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落幕
    嗖！
    洪荒大陆上空，陈平正驾云霞而行，俯瞰着壮美山河。
    转眼距离仙元始主动散去仙魂已经过去了五十万年，他的气息与五十万年前相比变得更加深邃，有一种近乎于跳出战星系天地宇宙的韵味。
    但依旧没能悟出以力破法第三层次的秘法，未能推动天道肉身更进一步的蜕变。
    “仙元始就快要复苏了。”陈平踏空而行，心情十分复杂，“转眼，我来到这个时代也已经上百万年了，也算是在这个时代留下了一段波澜壮阔的经历，就是不知道我所经历的这些事情是已有之事，还是因为我的到来而发生了改变，会对后世产生影响。”
    随着对天道参悟的加深，陈平对于时间逻辑的思考越发深入，战星系的时间长河依靠战星系的宇宙天道而生，按道理只要不改变宇宙天道本源运转的根本秩序，很多事情的改变都只是时间长河上泛起的一朵浪，很容易便会被天道抚平，使得未来之事重归正轨。
    过程或许会发生改变，但结果却是大差不差，这便是源于天道的修正之力。
    但陈平自认如何也不能算是小浪了，战星系的天道本源如今都未必能比他强到哪里去，仙元始更是一尊掌握了完整天道的天始无终境始祖，战星系的天道更加无法将其掌控。
    “不管如何，仙元始不能脱困，他若是脱困，对战星系未来的影响无法估量，若他窥见了未来，提前终结了这个宇宙纪元，那天道本源再如何修正，未来也不可能回归原本的轨迹了，未来的我还会有穿越而来的机会吗？”
    远处，毁灭深渊已经依稀可见，天地神炉卡在深渊入口处，像是一口巨大的锅，五十万年过去，里面已经积满了海水，化作了一片浩瀚海洋。
    天地神炉之下，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正在不断威胁着神炉的封镇，在逐渐逼近天地神炉所能承载的极限。
    那是仙元始不断复苏的力量，已经渐渐超越了天始己终的极限，有了天始无终的威势，五十万年过去，想来其仙魂也已经恢复了不少，结合肉身，战力必然比起曾经要强大许多，即便这些年修为实力有所进步，陈平仍是没有太大的信心能够将其战而胜之。
    但这一战，终归是躲不掉的，他有感觉，多则十几万年，少则数万年，仙元始便能恢复大半，真正拥有天始无终的战力，届时，整个战星系都无人可挡，即便是陈平加上失去了灵性的天道本源只怕也不是其对手。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再等一万年，无论一万年后能否踏入以力破法第三层次，我都得走一趟毁灭深渊，去和仙元始做一个了结。”
    陈平看着这方天地，百万年时间，他对这片大地也有了深深的感情，即便天道会抚平时间长河上的涟漪，他也不想自己在这个时代的故友们湮灭在其中。
    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会有更精彩的成就。
    很快，毁灭深渊边缘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池，城头上有一尊庞大的祖龙雕像，陈平化作一道流光俯冲而下。
    他没有遮掩自己的气息，城中有不少强者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知晓他的到来。
    城墙上有不少来自各族的强者在看守，他们都是神境，自然感知力不俗，都遥遥看到了那自天穹降落的流光，认出了其中的陈平。
    “是盘谷真君。”
    “盘谷真君驾临龙巢。”
    城墙上的各族神灵露出喜色，盘谷真君是如今洪荒大陆上当之无愧的无敌存在，天下第一人，是万族修士内心之中最伟岸的一座山峰，是整个洪荒大陆的图腾信仰。
    这几十万年，‘巫’道开始在大陆上盛行，而‘巫’的来源，便是盘谷真君以人力炼天地的壮举，改变了宇宙天道规则。
    人立天地间，便是‘巫’。
    即便盘谷真君本质上算是神魔种族，但如今神魔种族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以‘灵长之战’作为时代划分的标准，在此之前的时代被称之为‘太古’，而那些神魔种族则是被后世修士称作了‘太古生灵’。
    太古生灵销声匿迹，也就无人再提起盘谷真君的神魔血脉，将其视作了人族的一份子。
    “真君。”
    龙巢内的龙族强者一见他，便个个恭敬万分的行礼。
    陈平点点头，仔细看着龙巢内的一草一木，五十万年过去，祖龙的修为又进步了不少，本源之道登峰造极，在生命之道上亦是开创了新高度，经过陈平指点后，对造化天道也是入了门，开始参悟起天道的力量。
    “真君可是稀客，上一次来龙巢，还是十万年前了吧。”祖龙从龙巢深处走出，龙行虎步，魁梧非凡。
    “十万年不见，你的修为进境倒是不小，距离天始己终巅峰还差多远？”陈平一眼看出了祖龙修为的深浅，已经在天始己终中期走出了很远的距离。
    “修行之事，哪有那么容易，或许数十万年，或许千百万年，也或许此生都无法踏足那个境界，我的天赋比起炽终归是差了不少，甚至皇天大帝都胜过我。”祖龙很平静，他追逐大道，但并不急躁。
    “这些年我走遍洪荒大陆，试着找到炽的真灵残片，可惜没有收获，或许他的真灵真的已经在那一战中彻底燃尽了吧，与盘古混沌真君一起，为这片土地燃烧尽了一切。”陈平轻叹一声，“黑启和白元不久前创建了时间神殿和空间神殿，与人祖分庭抗礼，他们师徒三个倒是愈发水深火热了，我本来想要去见一见人祖，但他一直躲着我，大概是担心我出手对付他吧。”
    祖龙闻言冷哼一声，“人祖的心思太深沉了，绝非善类，他是一个绝对的利己之人，平日里或许没有，但到了危亡关头，他必然会是一个隐患。
    可惜，他在时空上的造诣太高，他不想现身，谁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无妨，有黑启、白元和道友在，他还做不到一手遮天，今后还要劳烦道友些心思对他多做提防。”陈平平静道。
    祖龙目光一凝，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沉声道：“真君这话是什么意思，有真君在，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真君可是要去做什么大事？无暇再顾及人祖？”
    陈平也不否认，坦然道：“仙元始的力量已经逐渐复苏，天地神炉很快就镇压不住他了，接下来的万年时间，我打算放手一搏，看能否冲击到更高的境界，无论成败与否，万年后，我都将踏入毁灭深渊，去和仙元始做一个了断，此去，胜负难料，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己所能。”
    “若我未能归来，洪荒大陆就托付给道友了。”
    “真君……”祖龙内心震动，心中说不出的复杂，炽之后，盘谷真君也要去为洪荒大陆争一个未来了吗？
    沉默片刻，祖龙点下了头，“真君放心闭关，这万年我会守好毁灭深渊。”
    ……
    陈平在龙巢待了十年，与祖龙论道，汲取祖龙的道法感悟，也与祖龙一起，为万族后辈讲道传法，整个龙巢都被无尽的始祖道韵包裹，化作无上的洞天福地。
    十年后，陈平离开了龙巢，回到了盘谷神城之中。
    清月楼内。
    清月仙子奏响新曲，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后土娘娘的大道之伤仍未痊愈，整个人透着一股病态，身上的衣衫却是极为喜庆，是鲜红的嫁衣。
    乌，也就是如今的皇天大帝牵着她的手，四目相对，浓情脉脉。
    “真君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会错过我与皇天的婚礼。”后土娘娘看向殿门口。
    “殿主，你来了。”皇天大帝也是笑道。
    陈平从殿门外迈步走来，脸上同样带着笑容，“这种大事我怎么会错过，两位始祖成亲，万古也难得一见，错过这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遇上了。”
    后土娘娘略显掩嘴一笑，略显苍白的脸上隐约露出一道异样的神情，余光看向殿内的另一道身影。
    彩凤仙子仍是一身凤凰羽披，美艳动人，修行多年，她也已经是始祖境的存在，被世人称作凤祖。
    “真君若想，自然随时可见。”
    殿内诸多宾客闻言也是回过味来，哄笑一堂。
    彩凤仙子倾心盘谷真君之事都算不得什么隐秘了，只是盘谷真君太强大也太超然，没有人敢在其面前提前这件事情，也唯有后土娘娘能有如此魄力了，敢于将此事挑明，只是不知盘谷真君会做出何种应对。
    陈平看向彩凤仙子，算起来，彩凤仙子跟在她身边也已经百万年了，百万年相处，早已经如同亲人。
    感情的确是可以慢慢培养出来的，彩凤仙子在他的心中，的确是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若非自身的种种限制，陈平或许真的会接受她的爱意。
    但现在，这份爱意却是只能无疾而终，埋葬在时间的坟墓里了。
    “今日你们才是主人，我只是宾客，还不快继续举办婚礼，错过了良辰吉时可就耽误大事了。”
    陈平轻描淡写将话题揭过，场面顿时一寂，片刻后，彩凤仙子轻笑着打破了沉寂。
    “良辰已到，是该继续举办婚礼了，娘娘的这身后土嫁衣，真是美极了。”
    “是极，是极，是该继续举办婚礼了。”
    喧嚣声再起，清月仙子奏响喜乐，将气氛推向了高潮，掩盖住彩凤仙子的落寞意。
    待得礼毕曲终，陈平走到清月仙子的身旁，淡淡道：“你对毁灭深渊了解多少？”
    清月仙子微微一怔，思索片刻道：“我自出生以来，便待在深渊之中，那里其实和洪荒大陆没有太大的区别，大家长幼有序，每一个人也都有自己的生活，除了暗无天日，抬头见月不见仙界外，倒也没有太大的遗憾。
    毕竟对绝大多数深渊之民而言，他们的一生其实很短暂，能不能见到仙界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真君若是想要知道五十万年前的毁灭深渊，我之前就已经毫无保留的讲出了，若是问的现在……我也不知道。”
    清月仙子摇头，“我与本尊之间的联系五十万年前便已经彻底断绝，本尊是否还活着我都无从得知，那一战之后，深渊必然发生了大变，真君的问题我回答不了。”
    这个答案在陈平的意料之中，他并没有为难清月仙子，打量了她一番，道：“你这具分身还能支撑多久？”
    “一两个元会应是没有问题的。”清月仙子绽放笑意，的确是世间绝美，是真正的女仙，“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我走遍洪荒大陆，看遍山川风光，与世间绝大多数生灵相比，我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也该满足了。”
    陈平点头，掌心中宁凝聚出一道符印，递给清月仙子。
    “沿着符印的指引，可以前往离恨天，那是量魇陨落后所化的宝地，如今还很不稳定，但是个很特殊的地方，你这道分身也有一道魂灵存在，若是撑不下去了，可以去离恨天中待着，将来或许会有转机。”
    清月仙子怔住，有些难以置信，“真君，我是深渊修士，是清月仙君，你为何要帮我？”
    陈平淡然一笑，“或许是缘分吧，你虽然生于深渊，是仙君，但是在战星系内诞生，也算是战星系的生灵。”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没有再继续参与婚礼的后续仪式，踏入盘谷神殿之中。
    神殿内，奇珍异宝堪称无尽，汇聚了洪荒大陆上的种种至宝。
    陈平走进神殿核心，踏入只有他才能踏足的核心区域。
    轰隆，大门关闭，空旷的神殿内只剩下他一人。
    大殿上方，是一尊天道规则构建的大鼎，鼎身正在吞噬着无尽的天地神材。
    陈平无法和未来的自己沟通，也并不知晓未来的自己得到了《天工道章》铸就了证道之器长生鼎，但毕竟道法同源，即便没有天工道章，他依旧为自己铸就了一尊鼎形的神器战兵。
    这鼎没有名字。
    将鼎彻底成形所需要的神材尽数投入后，陈平将剩下的资源装进了乾坤袋内，打算留给彩凤仙子。
    “冲关吧，万年时间，放手一搏。”
    陈平盘膝坐下，体内的天道伟力外放，大殿化作一方独立宇宙，他的神躯便是立于宇宙中的创世主宰。
    “炼化仙元始的仙魂残片后，我在毁灭天道上的造诣已经很高，三十六相有三十五相都已经圆满，造化天道、无极天道、轮回天道、混元天道虽然不及，比起五十万年前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可却仍旧无法迈出这一步，将以力破法之道推进到第三层次，难道必须要掌握一条完整的天道才能做到吗？”
    陈平放空思绪，将所有的心神投入到参悟道法，完善以力破法之路上，时间缓缓流逝，大鼎亦是在天道规则的祭炼下逐渐成形。
    万载转瞬即逝。
    大殿内传来一声长叹，天道之力归于盘膝而坐的那道身影体内，悬于半空的大鼎收敛光华，落到这道身影身前。
    “终归还是没能成功。”
    陈平缓缓起身，将鼎收入体内。
    一步迈出，已是到了盘谷神城上空。
    他低头俯瞰下方，一眼看遍众生相。
    看到了后土娘娘与皇天大帝，看到了彩凤仙子、清月仙子。
    后土娘娘的伤势有所好转，与皇天大帝举案齐眉，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两个不同纪元的存在，却能最终走到一起，实在是稀奇，陈平也在心中祝福着他们。
    清月仙子独自一人在奏乐，作曲，赏月，回忆着往事，曲声哀怨，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彩凤仙子则是在闭关，她的天赋不算是最惊艳的，但能成就始祖，也非凡人，修行不到十个元会，也已经是始祖境，距离始终如一都已经不远了。
    “你的心意我都知晓，但这个时代你我注定没有结果，我走后，盘谷神殿由你继承，我在神殿内为你留下了足够你修炼到天始己终的资源，将来若有机会，你我或许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彩凤仙子的耳畔响起这段话，她瞬间从闭关的状态中退出，飞出神城，飞上高空，却没有看到任何踪迹。
    而后立刻朝着盘谷神殿中赶去，神殿大门打开，其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枚乾坤袋静静地漂浮。
    “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毁灭深渊，天地神炉仍旧镇压着深渊入口，整个洪荒大陆上唯有祖龙知晓，天下第一人盘谷真君将会在今日踏入深渊，与仙元始展开终极一战。
    陈平的身影出现在深渊上，祖龙早已经等候在此。
    “道友。”
    “真君。”
    祖龙犹豫片刻，“真君，不如让我随你一起去，我也是天始己终，高低能够帮上一些忙。”
    “祖龙道友，你的身上有其余的责任。”
    陈平淡笑着开口，断绝了祖龙的念头。
    “好了，这一去，不知还能不能归来，陪我喝上一杯。”
    陈平挥手间取出两坛酒，将其中一坛递给祖龙。
    祖龙接过，二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为真君送行。”
    “哈哈哈，喝。”
    两人饮尽一坛酒，拱手告别。
    天地神炉的炉口水面上出现一道漩涡，漩涡深不见底，直通深渊。
    “走了！”
    陈平留下最后一声笑，飞入漩涡之中。
    ……
    毁灭深渊，暗无天日，五十万年前仙月毁于盘古混沌真君和炽之手，深渊也就失去了最后的光与热，彻底归于永夜。
    深渊辽阔，此刻却没有丝毫生机，所有的生灵都已经被抹除，只剩下天地中心那道凌驾于万道之上的恐怖气息。
    陈平行走在黑暗中，身体周围泛起神辉，成为世间唯一的光明。
    目之所及，数之不尽的怨灵正在朝着天地中心那座山汇聚而去。
    不多时，山已在眼前，再一步迈出，陈平便登临山巅。
    山巅上，仙元始负手而立，背对陈平，只是一道背影，便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截断了诸天万道。
    “你终于来了，比我想象中来得要早一些。”
    仙元始的声音厚重、沧桑，很不真实，像是隔着数个纪元在和陈平对话。
    “早吗？依我看来得正是时候，这些怨灵是原本深渊中的仙界遗族吧？想不到都成了你回复修为的补品，葬天魔尊和清月仙君也被你吞噬了？”陈平问道。
    仙元始缓缓转身，一袭黑袍，面容消瘦，很高，但并不魁梧，像是个行走在时间长河上的苦修士。
    “你未免太小看盘古混沌真君和炽了，那样的攻击下，他们两个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我不过是将他们的残躯利用起来罢了，算不得吞噬。”
    “可惜，毁灭深渊还是太贫瘠了，难以恢复到巅峰状态，吞掉你，应该就足够了。”
    话音落下，仙元始挥手间召唤出三十六座元始魔像，每一尊魔像皆代表着毁灭天道的一相，三十六相汇聚，便是完整的毁灭天道之力，足以镇压万古时空。
    魔像环绕山峰，而后笼罩整个毁灭深渊，形成一座元始毁灭大阵，阵内万相扭曲，规则崩坏。
    仙元始冷笑道：“盘谷，你以为靠你那不完整的天道之力就能与我抗衡？井底之蛙，终究不知天外有天。”
    三十六尊毁灭魔像同时动手，毁灭天道之力化作滔天黑潮，席卷深渊，所过之处，万相不存，连黑暗都被吞噬。
    陈平立于毁灭潮汐之中，肉身并未如以往对战般变得无比伟岸，仍是保持着正常的大小，但周身却是泛起灰蒙蒙的光，流淌着灰色的气流。
    这灰色气流很诡异，似乎能够吞噬一切，魔像的毁灭之力落在上面都被其吸收，同化，然后反哺给陈平的体内宇宙。
    陈平的肉身立于黑潮之中，仿佛化为无尽深渊，将毁灭黑潮不断的吸入体内。
    与此同时，一道道天道法则从他的体内飞出，凝结成天道神链，化作一方牢狱，牢狱内演化出无边星海，无量星辰。
    每一颗星辰都蕴含着浓郁的天道法则，形成对仙元始的绝对压迫。
    陈平声音平静，道：“仙元始，你的毁灭天道再强，也终究是有限的，也是虚廓海内诸道的一部分，这些年我没能掌握完整的毁灭天道，但托你的福，倒是已经能够调动部分虚廓之力。”
    仙元始的神色首次变化。
    掌握天道，破碎虚空，得见虚廓，这是天始无终的境界。
    无终并非尽头，得见虚廓之后便是试着去掌控虚廓，室女座超星系海的那几位元始都有不少的尝试，但尚未听说过有谁真正取得了成功。
    至少，那尊坐镇仙界九个纪元的真正仙元始，尚且只是摸到了些许皮毛，远远谈不上掌控。
    陈平调动的虚廓之力同样稀少，更像是借助某种手段借来的，而不是真正的将其调动，更谈不上掌握。
    但即便如此，仍旧让仙元始感到震惊。
    “你果然不凡，当为我平生一大劲敌。”
    仙元始猛地一踏，脚下的山峰层层崩解，山峰之内竟是藏着一副棺材。
    “以‘葬仙棺’葬你，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仙元始轻拍棺身，棺盖滑落，旋即有黑雾从棺中涌出，雾气弥漫，与陈平身体表面的灰色虚廓之力接触，竟是连虚廓之力都被侵蚀了部分。
    深渊内的其余物质与能量与之一接触，一切都彻底归零。
    “你靠一个‘耗’字，让我不得不散去仙魂，这葬仙棺内有仙界历代仙君尸身养出的尸毒，堪称无尽，你能够调动的虚廓之力有多少？”
    “今日，我就用同样的方向来对付你。”
    陈平面色仍旧平静，看着仙元始。
    “只是如此吗？那你的手段就有些让我失望了。”
    “看来失了仙魂，对你的影响比想象中更大，连与我正面一战的勇气都没有，需要借助尸毒这样的手段。”
    仙元始只是冷笑，“你再如何嘴硬也改变不了你无法对付这些尸毒的事实，胜利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只要最终的胜者是我，如何取胜又有谁去在意呢？”
    “我虽自仙界而来，可却是魔啊，世间最邪恶的魔。”
    陈平试着以天道之力消弭尸毒，不出所料，收获甚微，靠自己，根本不可能耗尽所有尸毒。
    仙元始这一招，算不上高明，但的确没有破局之法。
    “我的确对付不了这些尸毒，但却有办法对付你。”陈平话音落下，一尊巨鼎不知何时自他的脚下浮现而出，鼎口大张，将他、仙元始、葬仙棺、尸毒一并笼罩在内。
    仙元始眉头微微皱起，“你想用尸毒对付我？未免太小看我了吧，葬仙棺是我亲手铸就，岂会掌控不了其中的尸毒。”
    陈平只是默然汇聚起体内的全部力量，凝聚在掌心之中，鼎口不断收缩，掌心的天道之力也已经积蓄到了极致。
    肉身强悍如他，手臂也在这一刻开始有了碎裂的趋势。
    “尸毒当然对付不了你，但虚廓之力可以。”
    陈平猛地一掌劈出，这一掌破碎虚空，打穿了天道极限，撕裂出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的另一边，无尽的虚廓之气翻涌。
    仙元始生出不妙之感，下意识朝着身后退去，但脚下的巨鼎已经将一切锁定。
    “起！”
    伴随着陈平的一念而动，巨鼎强行将连他和仙元始在内的一切都吞入鼎内，而后一头撞进了裂缝中，冲入了浓郁的虚廓海洋中。
    虚廓之力腐蚀着鼎身，陈平则是燃烧着体内宇宙的天道之力，不惜一切代价推动鼎身继续朝着虚廓海深处而去。
    大量虚廓之力顺着鼎口流入，落在陈平和仙元始的身上，以恐怖的速度侵蚀着他们的肉身。
    仙元始已经明白陈平口中所谓对付他的方法。
    虚廓之力，是比天道更为恐怖的力量，即便是能够打破虚空的天始无终境们，也最多只是在通道边缘短暂停留，一但深入虚廓海，被虚廓之力包围，天始无终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就是你的手段吗？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进入虚廓海，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陈平神色漠然，以力破法没能踏入第三个层次，他便已经没有战胜仙元始的可能，同归于尽是唯一的解局之法。
    在他的操纵下，裹挟着他们的鼎已经深入到了虚廓海内极远的距离，彻底脱离了战星系的范围。
    嘭！
    伴随着一声脆响，鼎身破碎，无尽虚廓之力将陈平、仙元始包裹。
    葬仙棺内的仙君尸毒在海量的虚廓之力面前，没能撑过太久，便连同葬仙棺一起湮灭在了虚廓之中。
    仙元始不惜代价，燃烧本源，拼命朝着战星系的位置逃去，只有逃出虚廓海，才能有一线生机。
    战星系，从虚廓海看过去，很是庞大，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波动，时时刻刻在吸收着周围的虚廓之力。
    天道是虚廓中诞生出来的，事实上，天道之力便是稀释过后的虚廓之力。
    离战星系越近，虚廓之力便越稀薄，越远，则是越浓郁。
    陈平没有去阻止仙元始，也没有力量去阻止。
    这里距离战星系已经足够遥远，虚廓之力很浓郁，几乎一两个呼吸间便已经快要将他引以为傲的肉身彻底消弭掉。
    这一刻，陈平的意识变得无比清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明悟了何为毁灭，毁灭天道第三十六相瞬间圆满。
    “可惜，已经晚了。”
    境界的突破，只是让他多坚持了两三个呼吸，而后便被虚廓之力彻底湮灭。
    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而就在这时，战星系内飞出一道无极之光，从虚廓海内捞出一块金属残片，是鼎仅存的碎片。
    碎片被无极道光带回了战星系内，坠入时间长河最深处。
    裂缝一点点恢复，整个毁灭深渊恢复了平静。
    毁灭深渊边缘，天地神炉猛地飞入高空，将炉内的海洋倾倒向星空，化作一片神海，然后整个炉子在天地间消失。
    祖龙凝神望向深渊，只见到了无边黑暗，却没有等来那道身影的归来。
    “真君……”
    天边，皇天大帝、后土娘娘、彩凤仙子同时赶来，望着空荡荡的毁灭深渊，已经明白了一切。
    一股源于天道本源的愉悦传遍洪荒大陆。
    深渊之患，从此以后彻底平定了。
    只是盘谷真君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