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那些秘密

作品:《经年烈酒[破镜重圆]

    童夏还保持着听电话的动作,听到动静,她偏头看着门口,陈政泽穿一身居家服站在那里,刚洗完澡,碎发上还带着潮湿,神情倦怠。
    “怎么了?”童夏注意力都被他带走,全然忘了手机还在通话中。
    “头疼,睡不着。“陈政泽低声道。
    童夏看着陈政泽身上略显空荡的居家服,心疼了一瞬,他消瘦了许多,这会儿脸色也是苍白的,看起来状态很差。
    她想到了那些辗转反侧的深夜,大脑被数不清的想法同时啃咬吞噬的痛楚,太难熬了。
    童夏思考片刻,犹豫道:“要不要我帮你按一下头?”
    严岑那边彻底静下来,连呼吸也没了。
    “嗯。”陈政泽淡声应了句,往童夏床边走。
    “处男朋友了?”严岑忽地开口。
    童夏被吓的一哆嗦,脸颊刹那间红了,眉头皱起,她忘记挂电话了,太失态了,童夏内心十分懊恼。
    陈政泽眼底浮起杀戮之意,扯着嘴角,冷不丁地来了句:“资管业务这么忙?”
    童夏不置可否,抿了抿嘴,继续和严岑的通话,“严总,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情,抱歉。”
    严岑:“好,务必注意工作道德。”
    童夏:“我知道,严总,您早点休息。”
    陈政泽单手抄兜,一身冷意地听着童夏和严岑一句又一句的对话,管的挺宽,她处男朋友也要过问。
    氛围有些尴尬。
    童夏回答他的问题,“资管业务挺多的,也挺优质的。”
    “刚刚在和严总汇报工作。”童夏多回答了一句。
    陈政泽扯着嘴角微微点头,居家服掩盖了他部分棱角,人看着不似白天锐利,他嗤笑一声,话里带着讽刺,“处对象也要和他汇报?”
    童夏摇摇头,认真道:“不用,就是刚刚聊天,严总估计听到你声音了,随口问了句。”
    陈政泽一只腿跪在床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你们晚上——”
    他抬头看了眼钟表,继续说,“尤其零点过后,通话挺多?连你身边出现了不同的男生都分的那么清楚。”
    “没有,我们资管公司规定业务来源要干净,不是靠和客户暧昧取得。”
    陈政泽所有所思地点点头,掀开被子,躺进去,侧头看她,“那我们这样算什么?”
    被子鼓起来的的幅度有些高,里面的暖意消失了几层,童夏脊背发凉,下意识往一侧挪动,看着他沉默。
    她也说不清他们这样算什么关系,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
    陈政泽漆黑的双眸攫住她……不是帮我按头?”
    “好。“童夏小心翼翼收回腿,生怕碰到他,惹出旁的事情。
    童夏在他太阳穴找了一个穴位,缓缓用力,“力道可以吗?”
    “嗯。”陈政泽闭眼享受,人渐渐放松下来,困意慢慢袭来,很久都没这样的感受了。
    活着的感受。
    意识快要彻底消失时,陈政泽掀了下眼皮,童夏坐在一侧,双腿蜷起来,被宽大的衬衫盖在下面,如海藻般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胸前,妆容卸去,皮肤透白,唇不点而红,像一个落在他床头边的洋娃娃。
    困意吞掉陈政泽最后的意识。
    童夏看着陈政泽极优越的脸,低头无声笑了笑,时间仿佛对眼前的人无可奈何,他还是那般高大帅气。
    只是此刻像梦境一般,他和陈政泽共处一室,没发生任何越轨的事,也没有红着脸争吵,属实难得。
    陈政泽稳稳的呼吸声,把童夏体内的瞌睡虫勾出来,她怕在客厅走动吵醒他,于是悄声扯了张毯子,去一旁的沙发上睡了。
    -
    翌日清晨,一束光从窗外折进来,搭在陈政泽脸上,他眼皮动了一点,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抬手遮住刺眼的光,火气一下子上来,他睡觉向来是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从没有一次醒来能看到这样天光大亮的场景,他下意识地把这归罪于阿姨又忘记拉窗帘。
    陈政泽搭在被子上的手用力抓了下,叹了口气,起身,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体特别轻松,没有丁点儿失眠后遗症。
    昨晚睡的很好。
    沙发上裹着毯子的人动了下。
    陈政泽的视线一下子被吸引,与此同时,昨晚的记忆全数涌现——童夏像哄小朋友那样,哄了他一晚。
    陈政泽眯了眯眼,看到沙发上的人在瑟缩,应该是冷。
    这屋里的空调,符合他的喜好,调的极低。
    一张薄毯子是抵不了寒的。
    陈政泽过去,欲要把人抱上床,却被童夏身上的滚烫阻止了动作,他抬手试她额头的温度,很烫。
    陈政泽掀开毯子看她身上红疹子的情况,果然如医生所说,红疹子的爆发速度会因为高烧而加快,红疹子快爬到她脚腕了。
    陈政泽心疼极了,横抱着童夏就往外面跑。
    丝毫不管自己还穿着居家服和拖鞋。
    仿佛有股大火在童夏身上蔓延,她快要被烧干了,全身上下哪哪都是疼的,像是被人遗忘的枯木,气息一点一点的减弱。
    直到被人抱起,童夏才有了些意识,睁眼看了看,低声喃喃道……陈政泽,我疼。”
    像那天坠楼后,血管破裂,身体的某部分肉被切掉后的疼。
    牙龈嗓子都是疼的。
    陈政泽紧张地看着她,“哪里疼?”
    童夏抬手捂着小腹,“这里。”
    “好,我一会儿给医生说,咱们马上去医院哈。”陈政泽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司机在门口等着,见陈政泽抱着童夏下来,打开车门迎接。
    车内,童夏抓着陈政泽的衣服,缓缓抬头,艰难地看着他,红着眼眶说,“陈政泽,我梦到了一个孩子。”
    “特别特别小。”
    “软软的。”
    “很像你。”
    “喜欢笑。”
    陈政泽以为她是烧傻了,在这胡言乱语,于是催促司机再快点。
    他大手贴在她脸颊上,温柔地抚摸着,“傻不傻你,把被子给我盖。”
    童夏无力地闭上眼,继续在脑海里描摹梦里的孩童。
    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的奶香味。
    陈政泽拧开一瓶水,把瓶口放在童夏干枯的唇边,耐心地给她润唇。
    童夏机械地吞咽了两口水,难捱地看着陈政泽,“我害怕医院。”
    陈政泽低头吻她的额头,“不怕,我在呢。”
    “好。”
    黎明之际,童夏又被推进了急诊室。
    陈政泽一个人坐在冰凉的走廊里,内心全部被挖空,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全身上下写满自责,他运气不好,喜欢他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注定孤独一生,还偏要她来他的世界里,把霉运传给她。
    是他不好。
    她的意外将是他的葬礼。
    时间被无线拉长,一秒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医院像高档静谧的带电牢笼,陈政泽独自一人和心魔较量,以往触目惊心的事情在脑海里一遍遍上演着,像利刃,他被切的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陈政泽微微弓着背,抬手抓着心脏处的地方,那里像是溃烂掉,疼的让人窒息,他另一手按着太阳穴,温热的眼泪顺着他指尖滑下来。
    他身体随着哽咽声小幅度地起伏着,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去掉身上的那些属性,那些令他厌恶至极的属性,尤其是陈家太子爷这个称号。
    如果说,他们之间的距离有100步,他可以义无反顾地朝童夏走99步,唯独童夏和陈家恩怨的那一步他跨不过去。
    甚至,他往前走一步,她往后退一仗远。
    永远抓不住她。
    是他用自己的偏执,伤害了童夏,如果那天配合他,心照不宣地装作不认识,就不会有接下来一系列的事情,今天童夏也不会全身滚烫地进急救室。
    和以往一样,远远地看她一眼,不也挺好的吗,陈政泽,为什么要得寸进尺,他在心里不断问自己。
    童夏从急救室出来,还在昏迷中。
    朱医生摘了口罩,看着沉默的像一堵墙的陈政泽,疲惫地笑了笑,安慰道:“放心吧,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一会儿有空去我办公室,有事和你说。”
    朱医生看着似望妻石的陈政泽,又补了句:“关于童夏的。”
    “好。”陈政泽终于开口,“辛苦了。”
    单人病房内,陈政泽温柔地理着童夏额头两边的碎发,给她盖好被子后,他俯身亲吻她,隐忍克制,动作和眼神似是对待世界上最珍贵且独一无二的礼物。
    “对不起。“他嗓子哑的像是被酒精浸泡良久。
    秘书按照陈政泽的指示,去酒店拿了手机送来,两部手机一路上响个不停,秘书如实反应这一情况,陈政泽刚接走手机没两分钟,童夏手机又响起来,陈政泽沉着眸子看了两秒屏幕上的’严总‘,按了接通。
    “怎么回事?”严岑语气不太好。
    “昏迷住院了,还没醒。”
    “和你有关吗?陈政泽。”严岑直呼他的名字。
    “她应该没怎么修过年假吧,一块修了。”
    严岑不悦地长吐了口气,“医院地址。”
    陈政泽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一个电话,是舒澈的。
    陈政泽一样接起,简单地告知致电人童夏目前的状况。
    她这么温暖善良的,这些年一定交到了很好的朋友,如果她醒来,这些朋友都陪在她身边,就应该不会那么难过了吧。
    尽管他很想把她变成他一个人的。
    处理完电话的事情,陈政泽下去科室,听童夏的诊断结果。
    朱医生见陈政泽过来,放下手中的工作,讲述童夏的病情,“血液病,内因是免疫系统严重失调,外内是喝酒、高烧,她身体有些特殊,我还是建议用中药调理,这样比较温和,劣势是治疗时间长。”