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罗马与寒冬

作品:《向教皇发动十字军

    第334章 罗马与寒冬
    在刨去那些难以考证的神话要素后,罗马一词的起源,其实相当的模糊……
    在神话中,自然是先有的罗慕路斯,再有的罗马。
    可从词源角度考证,罗慕路斯一词,却是:小罗马人。
    那么在这个过程中,更合理的解释便似乎是,罗慕路斯兄弟的建城神话,实质上是对当时历史的引申或隐喻。
    当然,也不只是罗慕路斯兄弟的神话,事实上,关于罗马建城一事,希腊世界流传着大约 60种不同的神话。
    而其中大多数神话,又都认为罗马城的创建者是同名的罗马人,通常是“罗莫斯”或“罗姆”,而不是罗慕路斯。
    不论如何,终究是有一座城叫罗马,而后又是一个共和国、一个帝国、一个文明,以此为名。
    当西罗马崩溃,东罗马仍存的时候。
    君士坦丁堡中的市民们,仍旧以罗马自豪。
    如今,这些“罗马人”们,却已如热锅上的蚂蚁,慌乱而歇斯底里了起来,他们废弃了阿莱克修斯三世,绞死了阿莱克修斯四世,伊萨克二世在恐慌中抑郁而终……
    短短一年里,君士坦丁堡的主人,换了数位。
    再也没有援军,愿意挺身而出,前来解救这座“新罗马”
    反倒是野心之辈,群拥而上,要将这褪去盔甲的绵羊,生吞活剥。
    在格鲁吉亚的首都第比利斯,彰显着王室荣耀的王宫中,塔玛拉女王有些难以置信看着修士们送来的书信。
    格鲁吉亚王国主流信仰,自然是正教会,或者说东正教。
    虽然东正教,并非如同天主教一般,有着一个统一的教廷,但各独立教会之间,其实也都联系紧密。
    格鲁吉亚王国,便在格鲁吉亚外资助了许多修道院。
    这些修道院,遍布中东、近东地区,其中有的在爱琴海、有的在安纳托利亚、有的在巴尔干……
    便是就连巴勒斯坦,都有好几座格鲁吉亚王国资助的修道院。
    资助这些修道院,除去帮助格鲁吉亚王室在宗教层面上取得优势外,便在于可以更加灵活的获取周边地区的政治军事情报。
    通过阿索斯山修道院的书信,塔玛拉女王长期都在关注着君士坦丁堡的政局。
    十字军进攻君士坦丁堡这事,其实没什么好奇怪。
    以这些年来天主教和东正教之间的关系恶化程度来说,先前的时候,就有十字军打过罗马帝国的主意了。
    但世界渴望之城,君士坦丁堡,如此轻而易举的投降,直接开启皇帝轮流转,就属实有些所料不及了……
    就修道院书信中所知,目前君士坦丁堡中的“皇帝”似乎是阿莱克修斯五世,一个无名之辈……
    但不论怎样,那些修道院传来的消息,都愈发坚定了塔玛拉的打算。
    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将“罗马”给分割掉……
    现在是冬季,不太适合发兵,但提前准备是没问题的。
    出兵的借口,其实也是现成的,科穆宁王朝末代皇帝的两名孙辈,正在她宫廷里。
    不过,有一件事,却又叫塔玛拉心神不宁。
    “大卫,那个先……那个盖里斯,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或者说,你相信他的自称与描述?”
    在塔玛拉的一旁,阿兰尼亚的王子,她的丈夫大卫·索斯兰,也在检阅着书信。
    只不过这些书信,并非来自安纳托利亚,而是从巴勒斯坦而来。
    在完成对罗姆苏丹国的战争后,大卫并没有急于赶回第比利斯王宫,而是带领着一支部队,向格鲁吉亚的东南方向,再次发动了一次战争。
    不、准确来说,那是行军才对。
    有了对罗姆苏丹国的大胜,格鲁吉亚东南的伊斯兰小国,根本不敢正面作战。
    之所以过去一趟,倒不如说,就是为了耀武扬威。
    从而奠定格鲁吉亚对那些小国的羁縻基础。
    因此,他回到第比利斯的时间,要比塔玛拉晚很多。
    面对塔玛拉的提问,大卫有些犹豫:“我、我不是很确定……”
    “你不是与他见过,并谈判过吗?”
    塔玛拉很少见到大卫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作为一名优秀的军事将领,模棱两可其实是最忌讳的事。
    战争中,错误的决策,因为果断的执行,许多时候能取得意外之喜。
    但优柔寡断,蛇鼠两端,那么原先好的计划,也往往会因为贻误战机而失利。
    “他很神奇,但又确实未曾向我展现过‘奇迹’。”
    大卫提到奇迹一词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在亚伯拉罕三教中,奇迹一词有着特别的含义,那是人所不能做到的,又非巫术之类,才有可能谈得上。
    实质上是神借由人,向信众展露自己真实的一角。
    仔细想想,虽然许多人都向他说盖里斯有着真切伟力,但大卫自己似乎却从未见过?
    本着眼见都不一定为实的态度,大卫在回过神来后,自然疑惑忧虑许多,哪怕有着证物,大卫也不敢百分百的相信。
    也因此,他在回到王宫后,也让文书将巴勒斯坦那边修道院,近些年送来的书信翻出来。
    耶路撒冷的局势对于格鲁吉亚而言,确实并不是最优先级的问题。
    因此很多书信,都是让下面的文书去回复,并没有亲自去看。
    现如今,大卫亲自整理一遍后,便明显察觉到问题。
    这些信的内容,有太多都是在盛赞耶路撒冷王国,在经济上取得的成就。
    就似乎在短短十年时间里,耶路撒冷王国全国上下都成功摆脱了饥饿一般。
    然后又有许多信,是关于当地宗教局势。
    其中的大体脉络同大卫所知的一致,也就是耶路撒冷宗的兴起,因为神学上的分歧,并因为拒绝罗马主教的权威,而导致双方决裂。
    这个过程里,原属于耶路撒冷天主教的所有教会,基本上都被改革了,或者直接取缔。
    其他宗教教派,在这个过程里则没有被波及太多。
    在细节方面,则让大卫有些感到不安。
    这些书信里,关于盖里斯本人的信息,比他所想的要少很多。
    而一旦提到盖里斯,大多都笔触紧张,似乎是在害怕。
    字里行间都显得他们不晓得,该如何面对盖里斯。
    似乎就没有足够确切且真实的证据,能够否决盖里斯,以至于他们时常怀疑人生。
    听完大卫整理的内容,塔玛拉流露出怀疑的神色。
    作为一名出生在1160年的女人,她已经有40岁了,就连统治这个国家,都过去了十几年。
    她并非什么天真的女人,在处理宗教方面的问题上,她远比许多人功利。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平日里其实也非常虔诚。
    “有机会的话,我想见见他。”
    “会有机会的,不过在那之前,应该是科穆宁兄弟,先去会会对方,按照我们先前达成的协议,在分割特拉比松一事上,对方会向我们提供一定程度上的支援。”
    “埃尔祖鲁姆那边的消息,告诉我,盖里斯似乎已经开始北上了。如果他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想必会有更多令我们感到意外的消息传来吧。”
    ……
    漫长冬夜过去,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微光,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山坡上的积雪,在空中旋舞。
    与冬季气候温和多雨的地中海气候不同,安纳托利亚的山区,更接近高原大陆性气候。
    从黑海还有亚美尼亚高原上吹来的冷风,将这天地间的万物都裹上冰霜。
    亚历山德罗斯并非一个以文字功底见长的家伙,因此他如果想表述此地苦寒的话,他只会冰冷的说出一个数字:零下15度。
    这个数字是盖里斯教他的,在盖里斯的课堂上,他被灌输进各种各样的知识,以一种曾经自己从未想过的精准视角,来看待这世界。
    零下15度这样的气温对于不穿衣的人类而言,可以轻易间夺走性命。
    嗯、即便是穿上衣服,也不一定能活很久。
    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因为,现如今的站在山坡上,于雪地里放羊的亚历山德罗斯,便见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伙,拖着条断腿蠕动着、爬行着,在其身后是点点暗红色的血迹,将雪地点上如梅般的暗红色。
    在这个严酷的冬日里,不能忍受苦难是要被鄙夷的。
    但远方的那人,绝不是忍受苦难,而是要经历人生最后的折磨。
    叹了口气,亚历山德罗斯驱赶着羊群,向那个方向走了几步。
    但紧接着,他察觉到一丝不妙,当他来到一个高处时,便注意到在这片雪地里,除去人之外,不仅是有着羊,不知什么时候,还多上了许多狼。
    当然,那些狼并不是要来围攻亚历山德罗斯,而是紧跟着那个在雪地里蠕动的家伙。
    那人距离亚历山德罗斯有着近百米的距离,而那些有若灰斑的歹毒家伙,又距离那人有着十几步。
    活着就是受苦,这句母亲的话,被如今的佐伊细细想来,实在是人生真理。
    当然,如此寒冷的天气,也已经叫佐伊脑子里,怎么都填不进更多东西。
    佐伊只能感受到麻木、绝望、以及周边那些家伙们毫不遮掩的粗重呼吸。
    时间流逝的有些漫长,对佐伊来说有些度日如年。
    那些桀骜不驯的狼群并没有群起而上,而是沉默的等待,这也让佐伊稍稍有些意外。
    佐伊不知道的在于,狼群之所以要在冬日里汇聚,便是为了抱团取暖、以最高效的方式猎杀目标。
    通常来说,狼不会主动袭击人,毕竟、人这种动物,往那一站就足有三到四只狼那么高,手中再拿根棍子,就足以将恐怖直立猿的姿态,刻进狼的“dna”中。
    不过,就在狼群的耐心快要消磨殆尽的时候,忽然间一声尖啸划过空气。
    一根箭矢自远方飞来,笔直扎中一头狼的脖颈。
    狼群齐齐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那个方向除了白茫茫的大地、积雪的灌木,便是一个弯弓搭箭的直立猿。
    紧接着,又是接连三矢,中了一发。
    当那人抽出剑,朝着狼群这边冲来的时候。
    那些饿狼,见事不可为,便一股脑的朝四周散去。
    并没有费多大劲,亚历山德罗斯踩着薄雪来到了佐伊身旁,然后颇有些意外,这却是一位女孩。
    ……
    咩!
    羊撕心裂肺的叫起来,其实也颇为吓人。
    哪怕已经被人摁住了,也依旧不肯消停,上蹿下跳想要挣脱。
    但亚历山德罗斯,却并不怎么在意。
    他掰开了绵羊的嘴,灌进去了一口水,随即便遵着自己自幼以来的习惯,随口来了一句宰牲的祷告。
    【你不因有罪而死,我们不为挨饿而生。】
    亚历山德罗斯,将利刃插进了羊的脖颈,切开动脉,任由热血涌出,灌注进碗里,然后匆忙间,先自己痛饮几口。
    当那温热而腥臭的羊血冲进口腔,亚历山德罗斯顿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身体里又有了暖意,紧接着他又接了一碗血,朝一旁的女孩递去。
    再然后亚历山德罗斯便拿着匕首,沿着肋骨中线到肚脐,将羊皮剥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有些急切,切的乱七八糟,但终究是将羊皮给褪了下来。
    等到这一步完成后,他便匆忙将这件带着血的绵羊皮,翻转过来,穿到自己身上。
    然后温暖了许多。
    在披上这件羊皮之前,亚历山德罗斯身上只有几件单衣。
    至于他身上原本的衣,则披在了那个农家女孩的身上。
    不得不说,是好东西。
    即便是在这个时代,巴勒斯坦一亩地,也能种出来几十磅。
    将这些填进布制作出来的袄,既轻便又保暖。
    当然,价格也十分昂贵,是近些年耶路撒冷王国,才成批量制作的衣物。
    不过,亚历山德罗斯作为帕拉丁,他倒是能领到免费的袄就是了。
    解决掉着差点冻死的困境,亚历山德罗斯才有精力,去询问那女孩的来历。
    “我叫亚历山德罗斯,一名帕拉丁……你叫什么?”
    “佐伊,一名女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