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反抗的另一种形式,它温柔 无形但又绝对致命(134W)

作品:《上玉阙

    第118章 反抗的另一种形式,它温柔 无形但又绝对致命(1.34w)
    交流法会准备了许久,最开始的发起人是王玉楼,他为了不让自己太显眼,找来了资深的碧水宫弟子吴法先打辅助。
    目的很简单,就是把老吴顶在台前,自己在背后藏着。
    未来如果真出问题了,老吴那小身板多少能起到点缓冲作用。
    不过,当第一次交流法会举行前,王玉楼临时结了个婚,压了一下举行时间,拖到了结婚后。
    结果在玉楼成婚之日,十三位筑基列于堂上见证,其中有十一位都是滴水洞长老,另外两位则是王氏的老祖。
    事实证明,推迟举行时间的决定,很正确。
    修仙者的世界没有什么系统面板和数值比拼,潜在的势与力量往往需要些更具体的表现形式才能展露,而玉楼成婚就是这种展露的一个侧影。
    因而,那天明明是王玉楼成婚,吴法先却比王玉楼还高兴——合伙人背后的势力够硬,交流法会就好办了啊。
    后续的发展和吴法先想的果然差不多,随着王邀海的加入,其带来了自己长期在滴水洞厮混攒下的人脉,大大为第一次交流法会的潜在客群做了次扩张。
    这个由王玉楼亲自挖掘出来的潜在市场的上限,提高了许多。
    但这,还不是押后举行日期所带来的最大收获。
    交流法会当日的清晨,吴法先带着自己的几位朋友,早早的就赶往了首次举行地群松岗。
    “老吴,这交流法会除了名字,哪里都不对味,不会出问题吧?”
    “宗门中有哪条规矩禁止门内弟子交流修行经验了吗?”吴法先当即回怼道。
    “那倒没有,但你我清楚,咱们去群松岗又不是为了交流修行经验的。”
    仙盟的体系下,各位大修士自行搭建的封闭型系统得到了极大发展,滴水洞作为内外相隔的洞天,这种封闭性更是达到了极致。
    宗门以三宫功勋体系收割门内的底层修士,割的没有背景的修士敢怒不敢言,出路只有两个,要么接最危险的任务去洞天外替滴水洞为仙盟卖命,要么把自己卖与门中筑基长老的门下。
    来自洞天之外的王玉楼所构建的交流法会概念,提出以一种去中心化的组织模式,构建起了在滴水洞宗门规矩边缘的脆弱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吸引了吴法先,吸引了王邀海,同样吸引着其他同门们。
    “宗门中有哪条规矩禁止门内弟子互相之间交易了吗?”吴法先继续问道。
    “当然也没有,可老吴,万一出了事.”
    人啊,贪婪的时候会充满勇气,相信命运会眷顾自己,从而答应危险的邀请。
    但明明事还没临头,只是刚刚开始,就又打起了退堂鼓。
    这样的人患得患失的厉害,看起来虽抽象,但反而是绝大多数。
    相比于挣脱脖子上的枷锁,他们更看重自己能安全的活着。
    所谓希望,只诞生于最大的绝望中,不被逼到极限,没人愿意赌命。
    滴水洞中还是有上升通道的,虽然窄的可怜,但只要存在,多数人都不会自己选择那条看起来危险的希望之路。
    “法不责众,我和你透个底,这次参加交流法会的同门中,不少人都是长老们的徒弟,”
    吴法先透露的消息给他的几位朋友释放了沉默术,他们想的不是法不责众,而是——筑基长老的徒弟也需要参加交流法会?
    纪远和范竹高对这个问题最有发言权,成为筑基的门徒不意味着前途光明。
    作为袁氏的门徒,纪远被袁家的长老们定为了一个过河的小卒,他要独自到浊家长老的门下做冲锋与爆破的工具人。
    范竹高的师父浊池有三位徒弟,但他一个人承担的任务比另外两位师兄弟加起来还多好几倍,每天一睁眼就是做牛做马还必须感恩戴德,做着最饱和的工作,拿着师父最少的爱护,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磨砺呢?
    ——
    群松岗,顾名思义,这是片长满了松树的山岗。
    王邀海之所以把首届交流法会的举行地点选在此地,还要感谢他在洞天巡逻队中的多年经验。
    此地荒芜的厉害,这里的荒芜不是说它林木不生,而是指没有多少灵机,更无灵物存在。
    最特殊的是,群松岗距离附近的滴水洞据点都很远。
    偏僻,是它最大的特点。
    哪怕王玉楼和吴法先多次强调,交流法会没有违背宗门的规矩,但真正到举行时,他们还是默契的听从了邀海师兄的建议。
    偏僻好,它可能无法帮参与交流法会的修士躲过宗门的监察,可至少能给与会者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这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谁能想到我们在这里干‘坏事’呢?
    坏事,是相对于滴水洞既有的利益秩序而言的,交流法会总归是在挖宗门的墙角。
    “这是不是太显眼了?”
    吴法先带来的朋友看着群松岗峰顶那处新修建出来的小亭,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这论道亭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准备的,等交流法会开始后,此亭中会坐上多人,装作论道的样子为我们望风!”
    说着,吴法先想起了玉楼道友在交流法会筹备工作会上的讲话。
    可靠、严肃,这是玉楼道友多次强调的两个关于交流法会的工作重点。
    道友们心有顾虑,就要在各个方面尽量打消他们的顾虑。
    至于能不能真的打消,不重要。
    重要的是让他们可以给自己理由,让自己相信参加交流法会不是什么值得顾虑事情。
    “原来如此,法先,你们准备的不错嘛。
    现在也到了群松岗,是不是可以把其他参与交流法会的道友引荐给我们了?”
    原来,吴法先的口风比较紧,从未和这几位朋友透露过交流法会的组织者、参与者都有谁。
    “不急,不急,等我先向接待的道友传音,交流法会要在特殊之地举行,等你们到了,也就知道都有谁参加了。”
    一张传音符发出,便直向地下而去,愣愣的撞在一块大石头上,让吴法先微微有些尴尬。
    “这”
    就在他尴尬时,王邀海不知道从哪飞了出来,迎上了几人。
    “法先兄,噢,你带了这么多道友一起来,走走走,我这就带你们进去。”
    老王是个有心眼的,他知道自己参加玉楼道友小团体的时间比较晚,所以抢过了此次法会接待同门的活,只为多做些贡献。
    他的想法不复杂,一代新人换旧人,等玉楼道友将来筑基后,袁氏在滴水洞内的地位如何,还是两说之间。
    以王玉楼如今的折腾能力以及背后莽象一脉的背景,前途不可限量,什么都说不准。
    “咱们首届交流法会在地下举行,倒不是因为见不得人,而是滴水洞中午的太阳太毒辣,怕诸位道友晒伤了,来,就沿着这洞口下去即可,下面已经有很多道友等着了。”
    王邀海一边说着谁也不相信的扯淡理由,一边把几人引入了入口,而后继续做起了自己的接待工作。
    在老吴的带领下,几人忐忑的入了地道,走了足足十几丈,才来到一处位于地下的洞窟内。
    范竹高借群松岗本就存在的天然地下洞窟,打造了一个特殊的地下空间,空间长约十几丈,宽约六七丈,还是很宽阔的,就是来几百人也容得下。
    洞窟的四壁上点着不少永明灯,把里面照的亮堂堂的,当然,多少还是有些昏暗。
    不过这种昏暗对于来参加如此活动的人而言,其实有种特殊的安全感,属于人的潜意识范畴。
    吴法先安顿好几位朋友,就找到了被人群围起来的范竹高、纪远两人,插话寒暄了几句,而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到朋友身边。
    “怎么样,我就说有大族的门徒来,袁家的纪远和浊家的范竹高都来了,你们还担心什么?”
    人一生的奋斗,既要看自己的努力,也要看时代的机遇,两者间究竟哪个最大,很难分出高下。
    但除了这两种奋斗的模式外,其实还有种特殊的模式——附骥攀鸿。
    那些能够在时代的翻涌中青云直上的人,往往脚边带起的灰、羽毛带动的风,都能轻易的改变追随者、攀附者、敌对者的命运。
    当王玉楼在河湾渔港发现多位可塑之才时,并非是他运气好,而是这个世间本就有太多美玉耽于泥土。
    大修士锁引气的修行,就是为了阻止更多人改命,从而维持其传承的千秋万代。
    玉楼改了秦楚然的命,改了白小鱼的命,改了张学武的命,只是刚刚开始。
    随着玉楼的崛起,可能会有更多人的命运被修改,至于是好是坏,不在于玉楼,而在于他们自己与无情的天地。
    此时微微有些亢奋的吴法先,就是一个跟着玉楼,而改变了既有命运轨迹的修士。
    “不担心,不担心,就是此地略微有些.嗯,潦草了。”吴法先带来的朋友道。
    能不潦草嘛,大大的洞窟内只修了一片木制的平台,平台上落着些椅子,其他地方就没什么物什了。
    而纪远和范竹高这两位大族的边角料,在此地却是人群中最瞩目的,可他们俩不坐,其他人怎么敢乱坐。
    没心眼的东西得不到交流法会的邀请,交流法会当然是开放的、包容的,但唯一有一条,就是厌蠢。
    考虑到碧水宫子弟的人数,谁蠢谁不蠢,其实不是什么秘密,因而今天来参会的都是机灵人。
    所以,情况就成了,参会者热情来参会,结果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吴法先皱了皱眉,心道老范太不上心了,回头要到玉楼道友那里告他一状!
    老范其实也无奈,他没日没夜的干,又不敢乱请他人过来帮忙,仓促之间搞成这样,他已经快呕心沥血了。
    “毕竟是第一次,以后会慢慢改善的,哈哈哈。”吴法先找补了两句,便注意到洞窟的入口处传来了惊呼声。
    几人把目光投过去,却见身着草绿色法衣的林樱走了进来。
    林樱,今天到场的第一位筑基家族嫡脉子弟!
    这样的人也会来到交流法会现场,众修士怎能不惊呼呢?
    可以说,随着林樱的到来,众人心中仅剩的那些担忧也打消的七七八八了。
    大概扫了一圈洞内众人,林樱心中有些咋舌。
    虽是在玉楼的邀请下才出于情面考虑而来,但她万万没想到,玉楼已经拉起了个三十多人的‘小团伙’。
    想到这里,林樱对王玉楼的观感就更复杂了。
    她定了定神,选择走向纪远与范竹高所在处。
    圈子,无处不在,碧水宫弟子中,亦有差距。
    随着距离正午时分越来越近,洞窟内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在老范、纪远、吴法先等人期待的目光中,人数从二十出头到了三十六十、七十!
    七十人,比他们最开始预期的最低值高了整整一倍。
    很多受邀的同门往往会带着自己相熟的同门一起来,七十人中,甚至有二十多名华池宫弟子,这是出乎他们预料的。
    “今天估计成了,只是玉楼道友怎么还没来?”纪远问道。
    老范暧昧的笑了笑,低声回答。
    “这你就不懂了,重要人物肯定要最后出场,玉楼道友辛辛苦苦拉起这么大的场面,是为了什么?
    别忘了河湾渔港的事情,我看,玉楼道友啊,不像是爱跑腿的性子!”
    范竹高是明白事理的,看出了王玉楼的野心,他想要市场,想要聚势,想要人望,想要多挣些功勋与灵石。
    王玉楼想要的很多,自然要装模作样的搞点形式主义的操作,这不可耻。
    形式主义从部落时代的祭祀到人类现代的诸多演化,从未过时,就说明了其在组织建设过程中的重要生命力。
    这种生命力就是换到修仙世界,只要组织的主体还是人,就会继续存在。
    另一方面,敢为、敢做本身也是种极其优秀的品质。
    谦虚分为适当的自谦和骗人谦,君子不争什么的古典主义鸡汤更是糊弄沙比的圣经。
    多少事,多少人,都是靠那发着抖的一哆嗦上的位——代表人物之一就是老蒋,一个青帮混混都差点窃国。
    野心有了,剩下的就是行动,一次不行就两次,这次不行就调整后以待下次,这就是敢为。
    如果再加上点辩证法的实践指导,那这种敢为就是嗯,懂的都懂。
    修行分为两种,修为上的提高当然是根本,但修行需要资源。
    别人给的终究不如自己拿的来的踏实与可靠,这就要求每个有野心的修士必须懂得如何经营好自己的势力——这也是一种修行。
    玉楼在修为上的修行已经达到了极限速度,四年不到练气四层的境界甚至逼得袁道深直接派十条鼍龙毁他根基。
    眼下的交流法会,就是王玉楼在经营上的修行。
    就在众人等的有些聒噪时,王玉楼终于入了洞窟。
    他大步走在前面,王邀海和白小鱼则是跟在他两边。
    进来后,差不多是瞬间,玉楼就从那空荡荡的十几把椅子上看出了问题。
    老范或是精力不济,或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总归是搞的有点尴尬。
    “诸位道友,玉楼来晚了,见谅。”
    说着,他先是对纪远、林樱点了点头,而后拉着老范的肩膀拍了拍,最后当仁不让的坐到了那排椅子的最中间。
    “林师姐既然来了,今天的交流法会就由师姐您先开始,如何?”
    林樱向来精通如何与同道维护关系,很明白该如何做才是给王玉楼面子,当即答道。
    “玉楼师弟相邀,我自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如有不对之处,还望诸位师兄弟们不吝赐教”
    先交流修行经验,再稍稍互通有无,流程上大家都明白。
    但,很多修士不明白的是,这位练气四层的小师弟,怎么就敢坐在主位上?
    而且还一副支使林樱率先交流的派头,最奇怪的是,林家的林樱还真就答应了.嘶,有点意思啊。
    当然,懂行的已经开始和身边的密友们交流起王玉楼的信息了,在知道玉楼的身份后,众人皆是肃然。
    安北国王氏,莽象一脉的鸡犬,一个纳妾礼去了十三位筑基,浊家的浊池领进的宗门
    这样的人,确实有资格坐在正中间。
    推迟交流法会到婚后的意义,这一刻显露无疑。
    见玉楼坐下后,老范也往椅子边走,想要坐个靠边的位置,他寻思自己高低也能坐着交流吧。
    且不说自己是浊池的弟子,就是论对法会的贡献上,他辛辛苦苦打洞,也是流过汗的。
    然而,老范是个警醒人,今天和纪远在一起站了那么久,早就习惯盯着纪远的动作调整自己的动作了。
    他快要走到椅子边时,注意到纪远没动,只是笑着面对林樱,一副大有收获而频频点头的样子。
    于是,老范悄悄的把自己的步子往远离椅子的方向挪了挪。
    王玉楼是个好面好权的人,又是修黄金台,又是大婚广邀筑基观礼,年纪轻轻就练气四层
    虽然看起来和善,对自己的态度也一向不错,但为什么不稳一手呢?
    稳一手,有任何损失吗?
    没有!
    于是,当老范和纪远选择站着后,今天其他自认为自己有资格坐的修士也聪明的止住了动作。
    等老吴发现不对时,他才意识到,这排椅子上,除了自己外,就坐了三个人。
    一个是林氏的林樱,正坐在王玉楼右边讲着修行木法的心得,一个是王玉楼的侍妾白小鱼,坐在王玉楼左边。
    王邀海是陪着王玉楼一起来的,但这龟孙一进来就躲进了人群里,完全没有靠近椅子的意思。
    气血上涌,老吴已经听不到林樱在说什么了,他看向老范与纪远,发现这俩鳖孙也站在一边,一副沉迷听林樱交流的作态。
    “咕嘟~”
    老吴咽了口口水,当即两腚发力,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姥姥的,你们害惨我了!
    王玉楼注意到了吴法先的动作,他看向老吴,对老吴笑着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对我笑?
    是‘以后算账的’意思吗?
    还是‘算你懂事’的意思?
    老吴站在那里,冷汗哗哗的往下流。
    他早就知道王玉楼那种对权势的敏感,只是今天才彻底意识到,自己在王玉楼面前,早已经沦为了某种特殊的附庸。
    交流法会是王玉楼提的,但却是吴法先组织起来的。
    王玉楼没有摘桃子——所有的收益由最初组织者平分。
    但领导权在王玉楼手中,背锅权在吴法先手中——不然以他的根基也没资格和其他组织者平分交流法会的门票收益,这点,众人都心照不宣。
    只是今天的座次问题,才让吴法先明白,自己拿到的不止是背锅权,还有臣服权。
    他想不明白为何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这,就是组织关系对人的异化。
    交流法会是非正式性的边缘组织,但参与者不是边缘人物。
    王玉楼、林樱、王邀海、纪远、范竹高
    实力至上的权力关系是修士修为越高,权力越大。
    但不意味着自下而上的权力关系不存在。
    此刻,四年练气四层的玉楼和携证金丹以令红灯照的莽象没什么不同。
    我王玉楼筑基之资,跟我干,以后许你.
    只要他未来的远大前程还存在实现的高度可能,他就可以借自己未来的成就笼络当下的人!
    林樱之后,其他参加交流法会的修士也不断有人开始交流修行的心得或问题。
    虽然举行地不成样子的厉害,虽然形式草率的厉害,但总归,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这里有一点很特殊,人的预期其实没有那么高,当他们掏出那一枚灵石的门票费后,就知道这次活动的规格不会太大。
    能有林樱、范竹高等人的出现,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邀海师兄讲的很好,诸位道友可能有不知道邀海师兄经历的。
    他出身寒微,一点点的从清泉宫修到华池宫,到西海狩妖二十年,回来后,才成为碧水宫弟子。
    如今也算苦尽甘来,拜入了罗长老门下,他的修行心得,值得我们每个人好好听。
    我注意到,今天来的还有华池宫的师弟师妹,你们如果对去西海狩妖有想法,可以好好问问邀海师兄。
    他对于与妖兽斗法颇有经验,在西海多年,认识的人也很多,可以帮到你们。”
    王邀海讲完后,玉楼做了总结,听的王邀海心中一片火热。
    局,是王玉楼组起来的,是他把众人拉到了一起,王玉楼却捧了王邀海一手。
    他清楚,这不是因为两人同姓,而是自己的努力与殷勤被王玉楼看到了。
    修为上,王玉楼是他的师弟,但此刻,无疑是王玉楼提携了他。
    别的不说,有人找他咨询西海狩妖,讲解相关知识后,那些人高低得表示一点吧?
    另外,王邀海在西海混了二十年,他在那边认识的人,留下的人脉,是不是能在转介绍的过程中再挣一笔?
    可以说,单单玉楼这几句话,可能就会给王邀海带去几百枚灵石的收益。
    做平台的意义,在这一刻,无比的具象化。
    “玉楼过誉了,不过我王邀海确实在西海认识不少人,诸位同门如有需要,可以在法会结束后到华池宫寻我。”
    “哈哈,说起来,邀海兄还正好是华池宫的巡查使。”
    王玉楼简单的附和了一句,便起身,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张长桌,放在了面前。
    他抬头,扫视人群一圈,在长明灯的光照下,一张又一张或明或暗的脸映入他眼中。
    但这些脸,无论美丑、老少,有一点是相通的——他们的眼中,燃烧着不该属于滴水洞的火焰。
    “宗门从未限制过我们互通有无,这一点,大家都清楚,连功勋都是可以交易的。”
    简单铺垫了一句,玉楼就拿出储物袋,开始往外倒。
    先是一堆灵丹瓶子,王玉楼倒,白小鱼摆,短短片刻便摆出来了十几瓶。
    这还是玉楼怕自己倾销的太厉害,让其他同门没得交流,收了力的后果。
    吴法先看的眼睛都直了,王玉楼,你们王家是真有啊,十几瓶灵丹当白菜一样往外倒!
    但这还没结束,灵丹之后,是灵鱼。
    一大缸灵鱼被玉楼摆了出来,看的洞窟内的其他修士眼睛都红了。
    玉楼道友,你是真能捞啊!
    纪远也不例外,他才是最眼红的那个。
    同样是渔港镇守修士,玉楼一次掏出几十上百的灵鱼卖,说明平时没少拿,可他一周也就十几条。
    纪远心里有些难受,但看到玉楼接下来拿出的法器后,他就不难受了,而是眼馋。
    法器,玉楼最擅长炼制的东西。
    从十三岁开始修习炼器之道,如今,王玉楼已经有炼制上品法器的能力了。
    今天,他带来了三件上品法器,多件中品法器。
    十九层禁制的乌钢镜银盾,因为禁制刻录的好,可谓好修又好用,属于入门级上品法器中的精品。
    二十层禁制的金缕镜银盾,红眉独门秘传配方的不完整版,有一定的自我修复之能,在上品法器中,也算佳品。
    十八层禁制的水玉明心佩,辅助型法器,修水法的修士佩戴时,可以微微提高对水属灵气的敏感度,既可以从效率上增加修行速度,又能在斗法时增加水法修士的斗法实力。
    虽然这种增幅不高,但怎么说呢,玉楼介绍完后,洞窟内的空气都燥热了几分。
    在滴水洞卖水玉明心佩,约等于在沙漠卖水,在雪山卖暖炉。
    哪怕这水玉明心佩,是玉楼炼呲了的产物,也完全不愁卖。
    “灵丹有三种,水属化气丹,鼍龙精血丹,地黄养身散,售价”
    水属化气丹是显周老祖打野收集灵材炼出来的,一方面是让小鱼用,另一方面也可以拿出来赚灵石。
    地黄养身散是显周老祖给玉楼炼锻体灵丹时产出最多的次品灵散,要是能卖出去,也能回笔血。“中品法器五件,定价售卖,上品法器三件,会在法会结束前,以拍卖的形式售卖。
    注意,咱们交流法会没有强买强卖,如果出价达不到售卖者的心意,售卖者可以拒绝售卖。
    这一点不是保护我,而是保护大家。
    至于灵石和功勋的兑换比例,则为十一比二,小幅计价以蓝灵米做计量单位,最低一两!”
    把上品法器放在最后售卖,是玉楼有意收着自己倾销的力度,给其他同门以‘交流’的机会。
    交流法会想细水长流,玉楼就不能唱独角戏。
    玉楼说完后,场中陷入寂静。
    人啊,是这样的,都到现在了,他们也不愿意做出头鸟。
    最后,还是纪远替玉楼解了围。
    “来三瓶鼍龙精血丹!”
    鼍龙精血丹,纪远明白怎么回事啊,这玩意儿,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抱歉,远兄,一人一瓶,你也清楚鼍龙精血丹是怎么来的,这东西数量有限,不能都卖给你。”
    王玉楼表示,他就是想给家人们发福利,把交流法会的名气打出去。
    另一方面,袁家的鼍龙通过精血丹的形式被大家分走了,那袁家还怎么胡搅蛮缠?
    全是细节!
    “那我来两瓶,我一瓶,我妻一瓶,来,这是八十点功勋!”
    纪远当即道。
    你限购?那我带上老婆一起买。
    你只是卖鼍龙精血丹,又不是卖房子,总不能限制每户购丹指标吧?
    看着纪远拉着一位女修,给自己划拨功勋,玉楼才知道这老小子早就有家室了,还偷偷把老婆带来听同门交流修行心得。
    可以啊,老纪,你还挺贼。
    “我也来一瓶!”林樱道。
    她太懂鼍龙精血丹的价值了,多的不谈,就一句——袁家养的铁鼍龙身有龙性!
    每瓶丹,对应的就是百斤鼍龙的血肉精华,用好了效果指不定能有多强。
    见纪远和林樱开买了,王邀海赶忙跟上,也不知道是为报玉楼提携之情,还是看出了鼍龙精血丹的价值。
    如此,直接引爆了抢购的热潮。
    玉楼不过带了六瓶鼍龙精血丹,还是老祖加班加点炼出来的,一瞬间,就被碧水宫的修士们抢完了。
    “玉玉阙师.道友,玉阙道友,不知道你这水属化气丹,能不能拆开来论颗卖。”
    一位修为练气六层的华池宫弟子开口道。
    他这个称呼,就有意思极了。
    玉阙,这名字表示对王玉楼的尊重,不喊师兄,是因为他修为比玉楼高。
    一句玉阙道友,全是细节,滴水洞的这些小修士被现实打磨的很明白怎么做人。
    但其此言中,最重要的细节却不在称呼,而是表现出了华池宫弟子支付能力也就是消费能力的不足。
    莽象恩情大增发前,一颗化气丹三枚灵石,王荣远吃的就是三枚灵石一颗的化气丹,修到了练气后期。
    十年前在清溪坊,一颗化气丹五枚灵石,很多家族修士吃起来都要算着吃了。
    现在,一颗化气丹八枚灵石,水属化气丹贵些,九十八枚灵石一瓶,合十枚灵石一颗。
    而滴水洞的华池宫弟子,竟连九十八枚灵石买一整瓶都买不起,只能论颗买。
    其中意味,只能说宗门算计的太细,祖师的恩情溢出的太厉害,都溢出到了滴水洞天内。
    “可以,一颗十枚灵石,这位道友想要几颗?”玉楼笑着回道。
    那练气六层的华池宫弟子顿时喜上眉梢,一边掏灵石,一边道。
    “三颗即可,那地黄养身散药力如何,玉楼道友能说说吗,不然我们也不知道该不该买。”
    经他提醒,王玉楼这才恍然,他百忙之中竟忽略了灵散的药力有高有低。
    毕竟,自修行以来,他从未用过一次灵散。
    “纪师兄,我对炼丹实在不通,你来帮我为诸位道友看看,这地黄养身灵散的药力如何。”
    玉楼赶忙向纪远求助,老纪的炼丹水平也就那样,但确实懂。
    纪远赶忙上前,拿起玉楼准备的地黄养身散,细细的观察了起来。
    很快,他便叹服道。
    “此药力在灵散中应为上品,能达到灵丹六成的效果!”
    王显周的水平还是很高的,这些地黄养身散药力再强上两成,就能勉强成丹了。
    “那该卖多少灵石?”玉楼问道,他担心自己刚刚一份灵散三十二枚灵石的定价高了。
    纪远沉吟盘算,片刻后,道。
    “地黄养身丹为练气期锻体的上品灵丹,作价九十枚灵石左右一瓶为公允。
    六成药力灵散,便是八折再六折,即四十三枚灵石!”
    四十三枚灵石一份?
    洞窟中的众修士顿时开始拍大腿,刚才如果买了,转手就能赚十枚灵石!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哈哈哈,谢谢纪师兄,诸位道友莫要后悔,此灵散继续以三十二枚灵石一份的价格出售,不过仅有四份,有心想要的道友可以来买了。”
    看着众人抢购的样子,玉楼心中有些后悔,当然不是后悔让利了一点点灵石。
    显周老祖为他定制灵丹,炼出了一堆其他人不合用的灵散,想卖也难卖出去高价,哎。
    地黄养身散已经是其中最通用的灵散之一了,那些剩下的灵散,又要如何处理呢?
    王玉楼开了个好头,纪远、林樱等人赶忙跟上,纷纷拿出了自己准备交流的货品,洞窟内的气氛就没冷下来过。
    ——
    几千里外,伏龙观。
    紫须将军府龙玉池边,王玉安正在和龙玉池的侍蛟磨价。
    紫须将军府,约等于碧水宫,龙玉池,约等于碧水宫功勋殿,侍蛟,约等于类似吴法先那种的执事。
    “它毕竟是件上品法器,九十五枚龙玉实在太少,一百九十八枚如何?”
    玉安身着紫须弟子的紫色法衣,说起话时,唇边的青色胡茬上下抖动。
    离开了清溪坊,离开了红灯照,离开了大哥,现在的他,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练气修士该有的样子了。
    磨价,他是专业的!
    直接翻一倍,让你随便砍!
    “玉安师弟,这镔铁紫铜斧究竟是中品还是上品,你比我更清楚。
    它在中品法器里当然是佳品,但你不能因为往里面刻了十八层禁制,就按上品法器卖啊。
    就是你敢卖,我也不敢收!”
    那侍蛟修士苦笑着点破了王玉安的操作,这小子滑头的很,用半块寒镔铁加上一块紫铜,炼了十八层禁制,就想按上品法器的价格卖。
    哪有这样的道理?
    没用八品灵材,就不算上品!
    “好好好,那就按中品法器卖,寒镔铁的威能师兄您也清楚,紫铜为柄,镔铁为锋,这玉斧好不好用,您更清楚。
    九十五枚龙玉,不过才九百五十枚灵石,材料成本都不止九百五了,起码也要一百三十枚龙玉!”
    “一百三不可能,紫须将军府为扶持弟子修行炼道,才会收中品法器,但价格就是这个价格。”
    那侍蛟还是摇头,完全不给玉安占便宜的空间。
    玉安眼珠一转,故作大气的道。
    “这样,师兄,咱们各退一步,一百二十九枚龙玉,您看如何?”
    侍蛟气的鼻子都歪了。
    好好好,各退一步,你是真退了一枚,却让我退三十四枚,你以为我是棒槌吗?
    但想到眼前人初入练气就被安排为紫须将军府弟子的神秘背景,侍蛟终究是退了一步。
    “这样,九十八枚,你就是磨到天黑,再磨一周,我也只能给九十八枚!”
    玉安当机立断,直接将镔铁紫铜斧塞进了侍蛟怀中。
    “好!卖了!”
    侍蛟看玉安的眼神当即就变了。
    好好好,你这么磨价是吧,我记住了,下次你再来龙玉池卖法器时,看我怎么料理你!
    他不知道,玉安是金土灵根,还从安柠的炼道手札中掌握了剥灵理材法。
    这件镔铁紫铜斧,是王玉安用剥灵理材法,以炼器炼炸了的废料炼出来的。
    哪怕只能卖六十枚龙玉,玉安都能保证不亏,从而维持自己炼道修习的收支平衡!
    现在卖出了九十多枚龙玉,多出来的,都是玉安的利润。
    可以说,从此以后,玉安就再也不用抠搜着修行了!
    “师兄不必生气,咱各为其职而已,师弟我还想兑换件法衣,女修穿的下品法衣,不知师兄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玉安拉着侍蛟的手,当即就塞了十枚灵石过去,那侍蛟顿时眉开眼笑。
    宗门的龙玉是宗门的,十枚灵石才是自己的!
    “女修的法衣我懂啊,你是想要那种布料少的,还是想要那种布料多的?”
    “布料.少的?”玉安有些懵。
    那侍蛟当即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本画册,塞给了玉安,道。
    “我有位盟兄弟在伏龙观外的观气坊开了家法衣铺子,名为红尘间,这是他的法衣册子,你看看。”
    玉安打开画册一看,顿时眼睛都直了。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柠瑶师姐,便将册子塞回给侍蛟,道。
    “还是从龙玉池中能换的法衣中选吧。”
    侍蛟有些失望,不过看在十枚灵石的面子上,还是殷勤的推荐道。
    “玉安师弟,你不懂,女修不看法衣的价值,只看法衣的样子。
    如今龙玉池中有七款今年新出的法衣,虽都是下品,但看起来和寻常的中品法衣比也不差。
    来,你看,这金绫垂绛最是漂亮,就是贵了些,六十枚龙玉一件。”
    六十枚龙玉?
    六百枚灵石买件法衣.玉安看了看金绫垂绛的样子,还是摇了摇头。
    太贵了,就是再喜欢柠瑶师姐也不能买,不然让大哥、荣远叔、父亲.算了,族中谁知道了都要劈头盖脸的揍他。
    情种归情种,玉安心中还是有轻重的。
    “那就是红云缀青法衣了,这个同样好看,五十枚龙玉,且有避火之能”
    “就它了!”玉安咬牙道。
    避火之能,这个特殊功能打动了玉安。
    他心中本来的预算是四十枚龙玉左右,多出十枚龙玉买避火之能,值了。
    “给,祝玉安师弟早点抱得美人归,哈哈哈。”
    玉安拿了法衣与龙玉,便脚步轻快的出了紫须府,祭起一辆二十八重禁制的上品法器飞车便往观气坊飞。
    在滴水洞天修行,门中弟子和坐牢差不多,进出都要审批。
    伏龙观又不是洞天,自然来去自如。
    红眉如今在伏龙观外的观气坊又开了家化锋居,生意虽不如当初清溪坊化锋居好,但也没少挣灵石。
    他毕竟是能炼三十二重禁制上品法器的炼道大师,哪怕在伏龙观外,也有生存的空间。
    玉安的上品法器飞车就是红眉送的,这老小子现在终于看明白了情况,自己的筑基之机,全在玉安身上。
    到了化锋居,玉安静静的来到师姐门前,敲了敲门。
    “师姐?”
    柠瑶推开了门,有些惊讶的看着玉安,把他放了进去。
    “你不是偷跑出来的吧?还有,别叫我师姐,你现在修为比我还高。”
    柠瑶前年刚刚破了练气,如今不过练气一层,而玉安已经练气二层了。
    她虽不知道玉安是靠安柠洞天修到的练气,但猜测王氏子弟估计有什么秘法可以快速修行,因而没有怀疑过玉安的修为。
    毕竟她和玉安一起长大,哪怕真怀疑玉安,也不会做什么。
    “师姐,你永远是我的师姐。”玉安坐下后,又喊了声师姐,而后才问道。
    “师父去哪了?”
    柠瑶给玉安倒了杯太白灵酒,有些无奈的道。
    “他举行了个炼道比赛,今天正好是决赛,说是要以炼道实力镇压伏龙观的弟子,扬一扬化锋居的名号。”
    红眉还是从玉楼那里学到的灵感,可惜.
    “啊,那你怎么没去给他助阵?”玉安惊讶的问。
    “输了,得了第二名,现在正垂头丧气的给第一名颁奖呢,我也刚回来。
    不过倒是你,快说,是不是偷偷跑出来的?
    你是紫须府弟子,要好好做宗门给你的任务,不能像我一样天天在观气坊呆着!”
    虽不让玉安喊师姐,但柠瑶倒还是那副师姐的样子,两人都很习惯这样相处。
    柠瑶现在只是伏龙观外门弟子,平时的任务简单的厉害,能有大量的时间待在观气坊修行。
    “师姐,我和你说过几次了,看藏经阁的任务又没什么事。
    我找了个师兄换了换值守时间,他替我五天,我等他需要时替他五天。”
    王氏买的内门弟子名额是附带服务的。
    但玉安进的毕竟是十宗之一的伏龙观,看藏经阁的任务虽不如玉楼的镇守修士肥,好在倒也清闲。
    “原来如此.不过你忽然回来干什么?”
    “快到生辰了,师姐,你忘了吗?”
    “你的生日不是二月初”
    柠瑶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发红,她还真忘记自己快要到生辰了。
    玉安本想把法衣憋到柠瑶师姐生辰那天再给,但他实在不是藏事的性格——从小如此,于是,便当即把那红云缀青拿了出来。
    “师姐,这是我用炼器挣来的龙玉给你买的法衣,你现在也是练气修士了,没有法衣可不行。”
    将手放在唇前掩盖惊讶,柠瑶略带羞恼的道。
    “你那炼器水平还不如我呢,我哪用你给我买法衣!”
    如果王玉楼的炼器水平上限在如意金光的帮助下能到红眉七成的功力,则柠瑶如今的炼道造诣差不多是红眉的六成,她毕竟是从小跟着红眉修炼道的。
    而玉安.金石法器上可能有红眉的五成半,其他的法器,五成左右。
    “我哥说过,礼轻情意重,师姐,玉安现在炼道水平不好,只能给你买下品法衣。
    放心,等以后筑基了,我定会给你买灵器法衣!”
    王玉楼带坏小孩这点,不一定是坏事,王玉安这饼画的虽稀烂,但柠瑶还是感动的厉害。
    摸着红云缀青,柠瑶忽然指着门,对玉安道。
    “你出去!”
    “啊?师姐,没必要赶我出去啊,我还没喝这太白灵酒呢.”
    “傻不傻,我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柠瑶气鼓鼓的把王玉安推出了房间,而后小心的将玉安送给自己的心意换上。
    不对啊,法衣不都有合身之能么?
    站在师姐房门外的沙比玉安想啊想,但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和王玉楼相比,他要成长的地方还有很多。
    ——
    滴水洞天中,交流法会也进入到了尾声。
    “好了,诸位道友也都‘交流’了一遍了,现在,咱们就开始拍这四件上品法器。”
    四件,除了玉楼的三件外,还有位碧水洞弟子出了一件。
    玉楼先拿出只有十八层禁制的水玉明心佩,作为第一件拍品。
    其实,它应该是最贵的,按理来说应该压轴。
    但玉楼实在担心与会同门的支付能力,怕这件水玉明心佩砸在自己手中,因而才放在第一位。
    至于另一位提供上品法器的修士会不会有意见有意见,他可以自己再拉一个平台和市场卖!
    王玉楼辛苦这么久,为同门提供交流法会做平台,还不能占点便宜吗?
    “起拍价两千枚灵石或相应功勋,诸位道友,可以开始了!”
    玉楼此言一出,顿时就有人喊道。
    “两千五!”
    这是迫不及待的。
    “两千五加一两蓝米!”
    这是搞人心态的。
    不过玉楼其实很满意,他的心理预期是两千四,这是成本价了。
    两千四,大概就是搞一块半水玉的价格,属于尽量不亏的成本线。
    “我出两千五加一瓶化气丹,化气丹一瓶八十枚灵石,玉楼道友,可以吗?”
    玉楼点了点头,没有反对,只是心中微微有些叹息。
    支付能力不足的情况下,开始有人以流动性好的实物充当一般等价物。
    宗门是为宗门中的上位者服务的,宗门的体系,可以在付出较少的情况下,尽量调动弟子们为上位者服务,就造成了如此后果。
    “两千六!”
    “两千六加一两蓝米!”
    最后,水玉明心佩以两千九百枚灵石加一两蓝米的价格成交,其他三件上品法器则卖出了两件。
    唯独那件玉楼颇为喜欢的乌钢镜银盾没有售出。
    它虽为玉楼的练手作,但其上的禁制刻录的相当完美,除了禁制层数低、防御力不是太突出,可以说,没有任何缺点。
    相比于它两千两百枚灵石的起拍价,它的价值是远远超出的,然而,还真有很多人不识货。
    玉楼只能收下盾牌,和众人告别后,同范纪王吴等人一起前往论道亭。
    当然,不是去论道的,他们要总结一下首次交流法会的经验得失,为接下来的交流法会做准备。
    只是,玉楼没有注意到,当参与交流法会的同门们离开时,他们眼中的火焰比一开始更盛了。
    反抗,有很多种不同的形式,天蛇宗饲养的灵兽不生幼崽是一种反抗,华池宫的资深老练气弟子天天出工不出力也是种反抗。
    如今,王玉楼以新的组织模式构建交流法会,绕开三宫功勋体系的收割,为同门们提供另一种选择,也是一种反抗。
    这是反抗的另一种形式,它温柔、无形但又绝对致命。
    没有人愿意被收割,所以,大家都愿意在不违背门规的前提下试着参与。
    而交流法会明明平平无奇,又为何会‘绝对致命’呢?
    因为,当一个修士向仙盟的体系发起直接的反抗时,作为仙盟基本盘的每一个大修士都可能是他的敌人。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正义只能是胜利者的正义,任何的反抗都会被力量的权威解构为恶行。
    那样直接而必死的反抗,意义只局限于参与反抗的个体,自然无法规模化、持久化的存在。(我真是防杠仙人,道友们,你们看懂我在解释什么了吗?)
    只有王玉楼这样,因为生于王氏而对仙盟体系格外熟悉,但又因种种原因无法在仙盟的利益分配模式下拿到自己满意的部分的人,才能搞出真正的、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反抗。
    交流法会冲击的是滴水洞的统治秩序。
    它去中心化的模式,从诞生开始,就注定会造就一番不平凡的伟业。
    没有中心,因为玉楼不求掌握,他只是想通过自组织的模式绕开滴水洞的盘剥,拉一个新市场出来。
    仅此而已。
    他从没有意识到,自己释放出了一只怎样的猛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