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很忐忑，是真的紧张，心砰砰跳得不行。
    她甚至能闻到男生身上的薄荷味，清凉凉凉地，在潮热湿润的公交车内，干净润泽。
    “你那个获奖感言……
    薄离近抬高了尾调，他垂下头注视着矮个子少女，心脏处像塌陷了一角，简直移不开眼。
    很小……
    很乖……
    他没见过这种类型的女生，像江南来的，害羞又软弱。
    “这里。”
    陈黎抿着唇角，强忍住紧张情绪，把手上的纸张递了出去。
    她不敢抬头，生怕自己不小心出了丑，但递出纸张的瞬间，一股子挫败又浓浓击到了陈黎身上。
    她这副样子……太小家子气了，她应该抬起头，坦荡地同薄离近对话，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能这么书呆子？
    羞愧击到了陈黎心上，但她怎么都抬不起头，她紧张得要死。
    她现在都记着薄离近摸过自己肩膀时的感觉，一股子沉稳气息，让她有种被捧在手心的感觉。
    陈黎甚至想取代付语。
    她在想，如果她是付语，她成了薄离近的女朋友，她一定会好好对薄离近，会在他朋友面前捧着他，依赖着他。
    他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会给足他面子。
    但这只是陈黎的幻想，是她在躁动紧张下的……可耻幻想。
    “这里……”
    陈黎听到哑音从头顶落下，还夹杂着不少疑惑。
    “格式有些问题。”
    “内容太长了，缩减至700字就好了。”
    “其他的……”
    陈黎头脑嗡嗡作响，她根本什么都没听清楚，脑子里全是薄离近的俊脸。
    她在想，现在，薄离近皱起眉是一副什么模样，是不是也很好看，会不会有很多女生都偷摸摸注视着他。
    “好吗？”
    不怎么好听的哑音坠垂了下来，还带着点傲，彻底打散陈黎幻想。
    “哦，好。”
    陈黎应得慌张，她的手脚都僵硬起来，但答完话后，又陷入了浓浓的自弃。
    自己怎么这样？
    怎么就不能抬起头，堂堂正正和薄离近说话。
    总是这么小家子气，男生会怎么看自己。
    陈黎情绪起伏很大，她只要一想到薄离近用无所谓、瞧不起的态度对待着自己，她就难受得不行。
    但……又没胆子凑上去，没胆子大方地和人说话。
    薄离近垂着头，散飞的黑长睫毛落在眼睑处，带起一阵雾蒙蒙的阴影。
    他长得实在漂亮，就是掩下头，灰色光影下的棱角也流畅得可怕，像是女娲精心雕刻下的节奏。
    不少女生都偷摸摸看着他，她们不敢正视男生，但那股暗戳戳的目光还是怎么都消不了。
    但薄离近都不当一回事。
    在陈黎看不见的目光下，他的眉又高高挑起，薄得透明的唇线也扯了起来。
    眼中有着浓浓的不理解，还有着怎么都化不开的傲。
    怎么不抬头？
    她讨厌自己？
    女生还有讨厌自己的？
    薄离近不怎么相信，但又找不出柔弱少女垂下头的原因，有些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