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以魔为砺
作品:《临安不夜侯》 第723章 以魔为砺
杨沅发现,自从修习了这“蛰龙功”,自己的血气十分旺盛充盈。
白日里偶然一动念,晚上睡觉时,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居然一时没了倦意。
他想念娇俏可爱的小鹿溪了,想念他那些比解语、比玉生香的美妾了。
既无睡意,干脆坐起身来,行功消磨时间。
侧卧的间房里,梵清已经睡熟了。
杨沅行功时产生的气机,不可避免地对她产生了影响。
以梵清所修习的佛门“不动尊禅功”,完全可以抵抗杨沅的这门道家奇功的影响。
问题是,梵清正在熟睡。
所以“蛰龙功”的气机,不知不觉地便对她产生了影响。
这一夜,梵清做了一个极荒唐的梦。
从小长在深山的她,于男女之事有如一张白纸,于某些事情实在是一窍不通。
所以,她梦中产生的也就只有她能够想象和理解的一部分画面。
而她完全不知的东西,她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部分,就如笼了一团迷雾。
仿佛……打了马赛克。
饶是如此,其中旖旎、奇妙、难言的滋味,于她而言,也是平生第一次脸热心跳的陌生感觉。
清晨起来后,梵清就有些忸怩不安。
她本能地知道,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坏事情。
但她全无经验,她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出来。
所以不管看到谁,梵清上师都“狗狗祟祟”的有些心虚。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别人的表情,生怕被人看破什么。
她不明白,以自己禅心之坚定,怎么会做如此荒唐的梦。
尤其叫她难以启齿的是,梦中那个男人的脸,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就是那个大魔头。
他果然是魔呀,一定是佛祖给我降下的魔障。
只要我能战胜他,克服他,我的禅心就能更加坚定,圆融无碍。
想到这里,梵清心中顿时涌起莫大勇气。
她决定,把这三年当成修行,杨沅就是她禅心圆融无碍的一块磨刀石。
磨啊磨的,等她通过这场考验,说不定就能从菩萨境修行到自觉、觉他、觉行圆满的大佛境!
于是,一直“狗狗祟祟”的目光,重新坚定起来。
她,从二楼栏杆内,勇敢地看向了楼下观景台上的杨沅。
杨沅正坐在一张藤椅上,旁边有一条藤几,几上有一壶好茶。
杨沅放松闲适地坐着,同几案那边的时寒微笑地说话。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公子如玉,风流倜傥,
他……真好看!
……
“昨日那件事,是那个宋游击自作主张,时将军你请的什么罪啊,此事不必再提了。”
听时寒道明来意后,杨沅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时寒能主动来为昨日之事请罪,说明自己昨日的态度摆对了。
这一关过去,再收利中诸文武之心,就容易多了。
顶多费些水磨功夫,太大的麻烦是不会有了。
“不,末将不敢隐瞒抚帅。”
时寒用了一夜的功夫,是真正想好了自己的态度。
杨沅说的对,除非他敢造反,否则他拿什么跟杨沅斗?
就算是耗时间,杨沅都能耗到他两腿一蹬,再跟他彻底清算,给他盖棺论定。
他也觉得,只要从此摆正态度,这一章也就揭过去了。
可……万一揭不过去呢?
时寒没有忘记,昨儿杨沅说过,他是个小心眼儿。
时寒觉得,还是开诚布公,把话说开,如此才能真正解开杨沅对他的芥蒂。
时寒激动地道:“昨日之事,实是末将授意。”
他忽然退后一步,在杨沅面前撩袍跪倒。
“末将一时糊涂,想着杨帅初来乍到,根基不稳,拿捏一下杨帅,以后便能更加悠游自在一些。
抚帅一番话,点醒了末将……”
时寒想着当时蔓延到自己膝下的鲜血,便深深地叩下头去:“末将知罪。”
杨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问道:“时将军素来沉稳,这……只是时将军一人一时的兴起之举吗?”
时寒只略一犹豫,便顿首道:“是,都是末将一时糊涂。”
杨沅笑了笑,点头道:“你对我推心置腹,那我对你便也推心置腹。
昨日,本帅就是在敲打你,我当然知道,这是出于你的授意。
如果你今天不来,但从此以后能够摆正位置,本帅也会既往不咎。
但你来了,这很好。你有如此担当,这更好。
这一篇,就此揭过。起来吧。”
“末将遵命。”
时寒起身,垂手而立,心中急急思索,杨帅说我有担当,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已经知道,昨日之事是我们诸多文武大员共同议定的对他的试探?
这样一想,时寒心中更加敬畏。
梵清在楼上栏边,正瞪着她的心魔。
她要勇敢正视,她要征服这个魔障。
她……
那位时将军怎么跪下了?
刚刚不还有说有笑的吗?
这个大魔头,果然喜怒无常,看把那位时将军给吓的。
梵清站在楼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时寒的脊背一直是僵直的,那是非常紧张的表现。
杨沅伸手拿杯。
时寒忽然瞥见杯中只剩半盏茶,赶紧抢前一步,在杨沅摸到茶杯前,举起茶壶,给他斟满。杨沅持杯在手,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轻轻呷了一口,缓声道:“于军律而言,宋游击他们,该死。
于你个人而言,想给他们一些补偿,想把他们厚葬,这都是人之常情。所以,你不必忌惮隐蔽,去做吧。”
时寒听了,又是激动,又是羞愧。
我们好糊涂啊,糊里糊涂搞这一出,枉死了几条人命,反要对人家更加恭驯,这是何苦来哉。
其实他此时的反悔,全是从结果倒推出来的悔悟。
这种事哪有什么对错,完全取决于当事人的性格。
如果初来乍到、毫无根基的杨沅,又刚刚经历了潘泓岳的兵变,想着隐忍为上。
那么,时寒等人,这番举动就是能够达到目的。
此时听杨沅如此善解人意,时寒激动不已。
他放下茶壶,又向杨沅一抱拳,感动地道:“末将多谢抚帅。”
时寒倒退三步,又向杨沅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杨沅看着他的背影一直穿过堂屋,忽然一扬眸,好笑地看向楼上。
梵清忽地心生感应,在杨沅扬眸的同时,抢先一步,向后退开,及时避开了杨沅的目光。
只是一颗心,卟嗵嗵地跳个不停。
他那一扬眉,如清水白石,真好……真……吓人。
……
“大排衙”那一天,利州中路六州的所有军政要员,全部赶到了南郑城,拜见他们的新任都统制。
很显然,发生在马军大营校场上的那一幕,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杨沅在校场上说的那番话,恐怕他们都不知道反复咀嚼了多少遍。
所以,这场盛大的“排衙”,举行的非常庄严而且顺利。
“杨抚帅不可欺”,这已成了利中军政大员们心中的共识。
今后利州中路六州,全都要受杨沅的节制。
各路大员既然来了,当然不可能就只参加一个排衙就了事。
他们留在了南郑,一一单独拜见杨沅,向他汇报自己负责地区的军民各种情况。
其实对于利中情况,杨沅也有自己的消息搜集渠道。
但是,听他们汇报,有些机要,还真不是从其他渠道能够打听到的。
而且,这也是接受他们向自己效忠的一个机会,杨沅还是很上心的。
如是者又忙了七八天,刚把各州军政大员打发回去,陆游和杨万里便双双赶到了。
这次,不只他们来了,樊江和王烨然也跟着他们一起赶了来。
看到这四个人,杨沅也很高兴。
于是,杨沅又了几天功夫,陪陆游、杨万里两位好友,以及杨连高、刀妃妃等人一起游览了南郑风光。
因为陆游和杨万里一旦正式入职,那就是他的下属了。
杨沅倒是不太在意上下之别,就怕陆游和杨万里心中感觉不自在。
所以先以友人关系伴他们同游最妥当。
几天后,杨沅以利中御前诸军都统制的身份,做了一点“小小的”人事调动。
陈涿光晋升利中御前诸军都统制府参谋军事一职;
参谋军事,这就相当于利中方面军的总参谋长了。
陈涿光也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
南郑知府孔纪涛心中懊恼,当初抢了这荐举书写的机会多好。
陈涿光都独臂大侠了,还能做参谋军事!
陆游则担任利中御前诸军都统制府掌书记一职。
这是陈涿光原来的职务,职低而权重。
杨万里则担任御前诸军都统制府行营护军提举一职。
这是都统制的直属卫戍部队的统帅。
杨沅把中军卫戍部队交给自己人去管,这一点倒是无人质疑。
换做谁来,他的直系卫戍部队,肯定都要换自己人去掌握的。
然后,杨沅还公开向朝廷上了一封荐书,荐举时寒为利州中路御前诸军副都统制。
其他人的任命,杨沅此前已经上书朝廷并获得了任命。
时寒则是在他主动请罪之后,杨沅刚刚做出的决定。
虽说是保举,其实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结果了。
时寒对杨沅自然是更加羞愧而感激。
将此间一切安排妥当,杨沅便决定回潼川府去了。
樊江和王烨然是他为潼川经略安抚使衙门留用的心腹,当然要一同启程。
杨连高闻听消息,也主动提出,他在南郑事了,要随杨沅一起去往潼川。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和杨沅就今后的合作又谈了很多细节。
哪怕他无心于大理皇位,只是想要扩大家族影响,与杨沅的这些合作,也能大大提升杨氏家族在大理的实力。
只是让杨连高苦恼的是,如何把刀妃妃与杨沅送作堆儿。
这其中最难处就在于,要让刀妃妃心甘情愿地放弃他这个白月光,从了杨沅。
但是,同时还得让刀妃妃对他旧情难忘,会一直惦记他,想着他。
若不然,如何能让表妹尽心竭力为他打算?
可表妹对他痴心一片,他要怎么做才能把表妹推到杨沅身边,还不让她对自己因爱生恨呢?
为此,一向自诩智高的杨连高颇费了一番心思,每日里思量办法,推敲之后又一一推翻。
直到如今,他还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因此,听说杨沅要返回潼川时,他心中颇感焦急。
这一路上要是再不想出个好办法来,等杨沅到了潼川,他就该返回大理,为双方谋划的一系列合作而奔波了。
到时候他可没有理由把表妹留在潼川。
该死的杨沅,你要不要对我这么尊重?
你……你就不能对她用个强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