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的口腔溃疡
作品:《混沌月光(骨科 H)》 宋柳伊自从吃了一次火锅之后,嘴巴里长的口腔溃疡过了好几天都还没有好,从最初的针尖大小发展到大片的红肿,发炎的牙龈无时无刻困扰着她,最痛的就是刷牙和进食的时候,每当细小的异物擦过伤口,都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同时扎她。
宋景铭帮她喷好西瓜霜后,她才缓缓将下嘴唇放下。
她以前从不会管这些,坚信身体的免疫系统会修复好这些小毛病,另外,疼痛对她并不全是坏事,这个发现源自于她对待自己身上的小伤病的态度。
她渐渐察觉到,尽管伤口表面是痛苦的,但内心深处却总会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微妙的愉悦。
这种认知像是一扇悄然开启的门,引领她进入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内心世界,这是一种复杂而微妙的心理体验,它交织着痛苦、挑战、释放和自我肯定。
就像小时候,单单是嫉妒,就消耗了她的全部精力,虽然当时她并不能清楚意识到自己的感觉,但她深陷其中。
如果说靠近痛苦才让人感到靠近幸福,那么反过来呢?
她也曾在观音前发问,是否远离才是靠近的唯一路径?
她在得知宋景铭离婚时感到生气,但一走出家门后,她便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虚伪,她的整个青春只是一场测试人性的游戏。
特别是她还有着廉价的、无耻的空虚和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
她跟唐楚楚一样,都是因为他结婚了才靠近的。
她怎么可能会让宋景铭好过。
而他像是看穿了她:“我的妹妹,我早说了,我们天生一对。”
的确,事实告诉她,她所谓的斗争毫无意义。
在她第一次见到齐雨萱的时候,就觉得她的气质有点像以前的唐楚楚,但另一方面又完全不像。
在她眼中,唐楚楚在宋柳伊心中一直是刺儿型的人,她永远有自己的条理,倔强、勇往直前,从不会对任何人屈服。
然而,在她和宋景铭的事情上,一贯善于挑错和批评的母亲居然选择了沉默。
问题在于宋景铭,作为她最骄傲的文明产物,他不留余地地拆穿了她和她的大半个人生,她被这个事实击倒在地,完全无法应对,只能沉默。
当她听到宋景铭说离了婚的时候,她知道,一切都白费了,白费心思,白费人生。
丈夫不会靠得住,孩子不会靠得住,一直以来的只有她自己和病痛,反而可以说,是突发的病痛救了她,看似不幸的病痛一直在拯救她。
唐楚楚把放在别人身上的心收回来,即便它已不像最初那样良好。
她从未将期望寄予在宋颢身上过,这个男人不是第一次出轨,在发现第二次怀孕之前,她是准备要和他离婚的,是因为宋柳伊才有了这个家的后来,这也是唐楚楚有时只要一想到她就会流泪的原因。
而宋柳伊心中大大小小留下的空洞,又何尝不是眼泪的侵蚀呢?
她是那块被命运选中的石头,宋景铭是日复一日推着石头的人,他转身的步伐和重新开始的动作是那么的坚定,这让她产生怀疑。
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思考,需要说服自己的爱,算爱吗?
但这个问题显然有着很广大的辩论空间,最后,她也在想,自己是否是在为不合理的事情找借口。
……
谢梦彤告诉她,早就看出她和宋景铭的事了。
宋柳伊震惊于她的坦白,并且如此平静。
那么,这对吗?
她意外有人这么轻易就接受了他们亲兄妹乱伦的事实,这与以往都不同,从来不同,翻天覆地的不同,那么,这对吗?
她该好好思考了,这是否属于一部人的小众思想,还有那个硬币,她该一个人好好想想了。
她对光很敏感,对一切刺激眼球的东西过敏,就像这段见不了光的关系一样,她本性就喜欢在阴暗里呆着,和老鼠一样。
宋柳伊喜欢画画,她花了十几年才找到这件事情,这一点都不晚,很多人终其一生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又是全新的自我,全新对生命渴望的人,像看不见任何人一样地看见自己,这是一种全新的坚定。
高考是一场太巨大而仓促的风暴,数以万计的年轻人怀着各不一样的心情奔赴未来,此时的他们还不会想到,不论是不堪的、尴尬的、幸运的回忆都会被一代又一代的人归之为“青春”。
他们不会忘记这个一生中最热气腾腾的夏日。
最后一科考完后,宋柳伊按照约定到了广场,她让陈既中带着那盆太阳花。
当初宋柳伊以家里缺少阳光为由把太阳花交给了他打理,但她不知道太阳花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养活,还要有顽强的生命力。
他曾整整一个星期没看过它一眼,而当他大中午赶回家跑到它面前时,它却是开得那样疯狂,数不清的花朵在杂乱的枯叶中更显娇艳。
而且那该死的样子一直缠着他,使他一直忘不了宋柳伊。
太阳花盆栽装在袋子里,他没有拿出来,而是问她:“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
“陈既中。”
?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从换座位,我就想看看你要干嘛,不和我说话、抽烟,我都知道。”
“生活太无聊了而已。”
......
“诺,给你。”
宋柳伊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她的秘密?她永久的苦楚?她真正丑陋的心?不,他不需要这些。
但她还是留给他一封信,选择权交在他手中。
盆栽只是她的一个个话头,她看都没看一眼就转身走了,留他一个人呆在原地。
宋柳伊在信中写道:
你好,既中。
第一次听到我叫你既中吧,单叫别人的名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就像有的人总爱叫我“柳伊”一样。
既中,我给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无论表面如何,每个人都会有不想为人知的事,祖家浩是很聪明的人,我会祝他好。
关于你问我我哥的事,事实上一切如你所想,那么,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还有,我知道你上课的时候偷偷画我,如果你能把画送给我了就好了,当然你也可以替我保管着。
宋柳伊
“喔我爱你那些问题我都没关系,
但你离开了这里,
于是我们不再年轻。
......”
跑调的歌声传入他的耳朵,陈既中看向那个为了直播而故意嘶吼的人,滑稽又奇葩,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可他怎么就流下眼泪来了呢?
初中时,所有人都知道祖家浩是名列前茅的好学生,所有人也都知道他和宋柳伊常常走在一起,当然也包括坐在隔壁班的陈既中。
他也亲眼看见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祖家浩拽着她的手,女孩让他不要再纠缠她。
直到宋柳伊休学,直到祖家浩就摔在他面前,鲜血直流,直到他救了他。
直到一切成为一个巨大的问号,横亘在他心中。
所以,不要说话,不要焦虑,不要尝试。
宋景铭骗她说最近都忙得顾不了她,实际上他早在家里准备好了礼物和一桌饭菜,就等着她高考完回来。
前几天,公司的同事受到来自一位父亲的咨询,他的女儿被学校老师欺负了,如果私下和解的话,最大程度可以拿到多少钱。
是还不到17岁的女孩子。
在他们三番几次的劝导下,他最后报了警,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就会抓走这个人。
宋景铭全程陪同着,最近就是在忙这件事。
他坐在座位上,左等右等都见不到人,电话也打不通,于是下楼走到大门口,月光是那样混沌,眼前似乎没有通向他的路。
自那晚开始的失眠,会贯穿他的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