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战锤文抄公与可汗论“道”
    “嗯？白色疤痕要来咱们这儿补给？”李诺抬了抬眉毛。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缇朵跑来蹭早饭，顺带送来一则重要消息。
    “是呀，星语消息是昨天晚上九点送到星语庭的，算算时间，白色疤痕大概会在今天傍晚抵达空港。星语消息里说，察合台·可汗打算在自己的船上和你见一面”
    布兰蒂将早餐放上餐桌，李诺和缇朵边吃边聊。
    李诺原先就有和察合台·可汗见面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见面的机会来的这么快，自己的准备一点儿也不充分。
    在李诺的设想中，自己和察合台见面的最佳时机应该是半年以后。
    他会利用这半年时间，收集白色疤痕和察合台的情报，弄清楚对方与自己穿越前的文化背景到底有多少相似之处。
    在此基础上，投其所好，时不时地送些小物件和诗歌，像玩galgame那样刷好感，说不定就能促成更长远的合作。
    可现在，察合台今天晚上就要到了，自己现在开始准备实在是有点儿仓促。
    李诺在思索中享用早餐，感觉到一丝丝压力。
    “你是不是在担心今晚和可汗的会面呀？”缇朵问道。
    “是的，我在思考如何得到可汗的信任。等我们把配方卖出去，就会有充足的资金购买星球的经营权。我想购买钷矿储量丰富的矿藏星球，可是你懂得的，这种星球只能靠探索陌生星系获得。我作为总督没资格介入星际开拓，只能依赖外力，例如可汗的第915号远征舰队。”
    李诺将自己对未来的展望说了一遍。
    缇朵渐渐意识到今晚的见面意义非凡。
    帝国内，有资格探索陌生星域并建立殖民地的，只有远征舰队和行商浪人。
    行商浪人更注重“商业经营”，麾下的作战部队战斗力远不及远征舰队。
    真正负责“攻城略地”的，还是远征舰队。
    白色疤痕掌控第915号远征舰队。
    今晚若是能和可汗达成初步的合作关系，那艾皮迈特的前景完全可以用一飞冲天来形容。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紧张了。”缇朵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思索着说道：
    “要不你多准备一些用夏语写的诗歌吧，我想可汗应该会喜欢的。”
    说起夏语写的诗歌，李诺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古泰拉和他穿越前所在的世界有些相似。
    古泰拉的1k时代，就是公元000年到999年。
    古泰拉时期的夏语和李诺穿越前世界的汉语差不多，李诺可以做到无师自通。
    来自白色疤痕的函件里，有两句用夏语书写的诗歌。
    李诺刚好知道这两句诗歌的下两句，于是就用夏语进行回复。
    这里得感谢他的母亲，不是“下巢少年李诺”的母亲，而是穿越前的妈妈。
    李诺小时候卷的一塌糊涂。
    他在妈妈的悉心教导下学了一大堆诗词歌赋，还没上小学呢，就在幼小衔接阶段把小学六年的所有古文全都背下来了，数学和英语也是如此。
    每次小学考试，他都名列前茅，这让他尝到了甜头，于是越来越卷。
    在小学阶段学完初中的课程，在初中学完高中的课程，高中阶段被顶尖大学提前录取，在微生物领域内本硕连读。
    眼瞅着即将离开校园，走上牛马人生，谁知会在过马路的时候因为救一个女人而被泥头车撞飞…
    唉，喜忧参半吧。
    如果没有救那个在路口发呆的女人，他就不会被撞飞，更不会穿越。
    如果没有从小到大的卷王精神，他也不会掌握海量的诗词歌赋。
    让他用夏语诗歌当做礼物送给可汗，可以是可以，只是他需要时间来回忆，把不同主题的诗歌都准备好，临时充当一把战锤文抄公。
    “缇朵，我有主意了。筹备补给物资的事情交给你，我得抓紧时间回忆那本夏语诗集上的内容。”李诺三两口吃完早饭，带着伺服颅骨和数据板离开住处。
    “好啊，你今天的工作全给我吧，晚上和可汗的见面最重要。”缇朵抓紧时间吃早饭，目送李诺离开。
    李诺将自己对夏语诗歌的了解，归结于自己进入上巢后，在公用数据库里搜罗的夏语资料。
    泰拉古博物馆里的文献不是绝密资料，可以在公用数据库找到。
    其中记录的夏语诗歌超过一千首，还有许多帝国学者的译稿和发音指南。
    所以哪怕是当着可汗的面吟诗作对，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
    …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来到傍晚时分。
    李诺准备了不同的方案来应对不同的局面，相机而动，力求和察合台达成隐秘的同盟关系。
    第915号远征舰队通过亚空间航行抵达艾皮迈特星附近。
    轨道指挥塔提前得到消息，在空港内腾出大量船坞供远征舰队停靠。
    “风暴之剑”的体型过于庞大，无法驶入空港，只能悬停在距离地表大约800公里的高度上。
    李诺乘坐空港的穿梭机，第一次离开脚下的巢都，进入深邃宁静的太空。
    经过一系列身份验证后，穿梭机驶入“风暴之剑”的访客泊位。
    “咕噜。”威克穿戴一整套特工武装，站在李诺身后，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他的目光穿过穿梭机的舷窗，落在外面那群身穿白色精工动力甲的猛男身上。
    与这帮常年与异形交战的军团战士相比，连同自己在内的诸多总督特工实在不值一提。
    论体格，威克自忖已经很强壮了，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肩宽只有动力甲猛男的三分之二。
    论吨位，自己身上的特工武装全部加起来，可能都没有对方的上半身重。
    论火力、论机动性，更是被星际战士秒成渣渣。
    无论谁见到传闻中的帝国顶尖战力，都会像威克这般紧张兮兮。
    “安静，别出声，别给李诺丢脸。”梦娜用胳膊肘戳了戳威克，在内部通讯频道内低语。
    她的话语有些颤音，说明她的内心其实也不平静。
    李诺这次只带了三名随行侍卫，威克、梦娜和莱雅。
    李诺本身掌握了初代菌斯塔特-黑骑士，而且也云玩过不少战锤游戏，因此对星际战士的高大、威猛和力量感早有心理预期，表现得比较淡定。
    让他意外的是，莱雅虽然有些紧张，却没有像威克和梦娜那般心跳急剧加速，呼吸急促。
    李诺看了眼拥有紫色眼眸的莱雅，心里感觉有些奇怪。
    莱雅在他的目光中微微点头，神色如常，眼底闪烁一丝困惑的光芒：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不紧张吗？”李诺激活通讯念珠，在通讯频道里问道。
    “还好啦，我在全息游戏里扮演过帝国军的士兵，和星际战士一起打过异形。这些大块头有多强悍，我是见识过的。”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玩游戏也不是没好处的。”李诺笑了笑，在通讯频道里打趣一句。
    威克和梦娜也跟着轻笑起来。
    队伍内的紧张氛围消散几分。
    “呲——”气动闸门开启。
    李诺带领三名随行侍卫走出穿梭机，迎接他的是一位怯薛和几名普通的白色疤痕星际战士。
    怯薛的深红色镜片闪烁几个光点，将李诺的扫描结果与数据库里的生物识别码对上号。
    他摘下头盔，露出光头和深棕色的大胡子，面容剽悍，目光锐利，犹如常年在草原上奔袭的怒狼：
    “晚上好，李诺·威尔锡。我是可汗的近卫长秦夏。你可以跟我进入会客室面见可汗，但你的随行侍卫只能待在走廊里。没问题的话，跟我走吧。”
    “你好，秦夏。”李诺看向秦夏的目光有些复杂，白色疤痕军团的几位重要角色都死于剧情杀，这难免让人感到万分惋惜，面前的秦夏就是如此。
    “请带路吧。”李诺及时收起眼底的异样神色。秦夏侧身伸出右手，邀请李诺和自己同行。
    三名总督特工排成纵队跟在李诺身后，秦夏带来的动力甲猛男也排成纵队，与总督特工并行。
    “风暴之剑”号的内部装饰令李诺大开眼界。
    旁人只以为可汗为了追求速度，而舍弃了精美的帝国装饰物，殊不知，可汗用另一种方式诠释了“美”的含义。
    李诺看到了雕刻在银器上的八宝图、回纹、各种动物的图像、龙凤以及卉图。
    地毯、门帘、机仆的毡袜腰边和各类针织物、兽皮上也存在着大量的刺绣，鸟兽、五禽、万字、龙凤、云纹、火纹等，不一而足。
    这一刻，李诺心里明悟了。
    他明白可汗为什么多次表示自己感到孤独。
    可汗的文化传统与战锤世界的主流文化格格不入。
    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宿感，对人类帝国也没有。
    因此，在未来的某一天，他追赶黑暗精灵进入网道，再也没有回来，彻底成为了游走在帝国之外的基因原体。
    “我们到了。”秦夏停下脚步，看向一路上都表现的若有所思的李诺，问道：
    “威尔锡，你看得懂银器和刺绣的纹？”
    李诺回过神，朝秦夏笑道：
    “不瞒你说，确实如此，我曾仔细研究过白色疤痕的文化和夏语。这艘船或许对别的帝国成员来说过于别具一格，但在我的眼里，它承载着厚重的历史文化，是一座活动的博物馆。”
    秦夏嘴角微微上弯，似笑非笑：
    “我暂且当你真的了解我们的文化。进去吧，可汗在里面等你。”
    守门的怯薛打开舱门，李诺步入其中。
    秦夏跟着进去，守在门内侧，环抱双臂靠着门板站立。
    刚一进门，李诺就闻到了砖茶与羊奶混合的香气。
    砖茶煮制，加入羊奶，撒上炒熟的黄油米，再加入少量的盐，茶香、奶香与淡淡的咸味融合，层次分明，让人唇齿留香，流连忘返。
    李诺在高三暑假里外出旅游，品味过独特的草原美食和茶饮，竟是一下子被屋内的香气勾起了回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克制住内心的激荡，向红漆木宝座上的人影欠身致礼：
    “尊敬的可汗，李诺·威尔锡向您致敬。”
    察合台岔开大腿坐在宝座上，面前是咕噜冒泡的茶壶和刚炒好的黄油米。
    他朝旁边的座椅指了指，“坐吧，威尔锡。你了解那四句诗歌的含义吗？”
    李诺入座，察合台拎起茶壶倒出奶茶，撒入黄油米，一人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李诺谢过，思忖道：
    “我没理解错的话，那四句诗歌意在鼓励我们不畏谗言和磨难，砥砺前行，就如同大浪淘沙那样，只有经历千遍万遍的过滤，我们才能收获闪闪发光的黄金。”
    有句话李诺没说。
    诗里的主角是个被贬之人，而自己是个刚上任的副总督。
    所以用这四句诗来鼓励自己其实是不太恰当的。
    考虑到察合台是个战锤30k时代的基因原体，无法完全理解夏语的内涵，这情有可原。
    “嗯，不错，很少有人会将夏语研究得如此透彻，我考考你。”
    察合台指向墙上的一幅刺绣。
    刺绣上是一轮红日跃出海面的图像，以红色和亮金色为主基调。
    波涛被海风揉碎，海面在红日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这幅刺绣是我从泰拉的古博物馆里找到的，帝皇见我喜欢，就把它送给我了。你觉得用哪几句夏语诗歌来形容它最恰当？”
    用夏语诗歌来描写刺绣上的图像？
    这个出题思路在李诺的预料之中。
    “可汗，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请教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李诺定了定心神，迎着对方的目光说道：
    “我想您也感受到了，夏语的文化与帝国的主流文化格格不入。根据帝国历史专家的研究，帝国的哥特语由古泰拉的多种语言融合而来，但很明显，其中见不到夏语的符号元素。您觉得传承夏语的古泰拉人去哪里了呢？”
    这个问题让会客室内的空气变得寂静。
    燃烧松木的火炉劈啪作响，茶壶内的液面翻滚起伏，袅袅白雾升腾而起。
    依靠门板站立的秦夏微微动容，他对李诺所提出的问题始料未及。
    说句不违心的话，秦夏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并感到无比困惑。
    大远征开启至今过去了至少600个年头，人类帝国寻回了数以万计的帝国世界，可却始终没有找到传承夏语文化的。
    就仿佛发明这一文化的古泰拉人，早已在人类第一次殖民银河系前就消失了一样。
    这种离奇的现象，实在是令人费解。
    察合台轻拍大腿，长叹一声：
    “威尔锡，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白色疤痕军团一直是大远征的先锋军和侦察主力。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探索未知区域，为其它的远征舰队绘制星图。我们已经探索了至少三分之二个银河系，却始终没能找到传承夏语文化的失落世界…”
    察合台站起身，背负双手，来回走了几步，在红日跃出海面的刺绣前停下脚步，声音变得空灵：
    “不可否认的是，古泰拉上确实存在过夏语国度。我们没能找到它们在银河系内设立的殖民地，不代表它们不存在。或许，它们深藏在一个我们暂时无法触及的地方。”
    “您说的是网道吗？”李诺语出惊人。
    察合台猛地转身，瞪大眼睛紧盯李诺。
    门旁的秦夏惊讶地松开双臂，满脸愕然。
    下一秒，秦夏大步逼近李诺，双目爆射精光，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停在李诺面前，嗓音雄浑犹如洪钟：
    “你怎么会知道网道的存在？那不是你一个副总督可以知晓的隐秘！你到底是什么来历？魂灵？恶魔？还是其它什么东西？”
    李诺不是魂灵，也不是恶魔。
    他能站在可汗面前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汗的怯薛中有一位灵能大师，名叫塔里忽台·也速该。
    李诺要是魂灵、恶魔，或者亚空间生物的在实体宇宙的投影，那他早就被也速该的闪电霹雳给轰成渣渣了。
    或许是意识到这一点，秦夏身上的气息消散几分，只是看向李诺的眼中依旧带着困惑和警惕。
    察合台和他的几名亲信，一直对亚空间的本质有所了解。
    他们知道亚空间里有神明，也知晓网道存在。
    网道的大小不一而足，有的只容一人通过，有的却像是太阳系那么宽阔，足以容纳好几颗星球。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黑暗精灵的主城——科摩罗。
    科摩罗是一座覆盖整颗星球的巨大城市，拥有众多的小卫星，其所在的网道足以容纳数十颗行星和至少一颗太阳。
    面对秦夏的逼问，李诺保持一如既往的镇定。
    他缓缓站起身，在秦夏和察合台的注视中走向墙上的刺绣，用字正腔圆的夏语吟道：
    “早凉渐水冷寒心，海懒天闲绝啸音…”
    秦夏传出粗重的呼吸声，察合台面色惊变，瞳孔和身子齐齐颤抖。
    他们听出来了！
    他们听出来了！
    这是纯正的夏语口音！
    是那种语调能够与夏语诗歌完美契合的夏语口音，而非帝国学者通过想象编造出来的古怪音律！
    “…刹那火轮乘浪起，风翻揉碎满怀金。”
    李诺在刺绣前驻足，仰头看向比自己高出一米四的察合台：
    “早凉渐水冷寒心，海懒天闲绝啸音。刹那火轮乘浪起，风翻揉碎满怀金。这就是我对这幅刺绣的描述。我研习夏语诗歌时，偶然间做了一场大梦。可汗，你有香茶，我有故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如何？”（注1，注2）
    这段话用的是地地道道的夏语。
    察合台和秦夏对视一眼，快速地用眼神进行交流。
    秦夏站回门旁，反锁房门，紧紧守护唯一的进出通道。
    察合台向座椅伸出右手，用蹩脚的夏语回复李诺：
    “善。请入座！”
    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灵魂，与一个渴望离开帝国自由游荡的灵魂，在此刻产生共鸣。
    一场足以改变白色疤痕军团悲惨遭遇的论“道”，就此开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