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路要向前,奇术点兵
作品:《从满眼红名开始》 第198章 路要向前,奇术点兵
听了这样的回答,原本一脸斗志昂扬的二人,既不甘,又疑惑。
蒋弘毅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想到自己的身份,终是闭上了嘴。
洪铨反倒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他自认为对自家帮主的脾气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虽然过于嗜杀,但也并不会随意杀人。
特别是对自己人,还是非常讲道理的。
所以,他便将心中疑惑直接说了出来。
“帮主,我有种感觉,在这场战事中,很多时候,您都刻意的收了一些力,没有用出全力……是这样的吗?”洪铨问。
耿煊点头道:“你的感觉没错。”
旁边的蒋弘毅一脸的震惊,洪铨继续问道:“为什么呢?您难道不想取胜吗?”
耿煊道:“胜利我当然要,但我需要的,却不仅仅是胜利。”
“那您还需要什么呢?……如果可以,能透露一些给我们吗?
我们只有了解到您真正的需求,才能在具体的战术安排上给与更好的配合,以尽可能达成您想要的目的。”洪铨如此道。
“可以。”耿煊颔首。
问出这话的洪铨内心其实是有些忐忑的,就连旁听的蒋弘毅都忽然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却没想到,帮主“苏瑞良”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嘴上答应了,但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不能说的。
不过,除了不能宣之于口的那个原因,也还是有一些可以拿出来说道一下的。
耿煊向两人问了一个问题。
“现在的九州局势,你们如何看?”
听着自家帮主向他们抛出这样一个问题,两人都大感意外,但还是认真思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蒋弘毅开口了,说出了四个字。
“大乱在即。”
耿煊挑眉,又问:“你为何会如此判断?”
虽然自元帝崩后,这五百多年来就一直处在一个混沌而黑暗的乱世之中。
但具体到不同的年份,不同的时期,就可以看出,“乱世”和“乱世”之间,也还是有差别的。
若以图表的形式展现,这种感受就会更加直观。
在经过短则十几年,长则几十年的“稳定乱世”的积蓄和酝酿之后,在种种原因的因缘际会之下,九州乱世总会迎来一次总爆发。
这种爆发,也会有长与短,激烈与相对不激烈的区别,但与其他年份相比,那都称得上动荡激烈,九州沸腾。
凡是九州生民,从最低贱的蝼蚁,到高高在上的军镇主宰,无一能超脱于外,都要在这锅“沸水”中滚一遭。
面对耿煊的询问,蒋弘毅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董观要搞事,这事应该已经不是秘密了。
时间也不会太远,甚至,有可能现在就已经是箭在弦上,随时都有可能发动了。”
“而以董观的实力,一旦动手,就绝不可能是小打小闹,那必然是惊天动地,足以撼动现今九州格局的。
而无论董观具体计划是什么,与玄幽二州相邻的元州,皓州以及旻州都必将受到猛烈的冲击。
自此,天下九州,就有五州卷入其中。
无论皓州,还是旻州,虽然内部弊病丛生,可若有外敌入侵,他们却也从不缺乏与敌殊死一搏的勇气,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如此大的变局,其他四州,又怎么可能坐视旁观?”
“现在,看似就董观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可我相信,只要董观一动,其他各方都会立刻动起来!”
耿煊轻轻点头,却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刚才特意提及了皓州和旻州,说他们不会坐以待毙,不缺与敌殊死一搏的勇气。
可同样与玄州接壤的元州你却没有提,为什么?”
“……”蒋弘毅默然。
为什么?
这问题还需要回答吗?
天下九州,就属元州最拉胯,最废,这不是元州藏得深,伪装的好,这就是事实。
天下九州,其他八州都有上桌吃饭的资格。
可无论谁坐主位,唯独元州的位置不会变化——
始终待在桌上,等着被吃。
旁听的洪铨忽地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
“帮主您想练兵?想练更多可用之兵?……而这支敌军,就是供您练兵的磨刀石!”
蒋弘毅也豁然抬头,眼睛都变得更加明亮起来。
看着笑而不语的“苏瑞良”,两人只觉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答。
而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更是让他们清楚,这一次练兵的成果有多么惊人!
当然,代价也同样巨大。
不仅那些从北八集征集而来的“敌军”死了两千多人。
己方直接死在战场上的,就将近八百人。
若是将“苏瑞良”处置内患,以及在征兵过程中清理掉的人命全部算上,死掉之人,也已过千!
这一切,都是在短短数日之内发生的。
除了他们这些能够纵观全局者,那些身在局中的,大多还都是懵懵懂懂,不明所以的状态。
有太多人都是稀里糊涂的被“押送”来到清源集,然后稀里糊涂的死掉。
这样的练兵,实在是过于残酷了一些。
不过,慈不掌兵。
在明白自家帮主的真正意图后,他们不仅迅速转变了立场,还完全代入到自己的角色之中。
“如果这样,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确保我方士气不衰的前提下。
既不能太强,也不能太弱。”
“整体上,咱们可以显得弱势一些。
在对方的压迫下步步后退,步步回缩,给对方一种稳步推进,获胜在即的错觉。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会太难,因这本就是敌军对我们的印象。”
“可具体到与敌接战的每一支队伍,咱们却可以稍微强硬一些。
减少咱们这边的折损,能让更多兵士成材。”
“战略上要弱一点,保守一点,战术上则要强硬一点。”
“……可这么一来,咱们现在核心战力过多,且各个都求战心切,反而会是一个问题。”
一个又一个的灵感在两人脑海中迸发,一个又一个思路从两人嘴中说出。
思索中的洪铨忽然想起另一事,看向耿煊。
“帮主,以我原本的修为,我原以为至少还需经过数年甚至更久的积累,才能摸到炼髓的门槛。
可今晚的‘奇迹恩赐’,却让我的炼肉功法有了长足进步,炼血、炼骨功法也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我感觉,最多只需经过十几天的沉淀,我在炼肉、炼血、炼骨这三项淬体成就上,都会有巨大的提升。
彼时,距离晋入炼髓,就只差入门一门炼髓功法了。
我相信,这耽误不了我太多时间,最多半年,我就能靠自己跨过去!
若是还能再得一次这样的‘奇迹恩赐’,立刻就能跨入炼髓境。”
将自己在“奇迹恩赐”中的收获大约分享了一下之后,洪铨话锋一转,问出一个问题。
“您可知道,如我这样的,多吗?”
耿煊点头道:“很多。”
耿煊想了想,给两人说了一些更详细的情况。
“你俩得到的‘奇迹恩赐’,算是最多的一批,但并不比你们差多少的,却有一百多人。
另外,还有超过两百人,同样也都获得了不菲的‘奇迹恩赐’,修为或实力都有明显的进步。
此外,剩余九百多人,得到的‘奇迹恩赐’虽然更少,但却有不少修为恰好处在瓶颈期,这同样能让他们的修为跨上一个新的台阶。”
洪铨、蒋弘毅二人闻言,都是一脸的惊骇。
原本,他就已经被这“奇迹恩赐”所带来的伟力所折服。
可在获知了更完整的信息之后,两人这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奇迹恩赐”所带来的惊人影响。
“这么说,要不了太久时间,咱们在炼髓层次的战力,很可能就将过百?
炼髓战力匮乏的问题,将不复存在?!”
耿煊想了想,点头道:“差不多。”
洪铨与蒋弘毅二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之色。
蒋弘毅道:
“因为帮主您与敌方统领的约定,炼髓层次的战力,现在不能亲自下场。
若以速胜为目的,这约定咱们自然不必遵守,甚至可以借此麻痹对方,来个出其不意。
可既然咱们想要用这磨刀石磨更多的刀,这约定咱们还是要尽量守一守。
……不仅炼髓战力不能亲自下场,这些临近炼髓层次的战力,也不宜投入太多。
咱们要尽量将这脆弱的平衡维持住!”
洪铨轻轻点头,说出了另一个关键。
“若以练出更多可用战兵为目的,这次获得‘奇迹恩赐’最多,实力提升最大的一批,就不宜投入太多去一线。
在确保对前线掌控度不下滑的前提下,我们要尽量缩减这些战兵的比例。”
这一是基于保持双方力量均衡的考虑。
另一个原因,则是尽量将下一次“奇迹恩赐”的机会让给更多新人,以及第一次只尝到了一点甜味,远不能解馋的那一批低贡献者。
现在,如果忽略了这层因素。
那下一次得到“第四等贡献”、“第五等贡献”的人,与这一次“第四等”、“第五等”贡献的获得者,必将有很大一部分是重叠的。
在洪铨看来,无论是从练更多兵来说,还是从将来巨熊帮的格局来说,这都不是一个好现象。
尽量将下一批“贡献者”,特别是“高贡献者”全换一批新人,才是最好的情况。
说来,这批得到最多“奇迹恩赐”的高贡献者,现在应该是清源集内最忠心、最敢战的群体才对。
可基于最冰冷的利益考量,洪铨却反而要将他们死死摁住,以让更多“新兵”有出头的机会。
要是此间谈话泄露出去,那些正春风得意,准备继续大干一场的“高贡献者”们得恨死他。
本来,若是洪铨不说,耿煊还想特意点出这一点的。
现在,他只需要用微笑表示支持就好。
见两人对接下来应该如何打,已经完全明白。
耿煊便没再多说什么,点头道:
“既然你们都想明白了,那具体应该如何安排,你俩商量着来吧。”
蒋弘毅,洪铨二人向耿煊恭敬行礼之后,离开了大广场,返回临敌前线。
……
此刻,其他人都已经离去。
待两人也离开后,除了远远候在广场边缘的戚明诚之外,大广场上就只剩耿煊一人。
耿煊朝戚明诚招了招手,很快,戚明诚就扛着一个木箱来到耿煊身边。
“帮主,您看这箱子可以吗?”
“试试看吧。”
说着,耿煊接过戚明诚递来的木箱,一人登上了社坛。
来到“白帝定水石”旁边,将木箱放下,打开箱盖。
耿煊发现,内部空间狭长的木箱内壁铺了一层层绸布做软垫。
耿煊拿起“白帝定水石”,将其置于木箱之内,这块条形卵石刚好稳稳的躺在铺满软垫的木箱之内。
耿煊盖上箱盖,将装了“白帝定水石”的木箱扛在肩上,跃下“社坛”,再次站在戚明诚面前,满意道:“大小刚合适……好了,你也忙活了一晚上,去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耿煊迈步便要远去。
刚走了两步,忽又顿住了脚,看向戚明诚,道:“还有一件事要劳烦你一下。”
戚明诚赶紧道:“您请说。”
“今夜之后,必然会有人许多人打听今晚这场‘奇迹仪式’的更多内幕。
为了避免被人打扰,姜逸之与苏明煦已经被我安排去了别处。
你就多费一下心,将‘社坛’与‘白帝定水石’的情况透露出去吧。”
“社坛?白帝定水石?”
戚明诚轻声念叨着这两个名字。
别说其他人,他又何尝不对今夜发生的一切感到震惊又迷惑呢。
而直到此刻,他才从“苏瑞良”口中明确的获知这个三层高台以及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条形卵石的“真名”。
耿煊给他大约讲了一下“社坛”与“白帝定水石”的情况,道:
“大概就是这样,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可以去找那几个经常与姜逸之、苏明煦厮混在一起的老头,他们对此应该都比较清楚。”
“原来如此!”
听完“苏瑞良”的讲述,知道这个三层高台还有这块条形卵石居然都与远古帝君有着直接关联,戚明诚心中豁然开朗,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对于数千年前的白帝和黑帝,当今之世,知道他们存在与大约事迹的人已经不多。
因为时间过于久远,他们做的很多事迹都已不可考,不可证,只有支离破碎,甚至互相矛盾的传说。
可对五百多年前的元帝却是如雷贯耳。
所以,类比一下元帝短短一生做下的那些旷世功业,也就大约能够想象白帝与黑帝的风采。
对于这与黑帝相关的“社坛”以及与白帝直接相关的“定水石”表现出如此神异特性,也就觉得毫不违和,甚至是理所当然。
这世间又不是没有别的奇物、奇迹的存在,霸王骨粉都能助人开悟呢。
听了“苏瑞良”的解释,戚明诚已经完全从内心深处认可了今夜“奇迹恩赐”的合理性,以及合法性。
他瞥了眼“苏瑞良”扛在肩头的木箱,反而有些替他担忧起来。
“苏帮主,将此事宣扬出去,会不会给您招来麻烦?”
耿煊摇头道:
“我不怕麻烦……嗯,你若担心这个,可以暂时只将消息在清源集内扩散,让大家尽量不要外传即可。
嗯,不需要真的严禁外传,这种事,一旦传开,就不可能瞒得住。
不过,对于那些不曾亲眼见过的人来说,只会当成是谣传,不可能立刻就相信。
外界要想确证此事,至少得几个月之后了。”
戚明诚很想说,几个月之后您就不怕了吗?
不过,见“苏瑞良”这么笃定自信,他也没在此事上多说。
目送“苏瑞良”扛着装了“白帝定水石”的木箱远去,当广场上只剩自己一人之时,戚明诚这才有暇慢慢体味从心灵深处生出的奇妙滋味。
在今晚之前,对于被强拉着上了“苏瑞良”贼船一事,他数次后悔,数次动摇。
可现在,戚明诚心中,只有庆幸。
原本,对于修为再进一步,去攀登更高的山峰,见识更辽阔的风景,这样的奢望,早在多年之前,他就已经放弃了。
可今晚的“奇迹恩赐”,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将他已多年不得寸进的修为向前大大推进了一步。
他那早已沉寂的,完全安于现状的心,也再一次跟着活泛起来。
“姜逸之早在多年前就得到了‘白帝定水石’。
社坛的功效,他同样早已知晓。
可他得宝,却不能用宝。”
“最终,还是‘苏瑞良’解开了其中玄机。”
“要是‘苏瑞良’每一次都能以如此轻松的方式引得‘奇迹’降临……”
想到这里,戚明诚摇头,赶紧将后续的念头掐灭。
因为那样的局面,他实在是有些不敢想,完全不敢想啊。
……
当耿煊返回巨熊帮驻地之时,肩上扛着的装了“白帝定水石”的木箱已经消失不见。
他不确定,从今晚之后,打这块石头主意的人会有多少。
他索性彻底断绝这些人的念想。
任何人想要打这“白帝定水石”的主意,都要先过他这一关。
而在他没有倒下之前,管他什么心思,通通都是妄想。
回到巨熊帮驻地,耿煊当即就发现,两个“老艺术家”居然还没有休息,身上神衣也没有脱下,正聚在院中一角,偶尔低声交流,偶尔演练切磋。
“你俩都不累吗?怎么还不休息?”耿煊问。
两人停了下来,姜逸之道:
“我发现之前我走的几个步伐可能有些不妥,与古籍中的一些记载也有出入。
便让老苏陪我演练切磋一下,我想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耿煊道:“正好,我也有件事要与你俩说。”
两人疑惑的看向他,好奇他这时候还有什么话要与他们说。
“今晚你俩表现得都很出色,不过,我却希望你俩能够再做一些改进。”
两人闻言,苏明煦还没说什么,姜逸之便已开口问道:
“苏帮主,您想要我们怎样改进呢?”
耿煊道:
“今夜的仪式,你俩应该参照的是大命、大契时期,甚至是更早时期的祭祀风格吧?
暂时用一用也就罢了,以后若一直用这一套,我觉得有些不合适。”
听了他这回答,姜逸之当即急眼道:
“苏帮主,您将这祭歌祭舞当儿戏的吗?
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这套仪式能被我和老苏误打误撞的搞出来,还真的能起效,这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怎么还能擅自改动呢?”
耿煊看着这个有些拎不清的老头,决定先让他知道,到底谁才是老大。
“你们应该知道,我受了一些特别的眷顾,若非如此,今夜之事,也成不了。”姜逸之闻言,怔了一下,而后缓缓点头。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
可不承认都不行,不承认的话,今夜发生的一切,就完全无法解释。
可这样的眷顾,怎么会给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身上呢?
难道,连黑帝白帝这样的圣贤也觉得,这个乱世已经彻底没救,必须一个十足的杀胚才能成事吗?
耿煊不知道姜逸之心中转着什么样的念头,而是继续道:
“我还得到一个启示。”
“启示?什么启示?”
姜逸之神色一变,赶紧询问。
“启示”这个词,可不是能够胡乱用的。
特别是今夜已经见证了大量“奇迹”降临的情况下,姜逸之相信,便是“苏瑞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杜撰此事。
而耿煊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才以此为突破口。
果然,顽固不化的姜老头,主动就“裂开”了。
“时移世易,随着时间流逝,世代更替,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祭祀之礼,自然也不例外。
稷公制礼,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
可这几千年来,祭祀之礼,难道就稷公制礼这一次发生了变化吗?
大命王朝时期的祭礼,与五帝之时一样吗?
与大命王朝相比,大契王朝之时,难道没有一点改变吗?
稷公制礼之后,大稷王朝八百余年,难道祭礼也一直沿用稷公所制之礼,一成不变的吗?
现在,你复用远古祭礼的精髓和神意,应对当下局面,这固然没有任何问题。
但,你觉得一直沿用这套祭礼,真的合适吗?
如果这样,从大命迄今两三千年,在祭礼上却兜兜转转一大圈,最终回到原点。
那这两三千年的意义何在?
稷公制礼的意义,岂不也跟着荡然无存?”
听了耿煊这一席话,姜逸之怔怔的出神。
整个人都仿佛痴了。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询问:
“苏帮主,那您觉得,这祭礼要如何改,才合适呢?”
第一次,他在对耿煊的称呼中用了“您”,脸上还带着殷殷期盼的神色。
耿煊却摇头道:
“这事,你可别指望我,这得你自己去想。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承前启后,最终的祭礼,能够有新意,有继承,有发展。
你应该知道,这样的机遇,对一个人来说,有多么难得。
……不要辜负了天意对你的眷顾垂青。”
姜逸之心中,并没有“万恶的甲方”这样的概念,他也不觉得自己受了欺负。
只感觉如天一般沉重的担子,就这么压在了肩头之上。
而就在这时,又一句话传入他耳中,直接烧得他血液沸腾。
“如果做得好,你就是稷公第二。”
这居然是可以比肩稷公的功业吗?
在今夜之前,这样的念头,别说现实里,便是梦里都不敢有啊。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这会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可现在。
似乎,好像,只要做得好,真的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
想到这种可能性,姜逸之心中,激发出此生前所未有的动力之时,也觉得原本已经扛了一重天的肩头,变得更加沉重了。
仿佛肩头又凭空增加了好几重天的压力。
可万恶的“苏瑞良”,下一句话就将热血澎湃,浮想联翩的老头摁死在了泥地里。
“如果做的不好……我就另外找人。”
姜逸之忽然抬头,紧紧盯着耿煊,看他那一闪即逝的表情神态,仿佛要将耿煊给吃了。
顿了片刻,他咬着腮帮子道:“我想试试。”
耿煊点头,轻松道:“那你就试试吧。”
下一刻,姜逸之就有些泄气的道:
“不过,你别指望我立刻就能拿出来。”
这泄气的话一出,姜逸之心中强行鼓起来的勇气,一下子就给泄了个干干净净。
苦笑道:
“苏帮主,您是消遣我还是真不知道此事的难度?
除非胡编乱造,不然,您真指望我一个连皮毛都没摸到的门外汉,能把这事搞出来?
当年元帝,为了给自己弄一套礼制,耗费了九州多少的人力?用了多少年的时间?
即便如此,真正拿得出手的成果也并不多。
祭礼这一块,除了套了件看上去鲜亮的新衣,其他方面,几乎原封不动的将大稷王朝那一块继承了过来。
您现在将这种重任交给我,我感谢您的看重,可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一些?
还是说,您其实压根就不知道这里面的难度?”
耿煊很想说,“我就是希望你胡编乱造”。
相比于兜一圈回到几千年前,耿煊宁愿姜逸之胡编乱造呢。
这至少体现了一个“新”字,还体现了一个“变”字。
若是有人跳出来指责错误,那改就是了。
他又没有要将姜逸之弄出来的东西变成“万世法”的执念,随时都可以废掉换新的嘛。
在他看来,这个祭礼具体如何规范,从穿戴,到仪式流程,这些具体的东西,全都是小节。
他唯一在意的,只有一个。
【路,要向前走。】
只要做到这一点,其他的一切,在他而言,全都是细枝末节。
不过,这样的话,自然不能说给姜逸之听。
他想了想,道:
“我也没指望你一下子就能拿出成果来,你只需心里存着这份念想,慢慢琢磨吧。
现在我能给到的帮助有限。
不过,我想要不了多久,周边集市若也有与你志趣相投的,你大可以将他们招来一起琢磨此事。
……这还只是当下,将来,月露原,元州,甚至九州之内,那些有这方面才能的人,我都给招过来。
这也未尝没有这种可能,对吧?”
姜逸之闻言,眼神定定的看着他,仿佛头一次认识他一般。
又或者,这是要重新认识他一遍?
最后,他点点头,道:“那老头子我就拭目以待了!”
……
初九,上午。
找时间休息了一阵之后,耿煊先是关注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动态。
敌军并没有继续发动大规模的进攻,而是继续昨日的工作。
手执斧锤的“工程拆迁队”从扎营地开始,将沿途屋舍一一摧毁,推平。
无论什么陷阱机关,在这种战术面前,都变得非常无力。
唯一的缺点就是推进速度缓慢。
而以蒋弘毅、洪铨二人为首的“临战堂”,为了阻止敌军的推进,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一支支中队被他们调来又调去,从这边调到那边,从那边调到这边,看上去也做了不少事。
双方各有数十人,总归超过百人级别的巷战经常爆发。
双方也是各有死伤。
可一切都能作假,唯独战线的推进做不了假。
清源集一方,也就数十人规模的巷战能够周旋应对一下。
一旦敌兵调集更多兵力压上,都不需要实质性的接触,便先一步软了。
在耿煊前往“临战堂”之时,清源集以北区域,已有超过五分之一被对方实控。
按照对方这种看似缓慢,实则步步为营,不疾不徐的推进速度,今天之内,就能将清源集以北过半区域纳入掌控之中。
耿煊进入“临战堂”之时,氛围异常凝重。
请战之声更是不绝,甚至不乏公然质疑蒋弘毅、洪铨等人的决策失误。
而那些请战之人,以及质疑之人,都是同一批人。
就是昨晚的“奇迹仪式”中得到了最多“奇迹恩赐”,各方面的进步最为明显,求战之心也最为热切的一群人。
昨晚之前,只要有机会,几乎所有人都会避免与敌兵正面硬碰。
可现在,他们却是想求一个与敌硬碰的机会而不得。
若非擅自行动得不到任何“奇迹恩赐”,他们都恨不得甩开洪铨、蒋弘毅这些“庸人”,自己杀出去。
现在,他们只能聚在洪铨、蒋弘毅等人周围,强忍着斥责他们这群“奸佞”的冲动,耐着性子求恳一个出战的机会。
当耿煊出现,他们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向他,似乎希望他这位明主认识到,谁才是最值得倚重的忠良。
耿煊见状,却是一点没有为他们这些“忠良”发声的意思,反而直接呵斥道:
“昨晚的收获,都梳理完毕了?
……这个时候,不赶紧沉淀,抓紧时间突破,在这里磨蹭什么?
你们以为那些东西,进了你们脑子里,就是你们的了?”
“……你距离炼髓,也就临门一脚了吧?你也跟他们一起胡闹,你是嫌昨晚得到的太多,是吧?”
“……”
随着他的开口数落,这些人纷纷色变。
没人敢跳出来说他“苏瑞良”昏聩,识人不明,只能抱头鼠窜,乖乖去后方呆着。
一边抓紧时间消化所得,一边等待机会的来临。
待这些人离开之后,耿煊听蒋弘毅、洪铨等人讲解了一下当下战况,局面正如昨晚两人设想的那般发展着。
战线上步步后退,具体到每一处战果上,却是胜多败少。
当然,如果将“见势不妙,望风而逃”计入对方战果的话,那敌兵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将情况大概了解了一番之后,耿煊便挑了处屋顶,一边居高临下的观看着对方战线的缓慢推进,一边用心于自身的修炼之上。
这个上午,耿煊先后将两项能力从小成提升到大成。
先是“相心术”,这耗费了二十点红运。
之后是“淬玉金指”,这又耗费了八点红运。
在此期间,一团团氤氲红气,宛如涓涓流水一般,不断从战线推进的各个区域向他汇聚而来,没入“燧珠”之内。
随着这些敌我双方的“余气”被炼化,红运、黑运再次快速提升。
不过此刻,“燧珠”内沉淀的红运数量,相比于昨晚“兽兵之役”结束时,反而下降了许多。
只因昨夜连续的“红运恩赐”,消耗实在不少。
耿煊自己做了个统计,包括柴爷,洪铨,蒋弘毅三个单人受赐红运超过四十点的,红运收获达到三十二点的有一百一十五人。
其次是获得第四等贡献评价,得到十六点红运的,有二百一十九人。
除此之外,得到“助攻者”、“积极的助攻者”、“一血获得者”这三种贡献评价的,总共有九百二十九人。
全加一起,投入到这总共一千二百六十三人身上的“红运恩赐”就有12250点。
此外,治疗四百二十五重伤患,让他们伤口初愈,红运又消耗了1241点。
为了让这一千多人亲身体验到“奇迹”的分量,耿煊也真是大出血,13491点红运流水一般就洒了出去。
不过,耿煊倒也不觉得可惜。
从某种角度来说,昨日“兽兵之役”收获了近五万点红运,他“分红”出去的部分还不到三分之一。
按照这个模式,其他人或许有亏有赚,但他永远不亏。
……
中午。
因为敌兵战线的推进,耿煊换了一个屋顶。
此刻,他已经放下了所有修炼,而是全神贯注的关注着战场的情况。
因为清源集一方的有意退缩,大规模的战斗没有爆发过。
但以一条不断向深处推进的战线为中心,小规模的冲突,却从未停止过。
一个个街口,一条条巷道,一栋栋房屋……
这些战斗,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以任何一种形式展开。
别看战斗规模不大,烈度却一点都不低。
每次从战斗开始到结束,时间或许很短暂,但绝没有“和平分手”这个选项。
双方都要被狠狠的脱一层皮。
各自留下数具,到数十具不等的尸体。
因为在这些地方爆发的战斗,地利依然在清源集一方。
所以,为了将战线往更深处推进,敌兵总归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更多的死伤。
不过,耿煊放下修炼,关注这些,却并不是去看那一处处具体的战场。
他看的是每个身处局中之人,在每一次生与死的碰撞中,各自散发出的“波纹”变化。
他之所以会特意关注这个。
是因为他注意到一个规律。
敌我双方,在接战之前,每个队伍,每个队伍中的每一个体,散发出的“波纹”都是各不相同的。
在保持“人”的共性之时,各有各的个性。
绝对没有两个一样的“波纹”。
可在双方的碰撞开始之后,偶尔便会出现一些特别的变化。
某个队伍的“波纹”,会因为各种原因,越来越趋近一致。
这种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有可能是因为某个人的遇险,或者死亡,激发了某几人的同仇敌忾之心,然后迅速感染扩散,遍及整个队伍。
也可能是一个好的领队连续多次的良好指挥,渐渐让整支队伍都打出了一种“得心应手”、“从容不迫”的感觉。
原因不一而足。
结果就是,不同成员的“波纹”变化开始趋同,具备越来越多的一致性。
而这反应在具体的战局上,这支队伍无一例外都会打出一个超水平的结果。
同心协力,众志成城。
超常发挥。
不是一个人的超常,而是一群人。
他们仿佛在某种奇妙氛围的加持下,共同进入到某种同频共振的状态之中。
拥有这种奇妙状态的群体,可能存在于己方队伍,也可能存在于敌方队伍。
但却并非完全随机分布。
有的队伍,从其他方面,明明看不出具备任何优势于其他队伍的优点。
但他们就是更容易进入到这种“波纹共振”的状态之内。
“意气相投?相性相合?”
耿煊想到,有的人与有的人,天生就更容易成为伙伴,而有的人与有的人,仿佛天生就犯冲。
很多的仇恨,很多的友谊,很多都是从陌生双方看到的第一眼就奠定了基调。
想到这里,耿煊其中忽发奇想。
“如果这样的话,那有没有一种方法,让我可以轻易将‘相性相合’的一群人从茫茫人海中挑出来,将他们安排到一起呢?
这岂不是很容易就让他们达到‘波纹共振’这种状态,然后轻易就打出超水平的战果出来?”
“数千人中,可能只能挑选出十几个,几十个。
可若是数万人,数十万人,很容易就能挑选出数百,数千这样的队伍。
理论上来说,人的基数越大,‘相性相合’的群体,挑选出来应该就越容易,而且可以让他们组成更大的队伍。”
“‘相性相合’,如果数值化,应该也有高有低,有的可能只是勉强有好感,不讨厌。
有的直接就能一眼万年,生死契阔。
那么,能不能直接挑出那种一眼就可达到生死相托,刎颈之交的伙伴?”
随着不断的观察感悟,一个又一个念头从耿煊心中冒了起来。
就在这时,接连的信息在耿煊脑海中浮现。
【宿主领悟‘点兵术’真谛,消耗五点红运,即可成功入门。】
【是?/否?】
【宿主领悟‘点兵术’真谛,消耗百点红运,即可激发‘霸王之悟’,独自参悟相面相心之道。】
【是?否?】
“……”
耿煊忽然想到了《冷窗闲话》中的一段随笔。
【兵仙韩白,少时得奇人点化,后天下大乱,转战四方,自悟点兵奇术。
自此,一跃而成兵中之仙,即便以霸王之能,在兵法一道之上,也再难与之相抗。
韩白死后,点兵奇术也自此湮灭,再不传世!
若奇术有传,天下又何至于纷争至今都未见了局?
惜哉,痛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