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麻辣大老爷
作品:《大明:开局召唤游戏玩家》 第339章 麻辣大老爷
大堂上森严肃杀,县太爷捉着惊堂木连拍数下。
沿着桌案分立两列兵士,一直延伸至堂口,总计三十六人。
前排兵士身材壮硕,一双虎眼炯炯有神,腰佩刀剑,颈挂链锤。后排兵士虽然同样精悍敢战,但相比前排却像猛虎与幼崽之别。
乞丐仔细琢磨,这分立左右的“皂班衙役”应当就是红巾军兵士了。
县太爷身子前倾,一双怒目如火滚烫,两指如刀指向台下胖男人,“喜凤楼掌柜丁冬夏拖欠王小二工钱,四千三百二十文。经查证确系事实,判丁冬夏发放两倍欠薪,同时处以五倍罚款,按万历四十八年银铜比价,罚银二十一两六钱!再打五记杀威拳!”
拳字收尾的瞬间,身处前排的十八名兵士几乎一同行动。
可是第一人的动作太快抢了先,拳头已经落在目标脸上,其他人只能悻悻退回,等待下次“分食”猎物的机会。
“啊啊啊!”
丁掌柜只感到一阵拳风袭来,每一拳都强劲有力,仿佛要把丁掌柜的五官揉入纷杂的颜料中搅浑。
仅仅五拳打完,丁掌柜已是满脸鲜血,他旋即被后排兵士拖到后衙缴纳罚金。
那被拖欠工资的小伙计连忙跪在地上高呼,“青天大老爷!”还没跪完一轮就被身侧的兵士强制扶起来。
县太爷只说,“跪天跪地跪父母,我不值得你跪!”
王小二仍要跪下去磕头以表感激之情,却被兵士扯住,“快去后堂领你的工钱吧。”
“是是是。”王小二喜笑颜开,恍若拨开阴云见了天,身子一猫便跟着大兵钻进后堂。
县太爷举起惊堂木再次一叩,犹如粥棚盛饭的帮工,用略带山东口音的大呼一声,“夏一鸽!”
这时一伙义愤填膺的邻里乡亲押着一名瘦弱小伙踏进大堂,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妇,眼角泛着泪光。
这起案情并不复杂,“原告”是一门中户人家的小妾,老爷卧病在床多年。
眼见父亲的小妾风韵犹存,少爷便在一天清晨悄悄入室,想要霸占了小妾。
好在小妾对老爷忠贞不二,迅速破门而出高声呼救,这才引来家丁帮忙,捉住了淫贼少爷。
附近的邻里一听说发生如此伤风败俗的事,便押着淫贼少爷来见官。
眼见当事人与人证齐全,县太爷当即拍板,“奸淫良家妇女,拖下去仗责一百!”
乞丐听闻此言起初觉得断案效率真高,县太爷面对百姓的诉求真是有求必应,那些红巾军兵士也是动作神速,几乎在短瞬间便将小伙按在地上,没等小伙喊出声便已落下两棍。
屁股上吃了痛,被告兀的叫喊起来,犹如被掐住脖子的山羊,喉咙都要吼破,“冤枉!小人冤枉啊!”
“慢着。你有何冤枉,从实招来——”
县太爷眉头紧皱,分别瞧一眼小伙与少妇,前者吃了两棒子已是大汗淋漓,后者拿起手帕点着眼角。
少爷的供述显然是另一个版本:他表示自己清晨起床读书,无意中听见古怪声响,只身探查过去,结果撞破了姨娘与家丁的“好事”。
他本想抓住奸夫严惩,却没想到姨娘将他一把抓住,使得奸夫飞速逃离现场。
还没等少爷脱困,姨娘便大喊着救命有人强奸,旋即拽着他的胳膊一路冲到门口。
那奸夫很快穿好衣物重返现场,一下子成了擒获“奸贼”的大英雄。
听完一番供述,县太爷上下打量几位当事人,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县太爷表示自己还是不能分辨案情,但是给予苦主与人犯一个机会——
县太爷声称自己是个粗鄙的武夫,只知道比拼气力大小,眼下苦主与人犯单人拔河,谁赢了判谁赢。
尽管这番做法古怪至极,但姨娘与少爷二人还是碍于周边明晃晃的钢刀,不得不照办。
或许是姨娘的身子丰韵,亦或是少爷瘦弱如竹杆,还吃了两棍子的打,堂堂男人竟然没拔过姨娘,最终惨淡落败。
于是县太爷又从围观群众点了一位瘦弱的书生,结果两个大男人只是勉强与姨娘打个平手,消耗片刻才夺得险胜。
这时三人都已气力全无,瘫软在地上热汗直冒。
“两个男人与你斗力才堪堪达成平手,你家少爷单人如何得手,分明是你与家丁通奸,反诬少爷奸淫!”
“冤枉啊!”那姨娘赶紧改口,说自己是被少爷下药迷晕的。
“信口雌黄!若你被迷药下晕,从何得知奸污者是谁!”
“是小周,他见我在柴房衣衫不整,又见少爷从房中走出……”
姨娘说着,扭头瞧了一眼那位周姓家丁。
谁知县太爷不淡定了,犹如一头饿狼越过公案翻出,径自走向那位周姓家丁一路上札甲的甲片磕碰作响,“是真?是假?嗯?”
“我,我,我……”
那家丁本就做贼心虚,眼下被杀气腾腾的县官一逼,再见事实已基本明了,当即双腿一软跪下去,声称自己猪油蒙了心,被二姨娘诱惑几次便入了套,下次再也不敢了。
“好好好!丈夫未死,你们便私下通奸,还反向诬告,简直罪不可赦!拖下去重打二百大板!”
“大老爷饶命啊!”
这对奸夫淫妇当即直呼老爷开恩,两百板子打完非得变牛肉丸不可。
一旁饥渴难耐的玩家早就不耐烦,迅速上前将这对诬告犯挑翻,抄起随身棍棒狠狠落在二人屁股上。
棒打血肉的声音在堂内此起彼伏,县太爷扭头对这被诬陷的小少爷说道,“你无由受了两棒,所受皮肉伤的汤药诊金,皆由本县赔付……”
乞丐与围观百姓听闻此言,皆是一惊。
知县老爷明察秋毫,还被诬告者一个公道,已是天大的公义,居然还要为一时的“失误”赔付医药费。
只怕昔日海青天、海瑞来此,也要称赞一句断案公允吧?
“青天大老爷!”又是一番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王小二与小少爷幸运离去。两条尸体被拖出衙门。
两则案子结束,第三案的苦主与人犯尽皆带到,是一群言语轻佻的青壮汉子与一位满脸淤青的士绅。
只不过案件开始之前,县太爷却出了问题,几个服装各异的男人在桌案后争执起来。
“说好的断案十次就轮下一个上场,你小子怎么还耍赖呢?”
“求求兄弟们,再让我断两次吧!我什么都会做的。”披甲知县竭力压低音量。
“不可能!说十次就十次。你断案倒是爽,排队的兄弟可都等着呢!”
“不要啊,就让我最后装一次吧?”
“不守约的男人吉尔立短十厘米!”“好家伙,诅咒整这么恶毒?”
那披甲知县仿佛被戳中软肋,毫无反抗地后退数步,竟被一位短发男人强占了位置。
“咳咳……”短发男轻咳几声,旋即旁若无人地说道,“张知县身体不适,暂由我『卢智森』代理刑名事务。”
百姓们见状登时就乐了。
张知县就站在旁边呢,怎么就突然身体不适了,敢情是没把张知县当个人?
俗话都说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你们红巾军是县官轮流做,今日到我家是吧?
有些对红巾军不熟的百姓当即便问道,这随意取代张知县的人是谁啊,莫非是军中的高级将领,被任命为知府、通判之类的?
一些懂行的表示,红巾军中高层将官那是穿一条裤衩的人,别说县官随意轮换了,就算是副帅也是数百个人起步,开起军议来一屋子坐满了人,有些人甚至要站在桌椅上。
听说他们喜欢给自己起诨号,什么“天龙人”,“第四天魔”,“蓟县战士”,“村里人”……
大概不少红巾军将官出身“村里”,所以懂得百姓疾苦,无论税赋还是断案,都会向着平民百姓些。
有好东西不会自己独享,会拿出来与将士们平分,甚至大多数将官至今仍未娶妻,只靠勾栏听曲解决需求。
还有人听说,这些红巾军中上层将官原是背嵬军中下层战兵,之所以每战必胜,悍不畏死,是练了一种名叫“葵宝典”的武功秘籍。
凡练此功者,必将损全身经脉,将来只能依靠一种“蛇蛇荃”(涩涩券)的特殊秘药才能立柱,否则妖艳魁站在面前,也不会生出半点邪念,甚至还会不由自主哼唱欢快热闹的童谣驱逐色欲。
已有无数红巾军将官传出了“坐怀不乱”的好名声。
只是这味药物极其稀有,连红巾军将官也难得到,所以红巾军将官们至今少有娶妻生子者,只能等药物筹集在手,才能去窑姐面前一展雄风。
乞丐与周遭百姓闻言,纷纷感叹红巾军受苦了,没想到“饿死不掳掠,冻死不拆屋”的红巾军,竟有这样一番煎熬过往。
他们为了朝廷奋战付出如此代价,朝廷却对他们卸磨杀驴……
下一个报官的是一位富商,他声称一位落魄书生企图拐骗他女儿私奔,被他逮住,恳请知县老爷治书生的罪。
那书生却叫屈道,自己与富商的女儿真心相爱。
只是富商认为他家境贫寒,连个秀才也没考上,至今只当着客栈的账房,便不许二人来往。
甚至要把小女嫁给大户人家,以此绝了“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念头,来个朱门对朱门。
书生深知自己家境困顿,本想打消这个念头。
谁知富商女儿性子烈,得知自己被许给大户的傻儿子,立即收拾好包袱,翻墙跑到书生家里,希望对方能带她远走高飞。
二人还没出城,便被富商的家丁逮回,顺便痛打书生一顿。
饶是如此富商犹觉得不够,要彻底把书生打入尘埃才能断了女儿的“邪念”。
“既是报的诱拐案,当事人不在怎行?来人呐去此人家中把富商小女带来。”这新县令一身短发短衣,活脱脱一员年代文的干部形象。
不一会便有一位少女跟随兵士抵达衙门。前者一见到脸上带伤的书生便要扑过去,结果被富商与家丁拦住。
新县令一见此女的态度便清楚所有关节,当即抬起手掌拍在桌案上,“本官已了然前因后果,孙锦状告陈尚诱拐不实,但孙锦纠结家丁故意伤人属实,来人呐!给他重打二十大板!”
富商闻言微微一怔,心说自己才是苦主,怎么轮到自己被打,当即怒斥知县断案不公——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女的婚姻自古便是由父母抉择,门当户对有什么错,什么幸福不幸福有什么用?
难道红巾军统治地方便不用“君臣、父子、夫妻”的三纲五常了吗。
臣子不能忤逆君上,妻子不能对抗丈夫,儿女不能违抗父母。
若无此伦理道德约束人心,难道要纵容人们去没有道德的畜生了吗?
“好一个三纲五常,你可还记得三纲原义为何?
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子为父望,子不正,大义灭亲。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妻为夫助,妻不贤,夫则休之!
你强逼女儿嫁给大户,不过是贪图对方万贯家财,何曾在意过你女儿的幸福,问过她的意愿,一句为她好便能强迫她委屈一生吗?
这是哪门子狗屁的门当户对!
贪官污吏为阻我红巾军兵锋,放火焚烧十余座州县,他们何曾问过被烧的百姓,难道这也是忠君为国的良苦用心?”
富商反驳道,大明立国两百多年,便是三纲五常贯彻其中。
若是君不君,臣不臣,子不子,妻不妻,这世道该是什么浑浊的世道。
就算给予这对“小情侣”恋爱的自由,他俩身无长技,又无家财,恰如一对无知的鱼儿,擅自逃出了池塘,如何在乱世中生存下去。
“那便是我红巾军之责——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新县令亲手拍打桌案,“过往你们生长在伪明治下,一言一行没得选,今日我便给你们二人生民之权!”
新县令掠过满目震惊的富商,看向这对苦命鸳鸯。
县令告诫二人若是选择在一起,以后也许会碰到诸多艰难险阻,某一天会无助地躺在病榻上没钱医治,只能绝望地哀嚎,后悔今日没能听从父母的劝诫。
也许男方,或者女方一朝一日变心,对另一半心生怨念,憎恨对方将自己拖入“私奔”的深渊,将数十年的下半生当作漫长凌迟。
也许以后有了孩子,夫妻的境遇变得更糟,甚至不得不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放弃生病的孩子,省下钱粮去养活着的。
也许还有很多很多悲惨与绝望等着二人。
如果他们明知道接下来有诸多悲惨、绝望等着,仍想游出安逸的池塘……
“选择吧。”
新县令把选择的自由交给二人,倘若梁山伯与祝英台能有自主选择,也不会落得那般悲惨下场吧。
两人微微一愣,似乎这个世道从未给予过他们此刻的选择之权,从来都是帝王之命,官僚之命,父母之命……
光明正大的,不考虑门第的,只看个人情绪与感受的自由恋爱,对他们来说太过新奇,以至于有些迷茫。
直到县官出声催促,他俩才不知不自觉挪动脚步,来到对方跟前。
两人相视一笑,像是回到第一次相遇的那个下午,艳阳高照,开灿烂,两人在城中河桥对相而过,一抹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他俩下意识牵起手,转身冲着县太爷大喊一声青天大老爷,旋即手牵手一同跨过衙门的堂口,决定一起面对未知的将来。
……
看完这一幕的张荣愣住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流浪多年的双手,沾染着诸多泥尘污垢。
他这般苟活多年的“弃子”也能拥有小民之权吗?
胸中被冰封多年的冤屈裂开一条裂缝,这条缝逐渐裂纹,扩大,最终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