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银发的薇薇安

作品:《该给无限世界上上强度了

    第418章 银发的薇薇安
    与此同时——
    另外一边——
    “在虚数之海找到的新参数也许用得上……”
    “不过想要完成锚定,还是不太足够啊……”
    练炁士置身于虚空的皱褶阴影里,瞳孔深处流转着三千世界的生灭光晕。
    那是恍若银河坍缩的辉光,又似是任由蜷缩的平行现实在视网膜中绽放。
    在这重重虚冥之中,混沌与秩序交织成璀璨的蛛网,无数透明薄膜在虚空中舒展。
    每张膜都像是某个时空线的横截面,折射出亿万种可能性的光谱。
    而作为观测者的他,能同时俯瞰不计其数的时空断面,宇宙以树状结构呈现无限可能性。
    但此时此刻。
    练炁士的眼眸里,只是静静倒映着那棵贯穿维度的「巨树」——
    它那虬结的根系扎进虚无,枝桠刺破次元壁垒,每片叶子都在量子涨落中明灭。
    ——其主干为绝对时间轴……
    ——其枝桠是量子概率分叉……
    ——其叶片是无穷无尽的平行世界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轻轻点出一指,指尖触碰缠绕而上的引力弦。
    其「树冠」某处立刻在意识中放大了千倍万倍。
    只见那片时空泡正在渗出琥珀色的光晕,叶柄与枝干的连接处变得轻盈透明。
    透过半透明的薄膜,能看到其中螺旋的星云正在坍缩成苍白的漩涡,所有事件的概率波函数都在疯狂震荡,就像风中残烛投下的重叠暗影。
    他知道——那是终焉的前奏。
    三维生物永远无法理解这种衰亡有多诡异。
    因为对于生活在线性时间流之中的生命而言,世界是连贯流淌的长河。
    但在练炁士的视界里,这片叶子正从所有时间节点同时枯萎。
    从公元一万二千年前漂浮着灰烬的无之海,到神代终结时折射出尸骸磷光的海渊战场;从恐龙灭绝那天的陨星雨在平流层燃烧,到某个猿人第一次用燧石点燃火种……
    这一切都在他的视界中化作飘散的尘埃。
    而且不光是过去既定的因果在消逝,甚至就连那些尚未发生的未来也如同晨雾般渐渐蒸发。
    进化出集体意识的精神文明……
    在二十五世纪诞生的星际联邦……
    甚至在无限时间尽头等待的热寂……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彻彻底底的归于虚无。
    在那最终的瞬间,终末的边际,在那片叶子坠落的瞬间,它似乎终于挣脱了因果律的枷锁,旋转着,向着虚数空间的深渊缓缓坠去。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万物静默。
    ………………
    ………………
    感知中的一切如梦似幻,逐渐归于沉寂的深邃。
    夏至的眼眸也随之缓缓睁开,仿佛从一场跨越天地的梦游中悠然醒来。
    他退出了那种玄妙至极、仿佛能“神游太虚宇外,举目观摩天意”的状态,灵性从无穷高处如细雨般徐徐落下,最终融入现实的维度。
    宽敞明亮的露台延伸向未知的远方,光可鉴人的地板反射着柔和的光线,宛如一面镜子映照出宁静的夜幕与繁星。
    在巨大露台四周,一根根合抱粗的柱子巍然矗立,宛如守护神般静静地见证着一切。
    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柱子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而在这露台的中央,一座华美而安静的玉座孤独地搁置。
    青年就这么端坐在玉座上,斜斜的倚着扶手,托着腮,刚刚闭着眼睛也似是在假寐的样子。
    “你醒了?情况怎么样了?”
    薇薇安平淡的声音从玉座旁边传来,不带丝毫波澜,却莫名让人感到温和。
    “只能够说……不容乐观。”
    夏至捏着下巴,认真思考,很冷静的开口:“这条世界线已经作为不需要的枝叶被「採伐」了,是被宇宙法则本身所剪定的结果……”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沉重,“在宇宙的现象之中,它是「已经就此完成并完结」的事象,失去了继续观测其结局的必要性。”
    “这一点……”他斟酌了一下,轻轻摇头,“说实话,很难改变。”
    “……”
    “……”
    薇薇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残酷的事实。她轻声问道:“即使是以你现在的手段,也不行吗?
    夏至抬眸望向上方,目光穿越虚空,仿佛在试图捕捉那已经消逝的星光。
    “很难改变……”
    “即使是现在的我,也还没有办法改变宇宙的根本性质……”
    “唔,或许「无知是福」这句话还真的挺有道理的呢?”他收回视线,似乎还有闲心的说笑着。
    不过也的确如此。
    很多事情都是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幸福,就像是那个很经典的问题那样,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那么人们是希望自己知道这件事,还是不知道这件事呢?
    若是无法也无力改变那残酷的命运,那么或许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不知道这件事情,至少还能够安稳地度过最后一日吧。
    或许还可以在浑然不觉中迎来终结……
    宛如安乐死一般,没有痛苦的在睡梦之中死去……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很多人都会选择的更好选项……
    ——所谓,无知是福。
    “但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
    少女稍稍沉默了一下,最终轻轻叹了口气,“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说……我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
    “别别别——先别急着否定。”
    夏至轻咳一声,“我认为吧,最主要的还是认知的改变,以及想法的不同吧。”
    “……什么?”
    “你看啊,虽然这一切看似很悲观,但是实际上,对于置身其中,意识不到这一点的生命来说……”
    夏至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样的命运不能够说是不存在吧,但也是已经感知不到的范畴了。”“……”
    “……”
    一阵沉默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少女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青年继续开口:“薇薇安,试想一番,你所憧憬的妖精国度,在你最初的构想中,又能持续多久呢?”
    “千年?万年?乃至是星球终结之后……?”
    他很有耐心的举例着。
    而在这个时候,薇薇安也轻声开口了:“我当然不会那么奢望……”
    “我其实也知道不列颠总有一天会结束,只是我认为它不该是先前的那副样子……”
    “我相信那应该是更加平稳,像是睡着一般……”
    “……”
    “……”
    唔,怎么好像有点耳熟的样子。
    夏至的眼眸轻轻闪烁,仿佛在记忆的海洋中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波光。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至不久前——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似乎所有时光都是近在咫尺的不久前——的那一幕场景。
    与薇薇安有着同样容貌身姿的金发少女……
    她拉着自己坐在妖精王庭的观星塔顶端,仰望星空,吐露心声……
    那些关于不列颠的想法念头与未竟之梦,与薇薇安的话语如此相似,让人不禁感叹……
    这个应该怎么说呢?果然不愧是姐妹俩吗?不但同样的对于不列颠有着无法化解的执念,并且也持有相似的愿景与梦想?
    当然——
    他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提起这种事情,更加不会说出阿尔托莉雅的名字或者任何有关的词语。
    夏至只是迅速反应过来,然后维持着表情的没有变化,一本正经的点头附和着:
    “既然如此,不就对了嘛?”
    “如果是按照原来的设想,你其实根本不需要忧虑那么多……”
    “现在的问题只不过是我们有了更广阔的视界与认知,所以才会察觉到这背后的隐患……”
    他侃侃而谈,有理有据。
    “……”
    “……”
    “但是,现在的问题不就在于有了更广阔的视界和认知,并且也让不列颠有了永远存在,不会结束的可能性了吗?”
    薇薇安终于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所以那才是我们需要考虑到的问题啊。”
    如果真的只是按照原来的构想,那倒是就轻松多了,根本不需要过多考虑别的问题。
    但现在,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
    “那其实也不用太纠结,我已经采取了一定的行动,能够很多程度上缓解这片叶子终将凋零的情况……”
    青年思索了一下,“不能够解决问题,但是至少可以争取相当的一段时间,在那之后,我再看看……”
    “之后就能解决吗?”薇薇安追问了一句。
    “不确定,但是吧,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夏至摇摇头,“我暂时改变不了这棵树本身,但我可以想个办法将叶子摘下来保全,这个总可以吧。”
    “所以,现在不行吗?”
    “现在……咳咳,现在还不行,即使是一片叶子,其实也保全了整个宇宙的一个「if」的切片信息……”
    夏至咳了一下,“文件太大了,全部保存不太现实,而且关于信息化方面的专攻能力,还在琢磨中。”
    “……”
    “……”
    “这样……我明白了。”
    薇薇安沉吟了一下,轻声说道。
    “那就好——”
    夏至点点头,紧接着又突然问道:“对了,薇薇安你……现在可以了吗?”
    “虽说是可以先让芭万·希亮亮相,毕竟她才是今晚的主角,也可以让那些比较特殊的宾客自己认识一下,互相熟悉熟悉……”
    “但是吧,我们也不能够一直不出现吧?”
    “……”
    “……”
    一片寂静。
    少女没有回答。
    “薇薇安?”夏至挑了挑眉头。
    “我、我知道……只是……唔——你刚刚真的没偷看吧?”
    薇薇安好像是咬了咬牙。
    “当然没有那么不解风情,我甚至刻意的没有去读取未来。”夏至果断摇头。
    “……”
    “……”
    “那好——”薇薇安像是深深吸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决绝。
    隐隐的空间波动传来,她在玉座上解除了幻术与结界的魔术。
    紧接着——
    银发如冻结的月光倾泻而下,仿佛将整个不列颠的寒冬都织进了三千青丝。
    霜色长裙裹着纤细腰肢,裙摆流淌着冰河纹路,每道褶皱都似被北风雕刻的凛冽诗行。
    在夏至的眼前……
    这位冬之女王微微侧首,任由他观察着自己,一抹薄红悄然漫过雪山之巅般的颈项。
    “怎、怎么样……”
    她抿着嘴唇,努力以镇定的语气问道,“好看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