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蜇幛

作品:《民国诡事

    第396章 蜇幛
    吕秀才这个人私底下有个保持多年的习惯。
    就是在独处之时,自己找个角落里对着空气下‘死’手。
    通过三年模拟五年锤炼,他找到了无数种解恨的复仇方法。
    今夜,终于到了大愿得偿的时候,即便杀了土御门刀秋也难消心头怒恨,却也聊胜于无。
    然而形势所迫,他完全没有机会施展。
    哪曾想半路赶来的车厘子率先挑中了土御门刀秋?
    不是你家咋地也跟小鬼子有血海深仇?
    你也承受着日夜蚀心之痛?
    但最起码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况且你的痛苦根本不及我之万一!
    吕秀才恨不得皮鞭沾辣油抽他个海枯石烂。
    奈何,他做不到。
    因为在场的阴阳师可不止土御门刀秋他一个。
    当车厘子率先发难之际,仿佛檑木飞石由苍顶直击湖面,原本的古井不波霎时间掀起滔天巨浪。
    吕秀才刚刚在心底亲切问候车厘子的家人时,已有数道暗影从后方袭来!
    或许,信念真的想驱使着他手刃仇敌,可身体的反应却恰恰相反。
    转身。
    曲步。
    臂上血玉菩提在前,合离云板做后。
    掐诀结印。
    口中连发三道洪鼎钟音,振聋发聩!
    仿佛在这刹那有光沙流转,护法烈坛!
    便瞧着几道阴邪暗影就像是从虚无中被某种力量狠狠撕扯而出,竟是几片颜色深黑的神秘老树皮,纹路杂而细密,油光锃亮。
    几乎须弥之间成了碎沫子。
    对面小胡子阴阳师当然不清楚吕秀才用的是什么术法,顶多能猜出有些类似佛门狮子吼。
    事实上也确实猜对了方向。
    大梵转轮三相化生,此乃弘光老僧亲授,为喘、气、三相融会贯通,非澄澈之心不可传。
    发之呼啸晃岳,迅雷疾泻,擅破煞阴败祸!
    吕秀才也不清楚对面使的哪路神通,可见识多了,光‘闻味’就知道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东西,所以甭管是什么,先破你的遁,再散你的相!
    而今夜兄弟几人所面对的,绝不是什么小角色。
    才刚刚化了一局,吕秀才正想抓紧时间喘匀一口气,毕竟这招太‘费’嗓子,现实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因为对面的小胡子阴阳师也窥破了端倪。
    趁病要命,岂不美哉?
    下一刻,无数‘金点’泼来。
    不似方才的光沙乍现,而是实打实的密密麻麻。
    吕秀才瞳孔极具收缩,他努力辨清来物为何。
    谁他妈撒的小米!?
    无数金灿灿的栗米刮过吕秀才,眨眼间已是须发挂金,远看着像是个畸形大苞米,略带喜感。
    可吕秀才的心是一点也喜不来。
    虽说这些栗米毫无伤害性,但此刻他逐渐感觉到四肢如灌铅般越来越沉重。
    远处,小胡子阴阳师单手结印,咒言渐急。
    相对于的则是吕秀才脚下栗米变换成了某种小型法阵,栗米相连融合,又称为一条条金色缠绕而上,若有超过三寸者,顶端必会刺入其表皮,深扎血管之间。
    说是尽量抓活的,不代表不能搞残。
    “饭丹粮谷手里攥,五闰岁头碟上搬!”
    忽听一句舌头啷叽的咒言声起,随即是数不清的燃烧纸钱呼在吕秀才身上又化为飞灰,烫的他吱哇乱叫。
    疼,是肯定的,因为确实是明火而不是符火。
    刘芒泛当然也知道兄弟疼,可重病就得下猛药,再他娘的耽搁下去,那些成线的栗米绝对会隔断经脉。
    没办法,有点上岁数了,反应总是慢年轻人半拍。
    等摆开架势的时候,秀才都跟小鬼子过了好几招,眼看着落入下风。
    甩出纸钱的同时,刘芒泛左手结剑指在右手掌心凌空虚化,随即左手从怀里捧出个有些发黄的圆碟,一看就是给死人用的物件。
    待那些纸钱迅速烧成飞灰之际,老刘瞪着眼珠子呼喝一声,右掌朝着吕秀才猛然虚握。
    “指明池来上大路,草留根去赴来春!”
    旋风骤起。
    飘落飞灰好似具有生命般向着刘芒泛倒悬而回,并将沾染的栗米尽数带走,包括吕秀才脚下愈发诡异的米阵,一粒不留,最终都飞到刘芒泛手中圆碟上,落成足有一尺多高的米灰塔。
    “真他娘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活几十年才知道小米还能害人性命。”
    说话间,刘芒泛将米塔一拍而散,纸灰夹杂着的无数栗米不复金黄,变成了阴沉沉的颜色,好像祭祀坟前的五谷时间太长发了霉。
    吕秀才险之又险过了这一关后,嘴角苦笑着。
    还真是刘哥的风格,术法又土又糙,可就是妙到毫巅般的好用。
    与此同时,被破法的小胡子阴阳师不再施咒,继而双臂舒展,手掌翻上,嘴里不知又叽里呱啦着什么鸟咒。
    光影变得模糊,夜风减弱三分。
    在刘芒泛和吕秀才的身前两侧有些模糊,再一眨眼,依稀能辨出是几道类似‘薄纱’的东西。
    兄弟俩还以为是看了,可对视一眼后都看出彼此眼中疑惑。
    “刘哥,这狗日的想干啥?”
    “我不道啊——啊啊啊啊——”
    “卧槽刘哥!?”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即使吕秀才反应足够迅敏,也顶多抓到一撮他刘哥的卷毛,而后者竟被拖入沙土当中,那声惨叫不是因为受到了什么致命伤害,是被硬生生薅掉毛疼的。
    局势不给吕秀才分心的时间,他余光瞄见周围事物越来越模糊,模糊到犹如眼前蒙上厚厚的水雾。
    叮!
    火四溅!
    吕秀才握着铜鎏金刚钩使出一招苏秦背剑,挡住了某种凌厉一击,他此刻看不到有一枚三刃飞镖被格挡坠地,最后化为墨汁融入沙土。
    在‘薄纱’前书画的小胡子阴阳师微微惊讶,蜇幛之中没有被一招放倒的人还真不多见,此阵不止能化无形为有形,更能乱人五感八识,绝非能靠所谓的直觉破解。
    唯一的可能,只有此人持恒心坚。
    也好,倒要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就如小胡子阴阳师所想,吕秀才感觉到自己坠入魔窟般,五感八识再被反复折磨。
    此般滋味,比之当年在山上枯坐面壁一坐就是百来天要更加可怕,人没疯掉已经算是心坚如铁了。
    但现在又要对付不知会从哪里打来的凌厉攻击,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方寸金顶?
    只能解一时之围罢了,终有被耗干的时候,到彼时除了任人宰割没有任何结果。
    开萨陲莲华阵?
    可那小鬼子的方位无法辨清,万一范围不及,又是白用功,自己身上这点气力得用在刀刃上。
    就在吕秀才心思急转,苦思破局良策时,三丈开外,小胡子阴阳师在蜇幛后妙笔生。
    不过稍许之后,便见有两名黑衣黑面的水墨忍者从蜇幛中跨出,各自手提短刀飞刺而来。
    名为死亡的气息,避无可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