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品:《清贫学神带崽守寡

    谢琢抽出手帕,递给汤呼呼:“给爸爸擦擦脸。”
    汤呼呼接过来,擦着林松玉的脸,擦一下,啵一下,“爸爸是男子汉,爸爸不哭。”
    汤呼呼神情凝重地思考,是什么把无所不能的爸爸弄哭了呢?唔,是它吗?
    汤呼呼看着电脑,伸手拍了一下:“电脑坏,爸爸好。”
    林松玉破涕为笑,“好,爸爸不哭。”
    汤呼呼五指正好触在笔记本的感应区,啪唧,随机触发了一条视频。
    是汤呼呼流感在医院挂水的视频,他坐在爸爸怀里,头上贴着退烧贴,鼻头红红的,脚背连着静脉点滴,白色绷带裹了两圈就将小小的脚覆盖住。
    谢琢一掌虚虚托住汤呼呼的后脚跟,防止他乱踢滚针。
    林松玉从来没发现原来黄色注射针头这么粗,透明输液管在胶布里蜿蜒绕了两圈,往上连着一只吊瓶。
    周围还有其他小孩入镜,大一点的扎手背,小一点的娃娃扎脑袋上,每一个家长看起来都要心碎了。
    这估计是去年春一次很厉害的流感,三甲儿科爆满,没有床位,只能坐着。谢琢眼里满是红血丝和焦虑,不知道这是病程的第几天了。
    视频是对面一位家长拍的,估计想发抖音渲染儿科的紧张形势。
    谢琢保存的视频是竖屏的,右下角显示点赞过万,可能是他自己刷到的,可能是他朋友刷到转载给他的。
    小崽子随机一个视频,又把爸爸的眼泪赚到了。
    林松玉不知道该怎么发明时光机,让他降落在这个时刻这个地点,或者再往前一些,降落在谢琢摔倒的时刻。不,还不够,他自己没有失忆就好了。
    作为一家药企总裁,林松玉每年都会流感数据和药效分析,但他从没想过……数据里有他的宝宝。
    那么多浏览量,那么多人看到了,怎么偏偏自己没看到呢。
    万一……或许会有不一样呢。
    谢琢闭了闭眼,汤呼呼刚哄完爸爸又暴击爸爸:“这是呼呼,高烧第三天,对不起,我没照顾好。”
    谢琢状似轻松地说:“好多小孩扎不了脚背,呼呼可以,他坐得住。”
    汤呼呼扭头看见自己的吊点滴视频,崽可以共情爸爸,但不能共情当时的自己,一下子弯起眼睛,像介绍什么有趣玩具一样对林松玉道:“呼呼生病啦!”
    林松玉看见笑得开心的崽儿,深深呼吸了一下:“对啊,呼呼好可怜。”
    汤呼呼:“呼呼不可怜!呼呼是男子汉!”
    林松玉:“男子汉宝宝把你爸爸的毛线解开。”
    汤呼呼:“嗷。”
    如何解开毛线团宛若一个迷宫益智游戏,汤呼呼挠了挠脑袋,“爸爸,呼呼需要帮助。”
    毛线头不见啦。
    “在床底下,先抽出来。”谢琢耐心地指导儿子。
    汤呼呼钻进床底。
    林松玉看了一眼谢琢,对方开始指导儿子,说明他已经把最惨的学神和最惨的宝宝都看过了,剩下的八成都是光鲜亮丽能发朋友圈的晒娃视频。
    林松玉站了起来,举起手机摄影。
    谢琢立刻在乎起形象,被五花大绑着实有点狼狈,道:“拍呼呼就可以了。”
    林松玉:“不。”
    汤呼呼踊跃地表现,然后把林松玉也缠了进去。
    “唔,爸爸怎么也绑住了。”汤呼呼不解,他是按照谢琢爸爸的指示来的呀。
    林松玉:“谢琢,你故意的。”
    谢琢:“嗯。”
    谁让呼呼拿的是红绳。
    等呼呼把毛线团重新卷好,谢琢的理疗仪也停了。
    他解开沉重的护具,拉下袖子。
    林松玉一瞥,看见一闪而逝的手术疤,他上前一步,撸起谢琢右手袖子,视频里的伤留下了疤,是那个钢铁衣架搓出来的,伤口不规则,所以疤痕也凹凸不平。
    这处疤痕过年谢琢洗衣服林松玉就见过了。
    目光下滑到谢琢的左小腿,手术两次的疤也很在,因为连日的针灸、理疗,周围的皮肤变红,穿插一些针孔。
    林松玉一时没说话。
    谢琢把裤管撸下:“别看了。”
    衣冠楚楚的谢琢依然那么帅,但林松玉知道生活给他留下了痕迹。
    谢琢:“很丑,不想要我了?”
    林松玉扭过头,声音带着哽咽:“你都微瑕了,只有汤玉要你了吧。”
    谢琢将他拥进怀抱:“真好,汤玉要我。”
    “棉鞋勾好了,要不要试试?”
    林松玉点点头:“要。”
    于是他和小崽子去洗澡,洗完了一人穿上一双,亲子棉拖,汤呼呼的还包住了后脚跟。
    小崽子在屋里踏步,短暂地爱上穿鞋:“跟爸爸一样的鞋子!”
    晚上,汤呼呼又从儿童床回到了爸爸怀里睡觉。
    林松玉搂着小崽子,身体陷在谢琢的怀抱里。
    翌日,林松玉一早醒来,通知谢琢收拾东西出院。
    谢琢正在列菜单准备在医院给呼呼做生日大餐,突然被通知出院,有点反应不过来。
    林松玉抱着手臂:“我不是说了,逢年过节就接你出去团聚。”
    谢琢笑了笑,“我真住养老院啊,请问林总,出去了还回来吗?”
    林松玉:“你还想回来?”
    谢琢:“不想。”
    医生说他恢复的速度简直是医学奇迹。天道在其中起了作用,被林松玉投诉老实了。
    林松玉:“今天不用你做饭,我请了厨师来。”
    谢琢过了人生中最清闲的一周,病痛全消,正想在今天大展身手,被通知无用武之地。
    “那我做什么?”
    林松玉:“搬家,我已经替你搬了一些了,剩下的,我拿不定注意,你看着要不要。”
    汤呼呼的东西已经完全搬到新家去了,这之前,林松玉带着汤呼呼去上了一节食品安全小课堂,是一个儿童营养师录课,需要一些小朋友当观众互动。
    林松玉给汤呼呼报了名,小崽子在认识食物上抢答很快,课堂很活跃,好像那种花钱请来的托儿,但这个崽的年纪太小,又不像托了。
    营养师超级喜欢这个学生,直到她问:“小朋友们,馒头在桌上放了一天,还可以吃吗?”
    汤呼呼举手:“放多久都可以吃!”
    营养师微笑,这句砸场子的话她到时候删掉的。
    “放在桌上的馒头,可能会有苍蝇停留……”
    汤呼呼似懂非懂,可是家里没有苍蝇噢,他其实也没有见过放很久的馒头。
    因为谢琢会定时巡逻汤呼呼藏起来的零食,过期的会丢掉。狡兔三窟,但汤呼呼的零食窟,谢琢完全掌握。
    接着,营养师又开始讲解如何查看包装袋上的保质期等等生活小常识。
    “吃了过期的食物会肚子痛,请小朋友务必注意噢。”
    营养师又讲了一些被315曝光的垃圾食品,负责人被警察叔叔带走了。
    等小崽子上完课,林松玉又安排了两个记者,装模作样地采访汤呼呼。
    “小朋友,你家里冰箱有过期的食物吗?”
    “没有哦!”很多小朋友说。
    “汤呼呼小朋友呢?”记者问,把话筒递过去。
    汤呼呼把嘴巴抿成一条窄窄的线段,肉嘟嘟的脸蛋无辜至极:“……”
    没有噢,要扔掉了。
    于是本次搬家,汤呼呼没有带走他的泡面。
    小的解决好了,剩下的就是谢琢的几瓶冰冻糖水。
    林松玉站在冰箱前,吩咐汤呼呼:“拔电线。”
    汤呼呼和林松玉站成了统一战线,对面只有孤军奋战的谢琢。
    汤呼呼:“爸爸,我要拔掉了噢!”
    谢琢顿时露出被儿子拔管一样的神情,拔掉冰箱电线,糖水化开,就真的得扔了。
    但是身为大人,他得为呼呼做出榜样。
    林松玉:“你觉得以后的同居生活都没有这些过期糖水甜是吗?”
    “跟我在一起很苦吗?你还需要糖水?”
    谢琢立刻投降:“我不要糖水了。”
    咚、咚。
    汤呼呼帮爸爸扔掉了糖水:“过期了,不能吃噢。”
    林松玉凑上前吻了一下谢琢的嘴角,马上退回去,像一阵空气里迅速飘过的棉花糖丝。
    谢琢抿了下唇,回味比糖水更甜的糖。
    林松玉指挥搬家师傅:“冰箱可以搬走了。”
    新家距离汤家很近,步行两分钟的距离,林松玉之前一直都在家里住,那边空荡荡的。
    冰箱是当初汤玉选的,不是顶配上限,但也足够使用。
    林松玉把能用的电器和家具都搬走,努力营造一个汤呼呼和谢琢都熟悉的小家。
    但有些东西他不带。
    他指着阳台那个伤到谢琢的晾衣架子:“这个不要了。”
    谢琢:“好。”
    林松玉蹲下来,摩梭了一下松树盆栽,还是他走时的高度,这两年一点都没抽枝。
    他的本意是买一棵小松树,像悄悄加入这个家的汤呼呼。
    结果这棵树更像谢琢。
    他对他的要求只剩努力地撑过这艰苦的两年,没有伸展枝条没关系,不要断掉树枝枯萎就好。
    独木不成林,这棵松树还需要一棵松树。
    林松玉笑笑道:“今天天气不错,待会儿移栽到院子里。”
    松树虽然没长大,但谢琢买的土壤和缸有几十斤。
    林松玉要亲自抱着下楼,试了一下,默默打消了念头。
    很快,搬家师傅把家里搬空,谢琢锁上门,和林松玉一起下楼。
    半小时后,一家三口首次齐聚新家。
    黄历上,今日宜搬家,宜动土,汤呼呼拿着一把小铲子,和爸爸一起吭哧挖坑,挖得差不多了,谢琢也正好将小松树毫发无伤地从花盆里撬出,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