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行刑(第一更)

作品:《从鲁滨逊漂流记开始

    7月12日是个特殊的日子。
    ……
    处于旱季的岛屿一如既往地干燥,天空难得蒙上了几朵云,遮住了日光。
    渐已适应新生活的土著们昨天刚洗完澡。
    为了让他们变得更干净些,星期日甚至拿出了一小盒洗衣粉,勒令众人互相搓洗身上的污泥,就连脚底板也要细细清洗一番。
    洗完澡后的土著们肤色明显一亮,每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
    晾干身体后,土著们领取了属于他们的衣物。
    从船上带下的水手服着实不少,大小也有许多选择,但鞋子就有些不够用了,因此这七名土著中只有三个表现较好的幸运儿分到了鞋,其他人依旧光着脚工作。
    穿鞋的人不仅能避免硌脚和在干活时受伤,还省去了晚上洗脚的麻烦。
    只有少数人拥有的特殊“穿着”对土著们来说无疑是一种身份与地位的象征,陈舟很欣慰地观察到,那些没有鞋的土著工作比往日更卖力了些。
    ……
    绞刑架的搭建过程十分顺利。
    对于已成半个“土木老哥”的陈舟而言,搭建过程最具挑战性的只有搬运建材、挖坑埋设立柱,以及往立柱上搭横梁。
    而这些重体力活土著都能帮上忙,陈舟需要做的只有监工和调整细节。
    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坚固且高大的绞刑架就稳稳地立在了田头,紧挨着林地的空旷缓坡上。
    环绞刑架一周,所有的杂草都被连根拔除,从高处滚落的碎石也被土著们收拾一空。
    就连略有不平的地面,都在星期日的监督,土著们的工作下被一一填平。
    尽管没有道路,可绞刑架自带的肃杀气质,依旧使这片荒凉的野地显得份外肃穆。
    ……
    第一个得到赐名的土著“斑马”,亦是第一个穿鞋,第一个允许向陈舟行跪拜礼的土著。
    他的新家就在距离绞刑架不远处——
    那是一间只能勉强容纳一个人和一张小桌的木质窝棚。
    稍微具备防雨能力,勉强能抵御山风的侵袭。
    窝棚内有被垫高的地板,还有一张光秃秃的木板床,并无窗户,也没有门,和星期六星期日的温馨小家完全没得比。
    虽说窝棚简陋,可毕竟是个家,是个比露宿室外安逸的地方,是个能放得下碗筷,能舒坦睡觉的地方。
    别看星期六和星期日瞧不上斑马这间窝棚,其他土著可羡慕得紧。
    睡在木板上,被人整夜监视的感觉并不好受,他们做梦都想拥有那么一间窝棚——
    而且说实话,这些土著觉得这间陈舟只用了一上午就盖好的窝棚比他们在部落中的居所好多了。
    ……
    正值中午,刚吃过饭,本应回到木板上休息的七名土著都聚集到了绞刑架正前方。
    持鞭的星期六站在他们身侧,长刀不离身的星期日和极少露面的陈舟则站到了绞刑架的木质平台上。
    出于对上位者的敬畏,看到陈舟,所有土著都挪开了目光。
    ……
    对于聚集在此的目的,斑马心中早已有了猜测——
    星期日和星期六或多或少跟他讲过这方面的事。
    他静静站在人群最右侧,与星期六相距不远,低着头看着鞋尖,等待着有人对他下达命令。
    当陈舟在绞刑架的木台上站稳,未过五秒,斑马便听到了星期六同他说。
    “跟我来。”
    “是!”
    斑马听到的是土著语,回答所用却是汉语。
    别看他从被俘虏到现在仅过了五天时间。
    但这五天时间比他此前的人生加在一起都要精彩。
    目睹过审讯室内的“神迹”,品尝过味道甜美能给人力量的巧克力,见证不可一世的西班牙人被鞭打扒光……
    得到赐名,并从自己的优异表现中获利,穿上了鞋子,住进了房屋,还能负责为土著们分饭。
    相貌憨厚内心细腻的斑马早就旁敲侧击地确认,星期六和星期日曾经也是和他一样的人,只不过他们来的早了一些。
    于是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一条康庄大道正等待着他。
    当然,眼下还未完全获得信任,斑马也不着急,他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干好活,然后尽早学会“新首领”所用的语言。
    只要刻意接近,掌握几个字这种事根本不算困难。
    至少“是”“不是”“好”这些简单的词汇,在斑马的虚心请教下,没用几天就学会了。
    不过由于没学过拼音,他的发音还是有些僵硬古怪,就好像在用发音相似的土著语模拟汉语。
    ……
    听到这发音怪异的回答,星期六诧异地看了斑马一眼,并未作声,只招了招手。
    二人一前一后,径直往窑洞侧方去。
    ……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一个“老熟人”重新出现在了土著们的视线中。
    短短几天,确认死期将至的维尔纳已经瘦了整整一圈。
    他被囚禁在平台东边临时挖出来的土穴中,深居地下,不见天日。
    虽省去劳作之苦,每日还有定时投放的食物,但对维尔纳来说,他宁愿赤身裸体去干活,继续遭受土著们的排挤——
    再怎么说,那也是活着的滋味儿。
    看不到任何生还的希望,在黑暗的土穴中煎熬,等待时间一天天流逝。
    别说吃饭的心思,维尔纳就连睡觉都睡不着。
    土穴狭窄,没有厕所,他又光着身子,索性也不在乎什么脏净,在哪里拉屎屙尿就在哪里睡觉,弄得身上抹了一层臭气冲天的污物。
    多亏星期六这几日负责给他送饭,了解他的状态,提前往土穴旁边放了两桶水,给“出狱”的维尔纳冲了个凉,不然他非得把陈舟观摩行刑的好心情全给破坏掉。
    ……
    许久未见阳光,陡然暴露在日光下,直到被斑马拽到行刑台上,维尔纳仍有些精神恍惚。
    高低落差使他能够从上而下一览土著们的全貌。
    他的视线从那一个个穿了衣服,洗干净脸庞的“野猴子”身上拂过,最终侧过头,看向了陈舟。
    ……
    这个高大的,神秘幽灵脸庞被帽檐投下的阴影遮盖,看不到表情。
    他无视了维尔纳的目光,只轻轻挥了挥手,早有准备的星期日便将绞索套在了维尔纳的脖颈上。
    没有叫喊,没有挣扎,没有求饶或反抗。
    这个曾经穿着衣服“文明人”此时此刻赤裸着湿漉漉的身体,绝望地看着台下穿着衣服的“野蛮人”,只觉世界荒诞的仿佛一场梦。
    “台上的人和台下的人应该换一换才对……”
    脑海中刚闪过一个念头,维尔纳脚下的木板顿时一空——
    他整个人被吊在了半空中。
    粗糙的麻绳勒住了他的喉咙,身体的求生本能促使维尔纳蹬弹着腿,伸出手去抓脖子上的绞索。
    他消瘦的身体仿佛一只脱离水源的鱼,扭动,弯曲,最后无力地伸直,带动绞索在绞刑架的横梁下摇晃。
    ……
    整个行刑过程几乎没有声音。
    只有七月温暖的阳光洒在众人身上。
    他们保持着沉默,静静注视着悬挂在横梁下的尸体,从它还能活动到逐渐僵硬。
    这是一种土著们从未见过的杀人方式。
    这方式需要用到一座庞大的建筑,需要用到粗壮的木头、切削好的木板、大量石材。
    对土著们来说,这太麻烦了。
    明明只需要拿起刀割一下,或是用石头重重砸一下的事,竟然能办的这么复杂。
    或许有土著觉得如此杀人复杂,但此时此刻,目睹了行刑全过程的他们,无一人敢质疑下达行刑命令者的权威。
    相反,观看过绞刑后,他们反而对统治者的权力有了更深的敬畏。
    这份记忆将从今日开始,永远烙印在他们的脑海中。
    每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看到天上层迭的云,被笼罩在浅浅的阴影里时,他们或许都会不自觉地回想起绞刑架横梁下那具摇晃的尸体。
    这就是陈舟的目的。
    ……
    “酷刑”是古代统治者巩固权力的重要工具。
    陈舟之所以大费周章弄个绞刑架出来,并不是为了满足他的恶趣味,或是故意捉弄棕发佬。
    此前只管理两个崇拜他的少年,无需使用如此暴力的方式。
    如今面对更多,以后人数可能还会上涨的土著,为了向他们展示“统治者的权力不可挑战”,陈舟必须拿出能令人印象深刻的惩罚方式。
    相对而言,绞刑还算是种种刑罚中冲击力较小,较为文明的一种。
    如果效仿华夏封建社会的十大酷刑,公开执行腰斩、剥皮、凌迟等刑罚,给土著们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还会更大。
    不过棕发佬犯的罪顶多只能定为不听命令,冲撞统治者,以及试图逃跑。
    这些罪名还不足以令他遭受更大的折磨,否则就显得陈舟的统治过于严苛了。
    ……
    另一方面,尽管此时陈舟手中已经直接或间接地挂上了近三十条人命,对于21世纪关于生命的教育也看得淡了不少。
    但他终究还是来自现代的人。
    用绞刑剥夺一条人的性命对他心灵造成的冲击微乎其微。
    可若是凌迟或是腰斩这种血腥程度拉满的场面,陈舟估计自己真不一定承受得住。
    刚成为一名“统治者”没多久,别看他能对星期六和星期日提出建议,真落在自己身上,其实他也有些迷茫——
    如何获得土著们的忠诚?如何训练他们?如何让他们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命?
    以后手下有更多人时,又该怎样管理?
    怎么平衡各个“小领导”的权力,避免内耗,齐心协力对抗外部威胁。
    怎么让这些心存敬畏,把自己当神明的家伙如实地阐述想法,不抱有盲目的自信,为“岛屿新势力”未来的发展提供有价值的建议……
    需要他慢慢学习,逐步思考的东西还有很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