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准确地点以后, 温柚柠把听筒放回了座机。
    不远处，长须牧羊犬和高加索像是在交流。
    ——长须牧羊犬说，岩狼纹丝不动。
    女生手牵着狗绳都有点拽不住它在地上打滚，“行啦行啦,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喜欢岩狼？不怕挨揍了你？”
    温柚柠走过来, 翻译道：“它试图说服岩狼跟它统一战线, 不要听人，也就是我的话。”
    “汪、嗷……”长须牧羊犬的小心思, 在温柚柠面前无处遁形。
    给狗气的想呲牙，又碍于岩狼在，并不是很想挨揍, 于是脸上刚有点动作，又默默把漏出来的一点牙给藏起来。
    在这个人面前。
    汪感觉一点隐私都没有！
    ‘太过分，真的是太过分了！’
    ‘汪要抗议。’
    “抗议无效。”温柚柠当场判决, “你最好快点把乱咬人的坏习惯改掉, 不然你下次再来, 面对的可就不仅仅是岩狼了。”
    【兰斯洛特申请出战！】
    【狗砸，你好像还没有懂温老师的含金量。】
    【一般来讲, 咬外人保护自己家人, 这狗对外畏畏缩缩，对内重拳出击什么毛病啊。】
    长须牧羊犬眯眼睛缩脖子, 怂的样子摆的十成十。
    温柚柠还赶着去医院，“有问题随时联系。”
    “嗯！”女生底气十足，拽着长须牧羊犬的狗链都感觉更有劲。
    温柚柠推门出去, 岩狼紧随其后。
    动物园医院在靠近园区中心，往内的一些医院很少接到外面的病例，外来的就诊患者考虑到距离问题, 都是在外围这圈。
    平时也有接诊流浪动物救治的地方。
    温柚柠走小路过去，郁郁葱葱的园林景象，这会树叶飘落，一片萧索的迹象，“树叶都干了。”
    踩在地上的落叶上‘咔咔’作响。
    树叶多到将小路掩埋。
    非大路上的落叶不是一天一扫，不然工作量有点太大了，园区的保洁人员吃不消。
    像是这种没什么人来的小路，树叶堆积起来也别有一番景致。
    温柚柠手上挂着的狗绳松松垮垮，岩狼离她很近，近到狗绳都不会绷直。
    她稍微往下探手，就能摸到岩狼的脑袋。
    穿过这条小路，正对面就是三号医院。
    温柚柠说：“你在楼下等我，在沙发上休息一会，我很快下来。”
    岩狼：“呜、”
    嗯。
    【有人去过动物园的医院吗？求真实答案，那边看的好吗？】
    【我觉得不错，收费透明，用药和医疗耗材什么都写的很清楚。】
    【比较重要的一点，难道不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请温老师出马吗？有需要就放心大胆的去吧。】
    温柚柠把直播设备留给岩狼，“接下来请小助理帮我播一会。”
    “呜？”岩狼抬头，直播设备正放在它面前的桌子上。
    温柚柠拍拍它脑袋，“一会见。”
    三号医院肉眼可见的比温柚柠刚从中出来的医院人流量大。
    问诊台前都有人排队。
    好在赵自仪提前把科室具体位置发了过来。
    温柚柠直接绕过问诊台上楼，先去消毒，换好衣服才去里面找人。
    “您看这，这条线正常情况下应该和这两边一样，但到这就没有起伏，这个直线的长度很奇怪，心脏病也不该是这样的。”
    “所以，拉面不是心脏病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医生指着心电图机给患者家属解释，“我的意思是，它的心电图不对。”
    除了跟家属交涉的医生外，病房里还有六七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着心电图沉思琢磨。
    温柚柠进来随手带上了门，“心电图还没有变化吗？”
    “温老师。”赵自仪从病床边回头，“没有，检查了四次，一开始还算顺利，但几乎每次过一到两分钟，心电图就会出现短暂呈现出直线。”
    心电图机边上的医生闻言，说：“我还是觉得是它年纪大了，加上有心脏病，在陌生的环境下看病紧张，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年龄带来的身体器官衰老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也是一个可以引发出许多课本上不存在的症状原因。
    “我来。”温柚柠上前从医生手里接过仪器，顺手先摸了摸哈士奇的脑袋，看得出来，这只哈士奇确实年纪有些大了，面上一脸疲态，“别怕，很快就好了。”
    保险起见，温柚柠把心电图机重启。
    赵自仪看见温柚柠这个举动，顿时呼吸一滞。
    嘶——他们围着哈士奇这么久，怎么就没想过重启一下机器啊。
    这要是温老师一上手没有问题，那岂不是说明是仪器的事？！
    等待机器复位时，温柚柠掌心贴着哈士奇肉垫握住，触感冰冰凉凉。
    温柚柠狐疑道：“它除了心脏病还有其他并发症吗？病例拿给我看看。”
    “有。”赵自仪把医院的病历本拿过来，“它气管上长了一个肿瘤，本来是想做切除的，但它年纪太大了加上有心脏病。”
    这样一来，一个气管肿瘤切除手术就变得困难重重。
    即使手术顺利，这只哈士奇也可能会因为种种原因下不来手术台。
    温柚柠翻看着病例，这个病例是有史以来检查的所有内容，从各个不同的logo上看，主人应该跑了好几家动物医院。
    但碍于手术风险太高，没有医院接手。
    赵自仪本来是想着先做术前检查，如果所有项目数据合格的话，他们也不是不能搏一搏。
    可现在，心电图出了大问题，拼搏的第一步就被卡住了。
    温柚柠看完所有病例，合上标着哈士奇名字的病例文件夹，恰好心电图机复位完成，她把文件夹递给赵自仪，“我先看看心电图。”
    “好。”赵自仪接过文件后退几步，绕到另一边，看的更清楚。
    拉面主人看的一脸懵，她是看见医生打电话叫人的。
    一般在医院里，医生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会申请几个部门一起会诊，打电话给德高望重的教授或者老师，一个电话摇来医院院长主任什么的，也算是比较正常且常见的事。
    这种情况下被叫来的，多数都是业界大拿。
    只是……拉面主没想到，来的会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女生。
    好像比他年纪还小。
    医生这一行，不是年纪越大越吃香吗。
    站在她旁边的医生，好像看出什么，小声安慰：“拉面妈妈你别担心，温老师来了，事情肯定有转机的。”
    拉面妈妈迟疑的点了点头，面上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
    温柚柠观察着心电图的变化。
    哈士奇腹部朝上，前爪微微勾起，不吵也不闹。
    ‘汪困了。’
    ‘想睡觉。’
    ‘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
    ‘都不哇哇叫了，不好玩。’
    ‘等会再来一次。’
    ……
    温柚柠垂眸，哈士奇叼着自己的爪子无辜眨眼。
    “这、温老师你快看。”赵自仪指着心电图最下面一条，在波折后突兀出现的一道直线，“又来了，这次比之前几次检查出现的还要更快。”
    知道不是他们机器的问题，赵自仪松了一口气，转而又因为哈士奇的病情，重新将这口气提到嗓子眼。
    这太诡异了。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心电图机上，眼睛一瞬不眨的死死盯着，生怕眨眼的瞬间会让自己错过上面的变化。
    直到——
    ‘哔哔、哔哔、’
    最后一行直接变成一条直线。
    “啊啊？！”
    “抢救！快！”
    “赶紧来人！”
    拉面妈妈听到了动静，“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拉面心脏病犯了吗？”
    ‘嘿嘿。’
    ‘真好玩。’
    随着心声出来，这条直线在左边冒出来时又重新有了波动。
    正准备抢救的医生，东西都拿在手里了，听机器提醒的声音消失，看着哈士奇身上被耦合剂涂满的地方到底是没按下去。
    相比于在场医生紧张严肃，温柚柠反倒是松了口气，“是吗？有多好玩？”
    ‘特别特别好玩汪。’
    ‘吓的嗷嗷叫哈哈、汪！？’
    “汪汪！”哈士奇原本搁那偷偷乐呢，陡然一个激灵，浑浊的眼睛瞬间清明。
    啥呀？！
    赵自仪品出一丝不对味来，“温老师……？”
    温柚柠拍拍他的肩膀说：“憋气吓唬你们玩呢。”
    一憋气，机器发出声音以后会吓人一大跳。
    哈士奇有心脏病，心电图应该经常做，也是被它找到规律了。
    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那么有活力，跑跑跳跳做不到，憋气吓的医护人员直跳。
    也是不忘初心。
    从早上加班连轴转忙活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的赵自仪：“……”
    你敢耍我！
    随着温柚柠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会呼吸的都沉默了。
    连狗都不叫了。
    ‘这人。’
    ‘疯了。’
    ‘她怎么知道的啊啊汪汪汪！？’
    ‘有狗有狗！’
    ‘造谣，纯造谣！’
    温柚柠跟哈士奇大眼瞪小眼，“不憋的话，我继续帮你做检查？”
    “呜……”哈士奇斜眼看向主人，明显是在求救。
    拉面妈妈上前，礼貌到：“抱歉这位医生，恕我直言，你的诊断未免有点太、草率了。”
    草率已经是她能想出的最委婉的词。
    因为这位医生说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拉面妈妈说：“要不，您再看看呢？”
    她也是没办法了，本地的医院都跑遍了，更远的地方拉面的身体不足以支撑，都说动物园医院里面都是各地调来的专家，这才来这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