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欧庇克莱歌剧院里的审判已经进入到了接近白热化的阶段。
    借着歌剧院里流动的微风，即便是在楼顶，罗德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厄歌莉娅还是了解枫丹人的。
    她制定下来的审判流程很有效果。
    只需要一波小小的反转，打破玛塞勒撒下的一个谎言，就能让枫丹人贡献出大量的信仰之力。
    欧庇克莱歌剧院里有一台谕示裁定枢机。
    这是审判时专用的一台机器，有着能够公平断罪的能力。
    其主要的表现。
    就是当审判时如果出现决定性证据的时候，谕示裁定枢机上的天平会向其中一方进行偏移，以此彰显对方的正义性。
    这也是枫丹人最喜闻乐见的一幕。
    尤其是当谕示裁定枢机的天平指向与他们的预想一样的时候，对于公平正义的信仰之力就会如滔滔江水一样涌入到谕示裁定枢机中。
    “芙卡洛斯。”
    “她应该听得到外界的声音，也能了解到外面的情况吧。”
    罗德瞥了一眼天空，又开始全神贯注地听起审判庭内的情况。
    枫丹的谕示裁定枢机之所以会有如此神异的能力。
    其实就是因为真正的水神芙卡洛斯就在那里面。
    当年芙卡洛斯制定下来蒙蔽天理的计划后，为了能够潜心收集到足够的力量去摧毁神座，她选择了将自己分割为两半。
    其中属于神的那部分带着神之心与神格进入到了专门制造出来用来收集信仰之力的谕示裁定枢机中，以顺应民意的审判结果来获取信仰之力。
    人的部分则在她的永生诅咒下，不携带一丝神力地留守在了水神的王座之上，日复一日地营造着水神仍在管理国家的表象。
    这样的操作乍看起来还算合理。
    但其中的问题就在于芙卡洛斯受困于谕示裁定枢机中，因而无法确切地了解到外界的情况，所有获得到的信息都是来自于审判庭当场。
    在这样有限的信息下，她很难真正地做到公平公正。
    可谕示裁定枢机想要得到枫丹人的信仰之力，就必须得做出顺应民意的裁定结果。
    这就将所有的审判压力都放在了作为庭审官的芙宁娜和那维莱特手上。
    还是那个问题。
    芙卡洛斯得到的信息太有限，又不能去逆反民意，所以她其实什么都做不了，即便是心里明白，也没法去提醒外面的人案件审判出错。
    倘若外面的人被错误的证据给蒙蔽了，那就很容易造成冤假错案的出现。
    卡雷斯案就是一个标准的例子。
    如果芙卡洛斯真正地坐在水神的位子上，那么以她的情报网和能力，起码不会出现卡雷斯冤死的情况。
    但现实是没有如果。
    好在。
    像这样极富的冤案并没有出现很多，那维莱特和芙宁娜在五百年的审判履历中，极少会出现错误。
    而且也正是为了防止冤案出现。
    芙卡洛斯在进入谕示裁定枢机前，特意将枫丹的死刑标准拔到了很高执行的程度，这样虽说不能阻止冤案的诞生，但也能尽可能地避免出现无辜的死亡。
    当然了。
    只是求个心安。
    为了枫丹的长久延续，即便是知道这么做违背了水神该有的正义，芙卡洛斯也不得不做出这样在外人看起来很荒诞的决定。
    罗德看不到芙卡洛斯的情况。
    他也看不到谕示裁定枢机的情况。
    只能通过审判庭的观众反应，确定刚才的异象是谕示裁定枢机的天平动了一下，向着有利于玛塞勒的方向转了过去。
    “还差得远呢。”
    丝柯克这时也插话进来道。
    以她的实力，自然也察觉到了刚才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神座波动。
    可惜。
    那一波审判反转，仅仅只是让神座波动了一下，还没有达到让它的位置清晰可见的程度。
    “但是已经有机会了，不是么？”
    罗德心情颇佳。
    厄歌莉娅的计划没有问题，接下来有利于娜维娅的反转执行之后，应该就能成功了。
    “话说的倒是没错。”
    丝柯克停下了练剑的动作，好奇地张望着刚才神座波动的方向，思忖道：“如果没错的话，那个地方应该就是我师傅说过的天空岛吧。”
    这条从来没有听过的消息，让罗德不由皱眉：“神座在天空岛上？”
    “我也不知道。”
    “只是听我师傅说过一次。”
    “他说尼伯龙根归来被杀，龙之秩序被彻底之后，天理就建立了以天空岛为中心的新秩序。”
    “毕竟那家伙的状态，你应该也知道的。”
    “以她如今的能力，肯定是不能再亲自掌控秩序了，只能靠着预先设定好的程度来让新秩序自动执行。”
    丝柯克难得地话多了起来，说了一大堆后，她又把话题扯到了尘世七执政身上：“那七个家伙就是帮着天理维持秩序的人选，算得上是龙之秩序无法重建的帮凶，不仅要被龙王们敌视，还被提瓦特实际的大意志厌嫌。”
    “等等。”
    “提瓦特世界的大意志？”
    罗德打断了丝柯克的话，问向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他知道提瓦特世界是有自己的意志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意志到底是个什么形态表现的，这会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懂行的，得好好问一下详细情况。
    “很奇怪么？”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意志。”
    “提瓦特世界的意志表现就是龙之秩序的建立。”
    丝柯克一副稀疏平常的语气说道：“天理是一位降临者，拥有着足以匹敌一个世界的意志和力量，在他的蛮横镇压下，本应是由龙构建的秩序被摧毁，作为外来者的人类以无上之力重铸了这个世界的秩序，对于提瓦特世界来说，他对于这个新世界的情绪就是不甘和愤恨，恨不得摧毁这个不是鱼他的世界。”
    “深渊？”
    罗德怔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当丝柯克说到提瓦特的世界意志对于人类世界是不甘和愤恨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被称为世界阴暗面的深渊。
    “很聪明嘛。”
    丝柯克意外地扫了他一眼，旋即继续说道：“这件事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全都是听我师傅他们说的，不过他们对此也是猜测，不能当真。”
    “.”
    罗德没有再问了，低头琢磨起了丝柯克的话。
    不得不说。有一个知道很多事情又不会设防什么都敢往外说的人，有许多以前都不知道的消息如今一听，简直都是堪称爆炸性的新闻。
    而且罗德觉得苏尔特洛奇他们说的很可能没错。
    一开始，罗德认为深渊是天外的灾难席卷到了提瓦特。
    甚至这个想法一度被他认为就是事实真相。
    加之与他熟悉的神明四个是谜语人，剩下的那两个一个一点都不关心这件事，一个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导致这个想法深入到了罗德的潜意识里。
    只要是提起深渊的来源，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这东西来自天外，从来都没有往提瓦特的意志上想过。
    直到今天。
    当丝柯克提到提瓦特的意志对于人类世界是不甘和愤恨的时候。
    罗德突然想到了渊下宫的亡魂曾经提过的一件事。
    虽说他还没有亲身去过渊下宫。
    但他知道渊下宫的人提到过深渊的虚无界力来自于世界的阴暗面，而属于元素生物的光界力和人界力则是属于世界的光明一面。
    结合这个话来看。
    深渊来自于天外的理论似乎就瞬间被打破了。
    按照这样的说法。
    深渊大概率是起源于提瓦特世界意志的怨恨和愤怒，以此原本被龙之秩序压制的阴暗面向着天理统治的人类秩序发起了攻势。
    只不过最初的天理实力正值巅峰，不仅重塑了一个世界的秩序，还将龙王尼伯龙根驱逐出了提瓦特的世界。
    纵使深渊的浪潮声势再大，也不是彼时天理的对手。
    然而当被尼伯龙根王携带深渊之力卷土重来，天理与他险些同归于尽之后，天理就再也无力维持自己构建下来的秩序。
    为了保住这个世界的人类。
    于是天理便以最后的力量构筑了虚假之天，将席卷而来的深渊之力挡在了其外，并将提瓦特人的命运编织进了虚假之天的笼罩范围内，同时他又肢解了疑似就是尼伯龙根王的第三降临者，以第三降临者的遗骨制作出了神之心和七神王座，创造出了以人类愿力为养料的人界力体系，也就是现有的神之眼体系，用以在他半死不活的时候来维持虚假之天的运转。
    “这么看的话。”
    “如果水神神座碎了，那岂不是说我会成为新的神座？”
    罗德舔了舔嘴唇，意识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有可能会引发出来的一些后果。
    正常来说。
    水神神座碎裂，本压制在其中的龙之大权就会回归水龙王那维莱特身上，使他重新回归到水龙王该有的能力，并且他自己就会成为新的神座，成为接受民众愿力，构建神之眼体系的一环。
    但这是正常情况。
    按照阿佩普和那维莱特的交易。
    这次枫丹事情结束，那维莱特就会交出他的水龙大权给阿佩普，而罗德如果猜得没错的话，阿佩普大概率是要把这份水龙大权交给他的。
    那也就是说。
    罗德就会取代那维莱特成为新的水神神座，可以接受提瓦特人的愿力，并拥有发放神之眼补全神之眼体系漏洞的能力。
    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罗德不是正常的龙之大权继承人，又不是提瓦特人，单靠一个降临者兼容一切力量的身份，真的能够成功顶替水神神座的作用么？
    更何况虚假之天是天理用来隔绝深渊之力侵蚀的。
    水神神座其中的一根支柱。
    这东西破了一个角的话，搞不好就会再次出现坎瑞亚当年捅破了虚假之天，导致漆黑降临提瓦特的操作。
    “呼——”
    罗德越想眉头拧得越深。
    他能真的顶替神座还好。
    一旦失败的话，那就只能将龙之大权还给那维莱特了。
    “嗯？”
    丝柯克不知道罗德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说完提瓦特意志的事情后，这家伙就一直在那里凝眉苦想，连水神神座的波动再次出现了都没有察觉到。
    丝柯克没有去打扰别人的习惯。
    见罗德想得入神了，她就帮着罗德盯梢着天上的神座波动。
    丝柯克的想法很简单。
    赶紧把神座打碎了，这样罗德就能和自己比试了。
    她是一个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
    从罗德在原始胎海接下来了她的挑战邀请，本该用来练剑的时间就一直在浪费着。
    而这会罗德更是心不在焉，全然没有注意到天上的变化。
    这就很不好了。
    丝柯克很讨厌有人浪费自己的时间。
    本来对罗德还算不错的印象也因此变得稍微恶劣了一点。
    考虑到难得找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她便决定有机会的话，就帮罗德把那座神座斩碎了。
    反正以她掌控的完全不属于提瓦特的力量，击碎一座神座完全不在话下。
    至于这样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丝柯克不知道，也懒得知道。
    罗德斩得，她就斩不得？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大雨还在继续。
    随着歌剧院内的审判愈发高潮迭起。
    整个伊黎耶岛都被浓厚的积雨云罩在了其上，大雨已经变成了倾盆暴雨的级别。
    很奇怪的是。
    如此大的雨水，却没有一点的雷鸣之音，只是不停地在下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情绪一样。
    水神神座的波动愈发明显。
    在敏锐的丝柯克眼中，即便是有浓厚的云团遮挡，她也隐隐约约循着这样的波动看到了藏在了其后的那座虚幻神座。
    水神神座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但在枫丹人越来越狂热的信仰之力贡献下，竟然真的如厄歌莉娅说的那样，在天空之中露出了自己的身形。
    水神的神座并不是实体出现的，而是以一种虚幻的形态展露出来了。
    不过这对于丝柯克来说并不算什么难题。
    在发现水神神座的第一时间，她立马提气蓄力，以罗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斩出了一道足以划破天际的剑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