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或许是最后一面
作品:《经年烈酒[破镜重圆]》 距老宅五百米远的房子里,一群人神色严肃,林意哭花了妆,林意忧心忡忡,陈政泽站一边抽闷烟,老吴正在和公关团队商量怎么扭转林意丑闻所带来的的负面口碑。
这处房子在陈政泽名下,老宅今天喜庆,他不想因为这破事扰了老爷子的心情,就把一行工作人员安排在这解决事了。
很奇怪的是,林意今天的黑料像雨后竹笋似的,层出不穷,他们摁下去一个,不知名的媒体卡着点往网上扔一个,很明显的蓄谋已久。
陈政泽大概猜出来谁搞的,那天,童夏冷不丁地问他公司的艺人出问题会不会给公司造成很大的损失,他没给童夏打电话警告她收手,只是一个劲儿地砸钱撤热搜,定公关方案。
林欣大气不敢喘,她清楚事情是一串的,童夏查,不可能只查林意的黑料。
如她所料,没几分钟,微博上又爆了一条热搜——林意是私生女,疑似陈家人。
林意早已乱了方寸,丧失理智,她跑过来,哭的梨花带雨的,央求陈政泽:“童夏听你的,你能不能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收手,她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她。”
陈政泽冷冷地看她一眼,淡声:“你应该了解她,平时挺乖的,如果不是被你们欺负惨了。”
后面的话陈政泽没说,毕竟还要顾忌些老爷子的面子,他那双眼睛还承着林欣的恩。
林意像涸辙之鱼,绝望到眼神涣散,她明白,无论这件事怎么处理,她的事业都是元气大伤。
林欣抹了把眼泪,尽力维持住表情,“政泽,林意本性不坏,很多事情她并不知情。”
陈政泽没给她眼神,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昨晚一夜没怎么睡,这会儿双眼皮褶皱深了些,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右眼皮也一直跳。
他不清楚童夏为何忽然这么做,但凡事有因,她不是那种急性子的人,得先让她把火发完了,再讲其他的,于是他给她发了条微信消息:【老宅有好茶,比藏市的好喝,让管家给你弄。】
他来回刷新了好几遍聊天页面,没她的回复。
莫名其妙的,他有些心烦,他心不在焉地燃了根烟,抽了两口,按灭,和老吴说:“你搞吧,搞成什么样都是你的功劳,这娱乐公司我没打算接手。”
林意崩溃,抓着陈政泽的胳膊,“陈政泽,我求求你,你别不管我,这事压不住我事业就完蛋了,我不能一无所有,求求你帮我。”
陈政泽挣脱掉她的手,“一屋子专业人员都围着你转,没看到?”
林意哽咽:“陈政泽,拜托你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陈政泽讨厌哭哭啼啼的女生,这会儿耐心耗尽,“林意,我告诉你,童夏怎么报复你,你他妈都得给我受着,帮你,因为你是公司员工。”
陈政泽走到院子里,重重地吐了口气,胸口一直闷,先不评价童夏这事做的理智不理智,她在那母女俩那里受的委屈,在他面前只字不提,她从来,都不指望他护着她。
烦躁,不爽,憋屈,所有的情绪一股劲儿往上涌,陈政泽手伸进兜里摸烟,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陈政泽把打火机和烟放回去,看了眼屏幕,管家的电话,他按了接通,管家慌乱的话语随着屏幕传过来:“政泽,老爷子病危,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你快点过来。”
管家向来从容沉稳,上次老爷子心脏病突发,进了急救室,他也只是告知陈政泽老爷子病了,刚刚说的是病危,让他快点过来,他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童夏从陈家老宅出来,沿着陈政泽带她进来的那条路往回走,每往前走一步,身体就轻飘一份,她的泪水,在出了陈家老宅大门后落下来,她不知道往哪走,随便走了条道路,她强烈的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后背,她没回头,也不敢回走,昂首一直往前走。
一分钟后,远处响起砰的一声。
童夏后背僵硬,她怔了片刻,拼命往前跑,企图用这种方式,把后面的一切甩在记忆外,热闹的生日宴,陈政泽,还有刺耳的撞击声。
陈政泽驱车从院子里没走多远,一眼看到独自往前走的童夏,他生了不好的猜测,分了神,车撞在一旁的排树上。
陈政泽赶去医院时,走廊里站了许多人,脸上的悲痛亦真亦假,有的是真关心老爷子身体的,有的是来确定老爷子身体状况,以做好下一步商业安排的。
陈展荣冷眼看了看额头上带着血渍的陈政泽,咬了咬后槽牙,终究没说什么苛责的话,钟林挺着大肚子,挽着陈政泽的手臂,眼泪汪汪地看着急救室。
管家见陈政泽身上有血,急忙过来关心,“怎么弄的?”
“没事。”陈政泽咽了咽嗓子,“爷爷怎么突然这样了?”
管家余光扫了眼暗流涌动的走廊,和陈政泽交换了个眼神,低声道:“我陪你下去处理下伤口吧。”
下了两层楼后,管家把u盘交给陈政泽,“我过去时,老爷子倒在地上,呼吸困难,你带过来的姑娘不见踪影,桌上有两张照片和一个u盘,林欣林意的照片,u盘的内容我没看。”
陈政泽低垂着头,看着那个折射着冷光的u盘,迟迟不接。
管家叹了口气,“今天老宅人多,压不住的,你父亲消息网广,那姑娘以后的路估计难。”
陈政泽接走u盘,抬头看着管家,猛然发现,管家的白头发又多了。
他在医院找了台电脑,查看u盘里的内容,安锦住院时所有的相关记录,林欣对安锦使用的所有计谋,还有一张林欣和陈老爷子的照片。
陈政泽被当头一棒,人懵了许久,最后把他思绪拉回来的,是童夏那张脸,那天,她皱着眉头,很难过地和他讲她妈妈看不见了,他说旅游结束了一块去看他妈妈,她说他妈妈不喜欢陌生人。
原来,从始至终,他是陌生人,他爷爷是仇人,他是她仇人的孙子。
陈政泽被屏幕上方方正正的字体劈的不能呼吸,身体里像是长满了棉针,哪哪都荆棘横生,拔不掉,也动弹不得。
他掉在陈老爷子和童夏对立的深渊里。
陈政泽盯着屏幕看了十分钟,屏幕自动变黑,他才有反应,搭在鼠标上的手微微用力,随着咔嚓的点击声,屏幕上的内容重新浮现出来,他检查了鼠标,没找到一点能证明虚假的证据。
等陈政泽折回走廊时,走廊的人已经散了大半,只剩下陈家人。
陈政泽隔着层布料感受着裤兜里那个u盘,沉着脸,一步一步往前走,穿过长长的走廊,定在陈展荣面前,他压着嗓子说出那个字:“爸。”
在场的所有人都错愕起来。
都知道小辈陈政泽张狂桀骜,目中无人,在母亲的葬礼上,抄酒瓶子砸了自己的老子,从此和陈展荣势不两立,再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怎么偏偏这节骨眼上温顺起来,向陈展荣低头,喊爸。
陈展荣平淡地看着陈政泽。
“我有事跟您说。”
陈展荣看着微微颔首的陈政泽,敛了敛眼尾,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衬衫袖口,随后和陈政泽找了个无人的地方。
“我没想过你会为了一个姑娘向我低头。”
“爷爷和林欣夺了她妈妈的眼角膜,林欣和林意一直欺负她,她没有办法,才走到这一步,您别找她事,爷爷给我的,你随便拿。”
三年前,黄嫣灵堂前,陈展荣带着一身酒意匆忙赶来,衬衫领子上,还有隐现的口红印儿,他当着众人的面,给了空洞麻木陈政泽一巴掌,咬牙切齿地呵斥他没保护好妈妈。
陈政泽拎着酒瓶子把陈展荣砸到住院,那是他第一次反抗陈展荣,从那天起,陈政泽再没搭理过陈展荣。
“开学前一块看看你妈妈吧。”陈展荣不动声色地提了个要求。
“好。”陈政泽低声顺从。
贺淮新看着从房间里前后走出来的陈展荣和陈政泽,刹那间明白了自己低估了陈政泽对童夏真心,在他还没有从童夏那里得到证实时,已经放下尊严给童夏善后了。
陈政泽和贺淮新对视一眼,陈政泽眼眶瞬间红了。
颜辞站在一旁,上下打量陈政泽身上的伤,确定他只是皮外伤后,匆忙别过了脸,等眼泪落下来后,她再次看向陈政泽,心疼,特别心疼,命运并没有眷顾这位同学都羡慕追捧的天之骄子。
三人并肩站靠墙站着,一言不发,从前,也有许多这样的画面。
晚上,老爷子从急救室出来,住进重症监护室。
走廊上还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颜辞开口打破平静,她问陈政泽:“你给童夏打电话了吗?”
陈政泽声音哑的不像话,“打了,关机。”
颜辞说:“我去把童夏找回来,你俩这事得说清楚。”
贺淮新拽住颜辞的胳膊,“你别没事找事。”
颜辞用力甩开贺淮新,“还有几天就大学报道了你知道吗?我是女生,我懂,我看过童夏看陈政泽的眼神,也目睹过她照顾陈政泽的样子。”
她声音变低,“陈政泽,她不是在利用你,她是在尽量不伤害你的前提下,履行女儿的义务,我看到过很多次,她一个人偷偷的哭。”
陈政泽滚了滚喉结,没出声。
颜辞跑下楼,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关上车门,就开始给童夏打电话,她本来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第一通电话就打通了,她说:“童夏,我是颜辞。”
“嗯,颜辞。”
颜辞扯谎,“陈政泽出车祸了,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