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被封锁的生活
    外面下着冷冷的冰雨。
    玻璃蒙上一层模糊的水雾，看不清街道景象。
    窗台摆放的小盆里，种了几株翠绿的植被和淡雅的小。
    屋内灯光铺洒在木质地板和淡黄色的墙漆上，看起来特别的温馨纯净。
    方诚坐在餐桌旁，一边吃着早点，喝着瘦肉粥，一边打量周家客厅。
    电视机屏幕闪亮，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柜子上还有一些造型可爱的工艺品。
    后面的墙壁则挂着一张全家福的合照。
    照片中，那名坐在父亲腿上，约有八、九岁的小女孩尤为引人注目。
    扎着两个羊角辫，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表情有些怯生生，却显得甚是可爱。
    望着小时候的周秀妹，方诚嘴角浮现微笑，目光转而投向传出锅碗瓢盆声的厨房。
    透过磨砂玻璃门，可以看见仍在忙碌不止的倩影。
    方诚于是放下手中筷子，朝里面喊了一声：
    “秀妹，早餐用不了那么多的，别忙活了，快过来一起吃吧。”
    “好的，马上就好啦！”
    清脆的回应声，伴随一阵浓郁的肉汁香气从厨房飘出。
    稍过片刻，玻璃门哗啦一声推开。
    周秀妹双手小心翼翼地提着一个保温桶，从厨房走出来。
    随后将保温桶放在桌上，打开盖子，纤指捏着瓢羹盛了一碗汤。
    细心地捋去表面上的浮沫后，再亲手端到方诚面前。
    “这是我刚煲的玉米枸杞炖牛肉，你吃吃看，合不合胃口？”
    闻着一股扑鼻而来的肉香，看着丰富的用料。
    方诚不禁食指大动，笑着伸手接过：
    “谢谢，刚好饿得紧，只要有肉吃，我就满足了。”
    说话间，迅即舀了一大块炖得烂熟的牛肉，毫不客气地放入嘴里，大快朵颐。
    这份靓汤看得出煲了应该足有2个小时以上，牛肉咬下去，汤汁饱满，软烂入味。
    胡萝卜块、玉米块和枸杞等配菜也完全融入汤中，消解了少许油腻，多出一份鲜甜的口感。
    称得上是色香味俱佳，不比外面那些酒楼大厨差多少。
    看着男人狼吞虎咽，一副完全不见外的模样，周秀妹嘴唇微抿，露出由衷的笑容。
    “诚哥你慢点吃，我煮了一大锅呢，待会你带回家，还可以当午餐。”
    方诚连连点头，嘴巴却不曾停下。
    他现在这副吃相，其实已经很克制，很斯文。
    要不是怕吓到人家女孩子，这一大碗肉汤，甚至可以嚼都不用嚼几下，直接吞下肚子去。
    满桌香气四溢，另有几份精心烹饪的早点小菜。
    溏心蛋，凉拌海蜇丝，鸡肉丸子，土豆丝鸡蛋卷饼，水晶烧麦。
    为了制作这份堪称丰盛的早餐，周秀妹估计费了不少精力与时间。
    她此刻只是微微眯起眼睛，满脸幸福地望着愿意吃自己煮的食物的男人。
    时而抄起一双筷子，夹些配菜，放到对方面前的碟子里。
    “诚哥，我记得这些应该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吧？”
    方诚咽下咀嚼的肉沫，面露微笑道：
    “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吗？”
    周秀妹抿嘴一笑，随后又用筷子夹了一个烧麦，有些亲昵地递到他嘴边。
    “尝尝看，这次做得怎么样，是不是比上次有进步？”
    方诚本想拒绝。
    但见周秀妹那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仿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于是咬住烧麦，细嚼慢咽一番后，表情认真地评价道：
    “我现在正式承认，你的厨艺确实比我高一个层次。”
    周秀妹闻言，眉眼笑得弯如月牙儿，脸庞仿佛一抹春风拂过，白皙中泛着桃红。
    整个人似乎变得开朗许多，不再那么多愁善感。
    窗外细雨朦胧潮湿，屋内仿佛也弥漫着柔润的风。
    两人简单说着话，就这样坐在餐桌两端，安安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寻常光阴里的早餐。
    “秀妹，你煲的汤很合我胃口。”
    喝完碗里最后一点汤汁后，方诚不禁再次赞赏道：“以后有空，我们可以交流下厨艺。”
    “真的那么好喝吗？”
    周秀妹见状，立刻喜滋滋地站起来：“我再帮你舀一碗。”
    正当她殷勤地拿起碗，准备盛汤时。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靴子踩地的声音。
    紧接着，“吱呀”一声，摇摇欲坠的门被推开。
    走进来一名身材高大、披着黑色风衣中年男子，嘴里嘀咕道：
    “这扇门怎么会坏了？”
    方诚和周秀妹转身望去，发现是周永年回来了。
    “爸！”
    周秀妹顿时放下碗，不禁惊讶地喊了一声。
    周永年也抬眼望着两人，神情有些古怪：
    “秀妹，阿诚，你们这是？”
    “我们……我们……”
    周秀妹张了张嘴，试图解释什么，却结结巴巴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脸庞通红发烫，一直红到耳根子处，好像做错事的孩子被家长逮住一样。
    见周秀妹如此羞窘的模样，方诚怕遭受误会，立刻接过话：
    “周叔，昨晚楼下发生了命案，秀妹听到动静，误以为有人闯进屋里，于是打电话给我，我担心她安全，跑过来把门踹坏了，好在最后没有什么危险……”
    方诚三言两句地就把情况解释清楚。
    周永年闻言眉头紧拧，旋即又松了口气：
    “你们没出事就好，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件案子赶回家的。”
    说着，他换上鞋子，脱掉被雨淋湿的风衣。
    周秀妹连忙上前接过衣服，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说道：
    “爸，你还没吃饭吗，我刚做好早餐，还煲了汤，你和诚哥一起吃点吧。”
    她此刻脸颊依然红扑扑的，表情倒是镇定了许多。
    周永年点了点头，坐到桌前，接过女儿盛好的一碗牛肉汤，随后便埋头吃起来。
    只不过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仍在想着手头上的案子。
    面容看起来也异常憔悴，显然昨晚又熬夜加班。
    方诚见状，于是关心地问了句：
    “周叔，我们楼里发生的这件凶杀案，你们有查到一些眉目吗？”
    周永年喝下一口热乎乎的汤，随后吐了口气，缓缓摇头：
    “这件案子不归我们江北分区管，现在统一交给市警署直辖的刑侦队办理了。”
    方诚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好奇发问：
    “难道类似的案件，在东都已经发生很多起？”
    周永年沉声点头：
    “据我所知，这应该是全市范围内，近期来发生的第四起，案情都非常相似，原本正常的普通人忽然发疯，一夜之间好像变成了吃人的恶鬼……”
    念叨几句后，他瞧了眼坐在身旁的女儿，没有再继续讲下去。
    方诚想了想，斟酌话语道：
    “周叔，以我的看法，这种集体发生的诡异案件，应该有着某个共同的源头，或者是幕后主事者。”
    “噢。”
    周永年闻言，顿时有些疑惑地瞧向方诚，问道：
    “你昨晚有见到那只怪物和面具男子的战斗情况吗？”
    方诚面色不变，淡然回道：
    “昨晚动静闹得很大，我们楼里应该有不少人都见到了。”
    “那倒是。”
    周永年微微颔首，打量着方诚比以前明显强壮不少的身材。
    随后又看向只顾着埋头喝粥，一声不吭的女儿，嘱咐道：“秀妹，阿诚，你们这两天先请假，暂时不要去上班。”
    周秀妹闻言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瞧着父亲。
    “楼下出口已经被警方封锁，楼里的住户现在只能进，不能出。”
    周永年接着解释道：
    “等下市警署的人会过来做笔录查访，可能还有特搜队的专员会来调查情况。”
    生怕两人不明白特搜队的含义，他稍微解释了几句，强调这些人实力很强、权利极大，不能轻易得罪。
    尤其特意加重语气，再次叮嘱了方诚一遍：
    “阿诚，你自己要多注意些，最好就待在我家，和秀妹做个伴……”
    方诚目光微闪，旋即点头应是。
    吃完早餐，便暂时向周永年和周秀妹告辞，返回家里处理些事情。
    哐当。
    把门关上，方诚迅速走到阳台前，拉开窗帘一角，透过缝隙观察外面景象。
    雨仍然淅淅沥沥下着，一片灰蒙蒙的。
    街道中不时有行人打着伞经过，或站在对面，朝筒子楼指点议论。
    楼下则停着几辆闪着灯的警车，有数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守在楼道大门前，貌似正在执勤。
    “看来周叔说的没错……”
    方诚观察片刻，收回视线，低声沉吟：
    “算了，这几天就老实待在家里，练习技能吧。”
    既然筒子楼被封，正好有个借口不用去俱乐部。
    想着刚刚得到董事长赏识，即将成为俱乐部形象代言人，就如此怠工，属实不应该。
    方诚只能心中默默地抱歉一声。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值得他深思顾忌。
    那就是楼下那些警察。
    假如只是普通刑警过来办案，倒没什么值得担忧的。
    但是，特搜队可不一样。
    方诚知道那些人感知敏锐，而且经常处理超凡事件，相关经验丰富。
    恐怕很容易从自己身上看出些许异于常人的端倪，从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试想，一个不属于世家的普通平民，却拥有足以战胜怪物的力量。
    即使暂时没有出现疯狂迹象，肯定也会受到特搜队额外关注，从而失去自由行动的权利。
    方诚相信，微笑恶魔所说的种种秘闻，绝非危言耸听。
    想到这，旋即将目光投向屋内杂七杂八的训练器材。
    杠铃还算正常，搭配自己肌肉猛男的身材，可以解释得通。
    特别制作的紧缚带和负重铁块，最好不要暴露在外。
    还有……
    卧室床底下的那些东西，也必须找个地方妥善收藏起来。
    虽然并不确定警察是否会入户搜查。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略一思索，方诚有了主意。
    半个小时后。
    周永年在家里吃完早餐，稍作休息，便重新出门，冒雨返回警署工作。
    听到走廊上传来的声音，方诚双手捧着金属箱和旅行袋，随后也走出门，来到周家。
    这时候，市警署的刑侦队早已抵达。
    他们正在挨家挨户地登门查访，讯问昨晚发生的事情，做着笔录。
    只是按照顺序，暂时还没查到九楼而已。
    “诚哥，这些是什么东西呀？”
    看着方诚带着大包小包进门，周秀妹不禁有些惊讶地问道。
    “都是比较特殊的东西，暂时在你这里藏一下，免得等会警察过来碍眼。”
    方诚没有多做解释。
    周秀妹蓦然想起那把手枪，立刻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迅即带着方诚走进自己的卧室，把所有东西藏到最里侧的衣柜里。
    然后用一些旧衣服给遮挡住，只要不仔细翻找，根本没人会发现。
    何况，面对警察家属，那些刑警必然会放松警惕。
    再怎么怀疑都怀疑不到周秀妹头上，以及和她待在一起的方诚。
    或许……这就是周永年特意叮嘱自己的用意所在。
    方诚心头触动，目光又落在那扇摇摇欲坠的屋门上。
    一个深深凹陷的脚印，可谓十分刺眼。
    仿佛在陈述昨晚发生过的，某件极其暴力的事情。
    想了想，方诚干脆选择把整扇门拆卸下来，藏在周永年的床底下。
    最后，只剩下一道铁栅门。
    就算有人注意到里门消失不见，也可以解释说坏了，等着安装新门。
    做好这一切准备，又过了大半个小时。
    执行审讯搜查任务的几名巡警终于过来了。
    兴许是周永年提前打过招呼，他们表现得比较平易近人。
    其中一个年轻警察甚至夸奖方诚身体很壮实，问平时是否有在锻炼。
    方诚则报以憨厚的微笑。
    当然，他们主要问题集中在昨夜发生的凶杀案，以及后续众人目睹的离奇之事上。
    用方诚和周秀妹的回答，与其他人的口供进行比对，寻找可能忽略的蛛丝马迹。
    而方诚和周秀妹却早已相互对好口供。
    大概问了五、六分钟，做好笔录后，几名警察只是随意瞄了眼客厅环境，便告辞离开。
    知道方诚就住在隔壁，也没有要求去他家查看。
    事情倒是出乎意料地顺利。
    方诚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传说中的特搜队专员目前为止，却还没见踪影。
    到了将近中午时分。
    看着电视剧的周秀妹站起身，开始做午饭。
    她倒是表现得无忧无虑，忙得不亦乐乎。
    方诚见状，于是也进厨房帮手，展露自己的颠锅绝活，练习厨艺技能。
    就在他炒一道黄瓜肉丁之际，走廊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在一名刑警带领下走来。
    他们的目光通过铁栅门，望向视野敞开的客厅。
    看见正在厨房忙活，仿佛一对夫妻的身影。
    旋即收回视线，并未过度关注，继续往前走去。
    烟气袅袅的厨房中。
    方诚看似表情平静，却是悄悄竖起耳朵。
    利用自己远超常人的五感，偷听外面那些人轻声交谈的言语。
    当一句话飘入耳中：
    “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
    方诚顿时心头一凛。
    “果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