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密谋

作品:《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454章 密谋
    段融和朱正甫在别院内,深淡了将近一个时辰。
    朱正甫之后又将许多细节,捡了些他认为紧要的,向段融一一讲述。
    段融坐在那里听着,遇到他认为重要的,就会接连向朱正甫提问,直到问得满意为止。
    两人聊完后,屋外的天色虽还是漆黑,但已经有隐隐的鸡鸣声传来。
    第一波鸡叫声响起,说明天马上就要亮了。
    朱正甫身侧的那盏茶早已经被他喝干了,一片茶叶粘在白瓷的茶沿上,他见段融不再提问,而且该汇报的似乎也都汇报了,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来,趋步呈向段融,道:“大人,这是卑职来之前,写得一份呈给老祖的文书。请大人过目,若无纰漏,卑职即可发往云浮峰。”
    “老祖?”段融瞄了一眼朱正甫呈上前来的纸张。朱正甫所说的老祖,自然就是他们朱家的老祖朱鹤。
    段融警惕道:“这是你发给老祖的密函,我无权过目。如实汇报即可。”
    朱正甫闻言,明显怔了一下,心头念头一滚,才道:“是,大人!”
    朱正甫原本是想,这事既然是段融主导的,这汇报给老祖的文书自然是要给段融过目的。但段融不看的意思,他也懂,段融这是为了避嫌。
    然后他就收了那纸张,说道:“那大人,卑职告退了。”
    段融点了点头,他便抱拳退了出去。
    段融看着朱正甫退出房间,目色微微闪动,面对朱鹤这种老谋深算的家伙,他必须步步谨慎。
    段融虽然已经加入云浮峰大半年了,但他对朱鹤并不算了解,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倒是对樊红蕉、吴师道已经颇有些了解了。
    段融虽然还不甚了解朱鹤,但他却明白一点,凡是老谋深算的家伙,通常都会有一个毛病,那就是疑心重。
    鉴于这一点,那份朱正甫发给朱鹤的文书,他宁可不看。因为,那文书过他手和不过他手,朱鹤一眼就能看出来。
    同样的事,如果他来讲述,一定会言简意赅地将整个事件经过给讲明白,但朱正甫因为有许多不明就里的地方,难免只能讲述自己看到的各种现象罢了。
    就因为朱鹤能看出来,他必须让朱正甫将那文书,原汁原味地发给朱鹤,免得引起朱鹤的猜忌,以为他刚来不久,就已经把朱家在世俗的力量,收编得服服帖帖的了,连发给朱鹤的密函,都是先给他过目了的。这看似是小事,实则不可不察!
    朱正甫走后,如意便走了进来,她的发髻还未梳好,看起来有些凌乱。
    段融打着哈欠,看着如意,道:“如意,关门,熄灯!睡回笼觉!”
    “是,大人!”如意蹲了一礼,便随段融进了里面,给他宽衣。
    段融重新躺下,却是过了一会儿,待天色微亮之时,才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朱正甫这边回到自己的书房,就将那封密函给发了出去。而就在朱正甫这封密函发出的一个时辰前,葛亨泰那边就已经将一封发给葛如松的密函给发出去了。
    长留山脉,无尽大山的深处。
    晨曦的天光中,团团雾霭,缥缈如烟,在山谷间,氤氲蒸腾……
    无数大大小小的山峰,在雾霭缥缈中,若隐若现。
    其中有一座郁郁葱葱的的山峰,是清灵峰,此乃是太一门通政使司的所在。
    而这通政使司的司座就是宗门长老葛如松。
    此时,在清灵峰的楼阁上,某处偏僻的房间内。
    这房间并不甚大,但摆设器物却相当考究,只那挂在门口的雕紫檀灯笼,就很是精巧雅致。
    房间内的几张黄梨的太师椅上,正坐着四人,四人俱都是面容不善,眉头紧蹙。
    葛如松坐在东列首座,他旁边则坐着两位,只看样貌似乎跟他年龄相仿的中年人,只是这两人身形,都偏瘦削,不像葛如松那般魁梧。
    葛如松对面西列的二座上,则坐了以为发须白的老者。
    这三人和葛如松一样,都是太一门长老院的长老,只是这些人此时全都沉默着,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葛如松身旁的几案上,则放着一封摊开的密函。
    就在这时,房间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一个穿着一身青衫,玉簪束发之人,缓步走了进来。
    此人步履沉稳,面容和煦,颇有几分出尘之意。
    来人就是吕钟棠,长老院内宗门老祖吕荫麟的血脉,也是和朱鹤争夺下一届门主之人。
    他走出房间来,目色扫过诸人,立刻就嗅出了空气中的不对劲,他缓步走到西列首座的座位落座,看着葛如松,问道:“出什么事了?”
    葛如松脸色阴沉,他抬头看向吕钟棠,叹了口气,说道:“钟棠啊!刚接到的消息,李慎思死了!”
    “什么!?”吕钟棠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目中瞬间闪过一抹怒色。
    为了扶植李慎思上位,他们可是废了不少功夫,这才上任两个月竟然就死了,那原本做下的那些功夫,不是全都白费了嘛!
    葛如松拿起身侧几案上的密函,轻轻一掷,那密函便如同被什么托举着一般,如落叶般漂浮到吕钟棠的身侧。
    吕钟棠接了密函,双目冷光闪烁,数息便已经看完。
    “犀牛大仙?!”吕钟棠冷道:“鬼狐精怪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葛如松道:“葛亨泰在密函中,并未做论断,只是将事实详细向我们做了陈述。各位都已经看过了,不知各位对于李慎思的死因,做何看法?”
    坐在葛如松身侧的宗门长老,名叫许且,闻言说道:“鬼狐精怪之说,自然不足信。依我看,那李慎思迷幻癫狂后,摔崖而是,应该是中了神魂幻术。”
    “神魂幻术?!”吕钟棠的眉心跳了一下。“你是说杀李慎思的是宗门里的人?”
    郑宜目色一凝,却道:“应该不是神魂幻术。”吕钟棠闻言,看向斜对面,坐在许且身侧的郑宜,目色中露出鼓励他说下去的意味。
    郑宜道:“以密函里的描述,若是神魂幻术的话,应该是那头犀牛和李慎思都中了神魂幻术。退一步讲,就是只是李慎思中了神魂幻术。能动用神魂幻术,起码得成就了胎藏经第十一层。胎藏经的修炼何等艰苦,大家都很清楚,第八层之前,一层起码得三四年的苦修。第八层之后,难度更是层层攀升。要成就胎藏经第十一层!咱们几个都是修炼多久才成就的第十一层,各位还不清楚吗?若是李慎思是死于神魂幻术,除非是那老家伙他自己亲自出手。”
    在坐诸人都知道,郑宜所说的那老家自然是指的朱鹤。只是他们都知道这不太可能,朱鹤还没掉份到,亲自出手去杀一个世俗世界的文官,再说他的踪迹,可一直有人注意着呢,最近这半个多月,他可是一直在云浮峰里呢。
    郑宜的话,还是颇能令人信服的,厅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我这还有一封密函。”葛如松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张文书。
    “还有一份密函?!”厅上诸人都是一惊。
    葛如松道:“是关于朱鹤半年前,收入门墙的那位亲传弟子段融的消息。这小子,在李慎思死前六日,就住进朱正甫府邸的别院内,而且根据潜伏在他身边的眼线,李慎思死的那日的前一夜,这小子就出去了,而且一日一夜未归。回来后,衣衫发丝上还粘有草屑。时间线吻合,而且种种的细节都表面李慎思就是死在这小子的手里!”
    葛如松的那份密函,在厅上诸人手中传阅。里面还有一副画像,虽然画中人有一圈络腮胡子,但看起面容,却是与段融很是相像。
    段融在翠微峰,龙鱼厅拜师时,厅上诸人都在,他们都是见过段融的样子的。
    许且道:“这就对了!我说朱鹤那老家伙,还有他那几个徒弟,樊红蕉、吴师道、卢庚他们都在云浮峰上呢。怎么这李慎思就死了呢?原来是新收的那小子干得啊!只是那密函中所描述的,李慎思的死法,颇为诡异,段融这小子不过才成为内门弟子半年而已,自然不可能成就神魂幻术。那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弄死的李慎思呢?”
    郑宜目色一凝,道:“我看八成是用毒!”
    “用毒?”许且扭头看了郑宜一眼,说道:“毒道乃是奇技淫巧的偏门,据我所知,长老宿耆里,甚少有人钻研此道。而且朱鹤对此道,也无甚涉猎吧?”
    “说到这毒道,可就得听听孙长老的意见了。”葛如松颔首望向对面坐在吕钟棠身侧的那位发须白的老者,淡淡笑道:“孙长老可是执掌药阁多年,对这药毒之道的了解,自然远超我等。”
    一直沉默的孙伏伽,见葛如松笑望向自己,便开口道:“李慎思毕竟也是真气境第四重的武者,一般世俗的毒物,对他已经无用。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来自幽暗森林内的毒物。但这些毒物要制成致人迷幻癫狂的药粉,而且还能保存,必须经过复杂的炼制工序。只有药阁的药师才有这个能力。但这些人,都是我的手下,他们绝对不会帮朱鹤炼制毒物的,这一点我可以确信。而朱鹤自己,据我所知,也从来不稀罕用毒。”
    厅上再次陷入了沉默。
    段融刚成为内门弟子半年而已,他既不可能动用神魂幻术,也不可能会炼制幽暗森林内的毒物,那么,他是用了什么手段,让李慎思如此诡异的死去呢?
    难不成是变戏法吗?
    葛如松却忽然清了下嗓子,道:“孙长老可知,这段融在宗门做记名弟子时,是在谁的手下吗?”
    孙伏伽闻言,却是眼色古怪地看了葛如松一眼,他不明白葛如松忽然扯这些不想干的干什么。
    其余几人也都是同样的想法,一时都看向葛如松。
    葛如松却道:“孙长老可还记得商象语吗?”
    “商象语?!”孙伏伽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商象语乃是他的徒弟,他自然记得。他将此子收入门墙后,也指导他了两年,不过此人颇痴迷于药毒之道,以至于有些荒废修炼,连续冲了两次气旋境都失败了。后来,孙伏伽就放弃他了。
    在宗门长老看来,进阶不了气旋境的徒弟,跟废物无异。
    不过,这家伙后来竟然失踪了,而且还牵扯上了秽血教,裁决宗正司当年调查此案时,可没少来烦他。
    孙伏伽问道:“怎么?段融这小子当年做记名弟子时,是跟着商象语吗?”
    “正是!”葛如松道:“段融致使李慎思迷幻癫狂的毒药,会不会就来自于商象语呢?”
    孙伏伽沉吟片刻,道:“以商象语的炼毒造诣,自然可以得到相似的毒物,只是……”
    葛如松道:“商象语失踪后,段融还独自在那山头住了三年呢。”
    “是吗?”孙伏伽道:“那这小子有致使李慎思迷幻癫狂的毒药,也就不稀奇了。”
    许且笑了一下,道:“葛长老对段融那小子,倒是摸得很清楚啊!”
    葛如松笑道:“我乃通政使司的司座,做得就是情报的工作。我要不勤勉,诸位不就都成了聋子瞎子了吗?”
    “说得不错!”许且赞叹。
    郑宜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是段融搞得鬼。而且也推测出了他的手段,这件事我们就要咬死。只要能咬住段融,就也能牵出背后的朱鹤来。”
    吕钟棠目色赞赏地看了郑宜一眼,他也是此意。
    葛如松却是面色凝重地说道:“各位,还记得密函里的描述吗?李慎思的尸体,大理寺的老仵作已经验过了,并无中毒的痕迹。”
    是啊!
    厅上诸人,心头都闪过密函里的这条一笔带过的信息。
    葛如松看向孙伏伽道:“孙长老,有没有可能是世俗的仵作,根本查验不出幽暗森林内的毒物呢?”
    孙伏伽道:“很有可能。毒物如果处理得好,一般的手段,很难查验出来,不过若是有经验的药师,一定能查验出来的。”
    葛如松道:“那好,我们今日就在长老院里发难!一定要在此案中,咬住段融!到时还要孙张来从手底下派个得力的药师,一同前往才好。定要坐实此事!”
    孙伏伽说道:“这个好说!诸位放心好了。”
    葛如松这才看向吕钟棠,语气有几分恭敬地说道:“钟棠,你看此事如此处理,可还妥当?”
    吕钟棠点头道:“各位如此群策群力,何愁大事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