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他和他,在吃醋

作品:《替嫁之将

    “这些水贼常年行凶,水性极佳,很难一举歼灭,我预计至少要逃走一半。”叶星辞兴奋地原地踱步,眸光晶亮,神采奕奕地部署,好像真的成为了将领,“撤退时,他们肯定会照常往南岸跑。到时,就要靠齐国的官兵提前设伏,趁贼人疲乏不堪之际,将他们擒获。”
    等他说完,楚翊看向齐国官员:“王中丞,李府台,二位以为如何?”
    建同知府没直接回答,而是舔舔嘴唇,将叶星辞上下打量一番:“驸马爷的这位属官小小年纪,却有此等胆略。听口音,似乎是我大齐子民。”
    “我是随公主嫁入宁王府的侍卫,老家兆安的。”我就是王妃啊,叶星辞暗自窃笑。
    “哎呀,难怪如此俊美聪慧。只有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才能培育出此等俊杰。”建同知府抹了把鼻尖的厚油,又往裤子上蹭蹭,色眯眯的笑像蒙了一层猪油。
    楚翊冷眼觑着对方,一眼看出此人好男风,心里一阵膈应:可得把叶小五看好了,那小子少不更事,别被占了便宜。
    他知道这些齐人不想合作,有些不耐,神色却依旧温和如春风:“怕承担责任,就办不成事。诸位放心,出了差池,本王一力担责。剿除了这些贼人,大家都有功劳。”
    话都说到这份上,建同知府看一眼上司,依旧推诿:“下官不敢擅作主张。这样,请驸马在驿馆歇息几天,我派人飞马赶赴兆安,奏请皇上圣裁。”
    楚翊只好点头,抄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有种重拳打棉花的无力感。
    叶星辞黯然退回“夫君”身后,不懂他们在犹豫什么。策略已定,又不是围剿千兵万马,区区百十来号水贼而已。为什么,一件不大的事,就是办不成?
    他看见那胖知府在朝自己笑,显然佩服他的才智和果敢,于是也报以烂漫的微笑。他的“丈夫”却回头恶狠狠地瞪来一眼,沉声责备:“严肃场合,别嬉皮笑脸的。”
    叶星辞瘪瘪嘴,回道:“是。”
    驿馆是座清幽秀雅的园子,一行人下榻中路一座小院。
    安置了行李,便聚在正房客厅谈话。叶星辞将沾染了湿气的衣服挂在暖炉旁烘烤,听陈为抱怨:“这些人做事拖拉迂缓,说是请示皇帝,我看结果还是一样。这么容易的事,怎么就做不成?”
    “怕担责任呗。”叶星辞整理着衣服。
    “没这么简单。”楚翊用茶勺舀一点毛尖茶,放入盖碗,注入热水洗茶,“当一件不难的事变得复杂,就要想想,其中是不是牵涉了某些人的利益?”
    叶星辞动作一滞,“难道他们跟水贼是亲戚?”
    “这倒不会。”楚翊哑然失笑,又在碗中倒入热水泡茶,“有巡抚、知府做亲戚,谁还做贼啊!”
    哄堂大笑中,他继续道:“他们不想合作,是因为本地两月前刚向朝廷申请了一笔剿贼款项。他们竭力夸大贼人的能耐,来充实自己的荷包。水贼没了,这笔银子也就断了。所以,要细水长流,尽量让这伙贼人发挥最大的‘价值’。你在那出谋划策,要把贼人一网打尽时,知府和巡抚心里正骂娘呢。”
    “你怎么知道?!”叶星辞愕然。
    “散席之后,从个小吏那用一锭银子买来的消息。他只说朝廷给了经费,其余是我自己分析的。”楚翊端起热茶轻轻吹气,无奈地嗤笑,“你想做将军,以为有智谋胆略,足够勇猛忠义就能行?得罪了这些官场滚刀肉,你连粮草都拿不到。这就是政治。一件事成不成,关键在‘人’。所以,我才叮嘱李青禾要变通,别得罪人,务必和上下搞好关系,新政才能顺利试行。”
    叶星辞缓缓坐在楚翊身边的圈椅,感觉浑身发冷。他绞尽脑汁琢磨出破贼之法,还沾沾自喜,却没想到这些,一点都没。他口干舌燥,夺过楚翊的茶,滋溜滋溜地啜饮,烫得直吐舌头。
    “从这点来看,齐国的吏治,不如大昌清明。”楚瞄着那红彤彤的小舌尖,默默移开视线,喉结无意识地滑动,“听说,正原皇帝宠妃的弟弟,也在本州做知府。你们太子想在这变法改制,难比登天啊。”
    叶星辞不太乐意听,砰的放下茶碗,没好气道:“事在人为。殿下有经天纬地之才,对付这些庸吏还不是手到擒来。”他当然希望太子能施展抱负,建立一番功业。不过,的确举步艰难。
    “没错。”“我们太子爷三岁开蒙,五岁就能写诗作赋,七岁就棋艺超群。”于章远他们这些出自东宫的侍卫也跟着附和。
    楚翊点头,戏谑道:“嗯,十九岁就兵败被围。”
    “喂,别拿这些开玩笑。”叶星辞脸色一冷。
    “我没轻视他。相反,这是一种肯定,他的胆略世间罕见。”楚翊眉峰微挑,模棱两可地笑了笑,“只是,他如今能办成多少事,和能力关系不大,主要取决于他所处的位置。”
    这时,有人叩门。
    罗雨快步前去应门,一股湿冷寒气随月色涌入。来者打扮光鲜,自称是知府的随从,先问候了驸马爷,随后目光落在叶星辞脸上,堆笑道:“府台想邀请这位在席间讲解破敌良策的大人小酌几杯。府台称赞你头角峥嵘,非常欣赏你的将才,想要指点你。”
    “真的?”能被本国的官员欣赏认可,少年喜出望外,当即抓过斗篷,“走吧!”
    “不准去。”楚翊脸色阴沉,斜睨那随从,“没见我们在谈要事?”那胖子不是想喝几杯,而是想亲几口。不是想指点,是想染指。欣赏?想把人骗到床上欣赏还差不多!龌龊!
    “去聊聊天怎么了。”叶星辞自顾自披上斗篷,将柔顺的青丝撩在外面,屁颠颠地要跟人家出门。
    “笨蛋,回来!”楚翊厉声呵斥,箭步上前把他拽到身后,急得脖颈青筋暴起。那随从还想说什么,被楚翊凌厉的目光逼退,慌忙退出房间。
    “难得有人欣赏我的才干。”叶星辞坐回椅子,不满地嘟囔。
    “我也欣赏你啊。”楚翊懊恼地蹙眉,“你是不是傻?那胖子看上你了!一杯酒下肚,你就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光不出溜,屁股生疼,到时候哭都找不着调!”
    “为什么会屁股疼?”少年不解,纯美的脸庞一派懵懂。
    “因为……”楚翊咬着牙艰难吐字,“你被侮辱了。”
    “可是,为什么会屁股疼?”
    楚翊尴尬地左右看看,见众人都表情古怪,憋笑憋得满脸通红。他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谈论“臀部”的话题,压低声音:“等没人的时候再告诉你。”
    “你要给我演示吗?”
    “不要,我才不是那种人!我不想再听见屁股的事了!”楚翊有点气急败坏,随后作出一个孩子气的举动——用双手捂住耳朵。像不愿听父母唠叨的小屁孩,全无方才的沉稳。
    叶星辞白了“夫君”一眼,随手抓起桌面的干果吃,“吼什么嘛,莫名其妙,明明是你先提起屁股的。”
    大家正要各自去休息,又有人造访。这次,是知府的另一位属官。
    中年男人闪进门,问候过后,躬身谄媚一笑:“府台唯恐驸马无趣,特意招揽了一班歌舞妓,陪驸马和几位大人消遣。”说着,拍了拍手。
    几个秀丽的年轻女子掀开门帘鱼贯而入,有的抱琵琶,有的握长箫。艳色斗篷之下,衣衫薄如蝉翼,身姿丰腴曼妙。
    于章远等人眼睛都直了,陈为面红耳赤:“这也太客气了,不至于,不至于。”
    只有罗雨冷漠如常,单手按住腰间刀柄,警惕地打量她们,像是在看身上有没有藏兵刃。一个姑娘朝他扭了扭胯,媚眼如丝。他立即扑在楚翊身前,把主人撞个趔趄,而后微微一笑:“没事就好,我以为她要放暗器。”
    “这……”楚翊脑袋嗡嗡直响,这知府是不是有病,一肚子肥油倒灌入脑了。若他留下这些女子,被庆王知道了,得连参他十本。
    他还没开口,“王妃”先急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跳着脚往外撵人:“都出去!出去!把驸马当成什么人了?他是来为民除害的,不是来享乐的!”
    “要劳逸结合。”陈为笑着阻拦,“大家一起听听曲,看看舞,赏心悦目。”
    “我也会,我给你们唱跳!出去,都出去!”
    很快,屋里重归清静,浓重的脂粉香却经久不散。
    楚翊欣赏着小五醋意大发的窘态,只见少年厌恶地皱着鼻子,抱起手臂直喘粗气,像个风箱,“有个词叫‘投其所好’,九爷该反思一下,是不是表现得作风不正,人家才给你送姑娘!”
    “恰恰相反,说明我表现得特别正常。”楚翊抿着嘴笑。
    “那你把她们叫回来啊!”小五双目怒瞪。
    楚翊往嘴里丢几颗花生,慢条斯理道:“主要是担心庆王知道了,会参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