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和小刘,在柏林

作品:《华娱:从神棍到大娱乐家

    第342章 和小刘,在柏林
    年后,问界在国内的电影相继下画。
    国内方面,宁皓的《唐人街探案》以2.1亿豪取贺岁档亚军。
    继《斗牛》文艺片后,宣告继路老板之下第二商业片导演的王者归来。
    保强以每年一个出圈角色的速度继续走红,以一种更加质朴和接地气的形象混迹在光鲜亮丽的娱乐圈。
    童丽娅也迎来了自己银幕首秀,扮演的阿香中规中矩,但因美貌以异域风情出圈。
    排在《唐探》前面的自然是老谋子的《黄金甲》,豪取3.3亿票房,且口碑一以贯之,没有出现后世的一片叫骂。
    仅次于年中《异域2》的3.4亿。
    老谋子特地一个越洋电话,喜笑颜开地感谢了一番,声称给路宽的大红包已经准备好了。
    情人节档的薛晓路更是稳定发挥,《那些年》口碑大爆,继续在情人节档称王称霸,豪取1.5亿票房。
    这会儿的观众还没有被形形色色的青春爱情电影提高阈值。
    沈佳宜的意难平,显然将成为一代人的青春印记。
    与此同时,女主苏畅的圈内片酬也提升至400万左右,仅次于刘伊妃、张紫怡、周讯、范兵兵等人。
    四小旦双冰一妃的格局,也许明年就要有大变动了。
    整体看,国内问界虽然没有路老板的大作问世,但公司两位成名导演已经足够担负重任。
    特别是这两部广告植入友好型的电影,包括dvd版权、张靓影《那些年》原声碟的收益算下来,创造了近1.5亿人民币的净利。
    这无疑又为问界在二三线城市的标准化影院布局注入活水,减缓了资金压力。
    最令路老板欣慰的是,有着稳定受众群体的《异域2》,全球票房最终报收35亿人民币左右。
    当然,除了内地分账占了些便宜外,这个数字看起来大,到手却是没多少的。
    收益相比与三年前的《异域》基本持平,落袋近1亿美元。
    不过几个月后的dvd和衍生品收益还可以继续收割,可以用来继续养正在疯狂吸血中的推特。
    ——
    《历史的天空》剧组在金陵的拍摄很快结束。
    剩余的戏份会在街道和历史场景被战火破坏后,回来继续补拍一些次要镜头。
    2007年2月,剧组一行来到了德国,准备在这里度过一段拍摄行程。
    在酒店下榻后第二天,路宽带着刘伊妃出门。
    柏林的二月,依旧裹挟着冬日的余寒。
    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铅灰色幕布严严实实地遮住,沉甸甸地压向地面。
    街边的树木,枝丫干枯而扭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偶有几片枯黄的叶子在枝头摇摇欲坠,随时准备被这凛冽的风扯落。
    街道上,冰冷的石板路透着彻骨的寒意,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柏林特有的政治意味的肃杀。
    青年男女并肩默默走着,都穿着过膝的大衣,裹紧了衣领。
    偶尔搭腔的一句话,呼出的白气瞬间被寒风卷走。
    “德国又没有我的戏份,干嘛不让我先去美国做准备?”
    女孩儿皱着光洁的眉头,面露不满,她在德国的简短戏份在金陵布景中已经拍完。
    路老板有些敷衍,顾左右而言他:“你是不是第一次来柏林?走之前我们抽两天去转一转。”
    “什么勃兰登堡门啊,国会大厦啊,柏林墙遗址啊。”
    “对了,冯远争有张照片,是他80年代和柏林墙的合照,那会儿还没被推倒,去看看?”
    小刘神色不善地看着他:“我得为美国的戏份做准备了。”
    “最后一场戏太重要了,我要去一趟pbs电视台感受一下,在全世界观众面前和敌人激辩的状态。”
    “对了,在那之前,我还要去找一趟纯如姐的心理医生。”
    她倒不是认为自己的精神状态需要调整。
    是张纯如在1998年和日苯驻美大使齐藤邦彦辩论前,因为长期积压的心理问题产生了极强的焦虑。
    右翼对她的家庭的骚扰、寄来的带着子弹和恐吓的匿名信封、在公众面前澄清真相的巨大压力。。。
    她失语了。
    这是张纯如长期的精神高度紧张以及服用抗抑郁药物的后遗症,所幸很快就痊愈,没有耽搁她在pbs的掷地有声。
    小刘需要去调研一下这种症状的成因、表现等,尽量演得真实一些。
    路老板也不搭腔,就和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街道上,他们在欧洲的知名度较低,也很少有当地居民认得出。
    见他避重就轻,刘伊妃不乐意了,抱胸站着不走。
    “你是不是忘记过答应我什么了?”小姑娘双目晶晶地看着他。
    “行百里者半九十,就差最后一点了,我想尽善尽美地完成这个角色。”
    路老板仍旧一副惫懒的模样,让刘伊妃的质问像是击打在上得不到反馈。
    “那你是不是也忘记答应我什么了?”
    “当我说你需要停下的时候,你必须停下。”
    刘伊妃俏脸寒霜:“我停了啊!跑《异域2》的路演、参加《鲁豫有约》的采访、还管着推特的推广,我不都照做了吗?”
    “那好,现在陪我逛逛柏林。”路老板耍起了无赖:“你就当是被我这个导演潜规则了,让你干嘛就干嘛。”
    小刘被他气得半死,抡起粉拳就想行凶!
    这个爱无能的洗衣机,好话都不会好好讲!
    “且慢!”青年导演眼疾手快地钳制住她的手腕。
    “今天是要去看看拉贝的后人,再去祭奠一下拉贝,这总不是和你的角色无关的事情吧?”
    路老板胡扯一通:“顺道看一看风景,把自己融入这方天地,有利于你更好地塑造人物。”
    刘小驴颇为无奈,既来之则安之,戴着耳捂上了他拦下的出租车,不想再听诡辩。
    出租车在柏林城郊的一栋老宅停下,提前过来的阿飞带着翻译,手中还拎着金陵带来的特产。
    按响门铃,开门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金发少女,眼眸清亮,看起来同刘伊妃差不多大。
    “路,你好,我是厄休拉·莱因哈特的孙女,汉娜。”
    厄休拉·莱因哈特是拉贝的孙女,今年也已经已经70多岁了。
    她又看向男子身边的女孩:“我祖母说得对,你和照片里年轻的iris太像了。”
    汉娜礼貌地感谢了东方客人带来的礼物,领着众人刚走进客厅,就激动地大喊起来:“祖母!你的中国客人到啦!”
    里屋一阵响动,听到动静的厄休拉·莱因哈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来,鹤发鸡皮却仍精神矍铄。
    她紧盯着小刘,嘴里喃喃:“iris!是你吗?你又来看我了!”
    汉娜搀着她坐下,笑着解释:“祖母,这是扮演iris的演员,你别搞错了。”
    “您好!莱因哈特夫人,iris在美国忙工作,结束会来看您的。”
    “好,好。”厄休拉·莱因哈特走近了才看清刘伊妃的面容,的确年轻得有些过分。
    路宽让阿飞把礼物奉上,小刘也在环顾屋子的陈设。
    的确和张纯如手记中讲的一样,简陋朴素,这些年都没有变。
    厄休拉看着这些来自中国金陵的礼物感慨万千:“1936年我到过金陵看祖父,那时候我才六岁,还记不清太多东西。”
    “这些食物的包装让我想起了1948年的那个冬天,多么善良的中国人民啊。。。”
    厄休拉年老易感伤,浑浊的双眼当即掉泪。
    1945年二战结束后,拉贝因为自己的纳粹党员身份被调查、革职,几乎无力维持家庭的基本生活,全家的处境极为艰难。
    1948年初,拉贝一家穷困潦倒的消息传到了金陵。
    金陵市民纷纷慷慨解囊,捐款捐物,很快就募集到1亿元法币善款。
    当年3月,这笔捐款在瑞士购买了奶粉、香肠、咖啡、黄油和果酱等食品,连同金陵当地特产一起,分装成4个大包裹辗转寄给了拉贝。
    从1948年6月到1949年4月,金陵人民每个月都给拉贝寄一包食品。
    这些食品挽救了陷入绝境的拉贝,他给金陵市民回信:
    你们的善良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我想念那片土地。
    厄休拉开始娓娓地讲述,当年拉贝回国信守了承诺,向德国当局通报了鬼子的暴行,却因此被盖世太保逮捕。
    尽管拉贝被保释了出来,却被要求自此不得就金陵的暴行进行演讲,谈论和写作。
    一直到1996年,张纯如在华盛顿国家图书馆整理资料时,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
    拉贝带着金陵牧师马吉记录着鬼子暴行的胶片返回德国,要以党员的身份觐见戈林和希特勒,向世界揭发暴行,怎么会从此杳无音讯呢?
    由此她通过大使馆寻访到了拉贝的孙女厄休拉,通过交谈、劝说,这才使得尘封了近60年的日记重见天日。
    张纯如了15个小时将所有日记影印下来,一份寄送到国内作为证据,一份送到纽约举行了面向世界的发布会。
    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这份几乎是铁证一般直指鬼子暴行的《拉贝日记》的问世。
    历史总是有触动人心的力量。
    刘伊妃在张纯如的手记中看到是一回事,但经过这位当事人亲身讲述又是另一种极逼真的感受。
    历史缝隙里这些相濡以沫的微光,正如博物馆展柜里那盏千疮百孔的马灯,纵然玻璃破碎、铜锈斑驳,却永远封印着照亮过至暗时刻的温暖。
    在黑暗的历史之外,拉贝和金陵市民的将心比心和知恩图报,都给予了她很多人性的力量。
    包括这部电影的导演路宽,这样的面对面交谈,也赋予他更多更细腻的情感和笔触,化作镜头语言讲述给观众。
    中午11点,一行人来到了柏林西郊的威廉皇帝纪念教堂墓园。
    拉贝的墓地这会儿还很简陋,在一株柏树下用四方的水泥砌出方形,没有墓碑和墓志铭,遑论铜像。
    只有木牌上简单地记叙了两行文字:
    约翰-拉贝,1882.11.23—1950.01.05
    小刘看得心下恻恻,踮起脚尖悄声在路老板耳边低语:“我们能资助他们一家吗?起码修一座像样的墓碑。”
    “嗯,我和金陵方面沟通过了,这是必要的。”
    事实上,后世2013年金陵给拉贝修建的纪念墓园就会落成,墓碑用金陵的雨石凿制,堆满了来自中国的竹子、梅、菊。
    后世口罩期间,金陵方面接到约翰·拉贝的孙子托马斯·拉贝拨来的物资求助电话后,中国驻德国大使馆和国内多个部门、机构、企业立即行动起来。
    一批由纪念馆、金陵当地药企等单位捐赠的医疗物资,送到德国海德堡市政府、海德堡大学医学院和托马斯·拉贝手上。
    后者像他当年的祖父一样潸然泪下,回信感谢善良的中国人民。
    路宽和刘伊妃两人将带来的束放下,鞠躬向这位和张纯如一样的正义天使致意。
    “呀!这不是刘伊妃吗?!”
    两人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乡音,回首是两个华裔面孔的女孩。
    知道在墓园喧哗不礼貌,刚刚惊呼出声的女孩连忙捂住嘴巴,又神情激动地上前:“茜茜,我是。。。我是你的偶像!”
    “不对不对,我是你的粉丝!”
    另一个女孩儿又好奇地抬头看了眼刘伊妃身边的男子,熟悉的那张浪荡不羁的脸颊映入眼帘,嘴里没忍住蹦出个“洗”字,又戛然而止。
    “路导好!路导好!”
    两个小刘的粉丝瞬间就明白,这是剧组到了德国了。
    太好了!可以去求签名了!
    刘伊妃温和地冲他们笑笑:“你们是来纪念拉贝先生的吗?”
    “是啊!”圆脸女孩儿迫不及待地回应:“我们是柏林洪堡大学的留学生,一直关注茜茜你的动态呢!”
    “自打从你们的宣传里知道拉贝先生在金陵救了很多同胞,现在很多留学生都自发地来献、纪念。”
    刘伊妃嫣然一笑,和刚刚闻听拉贝和金陵市民的互动一样,心中有一股温暖流淌,熨帖着四肢百骸。
    这是对她这段时间辛苦付出的最大褒奖,也是拍这部电影的意义所在。
    “谢谢你们,要不你们先纪念拉贝先生,我们一会儿到墓园外面再签名、合影。”
    偶像的体贴让两个女孩激动地不住点头,转身收敛了喜色,肃然地献、鞠躬。
    墓园外,亮明身份的神仙姐姐又吸引了几名华裔面孔凑过来,甚至还有韩国留学生。
    “哦!路导!茜茜!”
    “路宽导演!安宁哈噻呦!”
    “怪不得最近学校里搭了个摄影棚!”
    刘伊妃宠粉,拿过相机塞到青年导演手里,回头冲大家微笑:“今天你们走运了啊,天才导演亲自掌镜。”
    粉丝们小小地欢呼了一阵,又偷眼瞧着这两位的互动,传说中的绯闻男女,今天现场吃瓜一番。
    路老板自然没拿什么架子,拿起数码相机咔嚓咔嚓就是一顿拍,各种中心构图、三分构图、对称构图。
    这年代留学生们素质都比较高,翻看着相机的照片啧啧称叹。
    “不愧是世界级导演啊,这拍出来就是不一样啊!”
    “废话,人家一部电影都卖好几个亿的,拍个合照还不手拿把攥!”
    几位留学生也有着不做电灯泡的觉悟,喜形于色地离开了。
    海外偶遇神仙姐姐,还有路老板亲手给他们拍的照片,今天这一趟怎么都算值得了。
    博客网即将迎来几位幸运儿的狂欢。
    中午的日头稍微暖了些,路宽瞧了眼平静许多的小刘:“吃饭去?”
    “走啊。”
    “想吃。。。”
    突兀的电话铃响打断了路老板的询问。
    “路,我是迪特科斯利克。”
    “哦!主席先生,你好。”
    柏林电影节主席科斯利克笑道:“可惜你还是没能接受我们的邀请,电影节闭幕了才到柏林。”
    “很抱歉,拍摄日程确实非常紧张,下回一定捧场。”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科斯利克语气里带着拳拳盛意:“路,中午共进午餐怎么样?我现在就给borchardt餐厅打电话订座。”
    “额。。。”路老板看了眼刘伊妃:“好吧,我会和crystal一起过去,你知道她吧?”
    “当然,当然。”科斯利克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法蓝西大街47号的borchardt餐厅是柏林的一间顶级餐厅,位于宪兵广场附近,是柏林名人云集的地方:
    奥观海来过,妮可·基德曼、杰克尼科尔森等人都光顾过。
    对于政治人物、好莱坞明星和经济界大佬,borchardt餐厅就像一个自由进出的食堂,普通人倒很难订到座位。
    不过半小时后,当科斯利克口中的招牌菜——
    炸猪排配土豆和黄瓜色拉出现在路老板和小刘面前时,这对早就被大厨养刁了口舌的青年男女不约而同地轻皱眉头。
    特别是刘伊妃。
    本来心里就记挂了角色和戏份,无奈被坏蛋强留在柏林。
    强留就算了,总算上午和拉贝后人的交流反倒有些新的启发,不算坏事。
    还能跟他共度一天二人世界。
    这下好了,有个秃顶的大灯泡坐在对面,还在阴冷潮湿的柏林吃着冷冰冰的沙拉。
    小姑娘只感觉实在糟心。
    只可惜大灯泡一点自觉都没有:“路!crystal,我代表柏林欢迎你们!”
    职业演员小刘笑靥如第举杯:“谢谢!”
    刘伊妃微微仰头,修颈秀项,线条柔美。
    猩红的酒液入喉,在口腔弥散,她拿舌尖感受着甜度、温度、酸度。。。
    嗯,年份不够,滋味不够醇厚。
    科斯利克再添一条“罪状”!
    柏林电影节主席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欲加之罪了,笑着对路老板道:“路,我想把你这部电影带到明年的柏林。”
    “时间上似乎不允许吧?”
    “目前的进度,应该会在年内全球公映。”
    欧洲三大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报名门槛,无一例外都要求是全球首映。
    即参展之前,不能在其他平台、国家公开放映过,这是为了彰显电影节的权威和独特性。
    当然,只要是人定的规则就有例外。
    譬如《寄生虫》在戛纳参展前曾在国内有过放映。
    后经曝光后,影展官方解释是小规模的媒体点映,最终斩获金棕榈。
    还有老片《罗马》,在威尼斯电影节首映前,曾在特柳赖德电影节进行过非公开放映,最后也被判定具备评选资格。
    按照路宽的规划,希望这部意义特殊的影片在2007年70周年之际上映,显然就不符合柏林的时间要求了。
    科斯利克沉吟了几秒:“路,先别急着拒绝,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
    “当然,如果你能推迟上映时间,我想对大家都是好事。”
    科斯利克显然也是电影圈中的权力人物。他在1979年做过汉堡市长的办公室主任,后来跳槽成为政治杂志《konkret》的记者。
    1983年涉足电影资助领域,担任汉堡文化电影基金的常务董事,连续担任了近二十年的柏林影展主席。
    如果说还有谁能帮路老板开个后门的话,也就是他了。
    青年导演有些诧异:“主席先生,你连这部电影还没看过,怎么这么执着?”
    “当然是因为你,路。”
    “说实话,我对你在这样的年龄,承担这种历史厚度的电影拍摄任务感到惊讶。”
    “不过这一次柏林影展,我见到了很多你的同胞,不可避免地聊起了你。”
    “特别是王,他拿到了金熊,还有香江的施南声女士,梁佳辉先生。”
    科斯利克感慨道:“他们都谈到了你和这部电影,我专门去网络上查找了信息,你的认真和投入。。。”
    他的目光又转向刘伊妃:“还有crystal的敬业令我感慨,我相信这会是一部伟大的作品,我期待它能和《辛德勒的名单》齐名。”
    科斯利克和马可穆勒一样,都是亲中的电影节主席,在他任内中国电影的表现都颇佳。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比如今年斩获金熊的王全安的《图雅的婚事》、张扬的《落叶归根》被选入“全景”单元。
    以及斩获最佳短片银熊奖的陈骏霖的《美》。
    小刘一双美目看向身边的男子,不知道科斯利克如此三顾茅庐,他有没有动心。
    如果能在柏林走一遭斩获些奖项,应该对于电影推广是更有利的。
    其实路宽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主席先生,我会慎重考虑。”青年导演笑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请你帮个忙。”
    “请讲。”
    路宽斟酌道:“这部电影的题材想必你有所了解了。”
    “这次出国拍摄,会有很多预想到的困难,来自意识形态领域的冷眼和打压,日右翼余孽的骚扰和闹事。”
    “路,你的意思是。。。”
    路老板看了眼一脸娇俏的刘伊妃,选择实话实说:“我电影中的原型,张纯如女士,也是剧组的历史学顾问。”
    “她现在本来应该出现在这里,跟我一同拜访拉贝先生的后人。”
    “但她在美国的家庭受到骚扰,丈夫和孩子接到了恐吓信,这次急急忙忙地回去,就是因为幼子受到惊吓,精神状态有些不稳定。”
    “哐当!”
    科斯利克和路宽都看向刘伊妃,只见她脸色煞白地站起身,大衣衣摆扫倒了红酒杯。
    血红色的酒液四溢,在光洁的地板上化作一滩狰狞,入目可怖。
    小姑娘霎时间就泪盈于睫:“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你先坐下。”
    路宽见她情绪不佳,选择和科斯利克简短截说:“目前根据芝加哥警方的说法,这些都是日裔的移民,因为没有明确触犯美国法律,无法定罪。”
    “主席先生,我的意思是——”
    “拉贝是中国人民的朋友,柏林和金陵也是友好城市,现在电影在杀青、上映前就遭到这么多阻挠,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科斯利克神情凝重地点头:“我愿意提供帮助,需要我怎么做?”
    “德国国内有德国和平协会和白玫瑰组织,都是历史悠久的民间协会,呼吁和平、友好,反对法西斯和军国主义。”
    “我想请你代为联系,请他们给《历史的天空》剧组一些声援,像支持《辛德勒的名单》一样为金陵和张纯如发声,给我们一些舆论支持。”
    “活动经费方面,剧组会妥善安排和提供。”
    科斯利克点头,知道事态紧急,也不再谈电影节的事:“我在汉堡、慕尼黑市政还有一些熟人,如果剧组在这里拍戏遇到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你说的这两个组织我有印象,他们在电影节期间经常会游行声援一些反战影片。”
    电影节主席起身:“路,等我消息。”
    “非常感谢!主席先生,我答应你一定慎重考虑邀请。”路老板笑道:“无论如何,感谢你的善意和友谊。”
    “呵呵,言重了。”科斯利克感慨:“拉贝的经历告诉我,中国人是值得深交的朋友,特别是你,年轻的导演先生。”
    两人作别,刘伊妃这才担心地掏出电话。
    “别打,我早晨刚问过。”
    “暂时没什么问题,只是小孩子受到惊吓,需要时间恢复。”
    小刘狠狠地一拳头锤在桌子上:“太可恶了,这群渣滓!”
    周围的顾客都投来惊讶的目光,路老板先拉着小姑娘出了门。
    “我想明天去美国。”
    “再等等。”
    路老板不置可否,带着她往餐厅附近的蒂尔加滕公园走。
    这是位于柏林市中心的一座大型城市公园,地处柏林的心脏地带,从勃兰登堡门一直延伸到动物园火车站,与米特区等多个区域相邻。
    林荫道两旁的橡树早已褪去了夏日的葱郁,枯黄的叶片在风中簌簌作响,仿佛无数只干枯的手在无声地抓挠着空气。
    刘伊妃又化身刘小驴了:“我说,我明天想去美国。”
    “小刘,这个公园美吧?我跟你讲啊,这里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普鲁士统治时期,曾是勃兰登堡候选人的私人狩猎场所。。。”
    走了半天没听到动静。
    一回头,小姑娘就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寒风里红着眼眶,像一株可怜的荒草。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这些都是早已预料到的困难,你的手机里不还存了好几段右翼分子的骚扰录像吗?”
    刘伊妃是为张纯如感到委屈。
    越是代入这个人物,了解她的生平,越是对她高洁的人格感到钦佩。
    名门之后,簪缨之家,本可以优渥、体面地过完这一生,却能义无反顾地为了历史的正义献身。
    路宽心道今天带她从拉贝后人那里汲取的一丝温情,又被冲得烟消云散了。
    不过本就才十九岁的年龄,这几年经历得再多,也难免在这样的波折面前心绪起伏。
    小刘拿手背抹净了泪珠,凛冽的寒风嗖在她脸上有些刻骨的疼。
    所幸青年导演走过来挡在她面前,止住了这股冷冽。
    “国内和国外的拍摄环境、舆论环境是完全不同的。”
    路老板示意她走在自己背后的阴影里,能挡风。
    “我们现在面临的,不但是要保质保量地把电影拍好,更要打好舆论战、宣传战。”
    刘伊妃好奇:“你准备怎么做?”
    “国内不用管,只要有毒虫公知叫嚣,要他们好看。”
    “柏林这几个在世界范围内都有影响的反战组织是个助力,他们的核心人员都是犹太人。”
    “我刚刚提到的经费赞助,其实就是赤裸裸地给宣传费而已,但科斯利克显然是懂的。”
    小刘默然地点点头,她也不是什么单纯的未成年少女了,知道一切皆有代价。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再是反战的犹太人,又凭什么和你的民族仇恨共情呢?
    最终一切还是要像他一样,用自己的资源、权力、财富去实现目的罢了。
    从这个角度看,一直在他身边耳濡目染的现实教育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早早地认清世界运转的真相。
    刘伊妃心绪平稳了些,从路宽身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站在他的身边,一起迎着午后熹微的日光。
    她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那在北美呢?”
    “钱买路。”
    “我准备给南加大捐款,建立科幻电影相关的特效实验室,给自己打造亲美、亲好莱坞的人设,私下也可以给补天映画网罗特效人才。”
    小刘沉吟了一会儿:“幸好你在国内也捐了教学楼,不然会被批驳地体无完肤的吧?”
    “崇洋媚外,赚国人的钱,给你的美国爹地送温暖?”
    久病成良医,刘伊妃把黑他的软文标题都想好了。
    路老板对她已经几乎不设防:“你以为这就有用?”
    “南加大要捐,北电当然也要捐,况且即便是这样,也不一定能堵住那群蠹虫的嘴。”
    刘伊妃噘着嘴低声嘀咕:“我可不愿意看别人这么说你,凭什么做好事还要被误会。”
    “别装了,你就是我最大的黑粉,你给骂我洗衣机的点了多少赞?”路老板无语地看着她。
    “那叫骂?”小刘淡定地摇摇头:“实话难听。”
    。。。
    “先给南加大捐款,再通过哈维联系一些犹太人在美国的反战组织,这些组织能影响不少犹系媒体。”
    “还有迪士尼掌控的舆论力量,华人在北美的媒体力量。”
    “等我掌控了百事达和奈飞,拿到这条dvd发行渠道,拿到未来流媒体的入场券,能掌握的话语权就更多了!”
    他还没算上在脸书的股份以及推特。
    前者暂时没必要大张旗鼓地动用,后者还在发展期,也是韬光养晦更实际些。
    青年导演毫无顾忌地自己的规划和盘托出,听得小刘美目流连,一颗芳心都紧紧地系在他身上。
    他的善也好,恶也罢,总是能给予自己极大的安全感,在这个深刻贯彻黑暗森林法则的世界里一丝慰藉。
    如果让她一个人跳进这暗无天日的娱乐圈,举目茫茫,还不知道会跌宕成什么样。
    认清这个世界残酷的真相,并依旧热爱,为了自己的目标奋进。
    对一路陪他走来的刘伊妃而言,这就是最大的英雄主义,也是最大的浪漫主义。
    “对了,邓温迪和新闻集团会阻挠吗?索尼哥伦比亚应该做些什么吧?”
    路宽摇头:“他们的媒体力量很弱,他们只能阴恻恻地搞些小动作,如果敢龇牙,就要冒着失去中国市场的风险。”
    哥伦比亚九十年代就在香江设有分公司,也是和华艺合作最密切的外国电影公司,虽然现在关系不太和谐。
    “至于新闻集团嘛。。。”路老板笑的有些狡黠:“希望默多克别这么想不开,我还真的没想跟他们打生打死。”
    小刘揶揄他:“吹牛,新闻集团体量是你的好几倍吧?”
    “没用,我知默多克那老小子生前死后五百年,一剑可取他的命门,立时毙命!”
    青年导演略带夸张的语气看得刘伊妃捂嘴娇笑,悲情又被冲淡了一些。
    他指的自然是后世鼎鼎大名的新闻集团即默多克“窃听门”事件。
    前文提到过,默多克直接指使和纵容旗下报纸和媒体“作恶”,采取规则之外的商战手段。
    上次路老板利用他90年代在英国的陈年劣迹,逼得邓温迪当众鞠躬道歉,还让盟友迪士尼趁机瓜分了一些舆论地盘。
    但“窃听门”的威力比之上一次,无异于核弹。
    这是直接针对英国王室、财政大臣、前首相、知名足球运动员的窃听和隐私收集,影响极大!
    有心算无心,如果默多克真的不开眼,被这一刀子戳下去,就像浑身淌血的巨兽被扔进食人鱼群。
    就算他过去的淫威再甚,也免不了要元气大伤,被竞食者们一顿啃啮。
    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鱼死网破。
    还是利益交换更加符合现实的社会规则。
    两人沿着公园的小径散步,都没有再讲话。
    路老板在思考着汤姆汉克斯在德国的拉贝戏份。
    小刘嘛。。。
    正享受着异国他乡的一段独处时光。
    对角色的焦虑、张纯如的担心、影片的坎坷都得以暂时抛却到脑后。
    午后的阳光暖人又暖心,刚刚还风霜刀剑严相逼的柏林,在现在的小姑娘眼里仿佛是浸泡在蜂蜜般的光晕里。
    施普雷河畔的悬铃木抖落一身金箔,叶片打着旋儿落在青年男女交叠的影子上。
    石板小径被晒得暖融融的,缝隙里钻出的三色堇正顶着最后几朵蓝紫色冠,空气里浮动着新鲜出炉的肉桂卷与焦杏仁的甜香。
    美景最能通感,心态不一样,对环境的感知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她悄悄落后了几步,拿手机偷拍了一张他的背影。
    小姑娘俏脸上笑出两朵梨涡,她要发到自己的博客里,仅自己可见。
    可是博文该怎么写,才能配得上他的艺术家、爱国者、神棍、阴谋家、无耻好色之徒的复杂气质呢。。。
    她绞尽脑汁,搜罗着自己仅存的艺术细胞,只恨平时没有多看一些美学和哲学书籍,词到用时方恨少。
    不如这样写:
    他是黑泽明镜头下逆光而行的武士,影子比本体更先抵达战场。
    好像不大好,虽然他喜欢黑泽明,但肯定不喜欢被叫成小鬼子。
    不然就:
    他的背影,像哥特式教堂的铸铁尖塔,裹着普鲁士蓝的暮色?
    也不好,虽然应了柏林大教堂的景,但不是他喜欢的印象派画风。
    或者是:
    他像罗丹《行走的人》未完成的青铜雕塑,每一寸肌理都在对抗地心引力?
    算了算了,那是个没头的雕塑,不吉利。
    不过那樽雕塑连内裤都没穿一条的气质。。。
    倒是蛮符合他的浪荡作风呢!
    脑袋瓜里一阵胡思乱想的刘伊妃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路老板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像个老干部一样背着手往前走,谋划着自己的电影大业。
    刘伊妃则快跑几步跟上了他,继续拿男子的背影做自己的拍照练习素材。
    他有他的英雄主义,她也有她的浪漫主义。
    ——
    翌日,小刘和张纯如在电话里聊了很久,这才安心地在德国待了下来。
    德国几乎都是汤姆汉克斯的戏份。
    第一场是他回到战时的柏林后,准备大剧院放映金陵牧师马吉偷偷拍摄的暴行影片,结果被盖世太保逮捕,勒令不允许宣传针对盟友的影像和演说。
    第二场是他为了完成对中国人民的承诺,在昏暗的书房中偷偷地整理自己1937年到1938年的见闻、手记,整理成了书稿《轰炸金陵》,也就是后世《拉贝日记》的前身。
    最后就是前文提到的,1948年穷困潦倒的拉贝接受了金陵人民的回报和馈赠,看着孙子孙女们狼吞虎咽得之不易的食物,潸然泪下。
    最后一部分是要尤其突出的。
    整部电影都有着压抑的底色,但在这些人性的丑恶前,也要给观众看到世间的大爱。
    拉贝和金陵市民的双向奔赴就是其中之一。
    再次出现在镜头前的汤姆汉克斯,和五个月之前相比,已经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德国的戏拍得相对比较艰难,因为汉克斯的身体尤其地虚弱,每天下了戏还是只吃两个苹果来保持体型。
    2007年3月20号下午四点,洪堡大学摄影棚。
    今天是汤姆汉克斯的最后一场戏。
    穹顶摄影棚的镁光灯下,汤姆汉克斯在抚摸着自己的“杰作”。
    他很自责,虽然履行了向金陵人民做出的承诺,但因为希特勒当局的政治倾向,未能伸张正义。
    路老板用对讲指挥摄影微调轨道车,摄影机与轮椅上的汉克斯齐平。
    老牌影帝开裂的油彩下透出极度真实的老年斑,梁上积灰的吊灯,影帝眉骨间的阴影,最终隐约在了渐暗的镜头中。
    片场鸦雀无声,只听得路老板一句现学的德语“杀青”,全场掌声、呐喊、尖叫此起彼伏!
    太不容易了。
    洪堡大学的摄影棚中,年轻的导演路宽和虚弱“老迈”的汉克斯亲密拥抱,面对镜头欣慰地微笑。
    汉克斯浮肿的眼袋与路宽青黑的眼圈,此刻仿佛在数字噪点中融成同一种银盐粒子。
    “路,我的角色完成了,希望它能让你满意。”
    路老板感慨:“我很幸运能够生在这个时代,因为可以和许多你这样的优秀和敬业演员合作,这是我的荣幸。”
    汤姆汉克斯竖直了佝偻的脊背:“我的角色杀青了,汤姆汉克斯没有杀青。”
    “我是美国反战协会的理事,回去以后,我会继续为我们的电影奔走发声!”
    天才导演和成名影帝的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这是敬业者和敬业者的惺惺相惜,也是爱国者和和平主义者的双向奔赴。
    一边的刘伊妃看得无限感慨,明天就要飞往北美了。
    而她。。。
    即将奔赴最后的战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