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烽燧

作品:《汉吏!

    第118章 烽燧
    三月种杭稻、禾、直麻、大豆,郭解回到金城闾里,已经是种植直麻、大豆的时令,赵过带着里民正在田地间忙活。
    渭水的尽头是狄道,距离金城闾里还有一天陆路车行,一路上全是黄土沟壑,丘陵高坡,到处光秃秃一片,显得很是荒凉。
    十几辆衣车驶过光秃秃的黄土沟壑,进入皋兰山山缺,前方豁然开朗。
    放眼望去,一片青葱葱的粟苗,传来一阵阵粟米的谷香,时不时飞起一大群鹜、雁,更远处是波光粼粼的宽阔河水。
    一条条水流顺着畎,在田地间汩汩流淌,像是一条条溪流,灌溉着这片世外桃源一般的土地,生长出丰衣足食的粟米。
    上百名细君连续吹了三天黄土风沙,愁眉苦脸的脸容,绽开了笑容,打开衣车的窗牗,看向四周一望无际的沃土。
    一个个神色恍惚了。
    不像是来到整天吃沙子的边塞,更像是巴蜀的天府之国。
    细君们彻底心安,看着田间地头正在耕作的里民,不再是忐忑不安,而是开始憧憬往后的富足日子。
    “这”
    卫君孺手持辔绳,御着战车,鹅蛋脸全是震惊:“夫君说的塞外金城,当真是这里,不会是走错了方向,来到都江堰一带的蜀郡?”
    巴蜀自从秦代就是天府之国,千里沃土,水流密布,给大秦提供了吞并关东六国的粮食。
    高祖也是借助蜀郡的富足,提供源源不断的粮草,以西北一隅之地打下了整个天下。
    恍惚间,卫君孺误以为自己来到了蜀郡的都江堰,看到世外桃源一般的膏腴土地。
    郭解瞧着塞上的鱼米之乡,辽阔到足够养活数十万人的金城谷地,心中说不出的安宁,笑道:“长安的里民不过数十万人,这里将会是塞外的京畿。”
    卫君孺的坠马髻轻轻点动:“难怪叫做金城,当是一处遍地是金镒的千里沃土。”
    衣车的车队顺着夯土路继续往前,田地间的小黑点越来越多,一条宽阔的水流两岸,一身麻布襦袴的赵过,手中拿着铁锸,带着里民正在种植苎麻,挑着草粪压在根部。
    “郭君到了?”
    赵过弯着的腰直起来,望见跪坐在战车内的郭解,一脸的欣喜:“金城闾里的里民,自从收到信牍,翘首以盼,期盼了很久。”
    他急忙扔下铁锸,在清澈的苎麻河中洗了洗手,赶紧走到战车旁边,朝着郭解作揖:“赵过,见过郭君,义妁女君已经在闾里等候多时。”
    赵过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御车的卫君孺,满脸惊诧,心道金城闾里的第二位女君生得如此高挑。
    卫君孺曾经多次御车,冲撞馆陶公主的车驾,把大长公主身前的数十辆战车,冲撞的人仰马翻。
    长安很是有名的女巾帼。
    此时,卫君孺瞧见赵过看过来的眼神,也是不免紧张起来,玉手握着辔绳,攥的很紧。
    比起卫君孺一个人御车,面对数十辆战车还要紧张。
    一路上,卫君孺通过闲谈,知道赵过掌管金城闾里的一切农事,与籍少公一起管辖金城闾里。
    金城闾里已经有了一位女君。
    今天又多出来一位。
    不知,金城闾里的管辖者对待她是个什么礼节。
    卫君孺从小在平阳公主的大第室长大,知道公卿豪强的夫人和偏妻,时常会发生一些争斗,就连高祖后宫的戚夫人和吕后都会争斗,何况是别人。
    她就怕义妁提前告知赵过、籍少公,只尊义妁一位女君,金城闾里一起排挤卫君孺。
    谁知。
    赵过郑重的整理了平帻襦袴,恭恭敬敬的长拜:“小人赵过,见过卫君孺女君。”
    一句女君。
    姿态又是颇为恭敬。
    卫君孺长松了一口气,鹅蛋脸笑道:“请起,你是夫君的宾客,往后俱为一体,不需要这么多的礼节。”
    郭解笑容满面,跪坐在车與内没有说话,早就知道赵过会是这种反应。
    一辆战车带着十余辆衣车继续前往,路过苎麻河旁边种植的大片苎麻,又路过耕种了粟米、杭稻、禾、直麻、大豆等各种庄稼的三千亩良田。
    终于抵达金城闾里的闾门口。
    “夫君。”
    义妁的小腹隆起,细葛襦裙不再束着带钩,裙幅随着三月春风飘荡,看起来更美了几分。
    她看见跳下战车的郭解,俏脸绽放了笑容,快步上前:“将近一个月没见,妾身好想夫君。”
    一名楚楚动人的美人,俏脸全是浓浓的眷恋。
    郭解感受到了强烈的情绪价值。
    他忍不住感慨,两世为人,上辈子主政一方见过不知道多少美女,义妁是郭解见过最能提供情绪价值的女人。
    “慢些走。”
    郭解一脸的心疼,急忙扶住怀有身孕的义妁:“你已经怀孕几个月,慢点走路,别跑,出门时尽量让女婢搀着你走。”
    卫君孺跟在后面,看着举案齐眉的两人,充满了羡慕。
    却没有一点嫉妒。
    卫君孺没有父,家中的母对待卫氏兄妹也不好。
    始终没见过父母恩爱一面的卫君孺。
    从小就很渴望相濡以沫的家境。
    一时间,卫君孺突然想生孩子,很想与郭解一起过着相濡以沫的日子。
    “姐姐,就是卫君孺?”
    义妁忍住迎春髻靠在郭解肩膀上的冲动,朝着卫君孺行了一礼,她不知道卫君孺的年岁,分不清两人谁更年长,想了想,喊了一声姐姐。
    “妹妹见过义妁姐姐。”
    卫君孺见了公卿列侯都是一脸的轻蔑,暗道一群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酒囊饭袋,今天见到义妁,却是紧张到有些慌慌张张。
    卫君孺回了一礼,鹅蛋脸笑着说道:“妾身是夫君兼祧了仲父一房,迎娶的夫人,无论年岁的大小,皆是要喊你一声姐姐。”
    义妁、卫君孺两名绝色美人,相互搀扶着走进闾门,关系融洽,不像是一个夫君的两名夫人。
    胜似亲姐妹。
    也是。
    从亲属关系上来说。
    义妁和卫君孺不是郭解的两位夫人。而是伯父一房的姒妇(嫂子),以及仲父一房的娣妇(弟媳)。
    不存在争风吃醋。
    哪有堂嫂和堂弟媳争风吃醋的道理。
    义妁和卫君孺的关系融洽,倒是把郭解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郭解摇了摇头,无奈笑道:“两位夫人先去宅院歇息,为夫还有一件大事需要处置。”
    发女人!
    一名名细君掀开衣车的轑(liao),布帛做的车幅,即车帘子,走出车與,拘谨的站在郭解身后。
    上百名细君被掠卖时,经过了精挑细选,一个个肌肤白嫩,俏丽可人,还是长安的细君,从小读过一些诗书,不说知书达礼,也能识文断字。
    里民来自轵县,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可人的细君,一个个眼里放光,恨不得一口把白嫩细君给吃了。
    上百名细君瞧见里民赤条条的眼神,羞答答的同时,芳心又是欣喜,只要能被未来的夫喜欢,往后就会有好日子。
    郭解看了一眼目不斜视的籍少公、赵过两人,哈哈笑道:“你们二人倒是沉得住气,不瞒你们说,这上百名细君没有你俩的妻。”
    他话锋一转,朝着最后一辆衣车喊道:“籍夫人、赵夫人出来吧。”
    最后一辆衣车的车幅掀开,又是两名细君走出来,丰胸肥臀,身材比起上百名细君丰满多了,也更加的高挑。
    籍少公、赵过忍不住多看几眼。
    动心了。
    郭解轻笑一声,早就知道籍少公、赵过耐得住白嫩细君,却耐不住丰满细君,介绍道:“这两位细君是两名千石官吏的女儿,长吏赵禹族诛了两名千石官,族中女子判处隶妾,本吏耗费不少钱财,帮着你们二人赎来的夫人。”
    他看向眼巴巴望向细君的里民,高声道:“兄弟们跟着本吏的日子不短了,一人一个,带回家好好的过日子,生一堆儿子出来。”
    籍少公、赵过的眼眶红了,如鲠在喉,立即深深的弓腰,长长下拜。
    “多谢郭君!”
    上百名里民想着如今富足安稳的日子,又看着白嫩的细君,袴袜直接跪在地面,平帻脑袋重重的磕在地面。
    “小人愿为郭君效死!”
    “效死!”
    “效死!”
    “效死!”
    上百名里民哽咽着呼喊的声音,响彻在金城闾里,甚至惊动了已经走远的义妁、卫君孺。
    义妁扭着迎春髻,看向闾门口,一双美眸满是小星星,心中直呼我家夫君好厉害。
    卫君孺扭过去坠马髻,鹅蛋脸充满了感叹:“夫君有此收买人心的手段,何愁大业不成,妾身很是期待夫君所说的门阀庄园。”
    郭解把白嫩细君交给每一名里民,引起驰刑士的羡慕,暗道努力耕田,争取早日在金城闾里傅籍。
    到那时,不仅有田地,还有白嫩细君。
    当晚,郭解搬出来许多黍酒,杀了几头猪,一起举办了婚事。
    夜晚的金城闾里,除了往日的狗叫鸡鸣,又多出了其他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天亮。
    二干(7:30~8:15),卫君孺御着战车,郭解坐在车與内,顺着大河赶往了西面的峡口,籍少公带着数十名里民运送石料、木料,跟过去修筑烽燧。
    一旦烽燧修筑完成,每年就能领取红绦扎甲、弓弩箭矢、粟米肉钱、食盐大酢等等廪给。
    由于金城一带靠近戎狄匈奴,按照县道邑的蛮夷道管辖,烽燧往往交给地方大族,补充兵额,举荐燧长等等武吏,郡官寺只是提供足额的钱粮廪给。
    汉人和蛮夷混杂的地方,设置道,与县平级,混居的情况过于复杂,只能做出一些放权。
    金城的烽燧也是放权的烽燧。
    自行征辟燧长,补充边燧的兵额。
    金城河谷地东西极长,将近七八十里,一片哑铃状的河谷盆地。
    分为东西两片平坦的河谷地,中间的白塔山地带,突然变得略窄,把河谷地分为东西两个盆地。
    金城闾里位于东河谷地,开垦良田,耕种粟米,又在栽种苎麻等作物。
    在郭解的规划中,东河谷地是钱粮产地,耕种粮食,建立以后的丝绸之路交汇点。
    西河谷地更为宽阔,用来养马,操练伍人,主要是用于军事。
    大房夫人义妁坐镇东河谷地,把控着金城的钱粮,不停的开垦土地,吸纳丁口,一点点开拓,最终形成门阀庄园。
    仲房夫人卫君孺坐镇西河谷地,把控着金城的兵甲,借着广袤的草地种植茭草,蓄养战马,操练伍人,逐渐操练出一支数千人的精锐骑兵。
    随后,顺着湟水继续往西,杀上河湟谷地,控制天下最好的马场之一西海马场。
    卫君孺御着战车,一路往西行进,见到了骤然收缩的西峡口,大河的滔滔水流,从峡口流出,朝着东方奔涌而去。
    “彩!”
    卫君孺的美眸精光熠熠:“只需在这处的峡口修筑一座烽燧,就能彻底封住金城河谷地,再也不用担心西面羌人的袭扰,西河谷地就可以安稳的种植茭草,蓄养战马。”
    郭解深知卫君孺就是自己的秦良玉,欣然笑道:“夫人可愿在西河谷地建立一座养马养兵的苑马闾里。”
    大汉的养马制度,分为苑马和厩马。
    苑马是养在边郡马苑的战马。
    厩马是养在内郡马厩的马匹。
    卫君孺听到由她掌控广袤的西河谷地,鹅蛋脸的笑颜极浓,抱着郭解用力亲一口:“夫君放心,妾身一定养出来最精良的苑马,最为骁勇的骑卒。”
    她满心欢喜,不仅是自己能够掌握兵权,更为了往后生的孩子有了安身立命的家资。
    卫君孺暗道,金城看似是边塞,其实是被群山环绕的丰饶沃土,回去叫来游侠儿的女儿,多半愿意留在金城。
    她招揽数百名女子,充当私兵,围绕在营帐的四周。
    通过女子私兵传达号令,控制更多的骑卒,无论是扎营,还是出击,都会环绕在女子私兵中间。
    不与骑卒接触,只在商议军情时把武吏叫来。
    避嫌!
    卫君孺越想越是期待北击匈奴的日子,高挑的玉腿翻过屏泥,再次把郭解压在下面:“夫君,妾身也想生个孩子。”
    郭解的手掌伸进卫君孺襦裙的裙底.
    籍少公瞧见前方的战车突然停下,不想打扰郭解和卫君孺的私下交谈,带着里民在远处等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