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作品:《满级天师是猫咪[玄学]

    主峰之巅, 无数林荫植被在剧烈的动荡中尽数断裂,山体的崩塌在山峰外围形成了几处陡峭的断壁。
    地表被肆虐的鬼气糟践得坑坑洼洼,千疮百孔, 几乎没有可以下脚的平坦地方。
    也就是在这样凌乱、塌陷的山地中心, 一座保存完好的建筑物静静矗立。
    那是一座风格质朴的庙宇, 从外面看平平无奇, 和其他任何地方可以看到的庙相比没什么特殊之处。
    庙宇挂着一块匾, 上书:
    无空殿
    占地面积很广的圆形祭坛,便位于庙宇的正后方。
    祭坛之上刻印着一圈叠着一圈的红色咒印, 繁复而神秘;
    无数看似杂乱的线条交织又分散,缔结成十九个相似却实则不同的小型祭坛。
    而十九个小祭坛汇集的同一指向, 正是村庙的位置!
    两个建筑的上方, 体型巨大的巨鬼相高悬于顶;
    四肢缚链, 通体漆黑, 体型丰盈腹部高耸, 周身婴鬼环绕。
    在其恐怖的外表之上, 它的头顶具体像化出一顶带着浓厚佛门元素的佛髻和发冠,头冠正中是一颗遍布霉斑的骷髅头, 周围镶嵌无数白骨。
    巨大的月环状圆光浮现在它的脑后,散发着淡淡青光。
    圆光之中有手持骨杖的小鬼在舞动, 透过那虚幻的光圈,仿佛能看到地狱之中白骨森森、红河倒流的阴森景象。
    恐怖的鬼相和端庄的神相,在这天际之物的身上杂糅,显现出无与伦比、不可名状的神性。
    它什么都不需要做。
    只是静静悬浮于天际,就能让看着它的人心生畏惧。
    更别提在它的影响下鬼蜮暴动,让内里更像是人间地狱。
    整个山峰笼罩着青色的鬼气,厚重到里面的人抬起头, 怎么也无法透过鬼蜮看到外界的天空。
    于是当虞妗妗登到断石嶙峋的峰顶,第一眼视线中只能看到头顶的巨鬼相;
    她的目光迅速挪移,看到了祭坛上昏倒的一众警员,以及村庙附近对峙的两方人马。
    相对狼狈、明显落了下乘的一方是天师府的术士们,队伍里好几人看起来都负了伤。
    另一伙人背靠着门户大开的村庙,密密麻麻少说有大几十口子,皆穿着带有显著民族特征的服饰,神情肃穆。
    其中男多女少,为数不多的几个女性身着藏袍,编着长发。
    至于男性,清一色都是光头喇嘛,身着砖红色叠加土色的僧袍,佩戴或手持着各不相同的人骨法器。
    这些喇嘛要么对着天际的巨鬼相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要么就闭着眼转动手中发黄的人骨珠串。
    靡靡的梵音从他们口中不间断地吐出;
    无数喇嘛的诵经声此起彼伏,低沉神秘,宛如拍打岸边的潮水。
    在虞妗妗到来之前,天师府的术士已经动过一次手。
    从他们身上的伤势来看,战况不容乐观。
    她的突然出现,瞬间让两边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滞。
    徐静和拧紧的眉心肉眼可见地松开,“妗妗!”
    队伍里其他的术士们,也是明显松了口气。
    不知何时起,只要有虞妗妗在的地方,她似乎就是那根定海神针。
    比起天师府这边,反应更明显的反而是另一边的人。
    那一个个面目平和的光头喇嘛,纷纷扭头,向她注目。
    粘稠如毒液般的视线落在虞妗妗的身上,如影随形,顿时破坏了那群人身上端的神圣平和的假象。
    并非喇嘛们沉不住气。
    实在是这里的每一个喇嘛,皆为密宗内部的高层;
    意味着他们每个人在俗世负责的‘项目’,几乎都遭到过虞妗妗的破坏,他们盯上的不少目标在她的帮助下逃脱!
    甚至还有几名喇嘛,是当初从「藏传禅院」仓皇跑路的漏网之鱼,差一点点他们便折在了虞妗妗手里。
    天师府对这些密宗喇嘛来说,只是多管闲事的臭正道,敌对势力;
    虞妗妗才是真该死啊!
    此刻看到他们恨之入骨的人,大摇大摆出现在他们眼前,登时让光头喇嘛们破了防。
    虞妗妗对那些咄咄逼人的目光视若无睹,走到徐静和身边。
    她先介绍了一下黄叶微,才指了指前方的巨型祭坛:
    “什么情况?”
    “黄小姐你好,徐静和。”和黄叶微打了声招呼的徐静和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这个失踪的女孩儿会和虞妗妗一起出现。
    从对方身上穿着的红色嫁衣、以及一旁瑟瑟发抖的灰色硕鼠来看,黄叶微身上肯定有什么离奇经历。
    不过现在非追问的好时候,她只多看了两眼,便梳理起情况。
    徐静和清楚虞妗妗在问什么,摇头说:“我们试过了,以祭坛为中心向外有一圈阵法,很凝实,且疑似和头上的鬼东西互相连接。”
    “强行攻击的话,那些固定在阵眼中的警员可能会遭到反噬,不确定因素太多,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若非要顾及人质们的生命安全,他们早就和那些密宗喇嘛真刀真枪干起来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和那些人废话!
    “虞妗妗。”略显沙哑的苍老女声自一端响起,一字一顿地叫出了她的姓名,“久仰大名。”
    突然说话的人位于所有光头喇嘛的最前方,是一名上了年纪头发灰银色的妇人。
    她身着藏青色的皮制盘袍,下身的袍衫上印有虎纹,身形微微佝偻,看起来有六、七十岁。
    那张老树一般布满纹路的脸上,涂抹着淡淡的铜蓝色颜料,额心位置有一条细细的裂口。
    脸颊两侧坠着一对造型不同的耳坠子,很重,将她的两只耳垂拉得又长又薄,耳洞很是明显。
    这样与众不同的面部特征,会让人联想到偏远地区少数民族的祭司,神秘且邪性。
    老妇人颈部佩戴着两串念珠;
    一串由108颗发黄的圆珠组成,另一串珠子微微发黑,上头坠了几条络子和银制小物,好不精致。
    她侧腰间别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精巧皮鼓;
    两端的鼓面宽阔,中间连接处收紧并用一根藏式的布带裹住,带子上有璎珞玉石,编织着一匹跪四肢在地上头颅低垂的绘马形象。
    除此之外皮鼓的带子上还缝制了两根皮绳,绳尾端连接着两个钻了孔的小锤子。
    每当老妇人走动时,皮绳就会带动小锤轻轻晃动,甩在漆黑的鼓面上会发出‘咚咚’的敲击声。
    虞妗妗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毫不遮掩地盯视着回来。
    那双眼皮苍老布满褶皱的眼睛虽然浑浊,却锐气不减。
    无需质询对方的身份,很明显了。
    她就是一手建立起「藏传禅院」的那位‘白玛’。
    “自从你出现在南城,便接连毁去了我们多处布局,可给我们增加了不少麻烦。”白玛语气不善,“说实话我早就想会会你,可惜,有人不让。”
    “不过这一次又是你自己上赶着掺合天师府的事,撞上无上密宗神佛彻底复苏,就算死在密宗神的清绞之下,也怪不得我们。”
    “要怪,就怪你非要帮着那些天师府的臭道士,和我等密宗过不去!”
    “我可去你的,不要脸的老东西!你还威胁上虞前辈了?!”队伍里有脾气暴躁的术士直接开骂:“还神佛呢…根本就是群歪门邪道的污秽之物!”
    “只要我们天师府人在一日,你们就休想得逞!”
    白玛的脸色骤然阴沉,毒蛇一样的目光盯着那斥骂的术士,像是要牢牢记住对方的面孔。
    “后生,你会后悔自己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的。”
    带队的徐静和神色微凝,朝前走了两步,不动声色把手底下的队友挡在身后,隔绝了白玛的目光。
    她扬声开口道:“白玛,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费尽心思地复兴旧密宗,你真的认为密宗降世后的世界,会比现在安稳、自由平等的社会更好吗?”
    “你自己就是从那个混乱血腥的时代出来的人,你与我都悉知旧社会时期、旧宗执掌下的藏区是什么样子;
    贵族和喇嘛有权有势,剩下的人都是集权之下的奴隶。”
    “你的大哥十二岁时被当地的寺庙选中,成了‘圣童’,活祭给密宗的尸陀林主不说,死后头盖骨、腿骨、手骨也被制成了器物。”
    “而你自己则在十三岁那年被本家的喇嘛看中,带去寺庙成了所谓的‘明妃’‘佛母’;
    和你一道选入庙中的还有一个才满十岁的幼女,短短三日后死于谷道破裂,尸体是你亲眼看着丢到了荒原。”
    徐静和的声音四平八稳,回荡在主峰之巅。
    几个月的时间里,天师府在藏地术士们和现在的藏地佛门的帮助下,经过多方查证,还是查到了白玛来到内地前的信息和过往经历。
    据悉白玛的父母都是地主家中的奴隶,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奴隶,一家子连姓名都没有。
    彼时她还叫平措,意为‘圆满’。
    大概在平措——也就是白玛七岁那年,地主家的小儿子要去当地寺庙出家,当一个传教喇嘛。
    因着喇嘛在藏地的特殊地位,主家不仅不阻止,反而大力支持。
    为了让儿子顺利通过寺庙的选拔、成为住持手下的佛子,地主便决定在家中若干奴隶中,挑选几个‘幸运儿’献给寺庙,用以祭祀庙中的护法神。
    在藏地,每个地区和寺庙中供奉的护法神并不一致。
    但其中的相同处,便是大部分旧藏密体系中的‘神佛’,溯本求源会发现祂们本质上还是‘鬼神’;
    是融合了外来印度教以及藏地苯教的异鬼,所形成的藏传密宗神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