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江山不是他一个人的

作品:《大唐,我妻武则天

    第306章 江山不是他一个人的
    淮南王被判决死刑后,以郑王为首的诸多叔字辈亲王,纷纷上奏,替淮南王求情。
    李治却一概不理,将奏章尽皆打回。
    十二月末,郑王在家称病,好几次宗室宴会,皆不赴宴。
    这一日,晚上又有一场宗室宴会,郑王不作理会,独自坐在后园暖阁内,借酒消愁。
    罗氏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
    一名家人忽然来报,说韩王李元嘉求见。
    郑王一挥手,道:“不见。”
    奴仆正要离去时,郑王又挥手喊住他,道:“你说谁求见?”
    “回阿郎,是韩王!”
    郑王沉默了一会,道:“带他进来吧。”
    罗氏站起身,便要离开。
    郑王却抓住她手,道:“别走,孤不想一人见他。”
    罗氏微感诧异,朝他笑了笑,又坐了回去。
    不一会,韩王在家仆带领下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壶酒。
    郑王目视着他,道:“十一弟,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韩王看了罗氏一眼,随即一脸郑重的道:“十兄,如今朝堂之上,你我同病相怜,何必说此负气之言呢?”
    郑王哼了一声,道:“那你来做什么?”
    韩王扬了扬手,道:“我知你心里不痛快,过来陪你喝一杯。”
    郑王看了他一眼,道:“难怪别人都叫你贤王。”
    韩王苦笑道:“兄长莫要讥讽小弟了。”在郑王旁边坐下,向罗氏点了点头。
    罗氏正要接过酒,替二人倒酒,韩王却先拿起酒瓶,给郑王倒了杯酒。
    郑王没有说什么,端起酒杯,将杯中酒喝了。
    韩王又倒了杯酒,叹道:“茂儿的事,我已听说,他确实有错,但罪不至死,实在可惜。”
    郑王又将杯中酒喝了,还是一言不发。
    韩王继续倒酒,道:“兄长切莫太过悲伤,朝局动荡,正需要你我兄弟,齐心协力,方能渡过难关。”
    郑王将第三杯酒喝完了,道:“好了,酒已喝过,你可以走了。”
    韩王怔了怔,直视着郑王,道:“兄长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郑王缓缓道:“十一弟,你我虽非同母兄弟,但你的心思,我难道就不知吗?”
    韩王沉默了一会,道:“兄长既知,能否单独说几句话?”
    郑王抬手道:“不必了,我现在对什么事都提不上兴趣,你请便吧。”
    韩王叹了口气,道:“那小弟不敢再打扰,倘若兄长哪日想找人喝酒,可随时来找小弟。”起身离去。
    郑王挥了挥手,示意屋中人都退下,只留下了罗氏。
    “观照,你知道韩王为何而来吗?”郑王问道。
    罗氏摇了摇头。
    郑王缓缓道:“他才是真正有野心的人。”
    罗氏微微变色,道:“您既知道,为何不告诉陛下呢?”
    郑王摇头道:“皇家之事,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虽有野心,对我推心置腹,陛下却对我诸多猜忌,我这时去告密,便自绝于朝堂之上了。”
    罗氏轻轻道:“这长安城虽然繁华,却隐藏着各种危机,阿郎,妾身想回郑州了。”
    郑王看了她一眼,道:“孤何尝不想回郑州,做个清闲藩王?可惜,眼下长安暗藏危机,孤身为宗室,怎能抽身事外?”
    罗氏幽幽道:“陛下如此绝情,您何必还替他担心呢?”
    郑王摇头道:“孤不是为他一人,这大唐江山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孤只是不愿高祖传下的基业,葬送在我辈手中。”
    罗氏望着他,道:“那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
    郑王摇了摇头,端起酒杯,继续喝酒。
    他虽有心帮助皇帝稳固江山,奈何皇帝却并不信任他,也不念旧情,对他的儿子毫不留情。
    这让他满腔热血,冷了一大半。
    这时,一名家丁又走了进来,说道:“阿郎,越王求见!”
    郑王冷冷道:“不见!”
    罗氏忽然握住他抓酒杯的手,道:“阿郎,您既然犹豫不决,何不见上他一面,也许能帮您做出决定。”
    郑王与罗氏对视片刻,深吸一口气,道:“让越王进来吧。”
    李贞和韩王一样,并非空手而来,手中拿着的却不是酒瓶,而是一个小本子。
    郑王抬头望着他,一言不发。
    李贞自顾坐下,将那本小册子放在桌子上,自饮自酌,也不说话,倒自在的很。
    郑王也没斥责他,将小册子拿起,看了不一会,额头青筋直冒,将册子拍在桌子上。
    “我不信!”他怒声道。
    李贞淡淡道:“这是李茂亲口招供,你若不信,去大理寺一问就知,我有必要骗你吗?”
    罗氏好奇的将册子拿了起来,看完后,脸色也变得苍白。
    原来上面记录着诸多罪行,全都是李茂犯下的,上面记载的恶行之多,简直令人发指。
    李贞缓缓道:“他才十八岁,就干下这么多恶事,留着这个祸胎,将来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十叔继续维护他,和作恶有什么区别?”
    郑王怔怔不语。
    也许正如李贞所言,若不是有他这个郑王护着,李茂也不可能做下这么多恶事。
    难道真是自己教子无方吗?
    李贞站起身,道:“言尽于此,十叔好自为之吧。”起身大步离去。
    却说李贞离开郑王府后,径直返回越王府。
    申时过后,李冲从崇文馆下学回家,李贞派人把他喊到了书房。
    李冲见父亲面色凝重的望着自己,有些不安的低下了头,
    李贞沉着脸,道:“当年李茂离开崇文馆时,你是不是羞辱过他?”
    李冲急忙道:“不是羞辱,只是他以前欺负过我们,所以我们才小小惩戒一番!”
    李贞冷哼道:“惩戒?那我问你,当初你羞辱李茂,是太子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李冲低下了头,道:“太子当时还小,并不知情,事后我才跟他说了。”
    李贞一拍桌案,厉声道:“你给我跪下!”
    李冲大吃一惊,赶忙跪倒在地。
    李贞紧盯着他,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行为,带来了什么恶果?”
    李冲摇了摇头。
    李贞冷冷道:“李茂的事,你听说了吗?”
    李冲点了点头。
    “说话!”
    李冲嘟囔道:“知道。”
    李贞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他落到这种下场,很可能就是你一手造成!”
    李冲变色道:“父亲,孩儿只是用尿淋了他,怎么能把一切都算在孩儿身上呢?”
    李贞道:“那李茂小时候,我也见过,并非多么顽劣之人,可他到了地方,却欺男霸女,杀人放火,一件没有落下,这是为什么?”
    李冲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随即又赶忙道:“孩儿不知。”
    李贞瞪着他,道:“因为他害怕,所以才性情大变!”
    李冲愣道:“害怕?”
    李贞沉声道:“他得罪过太子,能不害怕吗?而且他离开崇文馆时,你带人报复他,他会认为是太子的意思,这让他觉得,太子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潜意识里,对未来充满恐惧,这才变得越来越肆意妄为!”
    李冲额头开始冒冷汗。
    李贞道:“现在你明白了吧,就因为你假借太子的名义行事,将一个宗室郡王,逼迫到这种地步,难道你就没有罪过吗?”
    李冲急道:“父亲,孩儿并未假借太子名义啊!”
    李贞严厉道:“你身为太子侍读,又深得太子信任,别人就会认为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太子授意,这都想不明白吗?”
    李冲屁股往腿上一坐,哭丧着脸,道:“孩儿知道错了。”
    李贞哼道:“陛下没有追究你,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你做好准备,离京赴任吧。”
    李冲焦急道:“父亲,我明年五月才满十六,再让我陪太子一年吧?”
    李贞摇头道:“陛下虽不追究,我们自己得识趣!这次的事,连皇后都受到责罚,你还想混过去不成?”
    李冲泣声道:“孩儿还不想就蕃!”
    李贞刚平息的怒气,又冒了出来,厉声道:“不想就蕃?这是先帝传下的规矩,一切都是为了维护江山稳固,岂容你一个竖子违背!”
    李冲哀泣不语。
    李贞黑着脸,道:“我会请旨陛下,给你的郡王实封与李茂相同,你到了地方给我老实点,多为百姓做事,若是敢学李茂,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李冲泣声道:“孩儿知道了。”
    李贞挥手道:“退下吧,别哭哭啼啼了,等会晚上,和我一起入宫,参加宗室宴会。”
    到了酉时左右,李贞带着儿子入宫,来到承庆殿参加宴会。
    他来的已经算晚的了,然而放眼看去,却看不到郑王李元礼,显然他的那番劝说,并未起到效果。
    李贞叹了口气,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李冲则和李吉等小一辈坐在南边。
    李贞刚坐没一会,纪王李慎在他旁边落座。
    纪王生性爱洁,落座之前,用丝帕将椅子擦拭了三遍,坐下后,朝李贞问起郑王的事。
    其他藩王知道的都不如李贞清楚,听到李慎询问,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李贞想着给郑王留一些脸面,便说道:“待会你去我府上,我再跟你细说。”
    纪王也没有再追问。
    这时,外面忽然走进来一名体态肥胖的男子,面皮白净,眼眶却微微发黑,仿佛长期失眠一样。
    李贞瞧见那人后,起身笑道:“七兄,你今年回长安怎么这么晚?”
    那肥胖藩王名叫李恽,是唐太宗第七子,受封蒋王,与李贞、李慎关系一向很好。
    他勉强笑了笑,道:“我路上遇到点事,绕了个远路。”
    走近几步,用手背拍了拍李贞的肚子,咧嘴笑道:“老八,听说你把郑王的儿子给弄了,怎么办到的,说给我听听?”
    李贞苦笑道:“七兄休要听信传言,这事小弟也是稍涉一二,事情复杂,待会宴会之后,你和十郎一起去我府上,我再跟你们细说。”
    李恽笑道:“那好,正好咱哥三个再一起喝一杯。”
    他眼角一瞟,忽然朝东北角落看了过去,只见那里坐着一名正在看书的男子。
    参加宴会,竟然书不离手,所有藩王之中,也只有邓王李元裕会做这种事。
    李贞见李恽面色不善的望着邓王,朝他问道:“七兄,你与邓王有什么过节吗?”
    李恽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只是觉得咱们这帮王叔们,都太喜欢装模作样了,这是什么场合,竟看起了书来!”
    他话音不小,在场中人都听到了,顿时引起不少人侧目。
    邓王只当没听到,韩王瞥了李恽一眼,鲁王李灵夔朝着这边怒目而视,虢王李凤则冷笑一声。
    眼下李贞、李慎等小字辈藩王虽势力更强,但平日里也会给长辈留几分脸面。
    李恽这般毫不留情面的当面讥讽对方,还是很少出现的情况。
    李贞赶忙拉了拉李恽,低声提醒道:“七兄,他们毕竟是长辈。”
    李恽笑了笑,道:“好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和李贞、李慎谈起闲话。
    一刻钟后,李治终于来了,宗室之中,除郑王之外,也全都来了。
    前几年,李治对宗室宴会并不感兴趣,通常只有年初的常宴才会参加。
    如今他的想法不同了。
    大唐的宗室子弟,是一股极为重要的力量,他们无形之中,默默支撑着皇权。
    然而,这股力量若是不能加以控制,也有可能成为皇权的威胁和隐患。
    所以多与这些宗室藩王打打交道,无论他们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帮手还是对手,多了解一些,总不会有坏处。
    和往常一样,宴会之上,藩王们依然分成两个阵营,相互间都不怎么理睬。
    李治也并未主动去调解他们的关系,一边与众人喝酒闲谈,一边默默观察着每一个人。
    等到宴会结束,李治径直前往立政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