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声匿迹了54天后，炅鹤仓回到了翡翠城。
    它如今非常虚弱，黯淡幽沉的青色光焰如同鬼火。
    周异对此并不意外。
    由暗域投影到异世界，除去要用光种激发空间泡，破界者自身90%的能量都会被消耗，这种损耗是一次性的。
    所以破界回归后都得休息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聚光体有力无气地说：“董事长，这次我有不少失误，导致耽误了很多时间。”
    “安全回来就好。”
    周异通过意识同频说：“近两个月你在那边是怎么过的？”
    “董事长，我在死徒世界只呆了两天。”
    周异一愣：“时间差别那么大？”
    “是的。这也是我回来之后才确定。我和哈鲁克无法进行复杂沟通，加上它们似乎并不在意精准时间，只是以潮汐作为基本衡量，所以造成了这种问题。也是我事先没有预料到的失误。”
    炅鹤仓的声音有些自责：“根据我的测量，那边的1日相当于我们这边27.3日。”
    “死徒世界的运动比我们这边快很多？”
    周异来了兴趣。
    “其实也不是。”
    聚光体解释道：“是因为不同世界的时间标准不同，那个世界从白天到黑夜非常漫长，所以经过一个昼夜，就是我们这边的近1个月。”
    “跨界后，我对时间的感知会被那个世界的力量扭曲，与当地同步。所以身处其中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不同……”
    周异不由看向手里的黑水鬼。
    在这种时候，时间计量员就能派上用场。
    相当于生物钟被强行同步，以至于自身无法发现。
    “不过我在那边也有不少发现。”
    聚光体继续讲述着：“投影抵达那边，世界只有黑白两色，我自己是白色，当地生命是黑色的，它们形态在不断发生改变，就像是在光线下不断变幻的影子。”
    “我测量确认，当地死光能量密度是我们这边的81倍，比哈鲁克所推测的还要更高。”
    81倍？
    那两个世界的确会有巨大差异。
    周异由此想到：“这么说的话，当地自然灾害很多？”
    “是的，董事长。那边的光爆时刻都在发生，就像是海浪一样层层叠叠，无处不在，只是大小区别。”
    聚光体说：“死徒世界是一个天然的低压区，站不稳，身体会漂浮起来，很容易被能量冲击掀飞。到那边后，我基本上被光爆冲得飞来飞去，行走极为困难。”
    “好在有哈鲁克。”
    “它比划手语，教我高效吸收能量的方法，那边最容易吸收的能量在土地里。”
    “我学它的样子挖开土层，钻入地底，找到了一些冒着白色气体的块状物，通过提取块状物，就能吸收那些气体。靠着这种方式，我飞速变强，甚至超越了本体强度。”
    “在这些过程中，我慢慢意识到，在那个世界，慢和平衡是最难最精密的事。”
    停顿了一下。
    它说：“我进行了反复测量，那些白色物质在我们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过的。光以能量程度而论，它们比光种更强，是当地的特有产物。可惜，我没有得到更多的情报。”
    气态能量？
    周异带聚光体一起进入海底，与暗域下的哈鲁克碰头。
    需要通过这个本地人来补充残缺的信息。
    恢复大黑手形态的哈鲁克对此说：“那就是我们当地的命格，到处都有，我们可以直接吸收。不过你们这边的世界似乎没有，只有生命体内才会凝聚，我想应该是死光浓度差异造成的。”
    它自己也说不清楚。
    周异只得让聚光体继续。
    “我开始跟在哈鲁克身后行走。好在有它，当地生命没有攻击我，它们强度都非常高，没有一个比我弱，如果单独遇上我的死亡率会非常高……”
    “那边有一种神秘力量，在让我充满攻击性和难以自制，非常想要猎杀当地的生命。抑制这种冲动很不容易，我一直在忍耐。”
    “哈鲁克找到了一个比较近的深坑，让我进去，我就照做了。”
    炅鹤仓说：“那个坑里有着某种奇特的意识链接，就像是董事长您和我对话的那样。”
    “坑里有其他生命留下的印记和信息。那是一个薪丘。”
    周异不由想起游戏黑暗之魂，里面就有各种玩家留言，后来者能看到过去玩家的提醒。
    不过这些留言有的是善意提示，也有故意误导的陷阱。
    聚光体回忆道：“那里面有着大量繁多的驳杂信息和意识碎片，要消耗很多能量才能读取。我在哈鲁克的指引帮助下，一边读取吸收，一边依靠吸纳那些气态能量补给。”
    “我的大多数时间，都消耗在这一过程中。”
    “可惜，很多信息都是破碎而无效的。不过即使这样，我也获得了很多与我自身有关联的信息，如今意识键的容量扩大了约50%，我的能力强度也小有提升。”
    它身上浮现出三颗环绕的小卫星，比过去多了一颗。
    周异心说那就好。
    从薪丘里得到了提升，也不枉费这一趟长途路程。
    聚光体说：“薪丘中，我还发现了疑似人类存在的痕迹。或者说，他们曾经在死徒世界出没。”
    “我也无法进行准确描述，因为获得的意识碎片都是断断续续，只有一些模糊描述。无法确定那些人类是来自哪里，又是什么模样。”
    周异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玻璃人。
    他们和天人一起行动，能降临废土时代的地球，那也有能力进入死徒世界。
    比起强度高很多的死徒世界，当然是废土地球更好操控。
    “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人类是怎么回事，但薪丘里有明确的信息留言。那些留言，是死徒世界当地的一种特殊生命留下的。”
    “它的信息非常清晰，只是格式比较古怪，我找到了三条完整的记录。”
    ——#玉兔2号工作日志#我仍在执行任务，六一节快乐。
    ——#玉兔2号工作日志#继续前进，中秋节快乐。
    ——#玉兔2号工作日志#在地上绘制了国旗，祝祖国生日快乐。
    “像是这样的，似乎是在进行任务记录，不过那些节日晦涩而意义不明，有的像是特殊数字，有的又是季节，还有它所属国度似乎非常神秘……只通过这种薪丘记录的方式保存信息，并且展示给同一阵营的人看。”
    周异这时候呆呆站着，大脑有些懵。
    玉兔2号月球车，还在工作。它也变成了机电生命。
    它所存在的地方……是月球。
    也就是说，死徒世界原来就是月球？
    周异恍惚后快速回过神。
    “哈鲁克，你们世界所存在的那个死徒，无法被看到，然后在针对你们，想要减少你们的数量。对吧？”
    “是的，周异，就是这样。它非常邪恶，是一种崇尚死亡和毁灭的邪灵。死徒总是窥视着我们。”
    破界者说：“我们必须要跳出生命周期，否则进入毁灭周期，就会被它蛊惑和控制，陷入自相残杀。”
    周异全明白了。
    死徒就是概念生命夜神。
    夜神痛恨的月兽是哈鲁克它们。
    哈鲁克它们因为不断在吸取月球的高能气体，导致夜神本身受损。
    这很好理解。因为哈鲁克它们只要进化到光核体，就会直接离开这个危险的世界，导致月球整体能量不断往外流失。
    双方立场天然对立。
    周异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
    因为这是月球内部矛盾，自己一个外人没必要掺和。
    不过。
    月球上既然有哈鲁克，还有疑似活跃的月球车，那么时机成熟得试着好好开发一下。
    ……
    没过几天，哈鲁克告辞离去。
    因为潮汐已至，代表这个冬天即将结束。
    离开前，周异还是给它搞了一个蘑菇命核，这让对方非常感激，说下次来一定继续好好制作命格。
    冬天的最后尾巴，翡翠城地区一片喜气洋洋。
    员工们赚到了钱，吃饱穿暖，过上了过去不敢想的生活。不少人提着菱形灯，在外面小吃摊边逛街，走上翡翠大道悠然散步和赏雪。
    周异来到了亚龙湾的洞库，和李默、狗头人一起吃火锅。
    他夹起一块鸡肉丸子，问：“达芬奇说，你的拆除手术已经结束，为什么不搬出去？”
    李默将红薯干放进火锅里刷着吃——他的口味很独特。
    “董事长，天狗还没拆完，我等他拆掉一起出去。”
    狗头人则被辣得猛灌水吐舌头。
    李默又说：“这里我们住着也不错，又能办公，也清净。董事长，能不能不搬出去？”
    “随你们。”
    “好嘞。”
    ……
    夜深了。
    周异戴上黑口罩，压低帽檐，走在返回翡翠城的路上。
    小区住宅的灯都亮着，家家户户都在团聚，这个时代也有新年庆祝的说法。
    周异在麦霸那点播了一首《难忘今宵》。
    这才有过年的气氛。
    结果听着听着，他自己倒是感觉到更加孤独了。
    旁边拄拐随行的龚正递来一罐可乐。
    “董事长，喝点，您今年辛苦了。”
    “一起。”
    周异接过可乐，和他碰了碰。
    快乐水下肚，他很快恢复了过来。
    虽然是废土时代，但自己不是一个人。公司在陪着自己，还有那么多员工跟在自己身后。
    明年得继续好好发展，先定个小目标，帮助沙港地区全面奔小康！
    “换一首欢快的。”
    于是麦霸来了一首《恭喜你发财》。
    在华仔的恭喜中，周异一路轻哼，走向新年的春天。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