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平站在柜台后，粗壮的手臂上青筋微凸，正用一柄玉刀将整块“千年寒髓“切成薄片。每切一刀，寒气便四溢而出，惹得前排的修士们啧啧称奇。
    “老傅，你这'冰心丹'还有存货不？“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体修挤到最前面，嗓门大得震得药柜都在颤。
    “最后三瓶！“傅少平头也不抬，随手往后一指，“小七，给这位道友拿药！“
    林小七应了一声，脚尖一点，轻巧地跃上药架顶层。他这半年来修为精进不少，身形越发灵活，在拥挤的店铺里穿梭如鱼。
    南宫皖则安静地坐在内堂，素手执笔，正在一本账册上勾勾划画。她面前排着几位衣着华贵的大客户，都是各大门派派来采购的执事。
    “南宫仙子，“一位白发老妪恭敬道，“老身奉掌门之命，想订一百瓶'清心丹'，不知.“
    南宫皖轻轻摇头：“抱歉，本月配额已满。“她指尖在算盘上轻拨，“若前辈不急，可先预定下月的份额。“
    老妪闻言，连忙掏出一个鼓鼓的灵石袋：“这是定金！“
    铺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有个年轻修士服用了刚买的“聚气丹“，当场突破了一个小境界，正激动地向人群展示自己暴涨的灵力。
    “灵丹阁的丹药，果然名不虚传！“那修士红光满面，声音都在发抖。
    这一喊不要紧，排队的人群顿时又往前挤了几分。林小七手忙脚乱地维持秩序：“各位别急！都有份！哎哟谁踩我脚！“
    傅少平见状，哈哈一笑，突然从柜台下搬出个大酒坛：“今日前十位客人，附赠一杯'灵参酒'助药力！“
    这一下，队伍前端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到了午时，林小七累得直接瘫在了药材堆上。他刚想喘口气，突然听见后院丹房传来“轰“的一声闷响——又有一炉丹药成了。
    “小七！别偷懒！“傅少平的吼声震得房梁都在抖，“去把新出的'筑基丹'上架！“
    南宫皖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药茶：“慢些喝，别烫着。“
    林小七捧着茶杯，看着铺子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傻笑起来：“师父，咱们是不是该考虑开分店了？“
    傅少平抹了把胡子上的丹灰，眼中精光一闪：“急什么？先把这批订单赶完再说！“
    夕阳西下，坊市的灯笼次第亮起。灵丹阁的门板迟迟未能合上——还有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苦苦哀求，希望能破例再卖几瓶丹药。
    南宫皖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盒：“这是妾身私藏的几粒'宁神丸'，若不嫌弃.“
    那几位修士如获至宝，千恩万谢地走了。
    林小七锁好门，突然发现门槛下堆满了礼物——有灵果、有锦缎，甚至还有几封带着香粉味的信笺。
    “啧，“傅少平踢了踢那些礼物，“明天记得都收进库房。“
    夜风拂过，檐角的铜铃轻轻摇曳。三人疲惫却满足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渐拉长。
    坊市依旧热闹，灵丹阁门前却不再排起长龙。
    傅少平坐在柜台后，手里捏着一枚刚炼成的“玄元丹“，眉头微皱。他抬头看向南宫皖，沉声道：“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被订单拖垮了。“
    南宫皖轻轻点头，指尖在账册上划过：“上月接了三百单，你我二人炼丹的时间不足三个时辰。“
    林小七正抱着一堆药材往后院走，闻言脚步一顿：“师父的意思是……咱们要关店？“
    “关店？“傅少平哼了一声，“那倒不至于。“他站起身，走到门口，一把扯下那块“童叟无欺“的木牌，翻过来，重新刻上四个字——
    南宫皖唇角微扬，素手一挥，店内几盏青铜灯台光芒骤亮，映照出丹药架上仅剩的十余瓶灵丹，每一瓶都泛着莹润的光泽。
    “从今日起，“她声音清冷，“灵丹阁每日只售十单，每单限购一瓶。“
    林小七瞪大眼睛：“那……那些老主顾怎么办？“
    傅少平咧嘴一笑：“爱买不买！“
    ——
    翌日，坊市。
    灵丹阁的门刚开，几位熟客便迫不及待地涌了进来。
    “傅大师！老规矩，十瓶'聚气丹'！“一位锦衣修士拍出一袋灵石。
    傅少平眼皮都没抬：“今日只卖一瓶。“
    “什么？！“修士脸色一变，“我可是提前三个月就订好的！“
    南宫皖缓步上前，指尖轻点柜台，一道无形的禁制浮现：“规矩已定，道友若不愿等，可去别家。“
    修士面色涨红，正要发作，却见林小七笑眯眯地递上一杯灵茶：“前辈莫急，师父新炼的'聚气丹'品质更胜从前，一瓶抵得上过去三瓶的药力呢！“
    修士将信将疑地接过丹药，刚一打开瓶塞，浓郁的药香便弥漫开来，竟引得他体内灵力自行运转！
    “这……“他震惊地看向傅少平，“丹纹竟有九道？！“
    傅少平哼笑一声：“现在知道为何限售了？“
    ——
    半月之后，灵丹阁的名声不降反升。
    每日十瓶丹药，几乎一开张便被抢购一空。甚至有修士提前数日守在店外，只为求得一瓶。
    而傅少平和南宫皖，终于有了更多时间修炼。
    后院丹房内，炉火纯青，傅少平盘膝而坐，周身灵力翻涌，显然修为又有精进。南宫皖则在一旁静心调息，指尖缠绕着一缕丹火，正在推演新的丹方。
    林小七抱着一堆灵草跑进来，兴奋道：“师父！今日又有人出三倍价钱求购'筑基丹'！“
    傅少平连眼睛都没睁：“让他等着。“
    南宫皖微微一笑：“小七，你也该静心修炼了，今日的功课可做了？“
    林小七挠挠头，嘿嘿一笑：“这就去！“
    夕阳西下，灵丹阁的门缓缓合上。
    不再有堆积如山的订单，不再有焦头烂额的忙碌。
    傅少平拎着一壶酒，坐在后院石凳上，望着天边晚霞，忽然笑道：“这才像话。“
    南宫皖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拂过一株刚摘的灵药，唇角微扬。
    林小七蹲在药圃边，小心翼翼地给灵草浇水，嘴里还念叨着：“明日该炼什么丹呢……“
    夜风轻拂，丹阁檐角的铜铃微微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次，他们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节奏。
    傅少平站在柜台前，手指敲着桌面，眉头微皱：“小七，去把招工告示贴出去。“
    林小七正蹲在药柜旁整理灵草，闻言抬头：“师父，真要招人？“
    “废话！“傅少平哼了一声，“你整天毛手毛脚，皖丫头又要炼丹又要算账，再这么下去，咱们三个都得累趴下。“
    南宫皖从账册中抬眸，指尖轻点，一张素白宣纸飘到柜台上：“写清楚些，莫要引来不三不四之人。“
    ——
    “灵丹阁诚招伙计一名，月钱二十灵石，包吃住。要求：手脚麻利、耐得住丹火、识得三百种以上灵药……“
    一个背着药篓的瘦高青年停下脚步，仔细读完告示，转身就往灵丹阁走去。
    ——
    灵丹阁内
    “姓名？“傅少平翘着腿问道。
    “晚辈赵寒。“青年恭敬行礼，“在百草堂做过三年学徒。“
    南宫皖不动声色地掐了个测灵诀，确认对方没有修为在身：“为何离开百草堂？“
    赵寒苦笑：“掌柜的嫌我总把'火灵草'和'炎心草'弄混……“
    “哈！“傅少平突然拍桌，“这两种草老子都分错过！小七，去把西墙那两筐草药搬来！“
    林小七麻利地扛来两个药筐。赵寒只看了一眼就蹲下身，手指在草药间快速翻拣：“这筐是火灵草，叶脉较粗；这筐是炎心草，根部带赤纹。“
    南宫皖与傅少平交换了个眼神。
    “明日辰时上工。“傅少平扔过一块木牌，“住后院厢房，吃饭跟我们一起。记住——“他突然压低声音，“二楼丹房不许进，库房丹药每日清点三次。“
    赵寒郑重接过木牌：“东家放心。“
    三日后
    “老赵！把新到的'冰晶'搬进来！“林小七在门口扯着嗓子喊。
    赵寒快步从后院跑来，肩上稳稳当当扛着三个大药箱。这三天里，他已经把店里八百多种药材的位置记得烂熟，连南宫皖配药时都开始叫他打下手。
    傅少平靠在柜台边喝酒，看着赵寒利落地分拣药材，突然道：“小子，想不想学点真本事？“
    赵寒手上动作一顿：“东家是说……“
    “教你几手辨药绝活。“傅少平晃着酒壶，“不算拜师，就当是伙计的福利。“
    南宫皖在账册上记下一笔，轻声道：“他天赋不错。“
    林小七蹦过来勾住赵寒脖子：“老赵学会了好帮我干活！“
    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阳光透过窗棂，在四个忙碌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清晨，坊市的青石板路上还凝着露水，灵丹阁的门板已经卸下。
    赵寒拿着扫帚清扫门前落叶，动作利落。他刚把“今日特供“的木牌挂好，就听见后院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傅少平又在试新丹方了。
    “老赵！“林小七风风火火从二楼丹房窜下来，怀里抱着三四个药罐，“快帮我接一下！南宫姐姐新配的'清心散'要趁热装瓶！“
    赵寒连忙放下扫帚，刚接过药罐，就听柜台后传来南宫皖清冷的声音：“小七，昨日的账目你还没核对完。“
    林小七吐了吐舌头，一溜烟钻进库房。
    ——
    “傅大师！上回的'养气丹'还有吗？“一位锦衣修士跨进门就高声问道。
    傅少平从后院转出来，胡子上还沾着丹灰：“急什么？新一炉刚收丹。“他转头朝楼上喊，“皖丫头！三号丹柜最上层！“
    南宫皖素手轻挥，一个青玉药瓶凌空飞来，稳稳落在柜台上。
    赵寒看得目瞪口呆。这半个月来，他早已习惯东家们神乎其技的手段，但每次见到还是忍不住惊叹。
    “愣着干什么？“傅少平踹了踹柜台，“去把地窖那坛'灵参酒'搬来，这位道友是老主顾了。“
    ——
    后院石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林小七狼吞虎咽，筷子都快舞出残影。
    “慢点吃。“南宫皖给他盛了碗汤，“下午还要去送'筑基丹'。“
    傅少平灌了口酒，突然盯着赵寒：“小子，认得这是什么吗？“他从袖中摸出一株通体紫红的草药。
    赵寒仔细端详：“紫血藤？不对叶脉有金线，难道是变异的“
    “金线紫血藤！“林小七含着饭含糊不清地插嘴，“师父上个月在秘境里抢.啊不是，找到的！“
    南宫皖轻轻放下筷子：“下午我教你怎么处理这种灵药。“
    ——
    “东家！东家！“一个年轻修士慌慌张张冲进店里，“我师兄服用'破障丹'后浑身发烫.“
    傅少平脸色一变，抓起药箱就往外走：“带路！皖丫头，取两瓶'寒玉髓'来！“
    南宫皖迅速配好药包递给赵寒：“你守店。若有客人来求'解毒丹'，就说今日停售。“
    直到日落时分，傅少平才风尘仆仆地回来，胡子上结着冰碴：“没事了，那小子自己乱加了一味'火灵芝'。“
    林小七凑过来八卦：“师父，诊金收了多少？“
    傅少平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救人性命要什么诊金！不过“他从怀里摸出个储物袋，“他们硬塞了三十斤'玄冰砂'当谢礼。“
    ——
    夜幕下的灵丹阁
    赵寒仔细清点完库房，发现南宫皖独自站在庭院里望月。
    “东家，需要我泡壶安神茶吗？“
    南宫皖微微摇头：“今日是望日，适合炼制'月华丹'。“她忽然看向赵寒，“你想学配药？“
    赵寒心头一跳：“我我可以学吗？“
    “明日开始，每天认十种药性。“南宫皖转身走向丹房，月光在她裙裾上流淌，“先把《百草纲目》第一卷背熟。“
    二楼传来傅少平粗犷的歌声，伴着丹炉嗡嗡的震动声。林小七在厨房偷吃宵夜的动静清晰可闻。
    赵寒摸了摸怀里那本南宫皖刚给的药典，突然觉得，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走运的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