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字节的股份之后，苏淮去字节开了个会。
    那些股份原本就签过一致行动人协议，转卖也得到了张一明的许可，所以这次见面，双方既重视又不重视。
    重视是因为以后要打交道的人变了，不重视是因为交情和大趋势都没有任何变化。
    再签了一份一致行动人协议，苏淮笑问：“下轮融资谁领投？不知道我们星虞有没有这个荣幸？”
    张立东听到这话特别开心：“当然！其实我们对星虞相当感兴趣，也早就想向苏总请教了，今天没事的话，咱们好好聊聊？”
    “好，我有很多东西要向几位学习。”
    气氛一直很好，于是大家就在张一明办公室里聊了一下午。
    三张最最好奇的问题是，苏淮是怎么用那么短的时间就把摊子铺到这么大的？
    现在的星虞，声量可比抖音大多了，网上有个梗，叫做：天下美女千千万，星虞主播占一半。
    老色批免检公司，所有直播平台都有星虞的公会粉。
    苏淮心里想的是，这问题没法答，哥们开挂了。
    嘴上回的却是一套又一套的大道理。
    “其实和你们的算法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对于用户和主播心理的精准把握吧，因为我们对主播有同理心，知道她们不容易，所以方方面面都照顾到极致，于是主播就觉得我们懂她们，愿意和我们一同奋斗一同成长……”
    这一顿鸡汤灌下去，叫三位大佬听的聚精会神，心思百折千回。
    这就是人性，因为你成功了，所以你讲的东西一定有道理，信不信都得仔细琢磨，然后指不定脑补到哪里。
    但苏淮也不是什么真东西都没讲，他分享了自己对于“流量越来越集中在个人身上”这一现象的理解。
    “现代社会大分工带来了越来越细致的学科深化，现在社会大生产带来了越来越厚重的产品理解屏障，现代社会信息大爆炸带来了越来越难以辨认的真假对错，以往那种‘只要我们什么都懂一点就能很好的生活下去’的小家庭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现在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我们更需要他人帮助的信息高密度时代。
    所以网上为什么会有测评博主能火起来？
    因为我们需要一个人，帮我们辨别这些新产品到底好不好，能不能用。
    你靠查百度，查不出足够深刻的理解。
    那么其他领域也是一样，比如张总，你很喜欢看书，可你最近一个月只有看一本书的时间，你该怎么确定把如此宝贵的时间交给哪一本书？
    要么去豆瓣看评分，翻书评，要么简单粗暴的找一个靠谱的推书博主，听他推荐。
    对吧？
    好了，张总您现在凭着本心给我一个答案。”
    张一明的理科思维瞬间占领高地：“既然前提条件是时间紧张，那么翻书评肯定不行，效率太低了，那我大概率会让助理去办这件事，吩咐他，你给我挑本好书。”
    苏淮哑然失笑：“可是你也不知道自己的需求，你能明确说你现在就想看哪一类的书吗？不能吧？我们看书很有可能是听了某一条推荐语，然后忽然触动了内心。”
    张楠接口：“我是一定会关注博主，听推荐的。我买化妆品就这么干，另外也在抖音里关注了好几个儿童教育博主，凡是涉及到这个方面，就全盘听他们的。”
    张立东也道：“其实这就和我们的算法一样，本质上都是在立足于解决用户的效率。”
    “对，现在这年头，谁的时间都宝贵，学习要有效率，娱乐也要有效率，变不出来聪明的大脑和更多时间，那我们就把部分思考工作交给外置大脑。”
    苏淮讲起结语。
    “所以流量为什么越来越向个人集中，而不是向某个组织某个群体？
    因为我们需要有个人站在那里，向我们展示：瞧，这颗外置大脑聪明伶俐，专业极了。
    我们将会信任一个个鲜活真实并置身事外的意见领袖，不太会信任一个立场不明为盈利而生的机构。
    我们可以和那个人进行意象化的共鸣和具象化的沟通，却不可能从公司身上得到这些。
    所以星虞的公会粉再多，也只是信任星虞的口碑，不可能闭着眼睛给星虞花钱。
    而星虞里的一个个主播博主，才真正具备支配粉丝的号召力。
    所以流量终端到底是什么？
    我想，肯定不是星虞，也不大可能是抖音，而是我们旗下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网红。”
    聊到这里时，三张都服气了。
    张一明喟叹道：“我们平台也造星，你们平台也造星，但我们是用算法将之推给喜欢的人，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喜欢，而你是真正理解了不同用户的不同需求，怪不得能推出那么多大网红……”
    单单听其言，有可能是讲话特别漂亮的大忽悠。
    但是再看结果，人家要理论有理论，要实绩有实绩，这不是牛逼是什么？
    现在全网才有几个能称得上s+的大网红啊，星虞一家就占一半，苏淮简直是点金手，厉害大发了。
    张立东和张楠对视一眼，提出新的合作建议。
    “我们抖音肯定是要开启直播赛道的，到时候能不能麻烦苏总待人过来，帮我们把场子撑起来？”
    苏淮平静笑笑：“如果只是想要几个人，没理由搞得这么郑重其事吧？”
    张立东回道：“当然了，我是希望能带一些足够分量的主播，像是以虞姬为首的头部，我们来者不拒。”
    苏淮没同意，摇摇头：“那得看合同允不允许，平心而论，我是熊猫第二大个人股东，我不可能做损害熊猫利益的事情。”
    此刻的苏淮，眼底有光，脸上洒满圣辉。
    “那当然。”张楠急忙打岔，“立冬不是要你违约，而是希望在这方面展开更亲密更互惠的合作……”
    苏淮点点头：“那倒是可以，这事我们可以慢慢聊。”
    一杆子支到很久以后，这是狗淮给抖音下的第一个饵。
    接下来，张立东又提出，能不能叫旗下网红开通抖音账号，多发发视频。
    苏淮故意沉吟一阵儿，同意了一半。
    “子柒的长视频不太方便，也不太适配；子归和快手签订了协议，也不行；佳琪的直播基于电商，也不合适；那就圈圈和虞姬吧，接下来我会让她们正式入驻抖音，官宣一下。”
    “好好好，那可太好了，我叫下面一定用心配合！”
    张立东他们都很高兴，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其实现在虞姬和圈圈也有账号，只不过是由星虞来运营的，只发一点简单日常，也没有大肆宣传，引流作用不太大。
    一旦她们在各大平台官宣入驻抖音，声势搞大一点，效果截然不同。
    此时，抖音的竞品很多，快手小红书秒拍微拍……三张其实很有压力，远没有后世那种独美的霸气。
    苏淮恰到好处的帮扶，很是搏来了不少好感。
    张一明转头问张楠：“像虞姬圈圈这种大网红，我们不能白用，给点入驻费吧？”
    在张楠开口回答之前，苏淮抢先拒绝了。
    “别，给自家公司引流是应当的，这又不是代言，给什么钱？”
    说者有意，听者无心，张立东一下子被提醒了：“请虞姬做代言人？其实也不是不行哈……”
    “别闹，她又不是明星。”
    苏淮坚决拒绝：“而且要代言平台，也肯定是熊猫，这份流量你们别惦记了，以后有机会我给你们挑更合适的人。”
    又是有机会，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的？
    三张倒也谈不上恼，就是感觉到了苏淮的不好搞，领会到了他的水平。
    “那行，以后边走边看吧。”
    于是几个人就不再聊这茬了。
    其实，苏淮一开始也没打算让乖女儿接抖音推广的代言，她不适合干这个，相性不适配。
    之所以提早打埋伏，其实是给超越准备的。
    等明年101一火，锦鲤梗出圈，反手就让她拿下抖音推广人，紧接着抖音爆炸登顶，超越跟着吃肉，再给锦鲤梗添上一功，岂不是美滋滋？
    聪明人走一步算十步，狗淮嘴里可没有一句废话。
    随着聊天的深入，气氛越来越融洽，张一明终于主动提起了融资的事情。
    “字节现在就在对外融资，这一轮，我们需要至少20亿美元的发展资金，苏总，你愿意参与进来吗？”
    妈耶！20亿？
    我现在从哪儿给你变出来20亿叨乐？！
    苏淮心里怂得一批，嘴上硬得霸气：“如果你们接受股份置换，放多少星虞要多少，但是既然是缺钱发展，那我们投不起太多，只能叫家长了。”
    张一明还没反应过来呢，张立东眼睛顿时一亮：“你能说动顾氏领投？”
    “还领投什么？”
    苏淮霸气摆手，一扬下巴：“顾氏全投了！”
    “哎哟，那可太好了！”
    三兄妹顿时喜出望外，就感觉这个新朋友真能处，有事儿他真上啊！
    顾氏作为一个老牌投资集团，虽然投互联网企业比较少，但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在国外很有办法和能量。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弟弟！”
    张立东深情的看着苏淮，用力握着他的手，摇了又摇。
    “如果真能办妥，哥哥我做主，我们再凑出一点股份来，给你补到5%。”
    狗淮瞬间就开心了，用力反握：“好，一言为定！”
    别管这5%看起来有多寒碜，反正苏淮是打定决心，以后一股不卖，留着养老了。
    值多少钱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内部话语权。
    想玩流量，想借着抖音tk扩散影响力，没股份是什么待遇，有股份又是什么待遇？
    这个事儿说多了都是泪，恨不得拜张一明为义父的网红那么多，都是被流量给逼的，灌的时候有多爽，去的就有多痛。
    当然，现在苏淮也是个爹了。
    未来他搞的娱乐平台，也想给字节留一份儿。
    反正两家的直播风格又不冲突，抖音太正经了，你再看看人家抖y……咳咳。
    聊到尽兴，苏淮拒绝了对方的留饭邀请，出溜回学校，把小顾一接，去她家祸祸……说服顾同书去了。
    本来今天老杜的心情挺好的，在外面忙了一个多月，才回帝都，想着好好跟乖女儿沟通一下感情。
    许久未见，想念宝贝！
    然后家里刚准备好饭，有条狗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还没等他拉拉下脸呢，苏淮就熟门熟路的翻出拖鞋，悠哉悠哉往他平时最爱的位置上一坐。
    “顾叔叔，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同书腮帮子一跳一跳的，趁着闺女去换衣服，咬牙切齿问：“你现在把我家趟得挺熟啊？”
    “嗐，也就一般般。”
    苏淮谦虚的摆摆手，噗嗤又一刀：“最起码厨房我就从来没进去过……”
    如此朴素的一句话，却对顾同书造成了莫大的伤害。
    凭什么？
    那俩祖宗在家的时候，我都总得进厨房去给她俩洗水果，端零食！
    正想骂人，顾久玥换好衣服下来了，这爷俩瞬间同时变脸，一副熟络又和睦的闲聊景象。
    “小苏，去字节聊得怎么样？张一明挺有想法吧？”
    “挺好的。”
    苏淮点点头，忽然一脸殷勤：“我还帮您谈妥了投他们e轮的事儿，交钱就能上车了，唉，这把我累的啊……”
    顾同书目瞪口呆：“你谈你的就得了，替我投什么？”
    “顾顾喜欢啊！”
    苏淮理所当然的回道，转头看向顾久玥：“是不是？抖音可比快手好玩太多了，对吧？”
    顾久玥不明白前因后果，但是，好朋友的话完全没问题嘛！
    于是用力点头：“是的呢，抖音很好玩。”
    顾同书气笑了：“所以？”
    苏淮理直气壮：“所以我想再买点字节的股份送给小顾，可是我买不起！
    那你是她爸爸嘛，你买回来送给她也是一样的，于是我就绞尽脑汁和张一明他们磨了一下午，终于艰难的达成了共识。
    现在你只需要掏钱就可以了，我这活儿干得漂亮吧？”
    卧槽！
    合着我还欠了你一个好大的人情？！
    顾同书没有咬牙，可是嘴皮子却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每一次，苏淮都能刷新他的理解下限，一天天的净说这种话，真的不怕被人打死吗？
    苏淮：对不起，我从来不跟别的大佬这样说话……
    就在这时候，顾久玥好奇的问：“现在投资字节要多少钱哦？咱们天意能投得起嘛？”
    咱们？！
    顾同书：(╯‵□′)╯︵┻━┻
    苏淮瞥了他一眼，老老实实摇头：“20亿美元，拿9%的股份，比咱们换股的时候还便宜些呢，但是天意恐怕出不起。”
    “噢。”
    顾久玥懂了，然后转头就坐到了顾同书身旁，拉着他的胳膊和他贴贴。
    “爸爸~~~投嘛投嘛投嘛~~~不然你再给我点钱？好不好嘛？”
    顾同书当场就找不到北了，挺胸抬头，得意洋洋地睥睨着苏淮：瞧见没有？归根结底，这是我闺女！
    苏淮耸了耸肩，用口型回给他两个字：幼稚。
    顾同书却没理会。
    “好好好，给给给！”
    他呵呵的傻乐着，然后在丧失全部原则性的最后关头忽然惊醒，改口道：“算了，让顾氏直接投资吧，爸爸再套现转给你20亿美元会惹人说闲话的……”
    顾久玥下意识转头看向苏淮，苏淮隐蔽摇摇头。
    狗东西心里冷笑：你tm光知道防着我，都不知道防防别人？
    顾氏不全是你的顾氏，但天意全是小顾的天意，字节的9%股权如此宝贵，我凭什么便宜你那一大家子？
    拿！
    顾宝，把最值钱的东西都死死捏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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