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你的破绽，就在你……”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楚轩开口，话音未落，幽幽的哀叹如同冰凉的溪流，从卧室之中荡漾而出。
    落地窗的颜色一暗，天色分明是临近傍晚的红霞，霞光透过窗户，透落在地面的光斑却是惨白的色泽。
    窗帘无风自动，地面的光斑形成了一道道细长的白色人影，扭曲成诡异的姿态。
    “来了，郑吒，你的心魔快要到了。”
    楚轩推了一下眼镜，镜片在诡异的光线变化中掠过一抹冷光。
    郑吒、赵樱空、程啸、张杰、铭烟薇、张恒、零点同时看向卧室，神情无比凝重。
    邪异的气机在卧室弥漫，犹如大海的最深处，无底深渊的暗流，蕴藏着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危险，渗透而出的少许，便能让客厅的众人感到头皮发麻。
    “詹岚中招了，怎么这么快？”
    郑吒霍然起身，茶几和沙发被他的动作撞得倒开，实木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死死盯着卧室的门缝，隐约间，可以感受到詹岚的气机覆盖了空间，将室内的光芒夺去了部分。
    不仅如此，詹岚的气机蕴含着深邃的魔性。
    不会错的，詹岚的心魔爆发了，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时候，潘尼怀斯找上了詹岚。
    刹那间，一阵强烈的精神力冲击从卧室席卷而来。
    不止是精神力冲击！还有刀气！
    墙壁和房门在金色的刀光中化为灰烬，水晶吊灯轰然炸裂，纷纷扬扬的灰烬之间，玻璃碎片漫天飞舞，将刀芒折射出了万千光影，斩向客厅的众人。
    郑吒没敢使用暗之魔法，运起真元力，一掌向斩来的刀气拍去，至刚至猛的降龙掌劲和刀气交互的那一刻，刀气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破裂。
    “不好！”
    郑吒脸色一变，碰到刀气的时候，他便立刻察觉，自己拍碎的刀气完全就是幻象。
    与此同时，真实的斩击已经触及郑吒的太阳穴，那是无法用肉眼看见的刀势，精神层面的打击。
    郑吒急忙避让，但是这种精神层面的攻击，并不需要攻击的多么深入，只需要触碰到对手的身体便可以奏效。
    詹岚的精神力触及郑吒的大脑，凌厉的刀芒将他的精神防御斩开了一条缝隙，精神力的触须如八爪鱼一样钻进郑吒的识海。
    恍若游鱼归渊，又如飞鸟入林，詹岚的精神力本就有一部分来自郑吒，钻进郑吒的识海之后，郑吒也难以将其分离出去。
    詹岚的精神力触须搅动郑吒的识海，宁静的识海顿时变成了惊涛怒海，使得郑吒头晕目眩，魂不守舍。
    第一个回合便落入下风的只有郑吒，其他人各有各招，在仓促之间将詹岚的攻击破解。
    赵樱空右手一挥，雷光乍现，念能力化作闪电缠绕在短剑的剑刃，将刀光劈得断成两截。
    詹岚的精神力触须同样作为暗招攻向她的精神体，但赵樱空的永恒万筒又不是摆设，怎么会轻易中招。
    只见赵樱空眼神一变，永恒万筒的图案从眼球浮现，明艳的血光绽放，强大的瞳力激发而出，弹开了詹岚的精神力触须。
    程啸双臂一振，使出了在神雕侠侣世界学到的空明拳，柔中带韧的拳风化解了詹岚的斩击，在感受到詹岚的魔念攻击之际，他立刻巩固神念，抱元守一，以道家炼神之法守持精、气、神，抵御住了詹岚的魔念。
    张杰深吸一口气，熟练的运用念动力将身体包裹了起来，詹岚的攻击在念动力屏障激起了层层涟漪，但是未能将张杰的守势打破。
    张恒、零点、铭烟薇三人则是往楚轩的身后躲了过去。
    只见楚轩用右手握住了东皇钟，他的右手穿戴着铭刻了大量符文的手套，当他举起东皇钟时，袖口滑落，可以看见具有金属质感的手套覆盖了小腿。
    “——！”
    楚轩将东皇钟轻轻一晃，无声无形的声波环绕在他的周身，无论是精神力还是真元力，进入东皇钟的领域之后，顷刻间荡然无存。
    郑吒用力晃了晃脑袋，真元力涌入识海，用磅礴的功力强行镇住动荡的心神，抬头扫了一眼几名同伴的状态。
    确认除了他之外没人中招，郑吒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立刻看向卧室，焦急地喊道：“詹岚！冷静下来！别胡思乱想，不要让潘尼怀斯得逞了，想清楚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詹岚提着碎梦刀，一步步走出卧室，美丽的面容满是忧郁之情，悲伤地念诵着诉说心境的诗句。
    郑吒愣了愣，他虽然没听懂詹岚在说什么，但是完全能感受到那种支离破碎的心境。
    詹岚的内心在哭泣，她在伤心，她在痛苦。
    不过，她也确实在思考着。
    郑吒审视着詹岚的面容，这个女人的神态并不和他入魔时一样疯狂，而是写满了忧愁，迷离的眼神流露出哀伤的心情。
    看样子并不是非常严重，至少她还拥有自我意识。
    郑吒心里一轻，詹岚的神态让他的压力减少了很多，接下来只要说服詹岚，把她唤醒就可以了。
    “别高兴的太早了。”
    淡然的声音在郑吒的耳边响起。
    郑吒一愣，急忙扭头看向楚轩，惊慌失措地问道：“你也要爆发心魔了？”
    “我在说詹岚，”
    楚轩沉默了一秒，才开口，他那口吻仿佛在叹息郑吒的愚钝。“她的状态比当初的你更加严重。疯魔嗜杀，需要的是发泄，解决的方法也能简单，战斗即可，在战斗中把你打醒。詹岚不一样，她没有失去自我意识，也没有发狂，有正常的思维，这说明她的心神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心魔之中，也可以说她认可了自己的心魔，这样的情况并不是打败她就能解决的问题，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服。”
    “什么？”
    郑吒睁大了眼睛，惊愕地看向詹岚。
    这算什么？他们从进入小丑回魂世界，就在讨论该如何对抗潘尼怀斯，如何解决自己的心魔，结果一天不到，詹岚的状态就变得这么严重。
    楚轩握住东皇钟，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沉着冷静地说道：“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面应该有潘尼怀斯在作怪，他通过一些虚假的声音和情景，让詹岚的情绪变得激烈，引导她陷入心魔……虽然是废话，但还是最后再告诫你们，注意提防，相信队友，你们听见的和看见的，或许不一定是真实的。”
    程啸打探四周，震惊地喊道：“不是吧？潘尼怀斯居然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作怪？我们就在一个屋檐下，彼此之间也只隔了不到十米的距离啊！”
    楚轩摇了摇头：“就算彼此之间只隔了不到10米的距离，也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如果詹岚没有中招，她的精神力应该能感应到潘尼怀斯的手段……”
    赵樱空眉头紧锁，神色不满，冷冷地说道：“但是詹岚是第一个中招的人。”
    楚轩平静地说道：“没错，正因为詹岚能及时发现潘尼怀斯的出现，所以潘尼怀斯第一个向詹岚出手，而詹岚修炼的是道心种魔大法，而且还是取巧修成的功法，用的是碎梦刀，她的心灵破绽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那个人。”
    说话间，碎梦刀的刀刃轻轻颤动了起来，悠扬的刀鸣在众人的耳边回荡，魔性的力量向众人的精神体渗透而入，闪烁的刀光化作天罗地网，交织在宽敞的客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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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光虚实不一，除了赵樱空和铭烟薇之外，没人能够分辨，众人只能全力防御，一击也不敢漏下。
    郑吒急忙守住心神，使出一招见龙在田，游龙气劲盘踞，在他的身边布下了一层坚不可摧的堡垒，将詹岚斩来的刀气消为无形。
    “詹岚，你听见了吗？你中了潘尼怀斯的招，快点醒过来啊，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一边抵御詹岚的攻势，一边向詹岚大喊。
    一声声情深意切的呼唤，充满了郑吒的关切之情，便是詹岚、不，或者说正是因为詹岚，才会为之动容。
    只不过，詹岚动容的方向不对。
    “落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
    一滴眼泪从詹岚的眼角流了出来，晶莹剔透的泪珠反射出灿烂的刀光，通过视线斩向了郑吒的眼睛。
    郑吒的身体向后一仰，退开了三四步，才站稳了脚跟。
    当他站直身体，众人都能看见，郑吒的眼中多出了一些血丝，眼神也变得躲闪。
    “詹岚……我们的事情，回去再说好吗？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郑吒面色苦涩，他想说自己不懂詹岚的那几句诗句是什么意思，但是詹岚的情丝表达的越来越露骨，让他没办法否定。
    “你忘记了吗？郑吒，你早就已经给过我答复，我很清楚，你不爱我，我们之间没办法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詹岚没有继续念诗，直白地向郑吒袒露了自己的真心。
    是啊，郑吒多次回应过詹岚，表示自己并不爱她，詹岚也多次向郑吒表示自己明白他的心意，不会介入他和萝丽之间的感情。
    郑吒没想到詹岚会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但是她既然已经这么明白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楚轩淡淡地说道：“能看清自己心魔为何的人，也不一定能走出来，否则心魔也就算不上心魔了。”
    “别说风凉话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郑吒狠狠瞪了楚轩一眼，他突然发现，楚轩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站在一边也没有出力，只是护住了零点、张恒、铭烟薇三人，反而从入住酒店之后，就在说些引导人主动陷入心魔的话。
    要不是楚轩正在保护零点、张恒、铭烟薇这三个无法挡住詹岚攻击的人，郑吒真怀疑楚轩是不是潘尼怀斯假冒的。
    对了！楚轩刚才也说过，你听见的，看见的，不一定是队友说出来的话，难不成是潘尼怀斯把楚轩的话里重要的信息改了？
    郑吒若有所思，看着周围的众人，疑神疑鬼起来。
    楚轩把眼镜往上推了推，他看出了郑吒的心思，直言不讳地说道：“你不用想太多，其实事态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正面回应詹岚，帮助詹岚挣脱心魔，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
    “……更可疑了。”
    郑吒狐疑地看向楚轩。
    事态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哪里好了？明眼人都能看出现在是有多糟糕，楚轩的声音该不会是真的让潘尼怀斯修改了吧？
    但是楚轩应该不会猜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应该能给出一些提示才对啊。
    郑吒仔细盯着楚轩，楚轩却没有任何反应，默默地站在一边，只是偶尔会摇一下东皇钟，利用符文手套和贤者之石的能量，启动东皇钟的力量，镇压詹岚的攻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看见郑吒的注意力全部让楚轩吸引了过去，詹岚的面上悲意更浓，杀意也渐渐升起，而她的悲意和杀意也多么浓烈，潜藏在眼中的爱意便有多么浓烈。
    伴随着忧伤的诗句，詹岚的身影破碎，郑吒的脑海中警笛急奏，身子一旋，使出一招神龙摆尾向空无一物的右方挥出了刚猛的掌力。
    降龙掌力在那片无形之处落到了实处，力动山河之力震发而出，却以极为精妙的入微技巧聚集在窄小的空间。
    “铛！”
    明亮的刀光亮了起来，詹岚的身影从无形之处显现，金色的长刀无比耀眼，想必无人能忽略这把向自己斩落的魔刀。
    但是，若非基因锁的预警，郑吒还真无法及时捕捉。
    金色的曲折刀刃落入郑吒的掌心，将郑吒的皮肤切开了一条刀痕，血液从中渗透而出。
    郑吒的神情更加无奈，苦口婆心地向詹岚劝说道：“……詹岚，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正常，潘尼怀斯影响了你，把心魔压制下去，别让潘尼怀斯得逞好吗？我，还有大家，大家都很担心你，你是我最重要的同伴，中洲队不可缺少的成员，大家重要的队友。”
    詹岚不语，只是挥刀，她的刀越来越重，刀光包围了郑吒，有形的刀，无形的刀，詹岚的眼神，全部变成了攻向郑吒心神的武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