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站起来,不许跪,平地起惊雷!(103W)

作品:《上玉阙

    第124章 站起来,不许跪,平地起惊雷!(1.03w)
    和小秦通报了一声,让她告诉老祖自己被洞天巡逻队‘请走’的事情后,玉楼便跟着洞天巡逻队直上滴水天。
    在宗门混看的是势力和实力,以王玉楼现在的势,规矩可以不遵守,但掌门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储宏义虽然面瓜,但毕竟是名义上的滴水洞话事人——尽管什么重要的事他都做不了决定就是了。
    说白了,他属于王玉楼和袁道深激烈矛盾爆发后,浊袁两派妥协的产物,能有掌门的位置,储长老还要谢谢王玉楼呢!
    如果说王玉楼是滴水洞的抗袁先锋,那储宏义就属于橡皮图章,在宗门中的实际地位,谁高谁低其实很难说。
    他面对王玉楼,唯一的优势就是修为高一些,可王玉楼背后有人,有一群人。
    近的有林孟尧长老,娶了林樱,孟尧长老就是玉楼的长辈了,林家算是滴水洞内抗袁众山头中的一个。
    稍远一点的是浊家,玉楼属于抗袁联盟的合伙人,浊家的阴生长老才是玉楼的大领导,而不是什么储宏义。
    最高层上,玉楼也是站过队的,红鲤真人亲自认证过的红鲤一脉接班人。
    想办王玉楼,只有九胜真人能强办。
    但九胜真人也不好办,因为滴水洞是红灯照的附庸宗门,玉楼出身的家族安北国王氏是红灯照当前大领导莽象的牛马,已经给莽象做牛做马一千年了。
    西游记里,猴哥带着四个贵物一路向西,遇到几多妖怪,只要是领导的坐骑,猴哥都不敢乱打,这属于批判性、辩证性的降妖。
    要知道,大圣可是曾经掀翻天庭的存在,但一朝入了系统,也要遵守规矩。
    王景怡站台,红鲤相助,作为王氏嫡脉的玉楼其实可以算是莽象的预备役小牛马。
    他在滴水洞属于挂职历练,只要不太过分,吃相稍微注意点,在滴水洞内是能横着走的。
    当初宫铁岩不帮老袁反而帮王玉楼,就是个例子——连九胜真人都不想触莽象的霉头。
    所以,玉楼也没让显周老祖来救场,只是叮嘱显周老祖,如果他久久未归,便找林孟尧出来晃一圈。
    这也就差不多了,王玉楼不信储宏义敢办自己。
    洞天巡逻队把王玉楼送到掌门殿外就停下了。
    独自入了滴水天的滴水洞掌门殿院落群,在大殿前左侧的待客殿,玉楼遇到了愁眉苦脸的吴法先。
    “老吴,怎么回事,看起来不太痛快?”
    见王玉楼倒是镇定,老吴苦笑道。
    “玉楼,这才几年啊,就被盯上了,你知道的,我就拿了一点,要是掌门”
    王玉楼面色不愉的批评道。
    “什么叫被盯上了,瞧你说这话,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咱们作为碧水宫弟子,为了修行之需,喜欢和同门多交流交流,又算什么错事?
    敢做就敢当,况且,做的不是亏心事,何必怕宗门的询问?”
    老吴吓的脸都白了,连连道。
    “玉楼,玉楼,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他想要解释,但解释来解释去,卡在了只是上,终究没说出什么不知趣的话来。
    在心中,王玉楼却已经对老吴的表现大感失望。
    以前,他还以为老吴是那种交游广阔、心思活络、敢想敢干一类,现在看,不过是利益面前贪,风险临头时怕,以前短视,今日终于暴露。
    不堪大用,相去王邀海远甚。
    是,王邀海也犹豫了,但人家是在玉楼提出要求时犹豫,说明心里拎得清,最后也答应了下来,这种人做手下,玉楼反而是放心的。
    老吴呢?
    答应一起干并作为背锅位入伙的时候豪气万丈,现在事到临头,不,还没真临头呢,已经尿了一裤裆。
    这样的人,算不得什么良才!
    一位穿着碧水宫法衣的练气女修踏入偏厅之门,笑着对两人道。
    “两位师兄,请到正殿,掌门和长老们在等两位。”
    见这女修笑了,玉楼明白,今天不会有大事,他镇定的起身,龙行虎步的走在前面。
    老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他还想,王玉楼确实够意思,居然主动走前面。
    然而到了大殿门口,玉楼却止住了脚步,侧头看向老吴。
    吴法先先是疑惑,而后惘然,最后似是认了命一样,主动走了进去。
    分走了几百枚灵石,出事了却不想尽责,他想的倒还挺美。
    女修见老吴牙齿打颤的进入了掌门大殿,而王玉楼则是面不改色的在后面进入,心中有些钦慕。
    也不知道是羡慕王玉楼的权势,还是钦慕王玉楼的气度。
    要是能和这样的男修结成道侣.
    可惜,人家的道侣已经定了,是林家的林樱,滴水洞知名的女修,洞级的存在。
    ——
    跟着吴法先入了大殿,两人迎来的是一位长老劈头盖脸的骂。
    “你们两个好大的狗胆,宗门的法度都敢不放在眼里,吴法先,说,那交流法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吴两股战战的讷讷无言,玉楼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殿上的魁首。
    终于,他见到了滴水洞的现任掌门。
    老储长得和浊池浊长老类似,矮胖粗圆的模样,只是外貌还比浊池显老,眉眼间带着些憔悴。
    知道的清楚他是滴水洞掌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失意的散修呢。
    相比于储掌门的不自在,他身前、大殿两侧的六位筑基长老可就潇洒多了,各个看起来道骨仙风、道貌岸然。
    然而,就在那开口的长老喷完后,他身边的另一位长老侧头提醒道。
    “那位是林家的姑爷。”
    开喷的长老还没反应过来,不解道。
    “什么林家的姑爷?嗯?”
    提醒他的长老又点了点。
    “王氏,道深那个。”
    “啊?”
    刚刚还喷王玉楼的长老顿时如坐针毡,他的脸上迅速挤出笑容,看向玉楼道。
    “玉楼,我主要是批评吴法先目无法度,没有说你的意思。”
    可王玉楼理都没理他,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了,储宏义面前,左边的三人是亲浊派,右边的三人是亲袁派。
    刚刚发声的那人,坐在右边。
    亲袁派的长老不认识自己,对自己有意见,都无所谓,随他们去吧。
    “吴法先,搞什么交流法会是小问题,带坏宗门有为弟子才是大罪,你可知罪?”
    储宏义终于开口了,算是定性。
    交流法会是小罪,罚两杯,大罪王玉楼说的算,就这样。
    他作为两派妥协的产物,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在七位筑基的视线压迫下,老吴顿时就跪了,但玉楼在他身边,他也不敢乱说,只是不断地磕头求饶。
    王玉楼看不下去。
    实在不像话,老吴简直就是个废物,纯废物。
    本来没事儿的情况,你这么一跪,他马的,毁的是我辛辛苦苦拉起来的事业!
    交流法会一脉关乎王玉楼未来在滴水洞的影响力,他从滴水洞走出去后,只要他修为升的够快,权力和声势搞得够大,他王玉楼都算是交流法会一脉的带头大哥。
    说白了,玉楼提出了一个理念,即交流法会,它在实践上起到了一定方便同门的作用。
    这个理念其他人信不信,会不会永远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玉楼作为这个理念和议程的发起人,可以借这杆旗子收拢愿意向自己靠拢的人。
    未来等玉楼走到更高时,这杆特殊的,非地域性、人身依附性的理念大旗,可以帮玉楼从滴水洞源源不断的拿到支持,各种支持。
    可吴法先这么一跪,交流法会的大旗,就蒙尘了。
    废物!
    王玉楼深吸一口气,开撕。
    “老吴,站起来,不许跪。”
    平地起惊雷。
    玉楼一句话,就让滴水洞掌门殿中陷入了沉默。
    站起来,不许跪。
    王玉楼以碧水宫弟子的身份,说出了寻常长老都不会轻易说的话。
    没有理会惊愕的老吴,没有在意众长老不解的眼光,玉楼抬手用灵气摄来一把椅子,放在了和储宏义正对着的位置。
    而后,王玉楼坐了下来。
    吴法先跪的是筑基的权势,跪的是宗门的法度。
    玉楼却说,不让他跪,代表着他在硬顶筑基的权势,硬顶宗门的法度。
    此刻和掌门相对而坐,也是他姿态的展露。
    别欺负人、装大辈,我王玉楼有资格上桌!
    利益所在,王玉楼不能退。
    “王玉楼,你什么意思,这里哪有你坐的位置?”
    一开始就喷了两人的袁派长老直接起身,指着王玉楼的鼻子开喷。
    “让他坐下谈挺好的,大家好好谈,不要动怒。”储宏义赶在浊派反击前率先开口。
    你们不要打了,咱们不闹,商量解决。
    “这里怎么没有我坐的位置?怎么,滴水洞的门规里哪一条规定碧水宫弟子不能在掌门大殿内坐了?”
    规则,在保护多数人的同时,也可以从另一个维度视作是限制和剥削弱者的工具。
    而王玉楼如今在滴水洞的地位,可以视规则为自己的工具。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
    没有成仙的修仙者,也是修仙界社会秩序的组成部分。
    联姻的盟友、派系的关系、大老板的钦点与重视,上级单位红灯照的人脉,这一切合起来,组成了现在的王玉楼。
    所以,他此刻不是扯门规做大旗,而是说,我有资格解释门规。
    “好好好,滴水洞的门规还说了,碧水宫弟子见了长老,要见礼,来,王玉楼,我们三位长老就在这里,你来见礼吧!”
    那喷人长老怒笑着冷声道,吃定了王玉楼想借门规扯虎皮,自己就可以借门规压王玉楼。
    然而.
    “咳!咳!咳!”
    “这不必麻烦了吧。”
    他的两位队友,率先表达了不同意见。
    哥们儿,请不要代表我俩,千万不要,拜托了!
    你刚刚从洞天外出完任务回来,接了宗门协管长老的位置,不认识王玉楼,不懂王玉楼和老袁的纠葛。
    但我们认识、我们懂。
    你不怕,我们怕。
    滴水洞代有人才出,一代新筑基换旧筑基。
    寻常的碧水宫弟子,我们当然不怕,可王玉楼大概率是要换旧筑基的未来筑基。
    欺老不欺少,你想让人家拜,那就让他拜,但我们不敢乱欺负人家。
    “哈哈哈,好好好,我说我们的交流法会办的好好的,怎么忽然被洞天巡逻队请到碧水宫,原来是你们袁家搞出来的幺蛾子。
    长老,玉楼有礼了,现在,我能坐了吗?”
    王玉楼强调门规,是因为他要强调自己有实力解释门规、利用门规。
    而这位开喷的长老扯门规,只是为了欺负王玉楼修为低,这种事,在王玉楼按门规施礼后,反而如笑话一样。
    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会因为施礼而消失,不会因为施礼多标准而多一些。
    “.哼!”
    那长老被玉楼堵得说不出话,只能冷哼一声,以表不满。
    但玉楼不在意。
    你的不满,没有任何价值。
    你做不了袁氏的主,但我能做得了交流法会的主,因而,我大可以全力以赴的在这场局部的博弈中抢回自己得利益!
    “储师叔,交流法会只是弟子们交流修行心得的活动,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参加交流法会的有上千人,华池宫、碧水宫弟子皆有,甚至还有清泉宫弟子。
    师叔请玉楼来,玉楼本以为师叔是想奖励玉楼促进同门修行的功绩的,没想到竟是挑刺、发难、诘责的。
    玉楼不知道,交流法会犯了哪条门规?”
    老子辛辛苦苦拉交流法会出来,盘活了弟子们互通有无的空间,为他们的修行按下了加速键,宗门不奖励我,反而要定罪。
    便是定吴法先,而且是定小罪,我也不接受!
    饶是以储宏义的面瓜修养,也被玉楼拿自己发难的行为搞得不上不下的。
    “王玉楼,你这是什么态度,诸位师叔在前,狂傲的连句难听话都听不得了吗?”
    另一位袁派的筑基开口道,他不能让率先开喷的袁派筑基唱独角戏,那样不团结。
    听到此话,玉楼反而放心了。
    不就是扣个狂傲的帽子么,无所谓!
    重点是这位长老口中的,玉楼的态度有问题,这可能意味着袁派的这三位也挑不出交流法会违反门规的地方。
    考虑到储宏义刚刚的‘小罪’说,今天这场面,就很有意思了。
    想到这里,王玉楼没有回答,既不看帮腔的第二位袁派筑基,也不看上首的掌门储宏义,而是看向浊派的三位筑基。
    “刘师叔、龚师叔、介师叔,你们的意见呢?”
    他现在要确认,滴水洞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交流法会是在挖宗门可剥削份额的蛋糕,这件事,才是真正决定今天成败的关键。
    如果滴水洞领导层发现了问题,那情况就不妙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操作的空间,无非是结果上要接受一定的损失和失败。
    在迂回中前进嘛,玉楼能接受螺旋上升的过程。
    “这老刘,你说吧。”龚姓筑基和介姓筑基都看向了老刘,他是在坐七人中唯二的资深筑基。
    老刘表情和煦的开口道。
    “玉楼,我是支持你的!”
    没了。
    王玉楼了然,情况果然是最不妙的那种,袁浊两派合力要打压交流法会的存在,所以面瓜老储才能定下‘小罪’说。
    “刘师叔,玉楼明白了。”
    王玉楼起身,对老刘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远比刚才糊弄开喷长老时来的更肃穆,又给开喷长老气的不行。
    刘姓筑基满意点头,笑着抬手示意玉楼坐下。
    他也算求仁得仁,王玉楼太明白怎么回事了——个人的利益第一位,派系的利益第二位,宗门的利益第三位。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老刘个人支持玉楼,浊派不太支持玉楼,宗门层面则是不允许交流法会存在。
    “交流法会最开始,是玉楼和法先师兄一起琢磨出来的,不过后来,是玉楼一力推动的。
    掌门,交流法会的形式和流程,皆没有不符合门规的地方,三宫弟子们想要有个和同门师兄弟们交流的场所,仅此而已。”
    老储,两派压我,但我不认,一切回到门规上。
    在滴水洞,我王玉楼有法无禁止即可为的资格!
    大殿中陷入了沉默,王玉楼不顾大局,并说自己是大局,这种做法,很狂很狂。
    可储宏义处理不了王玉楼,袁家单独也处理不了王玉楼。
    王玉楼只需要拿下浊派的支持,在浊派不支持的时候拿下储宏义的支持,他的交流法会就能继续办下去。
    这,就是内斗逻辑下,玉楼可以做到的一切,看似不强,其实已经强到没边了。
    王玉楼拿着门规做铁链,锁住了六位协理长老、储宏义的手脚。
    想要打断铁链不难,就看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愿不愿意投入资源开启新一轮内斗而已。
    这是一场权力与利益的赌局,王玉楼表示我开盘坐庄了,你们跟不跟都随意。
    输赢,不过看手段而已!
    对王玉楼而言,所谓‘狂傲无礼’,所谓‘不顾大局’,所谓‘不讲团结’,都是狗屁。
    唯有利益。
    利益代表的是资粮,代表的是修为,王玉楼不愿、不能、也不会退让!
    大不了输了我就走,一纸调令入红灯照!
    许久,储宏义开口了。“王玉楼,你是聪明人,你也是局中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你家的龟都安排成河湾渔港镇守灵兽了,宗门待你不薄,收敛点不行吗?”
    作为滴水洞的掌门,储宏义没有分配资源的权力,可他却在形式上看似掌握着分配资源的环节。
    可最近两年,宗门的总收益,也就是蛋糕的总额,在交流法会的挖墙脚下少了百分之二。
    相比于作为生产资料的各种灵物为宗门供养资源的体量,弟子们剩下的那些蚊子腿,哪怕三宫功勋体系再怎么刮,也刮不下多少。
    因而,交流法会只撬走了百分之二的宗门收益、动摇了部分三宫剥削体系得利益,玉楼也只是从这百分之二中拿到了一部分。
    可这百分之二,还真就压得储宏义左支右绌,喘不过气来。
    因为他形式上看似掌握分配环节,就像个靶子一样,少了这百分之二,让他很难做很难做。
    此时对王玉楼发难,实在是储宏义没办法继续走钢丝了。
    不过,他也不是真发难,用宗门对玉楼的待遇做引子,其实颇有几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意味。
    眼神是态度的窗口。
    此时,玉楼用眼神让储宏义知道了自己的态度。
    玉阙道友の注视~
    (参考眼神,不参考颜值hhhh)
    你储宏义不管老袁,不管浊家,就盯着我的龟不放,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大家都在挖滴水洞墙角,三位真人带头挖,浊阴生、袁道深跟着挖。
    你储宏义做了掌门,也带着身边人挖了。
    怎么到我王玉楼挖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的都跳出来了?
    欺负我修为低?
    我才二十九、三十,已经练气五层,你们还敢欺负我修为低?
    我为了不动你们的蛋糕,从蚊子腿上找增量、搞共赢,你们还不满意?
    “掌门,宗门是待我不薄,不过别说的好像我的灵龟成为镇守灵兽,是什么不可言说之秘事似得。
    它在防御铁鼍龙袭击时,出了大力,给一个镇守灵兽之位,也算酬功。
    另外,也正是因为宗门待我不薄,所以玉楼才必须全心全意回馈宗门,所以才有了帮弟子们交流修行经验的交流法会!”
    老储,一码归一码,不要东拉西扯!
    “王玉楼,所以.你打算继续把交流法会办下去吗?”
    储宏义面色复杂的开口反问。
    他是在最后的确认,确认王玉楼的立场和利益诉求。
    “交流法会上利宗门,下利弟子,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诸位长老要反对呢?”
    玉楼镇定的回道。
    无非是开斗罢了。
    修仙界,想往上走,就要修为和势力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单有修为没有权势,就是仙盟-十宗体系内大佬的耗材。
    单有权势没有修为,就容易像现在这样,大家一起挖墙脚,你因为最弱先被处理。
    太欺负人了!
    “好,你先走吧,我和几位协理长老再议一议。”
    王玉楼听到掌门的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利益所在,所有人的立场都是明牌,没什么好说的。
    跪在地上的吴法先看了看掌门,掌门无奈的示意他赶紧滚蛋。
    老吴追出掌门殿,王玉楼已经飞离,他想追,可玉楼的传音就到了。
    ‘吴师兄,你我到此为止,不用追上来了。’
    王玉楼让老吴站起来,是他给老吴最后的机会。
    站起来,让他们看到,看到我王玉楼拉了个属于我的派系。
    这是你最后证明价值的点了。
    可惜,老吴啊老吴,他不理解王玉楼的气魄。
    这个看起来很聪明的人,才刚刚遇到了逆境,就直接废了。
    ——
    派红雀回河湾渔港向显周老祖报平安后,玉楼便来到了林府。
    未成婚的姑爷也是姑爷,王玉楼一路来到莲池,见到了正在修行的林孟尧。
    老林三百岁了,已经过了打拼的年龄,目前领了份闲职,天天有大把的时间修行。
    不过他修行不是为了提高修为,而是为了打磨神通,给林家留下神通修行的经验传承。
    “老祖,玉楼有事禀报.”
    王玉楼也不客气,上来就要林孟尧办事。
    联姻不就是为了拉盟友么,老林的作用很大,要充分利用起来。
    玉楼完全把他当和族长类似的角色看待,只要尊重、尊敬,林老祖也可以是王玉楼的林老祖。
    说白了,只要他愿意以林孟尧的晚辈自居,放得下姿态和执念,林孟尧自然是欢迎的——要不也不可能把林樱许配给他。
    “玉楼,你是说两家一起向你发难?”
    饶是以林孟尧的见识,也没想到王玉楼如今的光景这么大。
    交流法会,一个他听都没听过的东西,至于让两家一起对付他吗?
    这里有一点要说明,派系内该斗也是要斗的,只是更体面些,在抗袁的立场上,王玉楼自然是围绕于阴生长老身边,其他的事情嘛——玉楼是合伙人,带资入伙的合伙人,而非手下。
    玉楼是王氏嫡脉,王氏的大领导才是玉楼的大领导。
    “是也不是,我猜也就袁家那三位和掌门比较热心些,所以打算转圜一番。
    只是老祖,我和林师姐的婚事还是尽快落实为好。”
    是的,王玉楼今天过来,是来催婚的。
    显周老祖做着从锅里捞的美梦,玉楼没有这种美梦,他想要的是落袋为安。
    现在玉楼又站在了新一轮内斗的开始点上,这时候拉住林家才是大事、要事。
    而且,林家也是修木法的,和林樱联姻,未来玉楼万一真有机会走到紫府关前,乃至于成为紫府,林家完全可以成为玉楼的又一条腿。
    “这”老林的面色有些奇怪。
    他打量着玉楼,发现玉楼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叹。
    板荡识忠臣,王玉楼,你的板晃荡了,反而来找我让我表态了。
    小贼!
    所以,林孟尧究竟忠不忠呢?
    “婚事定在两月之后如何?”
    怎么说呢,老林终究是忠的,哈哈哈哈。
    这个表述可能略显抽象,但他此刻的行为,玉楼很满意。
    “一个月后吧,玉楼和林师姐这几年相处下来,早已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了。”
    王玉楼怕两个月后自己突破练气六层,到那时大婚,其他人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就不太好了。
    在掌门大殿狂,是为了守利益。
    该低调的时候,还是要尽量低调那么一丝丝的。
    林孟尧解释道。
    “玉楼,你当时提了个找灵禽的要求,这点我自是会做到。
    但合适的灵禽不好找,我去年才联系到九窍谷的道友,订了一只银胸彩衣鸟,再过一个多月才能送来。”
    九窍谷的银胸彩衣鸟.
    这灵鸟在梧南修仙界的名头很大,定位特殊,类似于修仙者版的玛莎拉蒂——女修可选的最好灵禽之一。
    那些大概率能成为大妖的灵禽可遇而不可求,银胸彩衣鸟这类有一定机会突破大妖的灵禽,不比王显周的红雀差,甚至还更强些,红雀,也渐渐过了盛年。
    为了弥补林樱,林孟尧的手笔不可谓不大。
    “老祖,灵禽的事情您能记得,玉楼心中自是感激不尽,不过没必要因为一只鸟耽误婚期,还是早点办吧。”
    王玉楼继续坚持尽快成婚。
    林孟尧则是继续沉默。
    小王,你是真要我献忠啊。
    虽然这种姿态林孟尧并不厌恶,甚至还很欣赏,但人心总是复杂的。
    “行,那就一月之后,你们王家起码要来两位筑基,不能比你当初纳妾礼时少。”
    “玉楼明白。”
    ——
    王玉楼终于定下了婚期。
    另一边的掌门大殿中,掌门连带六位协理长老,也终于议出了结果。
    “交流法会是新东西,有些长老认为是好是坏还有待研究,但玉楼坚持是好的。
    所以,咱们就先看一看、试一试,看看它发展下去会如何,再做打算,诸位以为如何?”
    储宏义一脸无奈的说着自己完全不认同的结果,心里窝火的厉害。
    宗门好就好在这里,王玉楼不需要多强,只要他能有一定的影响力,就会有天然的盟友存在。
    单打独斗到哪都要被割,在系统内发展你甚至不用多强,只要跟对人、做对选择,每一步都是正确的路。
    便是跟不对,选不对,结果也至少不会太差,宗门的兜底性不如家族,但总归比散修强。
    这样的规则下,想做事,可以用宗门的资源做。
    做好了有奖励,是的,宗门出资源让你做事,做好了你还能拿奖励——只要你站得住,这套照顾强者的高上限体系就会送你上青云。
    即便走错了方向,也可以说是发展的必要探索,失败的经验总结一下,又离成功更近了一步——还是赢。
    “同意!”三声同意,是浊派的三人。
    派系的利益比宗门的利益高,忍一手独走的王玉楼还能照顾自己的利益。
    哪怕宗门的总收益少了百分之二,浊派的众长老该拿的不会少,他们又怎会反对王玉楼?
    “反对!”三声反对,是袁派的三人,理由自不必说。
    两派持平,储宏义苦涩道。
    “我也同意,就这么定吧。”
    他强行提振精神,接受了现实,又补充道。
    “我后续把意见传达给玉楼,诸位道友今天也辛苦了,一起到我府上喝几杯?”
    老储试图团结同门,不过众长老当然懒得给他面子。
    选储宏义上来就是做两边的受气包的,储宏义也只能继续忍。
    空荡荡的大殿中,滴水洞的掌门坐在上首,浑身无力的靠在椅子背上,一时间神游天外。
    还是黄秋生那样的掌门爽,背后有莽象祖师支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自己却是两边受夹板气,做一天掌门折三天寿,造孽啊!——
    袁府,袁道深正在面见今日在掌门大殿逼玉楼施礼的长老。
    “我明白了,你且放心,那小子狂不了多久的。”
    袁道深送走了这位派系外围成员,却也陷入了忧虑。
    面对派系的成员,他只能说一切都不是问题,作为强大的滴水洞第一筑基,九胜真人的徒弟,我一定能解决。
    可实际上,王玉楼对权力和行为有种敏感的边界感,今日在掌门大殿的所作所为,明明狂的厉害,结果反而还兜住了。
    这件事,其实很有意思,袁道深认为自己看懂了。
    袁道深看到的是,王玉楼仗着自己未来的潜力与预期,用未来的饼喂现在身边看好他的人。
    这一点,其实不能说错,因为玉楼所做的甚至不仅仅画饼,他还逼人吃。
    逼老林献忠这件事,事实上的逻辑就是如此。
    你老林如果看好我,就必须在我处于一个潜在可能发生某些不可控风险的紧要节点加注。
    是,我有点欺负人,但你加注不加注,我真会记小本本的。
    不加注,你就不是真看好。
    可以说,王玉楼未来能不能成为筑基还有风险,但他的饼已经膨胀到金丹阶段了——不是紫府,是金丹!
    再强调一遍,是金丹!
    这其实一种特殊的上杠杆,莽象证金丹是种风险资产,可玉楼把这种风险资产和安北国王氏、自己的未来打包到了一起,包装成了种特殊的抵押物。
    再结合修仙者自身就是生产资料,大修士更是独一无二的生产资料。
    然后,玉楼凭这种抵押物抵押出来的他人的看好与支持,在滴水洞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这也是为什么,自以为看懂了王玉楼的浊阴生会看好他,自以为看懂了王玉楼的老袁会警惕他,自以为看懂了王玉楼的林孟尧会献忠于他。
    虽然他们都不是真的懂王玉楼,过去不懂,现在不懂,未来也不一定会懂。
    但只要王玉楼的精进之路不停,这个抵押预期—收获现实利益—现实利益反哺修为—修为精进的循环就不会出现烂尾的风险。
    这种模式,修仙界自然是有人走过的,但少有人像王玉楼一样如此熟稔规则,这点,要感谢王氏。
    袁道深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了玉楼这套只要不能证伪,就可以一路膨胀的模式的可怕,但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而且,如果抛去流程上的杠杆操作,在修仙界特殊的背景下,玉楼熟练玩弄的这套特殊模式,在事实上已经呈现出了宗教的早期形态。
    可以将玉楼视作宗教的领袖人物,同时他也是该草创宗教的、现世的布道者和宗教的传播者。
    而莽象是传说中的宗教的神明,那些投资玉楼、帮助玉楼的人是宗教的信徒。
    在祖师证金丹没有失败、王玉楼修为精进没有停止的情况下,他的‘传教’工作会一直顺利下去。
    为什么要强调修仙界的特殊背景呢?
    在梧南修仙界,仙盟的压迫、大修士的压迫、仙盟-十宗体系的压迫,就像房间中的大象。
    没人敢说,但它就是存在于那里。
    对于能接触到玉楼的人而言,这个年轻人谦虚和善,聪慧绝顶,更重要的是背景不凡、前途远大。
    他有点类似于绝望者眼中的希望,所以,他让手下、身边人、同门相信自己的工作,才会推进的那么顺利。
    想到这里,袁道深就头疼的厉害。
    “妖孽!”他恨恨的骂道。
    他模糊的察觉到了问题,但想不到应对的方法。
    你就是滴水洞第一筑基又如何?
    我王玉楼直接创立‘玉楼前途远大跟着他混我们能鸡犬升天’教,在滴水洞内收揽信徒。
    宗教的力量是精神层面的意识形态范畴,你修为强但给不起所有人饼,我从你拉拢不住的人那里下手,总能拉到盟友。
    这里又回到了矛盾的对立转化上。
    为什么玉楼敢笃定自己在交流法会一事上的坚持不会输的太惨?
    答案不复杂,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罢了。
    反抗的形式可能会不同,反抗者的行为无法得到所有人的理解。
    但,反抗本身对行为主体的意义是无限的。
    没有结果的反抗也有意义,反抗本身就是圈定自身存在价值感的意义。
    塌缩和抽象到最后,则——反抗就是意义。
    万事万物的规律在底层逻辑上的统一性令人绝望。
    当然,用好了就是希望。
    用希望抵抗实力至上的绝望,玉楼的这套打法,只要压迫不停止,就永远不过时。
    套用到具体的实践中,交流法会去中心化的自组织模式本身蕴含着反抗的意味,其中对应的也是修行者对自我超脱的希望。
    所以,明明每个参与者都知道可能有风险,但依然会做。
    绝对理性的决策逻辑下,个体的行为选择应该是理智的、安全的、稳妥的。
    但只要没有成仙,这种所谓的绝对理性就不存在,更何况有利益诱人。
    所以,从玉楼不怕输的点再深入,就是玉楼种下了反抗的火种,交流法会可以禁,自组织的反抗模式不会消失。
    老袁想啊想,想啊想,实在想不出应对王玉楼的办法。
    杀,杀不得,杀了王玉楼,必定起风波。
    风波起,结果就不一定是袁道深能控制的了,当初显周老祖和玉楼在与袁道深关于铁鼍龙一事的博弈中,不选最决绝的红灯照分高下,就是为了避免风险决策的不可控因素。
    袁道深是个老东西、老妖怪,他自然也不会轻易做风险决策——一切麻烦的起源,都怪王显周藏了三年这件事太他马鸡贼了!
    和,和不了,两人的地位相差很大,求和就是认输,袁道深输的起,袁家输不起!
    红鲤真人强行干涉下袁家赔灵石,只是暂时略吃小亏,但如果长期放任王玉楼成长,袁家未来的紫府之机就真没了。
    可以说,王玉楼只是在滴水天掌门殿拉了把椅子坐下说了几句话,这边的滴水洞第一筑基就被他搞得欲仙欲死。
    甚至某些时候,袁道深能从王玉楼身上想到自家的那些废物。
    为什么袁氏养出了这么多废物?为什么安北国王氏的子弟这么优秀?
    想到这里,袁道深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杀不得,和不了,那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