起来,小时候,棠岚也是不怎么喜欢她的。
    她的心思从来不在宋雨廷或者她身上,她似乎总是很忙,总是有很多心事,总是不那么开心。
    那些年,她身为妻子和母亲,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大概就是留在这个家里,没有离开。
    而这唯一一件事,终究也没能长久。
    棠许仿佛是她生命中的一个意外,她从来没有在乎过她、爱过她,离开之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来看她。
    后来,秦蕴在这个家里取代了棠岚曾经的位置。
    很快,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能给棠许的,除了容忍,也就是一个“阿姨”的身份。
    虽然棠许后来才知道,这份“容忍”里,已经包含了太多太多难能可贵的东西,可是小时候的她怎么会懂?
    她只知道,秦蕴性子冷清、淡漠,难以相处。
    她嚣张叛逆,处处挑衅,她从来不曾尊重过秦蕴,所以秦蕴也不可能会爱她。
    后来,她和秦蕴终于和解,她终于可以将秦蕴视作家人、亲人,可是更多的时候,却还是会记得,自己是欠了债的人。
    而秦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既然她认为自己欠了债,那秦蕴就理所当然地让她还债。
    这样的相处模式,两个人心照不宣。
    再后来,秦蕴走了,棠岚又一次出现。
    她看起来那么温柔,那么关心她、在乎她,可是到头来,她终究是别人的妻子和母亲。
    “她有她亲爱的丈夫,有倾注了满心温柔的‘宝贝女儿’,而我,不过是站在她的对立面,给她如今的家庭添乱的人……”棠许徐徐开口道。“从前,她没有爱过我,从今往后,她更不会爱我。”
    她声音中依然带着湿意,语调却已然恢复了平静。
    遗憾吗?可能会有一点吧。
    虽然她没有被妈妈当成“宝贝女儿”精心呵护过,可是她有爸爸,宋雨廷给了她那么多的包容和疼爱,足以弥补她失去的母爱了。
    所以当面对棠岚时,她更多的情绪,是愤怒和……恨。
    她的背叛、她的欺骗、她的不负责任、她虚假的关心和爱,通通都让棠许愤怒和怨恨。
    话至此,棠许终究还是向燕时予打开了自己的心扉,坦白了自己的情绪。
    可是这扇门,终究只打开了一半。
    还有一半,棠许依旧不愿意说。
    可是燕时予却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轻抚着她的脸,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棠许反问。
    “关于棠岚,你没有说完的那些。”燕时予说。
    棠许眸光微微颤动,看着她,语调都微微紧绷了起来,“你知道了什么?”
    “你希望我知道什么?”燕时予问。
    棠许摇了摇头,“我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
    燕时予同样轻轻摇了摇头。
    眼见他这样的反应,棠许一时连呼吸都难过了起来,她忍不住转开脸,仿佛是想要寻求新鲜的空气,又或者,是想要逃避什么。
    燕时予却紧抓着她的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你不能知道……”棠许呢喃着,“我不想你知道……我不想把你牵扯进这件事里……”
    “杳杳。”燕时予又一次低低喊了她的名字,“你的事,我不会置身事外。”
    “可是你不该被牵扯进来……”棠许说,“我不能这么自私……”
    燕时予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你可以。”
    听见这三个字,棠许微微顿住。
    随后,燕时予抓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唇边。
    “在我这里,你无上优先。”
    那近乎虔诚的一吻落在棠许指尖,那一刻,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指引者,而他,任她差遣。
    棠许的眼泪险些又一次夺眶而出。
    她并不是很明白,因此再开口时,只是低喃:“为什么?”
    燕时予没有回答,只是任由那虔诚一吻,在她指尖久久停留。
    “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棠许思绪已经混乱到了极致,他的声音如同从混沌之中传来,指引着她,终究给了他回答——
    “我怀疑,我爸爸的死,跟她有关系。”
    棠许低声开口道:“她现在的丈夫邵青云,是南洋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手段狠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她去年刚好回国,见过爸爸之后没多久,爸爸就不治身亡了……我怀疑这件事跟邵青云有关,所以找人帮忙调查了邵青云的动向。可是从邵青云去年的动态来看,他并没有来过淮市,甚至那段时间,他去了北美。可是即便如此,我依然觉得,这件事跟他们有关……可是邵青云这个人物,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不想把任何人牵扯进来,尤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