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149章 生子当如 (万字章节)
作品:《从大明王朝开始横推诸天》 大元太祖、成吉思汗,铁木真?!
在场的几位老宗师,虽然很少有人真正见识过这位绝代霸主的真容,却基本都经历过大元最鼎盛的繁荣时期。
他们更深深知道,打断中原脊梁的不只是蒙古帝国那纵横驰骋、所向无敌的数十万铁骑,更是铁木真强绝一世、称雄古今的霸拳。
这位成吉思汗若不是选择于壮年时飞升,而是驻世长存,大元只怕当真要开辟出来一个在真正意义上,席卷天下、包举宇内的伟大王朝。
因此,这个名字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色变,厉灵更是不敢置信道:
“难道,破碎虚空的绝世强者,竟然还能返回人间?”
这句话一出,更是引得一片哗然。
在他们的印象中,铁木真乃是破碎虚空,白日飞升。
若此人当真能够重临世间,那古往今来的一切破碎高手,是否都有这个可能?!
既然如此,那是否又代表着,铁木真能够解答一个困扰了历代武者无数年的问题:
——破碎虚空之后,究竟是什么?
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也引得在场众人心神摇曳,几乎不能自持。
其实按照原著所说,虽然破碎虚空、迈入仙门的绝世强者,并无一人能够亲身返回,却有人向此界传回过物品。
这人正是《破碎虚空》的主角传鹰,他曾在破碎虚空数十年后,将自己的随身佩刀送回人间,交给了儿子鹰缘。
这口鹰刀中不仅蕴藏了传鹰的毕生经验,更涵盖了全套的战神图录和“破碎虚空”的奥秘,在日后更天下掀起了一阵风波,引发出了《覆雨翻云》的故事。
当然,徐行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传鹰是否送过鹰刀,也无法对众人道出实情。
好在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人知道实情,厉工站了出来,摇头道:
“其实此人走的并非是‘破碎虚空’之路,而是走的‘破碎金刚’之路,在世间轮回,预备重活一世,再次君临天下,甚至是杀上九天,做天上的神王。”
说到此处,厉工忽然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剧烈震荡,似乎有了衰颓的迹象,便不再过多解释,只是催促道:
“时间已所剩不多,走!”
乍闻如此惊爆的消息,正道的列位宗师们,虽然心胸仍然激荡,却也感受得到两位绝世强者对拼的余波是何等恐怖。
是以,听到厉工的催促,没有人提出异议,当即转身,朝岸边飞纵而去。
除去正道宗师外,前来参与鳌头论剑的一众武林人士,以及东岛原本的弟子,都已死得七七八八。
如今听到铁木真这个名字后,这些残存者更是吓得面无血色,忙不迭地朝岸上跑去。
徐行却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遁走,而是将手中的大红球以及龙兽雕像交给厉工,吩咐道:
“厉兄,你带他们先走,我去取些东西,稍后便至。”
厉工和徐行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并肩作战一次后,两人的交情已然称得上不凡。
并且,眼前这个年轻大宗师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也令他深深叹服。
是以,听到徐行的安排后,厉工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是扛起这两尊雕塑,便朝岸上飞腾而去。
除此之外,厉工还捎带手,把那十七名神思迷茫的老和尚也给卷起,一并带往岸上。
其实若不是遇上了“真武七截阵”,这十七位宗师就联起手来,几乎抵得上正道武林的半壁江山,除去有张三丰坐镇的武当山,没有任何门派挡得住他们的扫荡。
毕竟,这曾是道门一整个时代的菁华,若非是遇上了精通“变天击地大法”的八思巴,这十七人亦可说是纵横天下。
厉工从战神殿之事,已经意识到不久后将有大战,定然不会放过如此大的助力。
在众人撤离时,徐行也开始在东岛上搜寻起来。
东岛这一代虽然除了一个借助外力的云虚外,并未涌现出什么绝代高手,但是他们的传承却颇有可观之处,徐行自然不愿错过。
并且按照原著所说,释印神的破碎金刚之体,应当还在此处,东岛另一处胜景“风穴”中,亦存有“穷儒”公羊羽的剑术精华。
只不过,想要在铁木真眼皮子底下,带走这些东西,徐行就还需要一个帮手。
他目光挪动,只是跺了跺脚,便有一条庞然黑影,从海中窜出,正是方才败在徐行手下,几乎被生撕的魔龙。
如今这条现身时威风凛凛、神气十足的天生异种,如今已是浑身斑斑血痕,相貌凄惨,甚至有几分可怜。
被徐行用降龙神掌打过后,魔龙便对这个奇怪生物,无端地升起一种亲近感,只感觉他虽然无鳞无角无爪,却是一头比自己更强悍的龙。
徐行只是看了它一眼,便知道魔龙的意思,他也不多说废话,右手并指成剑,在左手手腕一划,便流出一大团带着金焰的血水。
血水凝成一枚晶莹剔透、璀璨辉煌的球体,被徐行托在掌中,好似烈日的精粹,散发出一圈圈鎏金波纹。
魔龙看着这枚血球,幽绿目光都发直,喉咙中更传来一声宛如闷雷的巨响,那是吞咽口水的声音。
炼体到徐行这个地步,虽然还不能说媲美吃了便可长生不老的唐僧肉,但精血也可称得上是天材地宝。
这一枚血球,堪比传说中六十年一遇,只在七月十五晚上才会出现,只需受其精气即能成妖的帝流浆。
对魔龙来说,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大补之物,它甚至感觉到一种源于生命本源的饥饿,从身躯的各个角落传来,催促着自己去吞噬这枚血球。
极端的饥饿感和对徐行的恐惧感,两种情绪在魔龙体内交织、颤抖。
它那张狰狞可怖、血肉糜烂的龙首上,极其人性化地浮现出挣扎神色。
徐行只直戳了当地传过去一个神念。
“跟我办事,这个就是你的。”
魔龙没有丝毫迟疑,连连点头,速度之快,甚至掀起了一阵狂风,深绿鬃毛更是飞扬怒放,好似一团幽幽绿焰。
徐行满意地点点头,拂袖一扫,便将血球击成缕缕金丝,无比纤细,数以万计,进入魔龙体内,为其弥补伤势。
魔龙只觉自己被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温热所包裹,好似全身上下,都在经历着一场洗礼,以及蜕变。
如徐行这种,将一切武道成就都归拢于肉体中的强者,血液中不仅蕴含有庞大的生机与活力,更是一种武道成就的体现,蕴含了深刻的武学真意。
对魔龙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教材。
并且,就像云虚吸收了铁木真那带着强烈精神烙印的真气后,性情便向着这位绝代霸主靠拢,变得张扬肆意一般。
徐行的血液,也带着同样效果。
只要魔龙选择将这血液融入己身,徐行便不怕它做出任何背叛之举。
在魔龙感悟这血液中的精义时,徐行已反身冲向东岛,时间紧、任务重,他第一个要找的,便是释印神的尸骨。
按照《灵飞经》原著所说,这位灵鳌岛开山始祖,虽然身死数百年,尸身依旧栩栩如生、不腐不坏,若是以此界标准来看,应该也是一位走破碎金刚之道的高手。
对徐行来说,这位高手的尸身便是东岛中,最值得带走的宝物。
以徐行如今的修为,只是一看他的尸首,便能将其人的武功脉络,了解得七七八八,根本无需任何秘籍。
虽然不知道其人墓穴何在,但以徐行如今的精神修为,遍寻东岛亦不算难事。
不一会儿,锁定目标后,徐行便以五色神光一卷,将释印神的尸首卷走,又顺道把东岛藏经阁中诸如“鲸息功”等神功带走。
此时徐行的五行元气已经凝聚如厚重云层,有方圆数丈,其上托着释印神及诸多秘籍。
徐行冯虚御风,又感应了一会儿后,顺着风声来到“风穴”之前,,伸出还空着的左手,往地面轻轻一拍。
五行元气凝聚成一只三丈见方、掌纹清晰的巨手,朝风穴抓去,所过之处,一切坚实山岩都如豆腐块一般,被轻松洞穿。
不多时,徐行掌中已多了三块石刻,其上有人以飘逸无方、洒然若飞的狂草笔法,写着三行字迹。
第一行刻有“众风之门”四个大字。
接下来两块石刻,则是一副对联,是为:
“庄生天籁地,希夷微妙音。”
徐行在书法一道亦颇有造诣,只一看这幅字,也不禁赞了个好字。
除去这绝妙的字形外,石刻中所蕴含的剑意,更是同他的“天羽奇剑”不谋而合,隐隐有共同处。
——这一次东岛,果然没有白来。
办完正事儿,徐行也不再多留,纵身踏上魔龙的脊背,将这些收获都托在手中,驱使它朝着岸边而去。
在离开东岛前,徐行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同真武剑气碰撞的战神殿,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湛然神光。
自徐行出道以来,面对强敌主动撤退的例子,其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如今面对铁木真,却不得不再添一次这种记录。
——下一次,一定打回来!
下定决心后,魔龙载着徐行冲天而起,直往厉工等人所在之处而去。
在汹涌海面上,东岛四尊硕果仅存的“龙遁流”尊主杨风来,正撑开自己的场域,庇护着一众东岛弟子,横越大海。
忽然间,一个无比庞大的影子,从他们头上飞纵而过,又硬生生悬停在前方,遮蔽天日,令前方海域陷入一片黑暗。
东岛弟子,以及周边的武林中人抬起头,只见一条蜿蜒雄壮的身躯,盘踞头顶,俨然正是方才与天神争锋的魔龙!
仰视这头魔龙,即便是身为空境宗师的杨风来,亦是震悚不已。
对东岛弟子,尤其是他这样的高层来说,今天是无比灰暗,甚至可以说是无比惨烈的一天。
在清楚“潜龙”之事的杨风来眼中,今天这场“鳌头论剑”,本该是云虚大展神威,战败西城城主,重振东岛声名的盛会。
可谁曾想,中间竟然会产生如此多的波折,一个突如其来的金刚传人,便几乎把他们谋划的盛会给彻底粉碎。
紧接着又是战神殿的出世,然后是震天撼地的毁岛一击,以及最后那威震天地,立劈万归藏的“真武七截剑”。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突变,令杨风来都几乎震惊至麻木,到最后,他们这些身为主人家的东岛弟子,竟然完全沦为了看客。
在正魔交战中,除他以外的其余三位尊主更是悉数惨死于魔门宗师以及西城八部之手,被波及的东岛弟子更是数不胜数。
可即便如此,杨风来仍是存有些许微薄希冀,认为掌握战神殿的云虚,能够克敌制胜,以全盛之姿归来。
但是,杨风来的眼力,虽然不能贯穿几名大宗师交战的战场,看到云虚灰飞烟灭那一幕,却也能清晰感受到,从战神殿中传来的恐怖气息。
直到此时,杨风来才终于意识到,东岛和云虚,早已落入旁人的算计中,“潜龙”提前出世一事,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既然如此,云虚的结局,自然是不问可知,杨风来也由此彻底心灰意冷,只想为东岛保留最后的元气。
可是,就连这最后的火种,竟然也要死于这这头魔龙之手吗?
莫非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先人的所作所为,都要我们这些后辈弟子来偿还?!
念及此处,杨风来眼中悲意越发浓郁,其余弟子身上更是涌现出死志。
他们方才都亲眼见证过这头魔龙的恐怖战力,深知凭自己的实力,不要说是抵抗,只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就在众人惊骇欲绝之际,又感到一股无匹大力,自天际悬垂而下,仿佛一只无形且坚实的巨手,将自己等人托起。
杨风来只觉得自己好似腾云驾雾一般,眼前一黑,便从水中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脚踩无比坚实,还隐隐透露出暖意的地面。
——就是这地面,怎么还有些硌脚?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如今竟然是踩在魔龙背上,驰骋于云海之间,不由得一阵头晕目眩。
自杨风来以下,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地发现了这件事,齐齐吓了个半死,有些胆子小的更是身形踉跄、摇晃不已。
好在,有一股柔韧如水的气劲,将他们的身形尽数包裹,令这些弟子能够稳稳立于龙背,不至于被甩飞亦或者是跌落下去。
杨风来平复了下心神后,才看着那个傲立龙首,衣袂当风的身影,涩声开口道:
“感谢徐前辈援手。”
虽然认出来,对方便是那个与云虚激战的金刚传人,但杨风来却不敢提起半点怒意,只有深深地敬畏。
接着,他便听到另一个平淡的声音。
“我拿了你们东岛藏经阁的经书,便保你们安然上岸,不必言谢。”
“啊?”
杨风来这才注意到,在那个背影的头顶,正悬浮着十来本秘籍、三块石刻,以及一尊盘膝而坐的威武身躯。
这位“龙遁流”尊主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无论如何,对方都是自己这一行人的救命恩人,又身具超凡脱俗的伟力。
更何况,若是没有这位金刚传人,只怕这些秘籍、宝物都会随东岛一起废弃。
杨风来虽然不知道,徐行的所作所为,又叫做“抢救性发掘”,却也放下了心中那点芥蒂,诚心接受起他的安排。
飞天遁地、上天入海,乃是这头魔龙与生俱来的天赋奇能,即便拖着数十人,飞遁之速亦是快绝。
杨风来感觉只过了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心头也才转动过一番念头,魔龙就已横越漫长距离,抵达岸边。
与此同时,早已上岸的一众正道宗师们,仰望这头魔龙,以及乘龙的徐行,眼中亦是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些宗师们,都亲眼见识过徐行同魔龙的浴血厮杀,却不曾想,他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将这头天生神物收入囊中。
凌渡虚、碧空晴等人眼力更好,隔着老远,就看到徐行手里拖着的经书、石刻,以及释印神的破碎金刚之体,面色都变得无比古怪。
——好家伙,抢东岛的龙、劫东岛的书,还要挖东岛的坟,连尸体都不放过!
——这位徐大宗师的作风,真是……
虽然还不曾与这位力挽狂澜的金刚传人深交,但是看到此情此景,众位宗师在心中,对徐行的印象,已经往某个不可知的地方滑落。
即便是厉灵、言静庵、浪翻云等人,看到这样一幕,都是要么眼角抽搐,要么面皮抽动,不自觉地左顾右盼,不愿直视。
唯有厉若海、谷凝清两人,始终注视着徐行,一个目露寒光,一个目光灼灼,却都关注着他身上的伤势。
和铁木真这种强者,硬碰硬地对了五十招后,饶是法体坚固如徐行,亦是受了不轻的伤势,就连肋骨都断了数根。
作为“五脏庙”根基的内脏,更是多处位移,令他难以在短时间内,发挥出全盛战力,如若不然,其实徐行亦不需要魔龙来代步。
当然,能看出这一点的人很少,除去厉工外,便只有最熟悉他的厉若海、谷凝清两人。
两位少女凭的亦非是眼力,而是一种对徐行的感觉,徐行注意到两人的视线,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并无大碍。
厉若海嗤了一声,谷凝清则是翘起嘴角。
所有人中,只有厉工把注意力完全放到徐行身后的收获上,两眼放光,抚掌长叹,不无赞许地道:
“小兄弟果然与我投缘,如此行径,当真有我魔门风范。”
他又看向释印神的金刚之躯,颔首道:
“观其形貌、气势,应当便是当年开创出灵鳌岛一脉的释家祖师释印神了。”厉工自从和令东来一会,领教过“妙乐灵飞经”的手段后,便对灵飞经的创始人“灵道人”颇为好奇,详细调查一番后,便查到了释印神这个手下败将身上。
所以,他对释印神的相貌、气势、武学都有自有一番了解,才能一眼便认出这位释家先祖。
看了会儿后,厉工又道:
“破碎金刚之体,的确颇有参悟价值,当初在战神殿中,我亦是得了广成子的遗蜕,才真正将‘碧血青天’完善。”
说到这里,厉工又叹了口气,不无惋惜地叹道:
“只可惜,铁木真那厮,实在是饕餮一般的性子,就连广成子遗蜕亦不放过。
他那具战神之躯,正因融入了这一身仙骨,才能最终活化过来,成为这一身武道修为”
徐行先将杨风来等人送到岸上,才从魔龙背上,拖着这些东西跳下来,感慨道:
“现在看来,铁木真果然已经将战神殿里,能用的东西都给用上了,啧。”
一想到铁木真可能连长生诀都拿到了手,徐行便忍不住啧了一声。
他从这个侧面,以及方才铁木真的气势中,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其人的武道意志,那便是要掌握一切、令天地万物都为自己所用。
徐行也由此明白,为何铁木真能够在正面对战时,也无比坦然地向自己抛出橄榄枝。
只因在此人眼中,天地中的全部存在,无论是朋友、敌人、属下,都是一个整体。
他既要包容、掌控这一切,又要以这个巨大整体为敌,磨炼自己的拳术气势。
这样的武道啊……
徐行忽然想到了当初要截断中原龙脉,以拳术破国的朱天都,只不过,这位宝龙王爷还未功成,就已死在他手中。
而铁木真不仅完成了朱天都的毕生宿愿,还将自己的野心霸念,延伸到了中原之外,令异域万国皆是闻风丧胆。
这样的拳头,又会强到何种地步?!
念及此处,徐行心中却全无畏惧,只有一腔浓烈战意——若没有如此强敌作为磨砺,他又如何能够更进一步,跻身武道至境?!
厉工听到徐行的感慨后,也举起手里的火球以及龙形雕塑,笑了一笑:
“不管怎么说,咱们这一次也不算是白来,我能感觉到,除了那天神雕塑外,这便是战神殿中最有价值的存在。
如若不然,铁木真也不会到现在,也无法将之炼化。
只不过,想要破解其中奥秘,咱们怕是还要走一趟武当山,见一见张真人。”
徐行也点点头,虽然亟欲挑战铁木真,但他也知道,凭自己如今的实力,想要正面与之对决,胜率不足百分之一,同找死并无区别。
徐行虽然不怕死,却也不想侮辱这场决战。
正如他当初对燕赵、鸠摩智所说,若是贸然上前邀战,被铁木真三拳两脚打死,那不只是令自己蒙羞,也令这前所未见的强敌蒙羞。
徐行能够感受得到,令自己再进一步的机缘,就落在这大红球上。
当然,人生也总有些时候,要去斗些斗不过的人,打些胜不了的仗,做些做不到的事,不必管,也管不了是成是败。
只不过,现在徐行面对的局势,还未恶劣到这种地步。
最起码,现如今在他面前还有个举世独尊的张真武,可以独臂擎天,为他争取出突破的时间。
想到这里,徐行也发现,厉工提到“张真人”三个字时,那张俊伟面容上竟然显出一种极其浓郁的崇敬神色,他不由得奇道:
“您老人家身为魔门大宗师,怎么对张真人这么……”
徐行想了会儿,才吐出来几个字:
“崇拜啊?”
厉工眼中露出有些怀念的神色,望向远方,长叹一声,慨然道:
“小兄弟,你只怕没有见过张真人的真面目吧?”
徐行点头,承认道:
“确实还无缘一见。”
厉工悠然道:
“等见到了,你自然就知道,并且,还有一件事,只怕如今天下,已无人知晓。
你可曾听说过一个传闻,说张真人其实就是‘无上宗师’的另一个身份?”
徐行刚来到这个世界,就从厉若海口中,听说过这个传闻,面色一动,突然想到一件事,忽地问道:
“莫非……张真人的真容,和令东来老前辈,竟是如出一辙?”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诸位正道宗师,以及东岛众人,都不禁睁大了眼睛。
他们虽然基本都听说过类似的传闻,但是“无上宗师”当年名满江湖时,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厉工这位“中原魔门第一人”都难以找到踪迹,其余人则更不必多说。
而张三丰自从成立天下会后,便独坐武当天柱峰,只手补天缺,有资格面见他的人亦是寥寥无几。
因此如今这个江湖,真正知道这两人相貌的如何,怕是也如凤毛麟角一般。
所以听到徐行的推测,众人都是一惊,如言静庵等从徐行的来历中,早已推断出张三丰身份的人,更是震动不已,隐约意识到某个真相。
——难道说,每个世界的个体存在间,亦存在着某种联系?
“哦?!”
听到这句话,厉工亦不由得目露震撼神色,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徐行,才问道:
“小兄弟,你是如何知道?”
徐行只是一笑置之。
这一次,他突然就将关于张三丰的传闻,都给串了起来。
现如今,徐行已经走过了三个世界,这三个世界虽然武学体系、时代背景都各有不同,但是也有共同之处。
就比如少林开山祖师,菩提达摩便是在三个世界都留有传说的人物,武当三丰祖师,亦是同样的存在。
先前徐行就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说如今这个世界的张三丰,乃是从“外界”穿越而来,那么这个世界的本土张三丰,又在何处呢?
对这个问题,黄老师亦不曾正面回答过,但徐行清晰记得,在《覆雨翻云》世界观中,的确有武当派存在。
现在看来,只怕这个世界,“三丰祖师”之名所对应的人物,正是“无上宗师”令东来!
念及此处,徐行对这个传说人物本就浓郁的兴趣,更是再次高处攀升了一大截。
厉工见徐行不说话,也不追问,只是自顾自地道:
“张真人的确和令东来有着同样的长相,我在十绝关里第一次他时,便把他当做了令东来。
经过一番交手后,我才终于确定,他的确不是那位‘无上宗师’,却也从他身上,得到了颇多感悟,才能走上如今这条堂皇正道。
因此,张真人对我,可谓有半师之谊。”
厉工虽然有些含糊其词,并未提到张三丰的真正来历,这话却也令一众正道宗师浮想联翩。
在见识过那恐怖至极的霸拳,又听到铁木真的名号后,几乎所有正道宗师,都将希望寄托在了张三丰身上。
如果说,天底下还有谁能够阻止这位曾经真正称雄一世、征服天下万国的霸主,那想必只有张真武一人而已。
所以,听到张三丰的来历竟然如此玄奇,众人更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虽然知道来历和实力,并无绝对关系,但由于对手过往的战绩太过恐怖,所以他们现在也实是太需要一个精神支柱。
不过很快,他们就想到另一件事。
——到过十绝关,见过张三丰、令东来,还有一身慑人气魄,这高大男人的身份,莫非是……?
徐行注意到厉若海眼中的疑惑,又看向厉灵,便笑着为众人介绍道:
“这位乃是厉工厉大宗师,这个姓不常见,可现在咱们这儿,足足有三位,这就是缘分啊。”
虽然早就猜到,这人身份不凡,定然也是一位大宗师层次的高手,但是听到厉工两个字,众人还是不禁一震,只觉无比荒谬。
厉工虽是在铁木真一拳之下,连心脏都被捏爆,如今更是面色惨白,却依旧有一身掩不去的仙风道骨,令人见之忘俗。
就是这么一个气质超然的人物,竟然是传说中阴狠暴戾、为祸武林的阴癸派掌门,和蒙赤行齐名的中原魔宗第一人?!
面对众人的诧异神情,厉工也没有丝毫动容,全然当做拂面清风。
他虽是因转修道门功法,求取自然之道,性情变得中正平和,可骨子里那种睥睨天下、纵横宇内的傲气仍存。
厉工对徐行态度好,是因为这位年轻大宗师已经展现值得任何人重视的战力,至于其他人,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中。
徐行又补充道:
“这些年来,铁木真之所以没有出世,就是因为厉兄在战神殿中,同其人周旋。
这一次战神殿提前出世,亦是厉兄所为,如若不然,等铁木真彻底大功告成,只怕不只是咱们,就连天下亦要不妙矣。”
此话一出,众人看待厉工的目光都有不同,尤其是凌渡虚、碧空晴两人,面色有些尴尬。
毕竟在“鳌头论剑”前,他们两人还大肆炮制了关于厉工的传闻,将其渲染成了一个隐于幕后的阴谋家,想要把塞外魔门的目光,引到这位未曾出世的大宗师身上。
结果谁能想到,厉工这些年来不出世,不仅没有在背后摆弄什么阴谋诡计,反倒是为了天下挺身而出,默默在黑暗中奉献。
这种反差,甚至让两位正道领袖,由衷升起一种羞愧感——到底谁才是正道栋梁?
厉工毫不居功,叹息道:
“自出十绝关以来,厉某便想搜寻与十绝关类似的存在,惊雁宫便是其中之一。
于是我便顺着惊雁宫旧址,跟着‘天籁’之韵,一路搜索,到最后,便在海中找到了这座战神殿。
却不曾想,其中已然有主,本人一进去,便难以脱身,这些年来,亦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说到这里,厉工顿了顿,苦笑道:
“其实,若非是其人还要分心炼化战神殿,又想将本人折服,纳入麾下,只怕我早已尸骨无存,化为他的武道资粮。”
又看向那星光璀璨,好似周天星斗降临的战神殿,沉声道:
“只不过,在这些年的对峙中,我也明白了,其人究竟要的究竟是什么,那样的世界,亦非是厉某所乐见。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厉某的立场。”
在这些年的修行中,厉工已经触及到了一种天人至境,超越了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反倒是能够与天地万物共感。
所以,他天然便对张三丰这种以身补天者心生好感,更厌恶铁木真的做法。
见厉工如此坦诚,众人亦不再有异议,徐行则挥了挥手,令魔龙降落到自己身畔,朝众人招呼道:
“走吧,乘着它去武当山,会更快些。”
众人只见这先前还狰狞丑恶的魔龙,如今幽绿瞳孔中,已燃亮起金色光焰,幽绿鬃毛亦化为细密金丝,更显威严神圣。
在他们陆续“登龙”时,徐行则是眺望远方的武当山,目露期待神色。
其实,徐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就想见一见这位名声远传诸天万界的传说级人物。
只不过那时的他,心中怀着更多的战意,是以不愿在自己实力未够前,贸然同这位本世界的至强者见面,平白坏了兴致。
但如今局势丕变,铁木真在徐行心中的排位,已经更进一步,无论是为了什么,他都得必须先见一见这位威临天下的张真人。
——
就在正道一方御龙而去武当时,铁木真也驾驭着战神殿,朝塞外而去。
这座天神遗留此间的宝物,本就如魔龙一般,有着飞天遁地之能,所以才会令无数高手都寻而不得。
而战神殿之所以会在海中停留如此多年,则是因为当日梁萧和天机宫众人,将之当做了运转四海灵机的中枢,才令其固定下来。
也正因如此,铁木真那已经转世过一次的元神,才会被吸引过来,进入其中。
只不过,因为张三丰稳固了破碎空洞,铁木真又不断吞没四海灵机,才令得战神殿重新沉寂了下去,令大宗师亦不可能寻得。
铁木真立身于战神殿大门口,俯瞰身下万顷碧波,回想起方才徐行的拳法战技,不由得长叹一声,赞许道:
“刚刚那个年轻强者,有本汗昔日的风采,若能入我帐下,更胜百万雄师。”
虽然被徐行抢走了两个核心部件,但铁木真提起他,语气中仍是没有丝毫怨怼,反倒是充满了欣赏。
“张老道虽然也是本汗不曾见过的强敌,但还是那人更对本汗的胃口,他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事迹?”
张三丰方才那跨海一剑,虽是气韵绵长,浩荡磅礴,令铁木真也要为之侧目、震惊,并将其视为自己王道征途上的第一强敌。
但在这位大汗心中,男儿间的豪快放对,就是该拳拳到肉,才叫酣畅淋漓,从这一点看,还是徐行的战斗方式,更合他的胃口。
鹰缘侍立于战神殿中,见铁木真问到徐行,不敢有丝毫怠慢,疾声道:
“此人名为徐行,字踏法,乃是武林中的一大异数。”
鹰缘也嫌语言交流太慢,便以神念把徐行、张三丰的情报,再加这些年来的武林局势变化,一并传了过去。
铁木真闭目片刻,将这些繁杂信息消化、整理后,才睁开眼,不禁哈哈大笑道:
“转轮圣王?原来,在此之前,你们竟一直把他当成了我?!”
听到这番笑语,鹰缘不由得低下头,面露羞愧神色。
铁木真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笑道:
“精通密宗佛法,又是横空出世,没有过去的人物,你们认错,倒也正常。
毕竟,本汗有时都感觉,他的拳法和我有些本质上的相似。”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过头,看向鹰缘,神情严肃,发问道:
“小和尚,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我遗落人间的子嗣?”
“啊?”
鹰缘懵了。
铁木真见他怔在原地,也不继续逗鹰缘玩,只是负手眺望远方,悠悠道:
“记得你们中原有人说过,生子当如孙仲谋,本汗也读过些中原史书,实在看不上这碧眼儿。
若是他当真是我的子嗣,那便好了……”
说到这里,铁木真不由得长长一叹,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沉重寂寥之意。
鹰缘忽然想到了一句诗。
——独在异乡为异客。
他猛地意识到,从现身以来,铁木真还不曾提到已然星流云散的大元,更不曾询问自己那些朋友、下属、亲人。
或许,铁木真也意识到,这不是属于他的时代,可成吉思汗就是成吉思汗,他这一路走来,又有什么是本属于他的?
如果时代不属于自己,那他便要把这个时代,也给掠夺过来!
若是没有这样的信念、决心,那铁木真从一开始,就不会走这条转世之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